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凌晨一点的写字楼,中央空调的冷风还在呼呼吹。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被标红的设计稿,王涛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还在耳边响。“陈默,
你这做的什么玩意儿?”他把文件夹摔在我桌上,咖啡渍溅到键盘上,“客户要的是高级感,
不是你这种死气沉沉的垃圾!”我攥着鼠标的手在抖。连续熬了三个通宵,
眼睛干涩得像要裂开。“王总,我再改改……”“改?”他冷笑一声,弯腰凑近我,
啤酒肚几乎顶到我胳膊,“给你一晚上时间,改不好明天就滚蛋。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同事没走,都低着头假装忙自己的事,肩膀却在抖。他们在笑。
笑我被王涛指着鼻子骂不敢还嘴。笑我每天准时下班去公园散步,被他们背后叫“怪胎”。
我把设计稿保存到U盘,抓起外套往外走。电梯里映出我眼下的乌青,衬衫第二颗扣子松了,
是早上被王涛扯的。走出写字楼,晚风卷着热浪扑过来。路过街心公园时,我脚步顿了顿。
路灯把树影拉得老长,跑道上还有人在跑,器械区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我走到长椅旁坐下,
刚想揉揉发僵的肩膀,视线就被单杠那边吸住了。一个男的正在做引体向上。
灰色运动背心被汗水浸得发深,贴在背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每次往上拉,
手臂的青筋就鼓起来,下颌线绷得很紧,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里。路灯的光打在他侧脸,
像刀刻出来的轮廓。我看得有点出神。这半年来,每天晚上七点我都会来公园。
见过打太极的老太太,跳广场舞的大爷,还有抱着吉他唱歌的学生。但第一次见他。
他突然停了动作,低头往下看。我的目光撞进他眼睛里,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躲开。
心脏“咚咚”狂跳,耳膜都在震。脚步声越来越近。“帅哥。
”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低一点,带着点运动后的喘。我抬头,看见他站在我面前,
胸口还在起伏。“问一下,现在几点了?”我盯着他的手腕。银色的手表表盘在路灯下反光,
秒针正一下下走着。他明明自己有表。“一……一点十五。”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笑了,眼角弯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谢了。”转身要走时,他像是故意的,
背阔肌突然绷紧,背心被撑得更紧了。我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
直到脚步声远了,才敢抬头看。他已经走到公园门口,正回头往我这边望。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挥了挥手。我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床上。
出租屋只有十五平米,墙上贴着几张设计草图,是我没敢给王涛看的。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公司的工作群。点开一看,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张莉发了张照片,是刚才在公园拍的。我坐在长椅上,傻愣愣地盯着单杠的方向。
配文:“有些人啊,白天装得人模狗样,晚上就去公园看男人,啧啧。
”下面跟着一串偷笑的表情。李姐:“难怪总独来独往,原来是这样啊。
”赵哥:“王总知道吗?可别影响我们部门名声。”我手指冰凉,想打字反驳,
却一个字也敲不出来。他们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就因为我不跟他们一起下班聚餐,
不陪王涛去KTV,就因为我喜欢安安静静待着。手机又震了一下。是王涛的私聊。“陈默,
明天把城西那个项目搞定。”“搞砸了,你就卷铺盖滚。”“还有,
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晦气。”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捂着脸。黑暗里,
那个穿灰色背心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的笑,他的声音,他手腕上的手表。
还有他最后回头时,眼里的光。窗外的蝉鸣越来越吵。我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
明天还要改设计稿。还要面对王涛的臭脸。还要听同事们阴阳怪气的议论。
可我突然有点期待。期待七点的公园。期待再见到他。不知道他明天,还会不会问我时间。
我摸出手机,点开张莉发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我,背挺得笔直,眼神里有光。
是我自己都没见过的样子。删了聊天记录,我点开日历,把明天的日期圈了个红圈。
然后点开设计软件,深吸一口气。改稿。为了不滚蛋。也为了……能准时出现在公园。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改完了设计稿。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被闹钟吵醒时,
脖子疼得像要断了。匆匆洗了把脸,换了件干净衬衫。出门前,我犹豫了一下,
把昨天那件被王涛扯松扣子的衬衫扔进了垃圾桶。走到楼下,阳光有点刺眼。
我抬头看了看天,突然想笑。也许,今天会不一样。走到公交站,正好有辆车过来。
我挤上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不是工作群,也不是王涛。
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今天七点,公园见?”我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
半天不敢动。车到站了。我跌跌撞撞地跑下去,心脏又开始狂跳。他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难道是……昨天在公园,他看到了我的工牌?还是……我攥着手机,站在写字楼门口,
突然不那么怕了。深吸一口气,我回了两个字。“好的。”发送成功的瞬间,
阳光穿过玻璃幕墙照在我脸上。暖烘烘的。像他笑起来的样子。七点的公园,
晚风刚好吹走白天的热气。我站在入口的香樟树下,手心里全是汗。林野从跑道那头跑过来,
白色T恤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老远就朝我挥手。“等很久了?”他站在我面前,
额头上的汗滴到锁骨里,“刚加了组训练,来晚了点。”“没有,我也刚到。
”我把手里的冰美式递过去,是他上次说喜欢的牌子,“给你的。”他眼睛亮了一下,
接过去时手指碰到我指尖。“谢了。”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样子,
看得我心跳又乱了。我们并肩往公园深处走,广场舞的音乐越来越远。“你是做什么的?
”他突然问。“设计师,画图的。”我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每天对着电脑,脖子都快僵了。
”他停下脚步,绕到我身后:“我看看。”温热的手掌突然覆在我后颈上,轻轻按了按。
“这里硬得像石头。”他的气息喷在我耳后,“明天我带个筋膜枪过来,给你放松下。
”我浑身一僵,差点跳起来。“不、不用了……”他低低地笑起来,
收回手时故意碰了下我耳垂:“怕什么,我是健身教练,懂这个。”接下来的几天,
我们每天都在公园见面。他会提前结束训练,换件干净的衣服等我。知道我不吃香菜,
带的三明治里永远挑得干干净净。我加班晚了,他就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等我,
拎着热好的便当,说“总吃外卖对胃不好”。有天我画了张他做引体向上的速写,
被他翻到手机相册时,脸一下子红透了。“画得不错啊。”他把手机举得老远,
手指放大看细节,“这肌肉线条,挺准的。”“瞎画的。”我想去抢,他却把手机揣进兜里,
挑眉看我,“归我了,不许删。”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把和他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又一遍。他发的“晚安”后面,加了个月亮的表情。
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连王涛早上骂我的事,好像都没那么难受了。
但麻烦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周三午休时,我去茶水间接水,听见张莉她们在议论。
“陈默最近不对劲啊,每天准时下班,还换了新衬衫。”“我那天看到了,
有个男的开车送他回来,长得人高马大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难怪他对女的没兴趣,
原来是喜欢……”后面的话越来越难听,我端着水杯的手在抖,转身时正好撞见她们。
张莉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挂起来:“陈默,我们正说你最近气色好多了呢。
”我没说话,径直走回座位。刚坐下,王涛就把一份文件摔在我桌上。
“客户说你这版设计抄袭,你自己看着办。”他斜着眼睛看我,“我就说心思别放在歪地方,
正经事一点不上心。”我拿起文件翻了翻,这明明是李姐上周交的初稿,
现在却标着我的名字。“这不是我做的。”“不是你?”王涛冷笑,“全部门就你最闲,
不是你是谁?”周围的同事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晚上去公园时,林野一眼就看出我不对劲。“谁欺负你了?”他把我拉到长椅上坐下,
眉头皱得很紧,“脸这么白。”我摇摇头,不想让他担心。他却突然握住我的手,
掌心温热干燥:“跟我说,是不是公司的人?”我看着他眼里的认真,
憋了一天的委屈突然涌上来,
声音忍不住发颤:“他们说我……说我……”“说什么都不重要。”他打断我,
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在我眼里,你特别好。”那天晚上,他送我到楼下。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突然说:“陈默,我好像……有点喜欢你。”我猛地抬头,
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突然响了。是公司群里的消息。
张莉发了张照片,是林野送我回来时拍的,配文:“啧啧,这才几点就腻歪上了,真不害臊。
”下面跟着王涛的消息:“影响公司形象,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浑身的血好像都凉了。
林野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下来。“别理他们。”他把我的手机按灭,
“明天我陪你去公司。”我摇摇头:“没用的,王涛就是故意针对我。”他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说:“明天我来接你。”第二天早上,林野真的开车来接我。
黑色的SUV停在小区门口,他穿了件熨烫整齐的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副驾。
”他拉开车门,眼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到了公司楼下,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别怕,
有我在。”电梯里遇到张莉她们,她们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我却没像以前那样低下头。
因为林野的手,一直没松开。进了王涛办公室,王涛看到林野时,眼睛都直了。“你是谁?
这里是公司,闲杂人等出去!”林野没理他,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我是陈默的朋友,
来跟你聊聊他被欺负的事。”王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
别在这闹事!”“闹事?”林野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座机,“要不要现在就报警,
让警察来评评理?”王涛的气势一下子弱了。我趁机把李姐抄袭的证据放在桌上:“王总,
这才是我做的设计稿,有时间记录。”他盯着文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在这时,
张莉突然闯进来:“王总,不好了,客户说要取消合作!”王涛猛地站起来,
指着我骂:“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林野把我护在身后:“说话注意点。
”王涛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说什么。走出办公室时,同事们都抬起头看我们。
林野牵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出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在打他们的脸。到了楼下,
林野突然说:“陈默,我可能……暂时不能来见你了。”我愣住了:“为什么?”他别过头,
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妈不同意我们来往,她说……我们这样不正常。”风突然变大了,
吹得我眼睛发酸。“是吗?”“嗯。”他的声音很低,“对不起。”他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路口,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手机响了,
是林野健身房的同事发来的消息。“陈默哥,你快来吧,林野被老板骂惨了,
说他要是再跟你来往,就把他开除!”我猛地攥紧手机,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