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放下酒杯，指尖在玻璃杯沿轻轻划过。餐厅的水晶灯太亮，照得他眉眼间的冷意更加分明。
"宁总，听说最近林小姐在采访中暗示你们关系不一般？"对面的李总挤眉弄眼，脸上的横肉堆出个暧昧的笑。
"商业合作而已。"宁沉扯了扯领带。这种无聊的试探他每周都要应付几次。
两小时后，宁沉推开别墅大门。空荡荡的客厅里，他的脚步声格外清晰。他径直走向书房，从最底层的抽屉摸出一个牛皮纸袋。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站在大学校门口回眸一笑。那是二十岁的许妍，也是他宁沉心里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七年了。宁沉用拇指摩挲过照片边缘。当初她一句"我们不适合"就远走高飞，连个解释都没留。
第二天的高层会议上，市场总监正滔滔不绝地讲着新季度推广策略。
"我们计划邀请新锐艺术家许妍小姐担任品牌代言人，她在海外..."
宁沉手中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投影幕布上的女人妆容精致，眼角那颗泪痣依然在，只是眼神不再清澈。
"会议暂停。"宁沉声音有些哑，"周浩，留下。"
办公室门一关，周浩就看见自家老板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周。"周浩推了推眼镜，"听说在纽约画廊办展失败，婚姻也...离了。"
宁沉突然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联系她。这个代言，我亲自谈。"
签约那天，许妍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会议室。她目光在宁沉脸上停留几秒，红唇轻启："好久不见。"
宁沉握笔的手紧了紧。七年零三个月，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合作愉快，许小姐。"他公事公办地伸出手。
许妍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勾："叫我妍妍吧，沉哥。"
宁沉面上不动声色，心脏却狠狠跳了一下。这个称呼，他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许妍把咖啡杯往地上一摔，褐色的液体溅在助理小白的小腿上。小白"嘶"了一声，没敢动。
"我说了要85度，这都烫嘴了！"许妍的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冷得像刀。
宁沉坐在监视器后面，眼皮都没抬一下："再去买。"
我缩在摄影棚角落，把相机包往怀里搂了搂。今天本来只是来给师兄送镜头，没想到撞上这么大阵仗。宁氏集团的新代言拍摄，主角是刚回国的艺术名媛许妍。
"那个谁，场务！"许妍翘着手指向我，"给我找条毯子来，空调太冷了。"
我左右看了看，确定她指的是我，只好放下相机包。还没迈步，摄影师张哥捂着肚子冲进来："宁总，实在对不起，我急性肠胃炎..."
棚里顿时乱成一团。许妍撇着嘴："什么破团队，我下午还有约会呢。"
广告公司总监擦着汗打电话，几分钟后哭丧着脸汇报："宁总，临时找不到人了，要不改期..."
"不行。"宁沉终于开口，声音像淬了冰。他目光扫过棚里众人，突然落在我身上，"你，会拍照吗？"
我这才注意到他眼睛是深灰色的，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我..."
"她是桑渝，拿过青年摄影大奖的！"师兄突然把我推出去，"上次H牌那组出圈图就是她拍的！"
宁沉挑了挑眉。许妍上下打量我，突然笑了："那就她吧，反正我今天心情好。"
我手心里全是汗。妈妈的医药费单还在包里，这个月第三张了。
"日薪三千，拍不拍？"宁沉问。
我猛地抬头："拍。"
许妍的造型做了两小时。我趁机熟悉设备，调整灯光。透过取景器看出去，许妍确实漂亮，像精心雕琢的玉器，连眼角那颗泪痣都恰到好处。
"开始吧。"宁沉坐在我身后的椅子上，气息拂过我后颈。
前半小时很顺利，直到许妍看到原片。"这什么角度？把我脸都拍大了！重拍！"
我调出拍摄参数："许小姐，这是标准的50mm焦距，最接近人眼视觉效果。"
"你是在教我？"许妍甜美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宁沉站起身。我后背一凉，却听见他说："桑摄影师，继续按你的想法拍。"
许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抓紧相机，突然注意到宁沉的目光在我和许妍之间游移，最后停在我眼睛上。
阳光从侧面打进来，我眨眨眼，汗水滑进眼角。
"停！我要换摄影师！"许妍跺脚。
我翻开合约副本："第七条款约定，如甲方对拍摄团队不满，需提前24小时提出更换申请。现在临时更换需要支付三倍违约金。"
棚里瞬间安静。宁沉盯着我，嘴角突然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按她说的拍。"他对许妍说，眼睛却看着我，"我很满意。"
最后一组照片拍完已是黄昏。许妍甩手就走，宁沉跟在后面，却在门口回头："联系方式留一下。"
师兄冲我挤眼睛。我机械地写下电话号码，心想明天该去医院交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