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陪我玩一次？"
六岁的顾小雨怯生生地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抱着她最心爱的洋娃娃。
林初夏头也没抬，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没看到妈妈在忙吗？去找你爸爸。"
"可是爸爸出任务了，要三天后才回来。"小雨的声音更小了，眼圈已经红了。
"那你就自己玩，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什么都要大人陪吧。"林初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小雨咬着下唇，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推开门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胸口涌起一阵怒火，但还是忍了下来。
"初夏，小雨还是个孩子。"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林初夏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顾承轩，你回来了？不是说要三天吗？"
"任务提前结束了。"我在她身边坐下，"小雨很想你，你能不能抽点时间陪陪她？"
"我公司马上要上市，每一分钟都是钱。"林初夏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再说，陪孩子不是你的事吗？我负责赚钱养家就够了。"
这句话让我彻底沉默了。
结婚七年，林初夏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和女儿。
当年我刚从部队转业，她的公司正好缺一个安保主管。我们在工作中相识，她怀孕后我们匆忙结婚。
可我始终觉得，她对我们这个家，从来没有真正的归属感。
就像现在，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对了，明天小雨幼儿园有亲子活动，你去吧。"林初夏起身准备离开。
"能不能你去？"我叫住她，"其他小朋友都是妈妈陪着，小雨会羡慕的。"
林初夏脚步一顿，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说："我有会议。"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到了小雨房间里传来的抽泣声。
我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门，小雨正趴在床上哭。看到我进来，她立刻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
"爸爸，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我把她抱在怀里，心疼得想哭。这个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小雨，明天爸爸陪你参加亲子活动好不好？"
小雨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去："爸爸，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我只有爸爸？"
"是不是我不够乖，所以妈妈不喜欢我？"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不是的，小雨，妈妈...妈妈只是工作太忙了。"我努力为林初夏辩解，尽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
"那妈妈什么时候能不忙呢？"小雨眨着大眼睛问我。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初夏的忙，从来都是有选择性的。
上个月她的大学同学聚会，她推掉了所有工作去参加。
上上个月她朋友开画展，她亲自到场支持。
可是小雨的生日，她在开会。
小雨第一次表演节目，她在应酬。
小雨生病发烧，她在出差。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小雨问我"妈妈去哪了"，而我只能编出各种理由来解释她的缺席。
"爸爸，我可以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叫她妈妈吗？"小雨小心翼翼地问。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小雨从两岁开始，就很少当着林初夏的面叫她妈妈了。
因为每次她叫"妈妈"的时候，林初夏都会露出很不高兴的表情。
久而久之，聪明的小雨学会了在林初夏面前保持沉默，或者叫她"阿姨"。
"当然可以，小雨，你是她的女儿，当然可以叫她妈妈。"我摸着女儿的头，心里却在滴血。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初夏回来得很晚，洗完澡后直接睡到了床的另一边。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初夏。"我轻声叫她。
"嗯？"
"我们聊聊吧。"
"太晚了，我明天还有早会。"
又是工作。永远都是工作。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什么时候我们能好好聊聊？关于小雨，关于我们。"
林初夏翻了个身，背对着我："顾承轩，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管孩子，我赚钱，各司其职。"
"可这不是一个家应该有的样子。"
"那你想要什么样子？"林初夏终于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像那些普通夫妻一样，每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关心一下小雨，她需要妈妈的爱。"
"她有你就够了。"林初夏说完这句话，又转身背对着我。
对话结束了。
就像过去七年的每一次对话一样，总是以她的拒绝而结束。
我看着天花板，想起刚结婚那会儿，林初夏还会偶尔笑一笑，会和我说说工作上的事情。
可是自从小雨出生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对孩子冷漠，对我疏离。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怨恨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怨恨这段不得不的婚姻。
手机突然亮了，是一条微信消息。
林初夏也拿起了手机，看到消息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变了。
我从来没见过她露出那样的表情——惊喜、激动，还有一种我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温柔。
她坐起身，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七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林初夏对我和小雨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而现在，仅仅是一条消息，就让她露出了我梦寐以求的笑容。
那个发消息的人，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