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婆婆领着二十多个我从未见过的亲戚,挤满了我的家。
她理直气壮地宣布:“今晚大家就在这过年了,热闹热闹。
”我看着桌上准备好的三人份晚餐,笑了。老公把我拉到一旁:“大过年的,你忍忍,
别让我没面子。”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抱起女儿,摔门而出。一小时后,
我收到了老公的微信:“你马上滚回来给我妈道歉!
”我把我们一家三口在娘家吃海鲜大餐的照片发到了他们的家族群。01除夕夜。
窗外飘着细雪,给城市的霓虹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屋里暖气开得很足,
我刚将烤箱里的惠灵顿牛排端出来,浓郁的黄油和菌菇香气瞬间溢满了整个餐厅。餐桌上,
烛光摇曳,我特意开了瓶珍藏的红酒,醒酒器里暗红色的酒液,正散发着醇厚的果香。
三份精致的餐具,三人份的晚餐,这是我为我们一家三口精心准备的,充满仪式感的年夜饭。
我,我老公周浩,还有我们三岁的女儿,岁岁。我向往的,
不过是这样简单、温馨、不被打扰的团圆。“叮咚——”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周浩买酒回来了,他出门前说要再买一瓶香槟,给这个夜晚增添点气氛。
我解下围裙,带着笑意走到玄关。可当我打开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一寸寸碎裂。
门口站着的,不是周浩。是我的婆婆,张翠花。她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貂皮大衣,
脸上涂着厚厚的粉,鲜红的口红咧到耳根。她身后,黑压压地挤着一大片人,男男女女,
老老少少,足有二十多个。他们像一股浑浊的潮水,不等我反应,
就裹挟着一股劣质烟草、汗味和寒气,涌进了我的家。我精心打理的一尘不染的客厅,
瞬间被他们塞满。沙发上,地毯上,甚至我给女儿铺的游戏垫上,全都是人。吵闹声,
咳嗽声,孩子的尖叫哭闹声,大人们粗俗的说笑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噪音,
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哎哟,这房子真大,真亮堂!”“浩子真有出息,
娶了个城里媳妇就是不一样!”婆婆张翠花像个检阅部队的将军,满意地环顾四周,
然后扯着嗓子,像主人一样对所有人宣布:“这是我大儿子家,就跟自己家一样,都别客气!
今晚大家就在这过年了,热闹热闹!”一个挺着啤酒肚、满脸油光的男人,
我猜是某个远房表舅,一屁股陷进我的单人沙发里,直接脱了鞋,
露出一双散发着酸臭味的袜子。他甚至旁若无人地用手抓起我给女儿准备的餐后水果,
一颗饱满的奶油草莓,直接塞进嘴里。红色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滴下来,
溅在我新买的羊毛地毯上,晕开一团刺眼的污渍。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像是被冻住了。
我看着餐桌上那份还在冒着热气的牛排,那杯精心醒好的红酒,那三份孤零零的餐具,
感觉自己像一个精心准备了舞台剧,却被一群闯入的野兽搅得天翻地覆的小丑。这时,
周浩回来了。他提着香槟,看到这满屋子的“盛况”,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但他立刻被张翠花一把拉了过去。“浩子回来了!快,这是你三姑奶,
这是你四表叔……”张翠花像炫耀战利品一样,
拉着他跟那些我连面都没见过的亲戚们打招呼。周浩的脸上,
重新堆起了那种我熟悉的、为了“面子”而存在的僵硬笑容。他甚至不敢看我一眼。
我一言不发,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荒诞剧。我的沉默,终于引起了婆婆的注意。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扫过来,眉头一皱,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对我说道:“林晚,
你还愣着干嘛?没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吗?”“赶紧去做饭啊!
我跟亲戚们都夸下海口了,说你手艺好得很。”“去做个二十几道菜,
让你这些叔伯姑婶都尝尝你的手艺,也给浩子长长脸!”二十几道菜?
我看着冰箱里仅存的三人份食材,笑了。那是一种极度愤怒和失望之下,涌上来的冷笑。
周浩终于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快步走过来,把我拉进了卧室,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林晚,你今天怎么回事?给我妈甩脸子?”他压低了声音,
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我妈她也是好意,想让家里热闹热闹,大过年的,你就忍忍,
别让我没面子,行不行?”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躁和不耐烦,唯独没有对我的一丝心疼和歉意。“你的面子?
”我一字一句地问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的面子,是建立在我被当成免费保姆,
建立在我们的家被当成免费饭店,建立在践踏我的尊严之上吗?”“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那是我妈!是我亲戚!”他拔高了音量,似乎我的冷静刺痛了他。“大过年的,
闹起来多难看!你就当帮我个忙,委屈一下,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委屈一下。
又是这三个字。从结婚到现在,我听了无数遍。我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
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恶心。我不再理他,转身打开卧室的门。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婆婆那张涂着廉价口红的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但我没有给她机会。我径直走到还在游戏垫上被挤得不知所措的女儿身边,
平静地给她穿上羽绒服,戴好帽子和围巾。然后,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林晚!
你反了天了你!你要干什么去!”婆婆的尖叫声在我身后响起,尖利得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没有回头。在所有人震惊、错愕、鄙夷的注视下,我抱着我的女儿,走到玄关,拉开大门。
“砰!”我用尽全身力气,将门狠狠甩上。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被关在了那扇门后。门外,
是冰冷的空气和自由。02抱着女儿下楼,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
我混沌的大脑才清醒了一些。女儿岁岁在我怀里,小声地问:“妈妈,我们去哪里呀?
奶奶和那些人,好吵。”我亲了亲她冻得微红的脸蛋,用围巾将她裹得更紧。
“我们回姥姥家,姥姥家有好吃的。”我打车直奔我爸妈家。推开门,我爸妈正在看春晚,
看到我们祖孙俩,都愣住了。“晚晚?岁岁?你们怎么……”我妈迎上来,
看到我发红的眼眶,什么都没问。她只是接过我怀里的岁岁,
心疼地摸着她的小脸:“哎哟我的乖孙,小脸都冻坏了,快让姥姥抱抱。
”我爸则默默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一杯热牛奶出来,塞到我手里。“先暖暖身子,
什么事都别急着说。”女儿在姥姥姥爷的安抚下,很快就忘了刚才的混乱,
开心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追着我妈养的猫玩。我捧着热牛奶,看着眼前温馨和谐的一切,
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才是我想要的家,这才是过年该有的样子。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我拿出来一看,是周浩发来的微信。“你什么意思?年夜饭呢?
我妈和亲戚们都饿着肚子,脸都丢尽了!”我看着这条信息,心中一片麻木,没有回复。
紧接着,第二条信息弹了出来,带着命令和威胁的口吻。“林晚我警告你,
你马上滚回来给我妈道歉!不然这年你也别想好好过!”滚回来?道歉?我看着这条信息,
突然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与此同时,我妈已经和我爸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他们从冰箱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波士顿龙虾、帝王蟹、东星斑,还有各种新鲜的贝类。
我爸妈知道我爱吃海鲜,每年都会为我准备一份海鲜大餐,就等我初二回娘家。没想到,
今年除夕夜就派上了用场。半小时后,一桌丰盛的海鲜大餐就摆上了桌。热气腾腾,
香气四溢。对比周浩家那个被搅得天翻地覆的烂摊子,和他那些饿着肚子的“尊贵”亲戚,
我心中的怨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我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拍下了一张照片。照片里,
我和女儿岁岁笑得灿烂无比,我举着一只巨大的帝王蟹蟹腿,
岁岁则抱着一只和她小脸差不多大的龙虾钳。我们面前,是满满一桌色泽诱人的海鲜。背景,
是我父母家温馨明亮的餐厅和他们慈爱的笑脸。我点开那个死寂沉沉的“周氏家族”微信群。
这个群,平时除了婆婆转发各种养生谣言和拼多多链接,几乎没人说话。今天,
它将迎来最高光的时刻。我将那张照片发了出去。然后,
慢条斯理地配上了一行文字:“谢谢爸妈,这才是真正的年夜饭。祝大家新年快乐!”发送。
群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大概过了十几秒。群里炸了。
婆婆张翠花的语音条像机关枪一样,接二连三地弹了出来。“林晚你这个贱人!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一家人饿着肚子,你倒好,跑回娘家吃香的喝辣的!
”“你就是个扫把星!见不得我们周家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才让浩子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紧接着,周浩的私信也来了。
“林晚,你疯了!你这是要毁了这个家!”我看着他发来的信息,嘴边泛起一丝冷笑。
我回他:“从你让你妈带着那群人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这个家,就已经毁了。”然后,
我毫不犹豫地点击右上角,退出了那个让我恶心了三年的“周氏家族”群。世界,清净了。
03我拉黑了周浩的手机号和微信。但他显然没有善罢甘休。深夜十一点,
我爸妈家的座机响了。我爸接了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沉了下来。他没有多说,
只是用一种不容置喙的严肃语气对着电话那头说:“周浩,有什么话,
等你们所有人都冷静了再说。现在是大年三十,别来骚扰我女儿,让她安安稳稳过个年。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我妈担忧地问:“是周浩?他又说什么了?”我爸摇了摇头,
对我说道:“晚晚,你别怕。那小子在电话里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就反复强调一句话,
说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我们家要倒大霉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句话,
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心里,激起了一圈涟漪。我立刻警觉起来。婆婆今天的行为,极其反常。
她虽然一向虚荣、爱面子,但还不至于蠢到在大年三十,
带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亲戚来我家打秋风。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我爸的话,
证实了我的猜测。凌晨一点,正当我准备带着女儿去睡觉时,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叫喊声。“林晚!林晚你给我下来!”是周浩的声音。他喝了酒,
声音嘶哑,状若疯魔。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冷冷地看着楼下那个在寒风中撒酒疯的男人。他像一头困兽,在我家楼下转来转去,
一边踹着小区的绿化带,一边大声地叫骂。我爸妈也过来了,我爸脸色铁青,
拿起手机就要报警。我拦住了他。“爸,别下去,也别报警。让他闹,他喝醉了,
闹一会儿就没力气了。”对付这种人,任何回应都是在给他递梯子。果然,
闹了大概二十分钟,见楼上毫无动静,周浩也累了。他靠在一棵树上,掏出手机。很快,
我被他拉黑的手机号,收到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那是一条混杂着求饶、威胁、解释和甩锅的短信。“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快回来吧,我求你了!”“我妈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没办法!今天来的那群亲戚里,
有一个是我妈老家那边的远房亲戚,现在是市里的王局长!”“我妈求爷爷告奶奶,
托了好多关系,才把这位王局长请到我们家吃年夜饭!就是想求他,帮我弟安排个好工作!
”“我弟你也知道,不争气,大学毕业两年了还游手好闲。我妈为了他的事,
头发都白了一半!”“结果全被你搅黄了!你带着孩子一走,家里连口热饭都没有,
那位王局长坐了不到十分钟,脸黑得跟锅底一样,饿着肚子就气走了!”“现在我妈快疯了,
说我弟这辈子都被你毁了!她扬言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晚晚,我求求你,你现在回来,
我们一起去给王局长赔罪,去给我妈道歉,还来得及!不然我弟的工作就彻底完了,
我妈会扒了我的皮的!”短信的最后,他还加了一句。“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我和岁岁都需要你。”我看着这条信息,一字一句地读完。然后,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我的家,我的尊严,我精心准备的年夜饭,
我在这段婚姻里最后的体面,在他和他妈的眼里,
不过是为他那个废物弟弟的工作铺路的一块垫脚石。而我,
就是那块可以被随意踩踏、随意牺牲的石头。多么可笑。多么可悲。我拿着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然后,回了他六个字。“关我屁事,滚蛋。
”04大年初一的早晨,阳光很好。我以为,周浩在收到我那条短信后,至少能消停一天。
我太天真了。中午,我正陪着女儿在客厅里搭积木,门铃被按得震天响。我妈透过猫眼一看,
脸色都变了。“是张翠花,她还带了她那个小儿子!”我心里咯噔一下,
立刻把女儿抱进怀里。我爸去开了门。门一开,婆婆张翠花和她的小儿子,
也就是我的小叔子周阳,就像两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冲了进来。张翠花一进门,
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没天理了啊!
这黑心的媳妇要逼死我们全家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我这把老骨头,不活了啊!”她一边嚎,一边用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小叔子周阳,
一个二十多岁、染着黄毛、游手好闲的成年巨婴,
则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林晚你这个毒妇!我哥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我妈为了我的工作,低三下四去求人,好不容易把事情办成了,
全被你这个扫把星给搅黄了!”“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周家好?啊?你安的什么心!
”我爸妈都是有教养的知识分子,哪里见过这种撒泼打滚的阵仗。我爸气得浑身发抖,
挡在我面前,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我家!请你们出去!
”我妈也护着我和女儿,跟他们理论:“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
”家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张翠花的哭嚎声,周阳的咒骂声,我爸妈气愤的呵斥声,
交织在一起。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张翠花突然像疯了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绕过我爸,
猛地向我怀里的女儿扑过来!“把我的孙女还给我!”她面目狰狞,伸出干枯的手,
试图将岁岁从我怀里抢走。“这是我们周家的种!你这个疯女人没资格带她!给我!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我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隐忍,
都在她伸向我女儿的那一刻,彻底崩塌!“你敢动她一下试试!”我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
死死地将女儿护在怀里,转身用后背对着她,对着她发出了这辈子最歇斯底里的嘶吼!
我能感觉到她的指甲,狠狠地抓在了我的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报警!
”还是我妈最先反应过来,她当机立断,冲到电话旁,直接拨打了110。警察来得很快。
看到家里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两名警察也皱起了眉头。在听完我爸妈简明扼要的叙述后,
警察的脸色变得非常严肃。张翠花还在地上撒泼,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警察管不着。
其中一位年长的警察,指着张翠花,语气严厉地警告她:“家务事?你刚刚的行为,
已经涉嫌抢夺儿童!如果孩子有任何损伤,或者对方坚持起诉,你这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我们现在对你进行口头警告,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批评教育这么简单了,
我们可以直接对你进行拘留!”听到“拘留”两个字,张翠花和周阳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