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宗后山的林子密得很，叶浩攥着把生锈的铁剑，裤腿被荆棘划得全是破口。
“早知道带个火把了。”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刚才为了躲独眼熊，结结实实撞在树上，后脑勺还嗡嗡响。
背上的竹篓空着，别说灵果，像样的灵草都没见着。反倒差点成了熊的点心——要不是滚得快，现在估计剩堆骨头了。
脑子里又冒出师兄的话：“叶浩，你这点出息还想找道侣？”
旁边师弟们跟着笑：“资质好的都收凝神丹了，你连三阶妖兽都打不过，谁跟你啊？”
叶浩当时没吭声，只把木剑握得更紧。
谁不想有个道侣？可他灵根杂，修炼三年还在炼气一层晃悠，哪个女修愿跟他组队？上次小比，他连前十都没进。
同屋那小子抱着道侣送的护符，故意在他面前晃：“浩哥，要不你找个凡人嫁了得了？”
笑声刺耳。
这次进山也是。掌门说缺灵果，派弟子采集，点到他名字时，师兄弟全低着头偷笑。叶浩心里清楚。
哪是采集，分明是把他往外扔。
这时候的黑风林，别说五人同行，十个金丹修士来，都得掂量掂量。灵兽跟疯了似的，前阵子还有个外门弟子被狼妖啃得只剩只鞋。
“弃子就弃子吧。”叶浩抹了把脸，一手泥。他往竹篓里塞了块尖石头，“至少死外头，不用听你们叨叨。”
脚下窸窣响，叶浩猛地转头，铁剑横在胸前。
月光漏下来，照亮草丛里一双绿眼睛，死死盯着他。是头青面獠牙的狼妖，嘴角还挂着血。
叶浩心跳得厉害，腿肚子转筋。他这破剑，劈柴都费劲，哪能砍妖？
“大哥，我肉酸，不好吃。”他咽口唾沫，慢慢后退，“那边有头熊，比我肥，你要不……”
狼妖低吼一声，猛地扑过来。
叶浩闭眼往旁边一滚，胳膊被划开道深口子，疼得差点喊娘。他连滚带爬往前冲，身后风声越来越近。
“拼了！”他抓起竹篓里的石头，回身就砸。
石头没砸中狼妖，“咚”一声砸在前面一块岩石上。
怪了，狼妖突然顿住，绿眼睛里闪过忌惮，夹着尾巴往后退了退。
叶浩愣了，顺着狼妖的视线看去。
那块被砸中的岩石后面，好像……坐着个人？
突然，一股威压砸下来，沉得像座山，压得他骨头都在响。
这修为，甩他几百条街都不止。
跑！
叶浩刚转身，鼻尖就钻进一股浓得发腻的血腥气。
他猛地顿住脚。
透过那几乎要撕裂人的威压缝隙，能看见岩石后靠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嘴角淌着血，身子晃得像风中的草，手正拼命够旁边一个绿瓶子，指尖离瓶身就差那么一寸。
“我去！”叶浩咬了咬牙，几步冲过去，抬手就把绿瓶子往大叔那边推了推。
指尖刚碰到瓶子，大叔的手就死死攥住了。
叶浩没敢多看，转身就往林子深处窜，连滚带爬，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这种级别的老怪物，沾不得！沾了准没好果子吃！
威压骤然收起，胡子大叔松了口气，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眉头拧成个疙瘩。
“好险……差口气就神魂俱灭了。”他咂咂嘴，看着手里的绿瓶子，“这《焚天诀》是厉害，可惜老子也压不住。”
指尖摩挲着瓶身，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刚才那小子……穿的是灵剑宗的衣服吧？”
话音刚落，他翻动手掌，几道灵光在掌心盘旋，瞬间凝成一个复杂的手印。
“嗡……”
空气泛起涟漪，一道纤细的身影凭空出现。素白的灵剑宗服饰衬得她身姿挺拔，眉眼冷厉如冰，偏偏鼻尖微微上翘，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娇俏。
“灵剑宗掌门凌清寒，拜见盟主。”她屈膝行礼，声音清冷，“盟主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个屁！”大叔没好气地摆手，刚才还摇摇欲坠的模样一扫而空，透着股大佬的随意。
“老子刚才差点交代在这儿。对了，最近有空没？给你介绍个道侣。”
凌清寒一愣，冷眉蹙得更紧：“……盟主，您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
她执掌灵剑宗百年，别说道侣，连像样的朋友都没几个，这老头今天是走火入魔没好利索？
大叔却笑得一脸神秘，晃了晃手里的绿瓶子：“放心，保证你见了不亏。那小子……有点意思。”
凌清寒指尖微微收紧，素白的袖口被攥出几道褶子。
她哪能不知道，灵剑宗每年的丹药配额、秘境名额，全攥在仙剑盟手里。
这老怪物一句话，就能让宗门弟子下个月喝西北风。
可那些靠着父辈关系攀附仙剑盟的男修，她见一次烦一次。
要么鼻孔朝天哼着小曲，要么见了低阶弟子就颐指气使，上次还有个家伙，为了抢株灵草，把外门一个小姑娘打得卧床半月。
“盟主，我……考虑一下。”她压下心头的抵触，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硬气。
“这就对了嘛。”大叔笑得眼睛眯成条缝，突然话锋一转，慢悠悠道，“说起来，今年各宗门走火入魔的弟子又多了三成，医仙谷的修复丹，听说库存见底了？”
凌清寒心头一沉。
灵剑宗上个月就有三个弟子练岔了气，正等着修复丹救命。
她抬眼看向大叔，对方脸上那抹“你懂的”笑容，让她把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我尽快给您答复。”
两日后，叶浩拎着水桶往灵芝园走，路上又听见几个师弟的笑骂：“也就叶浩这修为，配去给灵芝浇水，换个人都嫌掉价。”
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反正打不过，骂不过，不如省点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