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在重庆解放碑附近的"老陈记"面馆当服务员。老陈说我这张嘴不去说相声可惜了，
我说那不行，我这么帅的脸得让人民群众天天看见，说相声哪有面馆曝光率高。
每天早上九点，我准时推开面馆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花椒和牛油的香气。
老陈在厨房里熬红油，见我来了就喊："小吕，昨天的女顾客又给你送巧克力了，
我放柜台上了。""哎，魅力太大也是种负担。"我叹了口气，把巧克力塞进兜里。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块了，我都怀疑这些姑娘是不是约好的轮流送。阿杰在后厨切葱花，
头也不抬地说："吕哥，你那张嘴迟早给你惹祸。""怕什么，我又不骗财不骗色，
就图个乐呵。"我系上围裙，开始擦桌子。围裙上沾着昨天的红油渍，像一幅抽象画。
十点整，面馆正式营业。我站在门口吆喝："正宗重庆小面，麻辣鲜香，帅哥陪聊不要钱！
"第一个进来的是常客张大爷，他拄着拐杖笑眯眯地说："小吕啊，今天有什么新段子？
""张大爷您坐，我给您讲个新鲜的。"我扶他坐下，"昨天我去相亲，
姑娘问我有什么特长，我说我特别会下面。"张大爷一口茶喷出来："你小子就没个正经！
"这就是我的日常——端面、擦桌、讲段子。直到那个雨天，栩栩来了。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天下着毛毛雨，玻璃门上全是水珠。她推门进来时，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应聘的？
"老陈从厨房探出头。女孩点点头，黑长发滴着水，眼睛大得吓人。她穿着白色连衣裙，
像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女主角。"我叫栩栩。"她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老陈让我带她熟悉环境。我递给她一条毛巾："擦擦吧，别感冒了。"她接过毛巾，
手指碰到我的掌心，冰凉得像死人。我猛地缩回手，毛巾掉在地上。"对不起。
"她蹲下去捡，长发垂下来遮住脸。"没事没事。"我干笑两声，"我先教你点单系统吧。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讲解怎么操作收银机，怎么记菜单。她学得很快，但眼睛一直盯着我，
眨都不眨。我被看得发毛，借口去厕所溜了。厕所里，我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心想这姑娘是不是有点不正常。镜子里的我扯出一个笑容："吕塘啊吕塘，你也有怕的时候？
"回到大厅，栩栩站在收银台后，姿势都没变过。阿杰偷偷跟我说："吕哥，
那女的刚才一直盯着厕所方向。""可能她尿急。"我试图开玩笑，但心里发毛。
中午高峰期，面馆挤满了人。我忙着端面收钱，没空管栩栩。
直到一位女顾客拉住我胳膊："小哥，加个微信呗？"我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背后发凉。
回头一看，栩栩站在两米外，手里端着碗热汤面，眼睛死死盯着女顾客的手。"呃，
我们店规不允许加顾客微信。"我抽回胳膊，那女顾客撇撇嘴走了。栩栩走过来，
把面放在桌上："你的面。""谢谢啊。"我正要端走，发现碗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是我的。"我手一抖，面条汤洒在桌上。栩栩已经走开了，
背影瘦得像根竹竿。下班后，老陈留栩栩谈事情。我和阿杰在更衣室换衣服。
"那女的绝对有问题。"阿杰说，"下午你给3号桌送面时，她在本子上画你。""画我？
""嗯，画得还挺像。"我穿好外套，心想得找栩栩谈谈。推开更衣室门，她就在外面站着，
吓得我差点叫出来。"你...有事？"我后退半步。她递给我一个纸袋："给你。
"我接过来一看，是热腾腾的包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包子？""你昨天午饭吃了三个。
"她说，"韭菜馅的。"我头皮发麻。昨天她刚来，怎么注意到这个？"谢谢，
不过以后不用了...""你必须吃。"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你太瘦了。
"我挣开她，包子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长发扫过我的裤腿。我趁机跑了，
心跳得像要炸开。回到家，我灌了半瓶啤酒才冷静下来。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你到家了。"是栩栩的声音。"你怎么有我电话？！"我差点摔了手机。"员工表上有。
"她说，"明天见。"电话挂了。我盯着手机，不知该报警还是该换工作。
最后我决定再观察一天——毕竟老陈给的工资不错，而且我确实帅得引人注目。
第二天我故意迟到，十点半才晃进面馆。栩栩站在收银台后，看到我眼睛一亮。"早啊。
"我假装没事发生，去更衣室换工作服。打开柜子，里面整齐地叠着一条新围裙，
上面绣着"吕塘"两个字。我瞪着围裙，像瞪着一条毒蛇。这太过了，必须跟老陈说换班。
正要去找老陈，栩栩出现在门口。"合身吗？"她问。"栩栩，我们得谈谈。
"我深吸一口气，"你这样让我很困扰。"她歪着头，像听不懂我的话："你不喜欢围裙？
我今晚重新做。""不是围裙的问题！"我压低声音，"是跟踪、偷看、监视的问题！
""我没有监视。"她走近一步，"我只是看着你。""那有什么区别？！
""监视是坏人做的事。"她眼睛湿漉漉的，"我喜欢你，怎么会是坏人？"我哑口无言。
她逻辑诡异但莫名有道理，我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你昨天没吃包子。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餐盒，"今天的是猪肉大葱馅。"我盯着餐盒，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早上确实没吃饭。栩栩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她笑，居然有点好看。"就这一次。
"我接过餐盒，"以后别这样了。"她点点头，但我知道她不会听。果然，
中午我发现她手机相册里全是我的照片——工作的、吃饭的、甚至换衣服时从门缝偷拍的。
我本该愤怒，却鬼使神差地问："拍得怎么样？""很好看。"她认真地说，
"你左脸比较上镜。"我竟然有点高兴，随即意识到自己疯了。这不对劲，
但我就是没法真正讨厌她。也许因为我也是个怪人，只是怪的方式不同。下午，
之前送巧克力的女顾客又来了。她冲我抛媚眼："帅哥，今天有优惠吗？""全场八八折。
"我职业微笑。"只要你的微笑就够了。"女顾客说着要来摸我的脸。突然一声巨响，
栩栩把一摞碗重重放在柜台上。女顾客吓了一跳，栩栩盯着她，眼神像要杀人。"他是我的。
"栩栩一字一顿地说。女顾客落荒而逃。我扶额叹气："栩栩，
你不能这样...""为什么？"她抓住我的围裙带子，"你明明喜欢我这样。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不"字。确实，某种程度上，我被这种极端的关注取悦了。
从小到大，没人这么在乎过我。下班时下雨了，我没带伞。
栩栩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把黑伞："一起走。""不用了，我...""你会感冒。
"她固执地举着伞。最后我们挤在一把伞下，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路过一家奶茶店，
她突然说："你上周三喝了珍珠奶茶，半糖。""这你都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她说，"从你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袜子，到半夜在微博发什么段子。
"我猛地站住："你连我微博都知道？""@吕塘塘塘塘，"她念出我的ID，
"粉丝两千三百六十一，最爱发冷笑话。"我本该毛骨悚然，却莫名想笑。这太荒谬了，
像部荒诞喜剧。我忍不住笑出声，栩栩也跟着笑，雨声中我们的笑声混在一起。送我到楼下，
她把伞塞给我："明天见。""伞你拿着吧。""你会忘记带。"她转身走进雨里，
很快消失在拐角。我站在楼道口，闻着伞上她的药香，心想这下真完了。
我居然开始期待明天见到她。回到家，我打开微博，
发了一条新动态： "被一个病娇喜欢是什么体验？谢邀，人在重庆，刚下面馆，
感觉像养了个人形监控器，但偶尔还挺暖。"五分钟后，
第一条评论出现： "你终于发现了。"——用户@栩栩如生。我盯着那个ID，手指发抖。
点开主页，里面全是转发我的微博，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我根本不记得见过她，
她却记了我这么久。手机响了，栩栩发来短信："晚安，我的吕塘。"我没回复，
但也没拉黑她。雨声淅沥，我想起她湿漉漉的眼睛。也许我们都是病人，只是病症不同。
2我故意穿了蓝色袜子，想测试栩栩的观察力。推开面馆玻璃门时，
铃铛声比往常更清脆——她不知什么时候给门铃系了条红绳，绳结形状像颗扭曲的心。"早。
"栩栩站在收银台后，白围裙一尘不染。她目光下移，停在我脚踝处："蓝色很适合你。
"我脚底一凉，像被X光扫过骨骼。阿杰在后厨偷笑，我瞪他一眼，把背包甩进更衣室。
柜门一开，里面整整齐齐挂着三双新袜子，蓝、灰、黑，标签都没拆。"你翻我衣柜？
"我抓起袜子冲出去，差点撞上端面的栩栩。热汤在她手中纹丝不动，眼睛却晃了一下。
"商场打折。"她把面碗放在最近的桌上，"你常穿的那双后跟磨薄了。"我张着嘴，
像条缺氧的鱼。上周确实发现最爱穿的蓝袜子破了个洞，但连我自己都忘了这事。
她怎么知道的？难道每天偷看我换鞋？"吃面。"她推来一碗清汤面，
撒着葱花——我昨天随口说最近胃不好想吃清淡的。面汤热气模糊了她的脸，我低头猛吃，
烫得舌头发麻。她站在桌边看我，呼吸轻得像猫。我突然想起那个微博ID"栩栩如生"，
翻遍记忆也想不起三年前见过她。"栩栩，"我放下筷子，"我们以前认识吗？
"她睫毛颤了颤，从围裙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照片：大学食堂里，
我正往面里加辣椒，背景人群虚化成色块。"2019年11月6日中午，
"她念出精确到分钟的时间，"你吃了二两牛肉面，加了三勺辣椒。"我盯着照片，
喉咙发紧。那天我确实被辣得直灌凉水，但完全不记得隔壁桌坐了个黑衣女孩。她像道影子，
在我毫无察觉时烙进我的人生。"一见钟情？"我试图开玩笑，声音却发虚。
她摇头："你泼了辣椒油在我裙子上。"我差点被面汤呛死。仔细看照片角落，
确实有块可疑的红渍溅在黑色裙摆上。这么戏剧性的相遇，我居然毫无印象？"对不起，
我赔你条新裙子...""不用。"她点开相册最新照片——我昨天蹲在路边喂流浪猫，
"现在你是我的了。"猫的照片后连着十几张我的特写，从发梢到鞋尖。我后背渗出冷汗，
却又诡异地感到被珍视。这感觉像走在悬崖边，明知危险却贪恋风景。中午高峰期，
常来吃面的女白领又找我搭讪："小吕，周末有空看电影吗？"我正要婉拒，
身后传来"咔嗒"一声。栩栩在削水果，刀刃卡在苹果核里。女白领顺着声音看去，
脸色突变——栩栩举着水果刀对她微笑，刀尖挑着块苹果，汁水像血滴在砧板上。
"我周末加班。"我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女白领落荒而逃，栩栩慢条斯理地吃掉那块苹果，
咀嚼声像在碾碎骨头。下班时下雨了，我抓起栩栩送的伞就跑。
到家才发现伞柄缠着纸条：明天会降温，别穿短袖。我拉开衣柜，
不知何时多了件灰色针织衫，折痕整齐得像专卖店陈列品。手机震动，
微博特别关注提示：@栩栩如生转发了你的微博：被病娇喜欢是什么体验？
配图是我今天吃面时烫到舌头的抓拍，文字是：他连狼狈的样子都可爱。
我鬼使神差地点进她主页，最新动态是张手腕照片——苍白的皮肤上有几道结痂的划痕，
配文想听他叫我名字。日期是我第一次拒绝她送包子的那天。心脏猛地揪紧，
我拨通电话："你手臂怎么回事？"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你发现了啊。
"语气轻松得像讨论天气。"为什么自残？""这样就能听见你声音了。"她轻笑，
"现在不是听到了吗？"我握紧手机，雨声突然变大。窗玻璃映出我扭曲的脸，竟带着心疼。
疯了，我居然在心疼一个跟踪狂。"栩栩，我们去医院。""好啊。"她答应得干脆，
"你陪我去。"第二天休班，我们在精神卫生中心门口碰头。她穿白裙子，手腕缠着绷带，
像负伤的芭蕾舞者。候诊时她一直玩我卫衣抽绳，直到护士叫号。
医生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小姑娘最近睡眠怎么样？""很好。"栩栩微笑，
"自从找到吕塘后，再也不做噩梦了。"医生看我一眼："你是...？""他是我男朋友。
"栩栩抢先回答，桌下的手掐住我大腿。我疼得倒吸冷气，居然没否认。
诊断结果是偏执型依恋障碍。医生开药时，栩栩突然问："医生，如果我把药都吃了会死吗？
"诊室空气瞬间凝固。老医生推推眼镜："为什么这么问？""想知道他会不会着急。
"她歪头看我，眼神纯净如孩童。我胃里翻腾，想起她手机里那些自残照片。
取药时我偷看病历本，在"童年创伤"栏看到铅笔写的"家暴"。栩栩一把抢过病历，
撕下那页吞了下去。我吓得掰她嘴巴，她却笑着舔我手指："咸的。"回程地铁上，
她靠着我肩膀睡着了。手机从她包里滑出来，屏幕亮起——锁屏是我睡脸特写，
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我本该愤怒，却轻轻拢住她冰凉的手指。晚上我收到快递，
拆开是本精装相册。
我大学时期的照片：图书馆打瞌睡、篮球场喝矿泉水、甚至还有我蹲在厕所门口抽烟的丑照。
最后空白页粘着把钥匙，便签写着：我家钥匙，随时欢迎你来囚禁我。
我灌了半瓶啤酒压惊，手机突然震动。栩栩发来张照片：我正对着相册目瞪口呆，
背景是我家客厅。配文：你惊讶的样子真可爱。我冲到窗前拉开帘子，对面公寓亮着灯。
栩栩站在窗前对我举杯，口型在说"干杯"。我们隔着雨幕对视，
她忽然解开衣扣——白衬衫下是件印着我微博ID的T恤。那晚我做了噩梦，
梦见栩栩把我所有前女友做成了重庆小面。醒来时收到她短信：早安，今天该穿灰色袜子
。我看向脚边，灰色袜子不知何时被摆在拖鞋上。窗外飞来一只麻雀，
脚上绑着纸条：记得吃早餐。抬头看对面窗户，栩栩举着煎蛋冲我笑。我忽然意识到，
这栋公寓是她精心挑选的。从她的窗户，能看清我客厅、卧室甚至浴室磨砂玻璃上的剪影。
这个认知本该让我报警，我却对着她比了个心。也许我们都病了。她病在爱得太疯，
我病在明明害怕却沉溺其中。就像重庆小面，明知辣得胃痛，还是忍不住再来一口。
下午回面馆上班，老陈神秘兮兮拉住我："小吕，栩栩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很明显？
""她把我家祖传红油配方抄走了，说要做给你吃。"老陈压低声音，
"那配方我连老婆都没给！"栩栩从厨房探出头，脸颊沾着辣椒粉："吕塘，
尝尝我改良的配方？"她端来的小面红得骇人，我硬着头皮吃了一口，辣得眼泪直流。
她却笑靥如花："好吃吗？我加了特殊配料。""什么配料？""秘密。"她凑近我耳边，
"等你成为我丈夫那天再告诉你。"我呛得直咳嗽，她在背上轻拍，
手法专业得像练习过千百次。阿杰在后厨门口摇头，用口型说"你完了"。下班时雨停了，
栩栩在更衣室门口堵我："送你回家。""不用...""或者我去你家。"她晃了晃钥匙，
"二选一。"我选了前者。走过天桥时她突然停下，指着江面夕阳："你看，
像不像打翻的辣椒油？"橙红光芒染在她睫毛上，我突然想吻她。
这念头比发现被跟踪时还可怕，我转身就走。她没追来，
但手机响了——是张我落荒而逃的背影照，配文：你逃跑的样子我也喜欢。回到家，
门把手上挂着保温盒，里面是解辣用的冰粉。便签写着：知道你胃疼，别吃太多辣。
落款画了颗被刀刺穿的心。我坐在黑暗里吃冰粉，甜得发苦。对面，
她的剪影正在剥什么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扔掉的烟头，她收集起来剥开，
用烟丝填满一个小玻璃瓶。瓶子上贴的标签，是我的名字。3日历翻到八月，重庆变成蒸笼。
面馆空调坏了，我擦汗时瞥见墙上的七夕活动海报——"妙笔伞上游 巧手绘七夕"，
地点赫然是吕塘社区。栩栩正用红绳把海报绑得更牢，绳结形状像对交缠的手腕。
"七夕你值班。"老陈拍拍我肩膀，"栩栩主动申请和你搭档。"我看向收银台，
栩栩正在本子上画着什么。走近一看，是幅精细的素描：我仰头喝水的喉结特写，
水滴顺着锁骨滑进衣领。她察觉到我的目光，
笔尖在纸上轻轻一划——我的画像脖子上多了条红绳。"七夕礼物。
"她撕下画纸塞进我口袋，指尖划过我汗湿的后背，"会系蝴蝶结吗？"我浑身一激灵，
像被毒蜘蛛爬过脊椎。阿杰在后厨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我踹开更衣室门，
发现衣柜里挂着套汉服，衣领绣着"吕塘"二字，腰带是条真皮项圈。手机震动，
栩栩发来消息：试穿，我改了三晚。配图是监控截图——我上周随口说汉服好看，
当时正给穿汉服的顾客端面。我揉着太阳穴回复：这是COSplay还是SM？
是爱情。她秒回，附赠张我睡相九宫格。七夕当天，面馆人满为患。
栩栩把红绳编进麻花辫，每给顾客找零，就往钱箱扔颗红豆。我数了数，
已经四十二颗——正好是我工龄天数。"帅哥，能合个影吗？"穿旗袍的姑娘拉住我。
还没等我拒绝，栩栩突然出现在取餐口，手里菜刀闪着寒光："他的照片只能在我手机里。
"姑娘吓得珍珠奶茶掉在地上。栩栩蹲下去擦，突然抬头："你上周三点的微辣牛肉面，
备注不要香菜。"她露出森森白牙，"我记得所有靠近他的人。"午后暴雨，顾客散去。
栩栩锁了店门，从保温袋取出两个粽子——豆沙馅的，我奶奶生前常包的那种三角粽。
"你怎么会包这个？"我掰开粽子，甜香扑面。"你微博提过三次。"她解开自己那份粽子，
糯米里埋着把钥匙，"我家保险箱钥匙，存了你所有社交动态截图。"我喉咙发紧。
三年前实习时发的牢骚、两年前深夜写的打油诗，甚至去年删除的恋爱宣言——她全都留着，
像博物馆珍藏文物。雨声渐密，她忽然撩起袖子。旧伤疤上新增了几道粉红划痕，
组成歪扭的"吕"字。"昨天刻的。"她抚摸着伤痕，"比纹身疼，但更真实。
"我抓住她手腕，医用酒精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她趁机把额头贴在我手背上，
睫毛扫过我掌纹："你心跳好快。"玻璃门突然被敲响。快递员递来包裹，
收件人写着"吕塘的所有物"。拆开是台拍立得，相纸盒上贴满红豆。
第一张试拍照片滑出来——栩栩咬着我的蓝围裙带子，背景是更衣室监控画面。"惊喜吗？
"她按下快门，闪光灯照亮我僵硬的脸，"以后每天拍一张，贴满我们的婚房。
""谁答应结婚了！""你上周四梦话说'栩栩别走'。"她歪头看我，"我录了视频。
"暴雨变成小雨时，我们撑伞去参加社区活动。栩栩的油纸伞内侧贴满我的照片，
雨水浸湿边角，我的笑脸在她头顶模糊成一片。路过天桥，她突然拽住我："看。
"桥下流浪猫正在啃鱼骨头——是我常喂的那只三花。猫脖子上系着红绳，
挂的小牌子上刻"吕塘的猫"。"我找了它三天。"栩栩眼睛发亮，"现在它和我们一样了。
"活动现场摆着油伞DIY摊位。栩栩抢到最边上两个位置，
把颜料盘推给我："画你喜欢的。"我蘸了蓝颜料画云朵，她却抓住我手腕，
引导我画了条铁链，末端连着她画的锁头。工作人员夸我们有创意，
她甜甜地笑："是爱情锁。"回家路上经过药店，我借口买创可贴溜进去，
却被货架前的栩栩堵个正着。她举着两盒安全套，
眼神天真如孩童："你喜欢薄荷味还是草莓味？"收银员憋笑憋得咳嗽。
我抓过盒子扔回货架，栩栩却变魔术般掏出个小瓶子："那用我自制的吧，辣椒萃取液。
"当晚她果然带着自制"安全套"来敲门。瓶身标签写着"老陈记秘制红油配方改良版"，
我吓得反锁浴室门。她在门外哼着歌，突然说："你右肩有颗痣，像辣椒籽。
"我对着镜子扭头，那颗痣藏在平时自己都看不见的位置。水蒸气模糊了镜面，
她的剪影映在磨砂玻璃上，正用红绳编着什么。半夜两点，手机突然震动。
栩栩发来段视频：她家墙上投影着我微博所有动态，按时间轴排列成心形。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陌生照片上——大学宿舍里，我光着膀子打游戏，
角度明显是从窗外偷拍。2019年七夕礼物她写道，
那天你吃了食堂最后一份辣子鸡。我浑身发冷。三年前我确实在七夕抢到辣子鸡，
还发了朋友圈。但窗外偷拍？那时我住四楼！窗外传来"咔嗒"声。掀开窗帘，
栩栩正站在消防梯上，手里拿着我下午画的油纸伞。雨已经停了，
月光照着她手腕结痂的"吕"字，像道诡异的符文。"睡不着。"她把伞尖抵在我窗户上，
"想听你讲段子。"我开窗拽她进来，她浑身湿透像条水鬼，
却从怀里掏出保温杯："生姜可乐，预防感冒。"可乐罐拉环套在她无名指上，
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我摘下拉环，发现内侧刻着"栩栩&吕塘"。
她趁机把冰手塞进我睡衣："暖一下。""你真是..."我握着她冻僵的手指，
突然发现她锁骨下有串数字纹身——我的身份证号后六位。她顺着我视线低头，
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这样就算被分尸，也能找到你。"我本该报警，
却鬼使神差地吻了她。她嘴唇有辣椒和血的铁锈味，手指缠住我头发像在绑缚猎物。
当她的手探向我后背时，我摸到她口袋里硬物——是把折叠刀。"别怕。
"她喘着气把刀塞给我，"帮我刻个'栩'字，要对称。"刀柄上缠着红绳，已经磨得发亮。
我推开她，发现她白裙子里穿着我的旧T恤，领口还有我大学时的油渍。"你疯了。
"我声音发抖。"我疯了爱你。"她纠正道，掏出手机播放录音——是我刚才的喘息声，
"现在你也是共犯了。"晨光微亮时，我发现自己正抱着她。她睡得像具尸体，
手里攥着我三根头发。床头柜上摆着相框，里面是我各种场合的偷拍照拼成的"七夕快乐"。
手机震动，老陈发消息：今天休息，你和栩栩过节吧。栩栩突然睁眼，
从枕头下抽出条红绳："伸手。"我任由她绑住我手腕，绳结是复杂的同心结。
她咬断线头时舔了我手指："现在你跑不掉了。"我看向窗外，
消防梯在晨光中闪着金属光泽。楼下流浪猫叼着鱼骨头走过，项圈上的小牌子晃啊晃。
绳子另一端正系在栩栩脚踝上，随着她翻身发出细碎声响。像条锁链，又像月老的红线。
4台风过境的早晨，我在储物间发现栩栩蜷缩在面粉袋后。她抱着膝盖，
湿发贴在苍白的脸上，手腕结痂的"吕"字被新划痕覆盖。听见响动，她猛地抬头，
眼神像受惊的野兽——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失控的模样。"面馆...进水了。
"她指着地板，声音发颤。其实只是门缝渗入的雨水，在墙角积成硬币大小的水洼。
我蹲下来，闻到浓烈的医用酒精味。她袖口滑落，
露出手臂内侧的淤青——形状规则得像尺子抽的。正要询问，
她突然抓住我衣领："你会不会也淹死？""什么？""我爸就是这么死的。
"她指甲陷进我锁骨，"浴缸里，辣椒酱打翻了。"台风把玻璃窗震得嗡嗡响，
她的记忆像坏掉的水龙头倾泻而出。父亲是重庆小面比赛三连冠，
喝醉后会把辣椒酱浇在她作业本上，说女孩子读书不如学揉面。十二岁那年，
她故意在父亲泡澡时打翻最辣的朝天椒酱，看他过敏休克却假装没听见呼救。
"浴缸水变红了..."她盯着自己沾面粉的手，"像我们家的秘制红油。"我胃里翻腾，
想起老陈说栩栩改良红油配方时的狂热。她突然笑起来，
从围裙口袋掏出个小瓶子："尝尝吗？爸爸最后的味道。"瓶盖打开的瞬间，
辛辣味刺得我流泪。这不是普通辣椒酱，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我后退撞到货架，
泡椒罐头噼里啪啦砸下来。栩栩在漫天坠落的红色中伸手接住一罐，动作优雅如接住命运。
"别怕，"她旋开罐头，指尖蘸着红油点在我唇上，"辣味会盖过痛苦。
"我舔到咸涩的液体，分不清是辣椒还是她的泪。她趁机把整罐辣酱倒进自己衣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