国破家亡那日，我的未婚夫顾明哲，亲手将我灌醉，送上了敌国暴君萧弈的龙床。
他跪在地上，对我这个前朝公主没有半分怜惜，反而向新主子邀功：“陛下，沈月浅乃南虞第一美人，更是罕见的阴时血脉，献给您做药引，定能解您身上奇毒，助您万寿无疆！”
萧弈捏着我的下巴，指腹粗粝，眼神狠厉如刀，一字一句地宣告：“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朕的。”
下一刻，他冰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太医。”
门外候着的太医躬身而入，手里端着一个空荡荡的白玉碗和一根森然的银针。
“取血。”
冰冷的银针刺入我手臂的脉络，温热的血汩汩流出，很快盛满了那只白玉碗。
我看着那碗鲜红，像是看到了我南虞覆灭时流尽的血，和我自己即将枯萎的生命。
“陛下，这便是沈氏皇族的血，至阴至纯，是您身上‘焚心’之毒最好的解药。”
老太医的声音恭敬而颤抖，将那碗血高高举过头顶，仿佛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萧弈的目光从那碗血上，缓缓移到我的脸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审视和厌恶，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很好，”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得像冰，“从今以后，每日一碗。务必保证她活着，养得白白胖胖，不能让她死了。”
“是，陛下。”
老太医领命退下，殿内只剩下我和他。
还有跪在地上的顾明哲。
我曾经的未婚夫，南虞国的大将军之子，此刻像条摇尾乞怜的狗。
“陛下，罪臣已经将她献上，不知陛下之前答应罪臣的……”
顾明哲抬起头，脸上是谄媚的笑。
我看着他，心口一阵翻搅。
国破前三日，他还拉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要与我共存亡。
“月浅，你放心，就算战至最后一人，我顾明哲也绝不后退半步，定会护你周全！”
言犹在耳，可转眼间，他便打开城门，引北朔大军入城，换来了他顾家的满门荣华。
而我，成了他献给新主的投名状。
萧弈的视线甚至没有落到顾明哲身上，他端起案几上那碗尚有余温的血，一饮而尽。
猩红的液体沾染了他的唇，让他那张本就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更添了几分邪性。
“滚出去。”
他对顾明哲说。
顾明哲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经过我身边时，甚至不敢看我一眼。
殿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我被两个宫女架起来，她们粗鲁地撕开我身上属于南虞公主的宫装，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白纱。
我的身体因失血而发冷，更因屈辱而战栗。
“南虞公主？”
萧弈终于走到了我面前，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伸出手，再次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亡国之奴而已。”
他讥讽地勾起嘴角，“你们南虞的男人，就是靠着献上自己的女人来苟活的吗？真是令人作呕。”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崩溃。
“是。”
我看着他，声音沙哑，“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痛快？”
萧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话语却淬着剧毒，“你想死？太便宜你了。”
“你的父兄在战场上杀了朕多少将士，你的国家让朕的子民流了多少血？朕会让你活着，好好地活着，亲眼看着朕是如何用你的血，来滋养朕的身体，稳固朕的江山。”
“你的存在，就是对南虞最大的羞辱。朕要让所有南虞的亡国奴都看看，他们曾经最高贵的公主，如今不过是朕圈养的一个血奴。”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将我残存的尊严凌迟。
我闭上眼，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
国破了，家亡了，清白毁了，尊严碎了。
活着，确实比死更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