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搬进六楼新家,我收到601住户的换房通知。“你家条件符合,限三天内与我换房,
我父母爬楼不便。”“窗户单层太薄,换厚点,我媳妇喜欢安静。”“我们东西多,
锁一间房存放,你只能住一间。”我笑着撕碎通知,没理会这种荒谬要求。三天后,
601夫妇砸门怒吼:“不识抬举的东西,立刻换房!”我默默拨通电话:“收购整栋楼,
立刻执行。”看着他们被保安拖走时错愕的脸,我亮出产权证:“现在,整栋楼都是我的。
”物业经理递上文件:“他们非法侵占601,原房主正追讨十年租金。”警笛声中,
那对夫妇彻底瘫软。---**1**阳光很好。金灿灿的,透过新擦得锃亮的玻璃窗,
泼洒在光洁的地板上。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新鲜涂料和木材的味道。
混合着窗外初夏草木的清新气息。这味道,代表着崭新的开始。我的新家。六楼。视野开阔,
阳光充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感像窗外的阳光一样,盈满胸腔。为了这个小小的港湾,
我付出了很多。但此刻,一切都值得。门把手上,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白色的,很普通。
大概是物业的温馨提示,或者新邻居的问候卡?我带着点好奇,还有搬入新居的轻松心情,
随手抽了下来。展开。纸很硬,印刷体的字迹,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生硬。通知?换房通知?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文字。换房通知家中父母年事已高,媳妇怀孕,爬六楼不便。
经过我们仔细挑选后发现你家符合换房条件。限你三天之内收拾好东西,
与我家换房居住。落款是:601。我捏着纸,愣在原地。荒谬感像冰冷的水,
瞬间浇灭了刚才所有的暖意和满足。换房?限我三天?仔细挑选?符合条件?我抬头,
看向对面那扇紧闭的、深棕色的601大门。又低头,看看这张散发着命令气息的纸。
它甚至不是商量。是通知。是单方面的、居高临下的裁决。由于我媳妇和老人喜欢安静,
我们发现你的窗户是单层玻璃,在换房之前你得把窗户换更厚一点。视线下移,第二段。
哈?我的窗户?换厚点?为了他们媳妇和老人喜欢安静?这逻辑链条,
简直不讲道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另外我们东西多不好搬,你是一个人住,
所以我们的房子锁住一间存放我们的东西,你只能使用一间卧室。最后一段。
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不是稻草。是举起了一面照妖镜。
把他们那副极度自私、完全以自我为中心、视他人如无物的嘴脸,照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锁一间他们的房,放他们的东西。而我,这个房子的新主人,只能使用一间卧室?
在我自己的房子里?因为我是一个人住?所以我的空间、我的权利、我的感受,
就活该被压缩、被剥夺?为他们庞大的“东西”让路?怒火,一丝丝地窜上来。灼烧着胸腔。
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极其强烈的、近乎滑稽的荒谬感。这算什么?新型的入室抢劫?
还是自以为是的皇帝诏书?我捏着这张纸。指尖用力。纸张发出不堪承受的细微呻吟。
我甚至能闻到劣质油墨和纸浆的味道。混合着那股子令人作呕的、理所当然的霸道。
“呵……”一声短促的、毫无温度的笑,从我喉咙里挤了出来。太可笑了。601。
我记住了。你们成功地,用一种极其愚蠢的方式,让我在搬进新家的第一天,
就牢牢地记住了你们。手指猛地收紧。“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那张写满了荒谬要求的纸,瞬间被我撕成两半。
然后是四半,八半……雪白的碎片,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带着怒气的雪,
纷纷扬扬落在我脚边崭新的地垫上。我抬脚,碾了碾。碎片粘在了鞋底。
像踩到了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我拿出钥匙,打开家门。“砰。”厚重的防盗门在身后关上。
将那片狼藉的纸屑,连同601那扇紧闭的门后可能存在的窥视目光,一起隔绝在外。
新家的气息重新包裹住我。阳光依旧温暖。但心情,已截然不同。三天?我等着。
看看三天后,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2**第二天,阳光依旧准时造访。
透过那面被601住户“嫌弃”的单层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我特意睡了个懒觉。
直到临近中午才起床。慢悠悠地洗漱,给自己弄了份简单的早午餐。
食物的香气在崭新洁净的厨房里弥漫开,稍稍抚平了昨日残留的那点不快。这房子,
每一寸空间都带着我自己的印记。是我精心挑选、亲手布置的港湾。
凭什么要为一个素不相识、且如此蛮横无理的邻居让路?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吃完东西,
我换了身休闲衣服。打算出门去趟物业。新家入住,有些手续需要完善,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推开门。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门把手。空的。很好。
看来昨天那场“纸屑雪”多少传达了一点我的态度。我心情略好。锁好门,转身走向电梯。
手指刚按向向下的箭头。“叮!”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不是来自我面前的电梯。
而是……旁边的安全通道楼梯口。那扇厚重的防火门被猛地推开。力道很大。
带着一股子来者不善的气势。门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是个男人。中等身材,穿着件灰扑扑的夹克,深色裤子,脚上是一双沾了些泥灰的旧皮鞋。
头发有些油腻地贴在额前。脸盘方正,但眉眼间凝聚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眉头紧锁。
嘴唇用力地抿着,向下撇成一个极其不悦的弧度。他的目光像探照灯,刚出楼梯口,
就直直地、毫不掩饰地射向……我家大门。然后,瞬间捕捉到了站在电梯口的我。
那目光里的不悦,立刻升级为赤裸裸的审视和挑剔。
像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但又不太满意的货物。他径直朝我走来。步伐不快,
但每一步都踏得很重。皮鞋底敲击着光洁的瓷砖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压力。我收回按向电梯按钮的手。转过身,
平静地看着他走近。距离三步远,他停下。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汗味混合的气息,
随着他的动作飘了过来。他先是飞快地扫了一眼我家的门牌号——602。又抬眼,
再次上下打量我。那眼神,仿佛在确认某种信息。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口吻。“602的?”声音粗粝,和他的人一样,透着股生硬。
我点了下头:“是我。有事?”他似乎对我这平淡的反应很不满。眉头拧得更紧,
几乎打了个死结。“昨天贴你门上的通知,看到了吧?”语气生硬,没有任何缓冲。
像是在下达命令后,检查执行情况。“看到了。”我语气依旧平淡。“看到了?
”他拔高了声调,对我的平静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点被冒犯的愤怒,“看到了怎么没动静?
!”他朝我家门的方向偏了偏头,动作幅度很大。“让你换窗户!换厚的!隔音好的!
我媳妇怀着呢,老人也怕吵!一点动静都不能有!”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
唾沫星子随着他激动的语气喷溅出来。“还有,三天!就三天时间!赶紧把你那些零碎打包!
腾地方!我们那边东西多,搬起来麻烦!”他喘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的要求天经地义,
而我这种“不配合”的态度简直是不可理喻。“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语气依旧强硬,“我们601那边,
有间房得锁起来放东西,你就住一间就行。一个人,要那么大地方干什么?浪费!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在安排一件属于他自己的、理所当然的财产分配。我静静地听着。
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霸道。
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规划着我的房子、我的生活。怒火?有。但更多的,
是一种冰凉的、看跳梁小丑表演的荒谬感。等他说完。楼道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迎着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一个完全没有温度,
甚至带着点讥诮的弧度。“哦?”我拖长了尾音,清晰地反问,“然后呢?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不是愤怒的驳斥,也不是懦弱的退缩。
而是一种……带着刺的平静。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他脸上的怒气和霸道凝固了一瞬。随即被更大的愠怒取代。“然后?!”他声音猛地拔高,
近乎咆哮,“然后你他妈就照做!哪那么多废话!通知写得清清楚楚!别给脸不要脸!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我微微侧头避开。脸上的笑容却加深了些。眼神冷了下去。
“通知?”我慢条斯理地重复,目光扫过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张废纸而已。”“你!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手指再次抬起,几乎要戳到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信不信我……”“怎么?”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他的咆哮,
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你想动手?”我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因激动而颤抖的手指上。
没有一丝畏惧。只有一种审视的、甚至带着点怜悯的意味。他被我这眼神看得一窒。
举着的手指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狼狈和更深的暴怒。“行!行!”他恶狠狠地点头,
手指用力地虚点着我,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脑子里,“你有种!给脸不要脸是吧?好!
等着!三天!就三天!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哭爹喊娘求着换!”他撂下狠话。猛地一甩手。
像是要甩掉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不再看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601,
“砰”地一声巨响,重重摔上了门。巨大的关门声在楼道里回荡。震得墙壁似乎都嗡嗡作响。
烟尘从门框边缘簌簌落下。世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那扇深棕色、紧闭的601大门,
像一张沉默而傲慢的脸。我站在原地。楼道里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混合的烟味和汗味。
还有那股子蛮横霸道的气息。我低头,看了看脚下光洁的瓷砖。又抬眼,
望向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然后,转身。重新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叮。”电梯门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我走进去,按下1楼。金属门缓缓合拢。镜面的轿厢壁映出我的脸。平静。
眼底深处,却像冰封的湖面下,有暗流在缓缓涌动。三天?很好。我也等着。
---**3**第三天。清晨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过滤,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闷。我醒得很早。或者说,几乎一夜没怎么睡踏实。
601那对夫妇最后通牒般的“三天期限”,像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在心头。倒不是害怕。
而是某种混杂着厌烦、警惕和一丝冷硬期待的复杂情绪。我讨厌麻烦。
更讨厌被这种低劣、蛮横的麻烦缠上。但麻烦既然自己撞上门来,还摆出一副吃定你的架势。
那就不能怪我了。起床,洗漱。动作比平时慢了一些。耳朵却一直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楼道里很安静。死寂一片。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汽车鸣笛。这种安静,
反而透着一种不祥的粘稠感。像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我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坐在客厅新买的沙发上。沙发很软,包裹性很好。但我坐得笔直。
目光落在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抽象画上。思绪却在高速运转。601。那对夫妇。
他们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纯粹的愚蠢和霸道?还是……有什么倚仗?物业?开发商?
某个有能量的亲戚?可能性有很多。但无论哪种,都令人作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九点。十点。
十一点……门外的寂静依旧。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推开那面被嫌弃的“单层玻璃”窗。一股带着湿气的风涌了进来。楼下的小区花园里,
有老人在散步,孩子在嬉闹。一片祥和。只有我这六楼,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
难道他们怂了?昨天那男人色厉内荏的咆哮犹在耳边。不像。他们这种人,
把面子看得比天大。尤其是那种畸形的、建立在欺压他人之上的“面子”。
昨天在我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吃了瘪。以他们那副唯我独尊的德性,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更大的可能,是在憋着什么坏。或者在等一个他们认为合适的时间,
来彻底“解决”我这个“不识抬举”的麻烦。我冷笑一声。也好。让他们把招数都使出来。
省得日后没完没了。我关上窗。转身想去厨房弄点吃的。就在转身的刹那——“咚咚咚!!!
”沉闷、急促、毫无节奏可言的砸门声,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猛地撞破了所有的死寂!
不是敲门。是砸!是用拳头,或者是什么硬物,狠狠捶打在厚重的防盗门上!力量极大。
整个门板都在剧烈震颤。发出痛苦的呻吟。门框边缘的灰尘簌簌落下。
墙皮似乎都在随之震动。紧随砸门声而来的,是一个女人尖利到变形的嘶吼,
穿透厚重的门板,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来:“开门!!602的!开门!!!
”“耳朵聋了吗?!滚出来!!!”是601那个女人。
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愤怒和被无视的狂躁。昨天那个男人的咆哮也立刻加入了进来,
更加粗暴,更加蛮横:“操你妈的!给老子开门!装什么死?!”“三天!时间到了!
识相的立刻滚出来换房!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听见没有?!滚出来!”“砰砰砰!
砰砰砰!!”砸门声更加密集,更加狂暴。如同擂鼓。
整个房子都在这种野蛮的暴力下微微颤抖。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猫眼的光线被外面晃动的人影彻底遮挡。他们像是两头发狂的野兽,
在我家门口疯狂地宣泄着怒火和所谓的“命令”。我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去开门。胸膛里,
一股冰冷的气流在盘旋,下沉。昨天残留的那点荒谬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被强行侵入领地的暴怒。以及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决断。来了。果然来了。
用这种最粗鲁、最野蛮、最令人不齿的方式。他们成功地,彻底点燃了我最后一丝耐心。
也彻底斩断了任何一丝微乎其微的、和平解决的可能。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将胸腔里翻腾的怒意强行压下去。转化为一种绝对的、冰封般的冷静。我走到门后。
没有立刻开门。外面疯狂的砸门声和叫骂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开门!狗东西!
躲里面当缩头乌龟吗?!”“再不开门老子砸了它!!
”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咆哮交织在一起,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我透过猫眼。
只能看到一片晃动模糊的深色衣料和扭曲愤怒的面孔轮廓。我拿出手机。屏幕解锁。
指尖划过冰冷的玻璃。没有一丝犹豫。找到了那个标记为“陈助理”的号码。拨出。
电话几乎是秒通。“老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沉稳、带着绝对职业素养的男声。
背景音极其安静。我开口。声音不高。甚至压过了门外狂暴的砸门和咒骂。
每一个字都清晰、平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早已决定好的小事。“小陈。
”“我楼下那栋楼。”“对,就我现在住的这个小区,这栋楼。”“收购它。”“立刻执行。
”门外,女人尖利的叫骂还在继续:“……死绝了吗?开门啊!!!
”男人的咆哮如同炸雷:“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砸!!”我握着手机。
听着话筒里传来陈助理没有任何疑问、没有任何迟疑、只有绝对执行力的回应:“明白,
老板。立刻处理,半小时内给您结果。”“嗯。”我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意地揣回裤兜。
然后。抬手。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指尖用力。“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弹开。
---**4**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像是一道无形的禁令。
门外狂暴的砸门声和污秽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切断。
楼道里陷入一种诡异的、短暂的真空般的死寂。只剩下粗重而急切的喘息声,
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未消的怒火和一丝……猝不及防的错愕?大概他们也没想到,
在他们如此“声势浩大”的砸门威胁下,门会突然打开。我猛地向外一拉。
厚重的防盗门无声地滑开。门外的一切,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我眼前。601那对夫妇。
男人还保持着高高扬起手臂、准备再次砸门的姿势。拳头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手臂上的肌肉虬结贲张。他脸上的横肉堆积着狂怒,双目圆瞪,眼白里布满血丝,
嘴大大地张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喷吐出更恶毒的诅咒。此刻,那狂怒的表情僵在脸上。
扭曲成一个极其怪诞的模样。像是凝固的火山熔岩。女人站在他侧后方半步。
穿着一件颜色俗艳的宽松孕妇裙,肚子已经明显隆起。但她的姿态没有丝毫孕妇的温和。
反而像一只被激怒的、竖起浑身尖刺的豪猪。她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脖子梗着,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刻薄、怨毒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得意。
仿佛已经预见到我开门后狼狈求饶的样子。此刻,她脸上那份刻薄和得意也僵住了。
微微张着嘴,露出一点发黄的牙齿。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一丝被打断节奏的茫然。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