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雪的剑尖滴着血。
魔修残尸倒在"醉仙楼"朱漆门槛上,腥气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
她皱眉抖落"霜天剑"上最后一丝污血,剑身映出楼内晃动的茜纱灯笼——以及三楼窗棂后倏忽闪过的一道金线。
"还有同党?"
足尖点过雕花栏杆,玄天宗秘传的《踏雪无痕》让她如一片轻羽掠上飞檐。
剑风扫开绣球花的瞬间,她看见此生最荒诞的画面——
半透明的云母屏风后,有人正在沐浴。
雪色脊背浮着氤氲水雾,湿发间垂落的金丝绦带缠在腰窝处,衬得那截肌肤比最上等的羊脂玉还要莹润。
听到破窗声,那人侧首轻笑:"姑娘连衣裳都不脱就闯进来,可是要与我共浴?"
嗓音清凌如碎玉投泉,分明是个男子。
慕昭雪的剑僵在半空。
屏风突然倒塌,漫天水珠里,她看清了那张脸——远山眉下生着双含情目,唇珠一点朱砂艳得惊心,偏偏眼尾缀着颗泪痣,生生把艳色拗出几分孤清。
"玲珑阁的头牌..."她盯着对方锁骨处的金丝芙蓉纹,"玉临风?"
传闻中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公子,此刻正裹着件松垮垮的绛纱袍,湿漉漉的衣襟下若隐若现。
"慕仙子竟认得我?"玉临风指尖勾着绦带缠绕,"莫非常来照顾生意?"
霜天剑猛地抵住他咽喉:"魔修往哪逃了?"
剑锋映出他骤然冷下的眉眼。
"左边第三间。"玉临风突然扯开衣带,慕昭雪下意识闭眼,耳畔却响起三声闷响——睁眼时,三名魔修正捂着喉咙踉跄后退,每人眉心钉着根金线穿连的绣花针。
"你..."
"嘘。"玉临风食指轻按她唇瓣,另一手拽开床帐。
堆叠的鲛绡帐里,赫然蜷缩着个昏迷的少女,腕上魔纹已蔓延至心口。
"再不救人,这位药王谷的小师妹可就..."他忽然闷哼跪地,纱衣滑落肩头,露出后背狰狞的爪痕——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慕昭雪瞳孔骤缩:"幽冥爪?你究竟是谁?"
玉临风仰头看她,唇边溢出血线:"一个...想活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药王谷少女的呻吟打破了僵持。
慕昭雪并指如刀划开少女衣襟,魔纹已结成蛛网状。
她正要催动玄天宗秘法,忽见一截皓腕横到眼前——玉临风用金剪划破自己手掌,血珠滴在魔纹上竟发出灼烧声。
"织女族的血可破百毒。"他声音轻得似耳语,"别说出去。"
魔纹如退潮般消散的刹那,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玉临风突然将慕昭雪扑倒在锦被间,三支淬毒弩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之处。
"配合下。"他扯落床帐金钩,层层纱幔如云雾垂落。
慕昭雪正要挣扎,颈间突然一凉——
她的本命剑"霜天"竟与玉临风颈间玉佩同时泛起蓝光,剑穗无风自动,仿佛要缠上那枚刻着古怪符文的玉佩。
"有意思。"玉临风指尖抚过她剑鞘上的冰裂纹,"玄天宗的镇派之宝,居然认得我们织女族的'相思扣'..."
话音未落,整扇雕花窗轰然炸裂!
黑衣人们持刀涌入时,玉临风正往慕昭雪衣襟里塞了件东西。
"穿好。"他旋身甩开十二幅湘妃裙,金线绣的百鸟图在月光下活了过来——孔雀翎羽化作实体利箭,白鹤振翅掀起狂风。
慕昭雪低头看向手中物件,竟是件冰绡材质的......肚兜?
"我的本命法衣'金缕霞'。"玉临风的声音在打斗间隙传来,"虽然小了点儿..."
慕昭雪涨红脸要扔,突然发现魔修的刀砍在冰绡上竟迸出火星。
她下意识运剑,霜天剑首次与冰绡肚兜产生共鸣,剑气暴涨三倍,直接将最近的黑衣人冻成冰雕。
"果然!"玉临风眼睛亮得惊人,"冰魄玄体配织女族法衣..."
一支毒箭突然从他背后射来。慕昭雪想都没想就扑过去,却见玉临风反手拔下鬓边玉簪——簪头绽开的金丝牡丹精准绞碎箭矢,余势未消地穿透三名敌人咽喉。
"多谢仙子关心。"他抹去颊边血渍,染血的指尖在唇上一抹,竟比胭脂还艳,"不过下次..."
话未说完,他忽然软倒。慕昭雪接住他时,摸到满手温热——那袭绛纱袍的后背早已被血浸透。
檐角铜铃突然急响,远处传来玄天宗召集弟子的啸声。
慕昭雪看着怀中昏迷的"花魁",又瞥见药王谷少女腰间的内门玉牌......
"麻烦。"她扯下斗篷裹住玉临风,霜天剑却突然发出嗡鸣——剑尖直指他颈间那枚发光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