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杨战天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球场上。电子记分牌显示着残酷的数字——76:78，时间只剩下最后五秒。
"战天！"队长刘川一声大喊，将球甩了过来。
杨战天接球，心跳如鼓。这是校园联赛半决赛，他们与体育学院的生死之战。作为文学院罕见的篮球爱好者，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创造了历史。现在，球在他手上，胜负系于一线。
防守队员紧贴上来，杨战天做了个变向，却差点丢球。他踉跄着稳住身形，勉强起跳投篮。球划出一道不太优美的弧线，重重砸在篮筐前沿弹飞。
终场哨响。
体育学院的队员们欢呼雀跃，而杨战天呆呆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队友们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着安慰的话，但那些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是我的错。"他喃喃自语，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最后一投，他明明练习过无数次，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失败了。
更衣室里，教练简单总结了几句，鼓励大家明年再战。杨战天沉默地换好衣服，最后一个离开。他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走向了空无一人的篮球场。
月光如水，照亮了半个球场。杨战天机械地重复着投篮动作，仿佛要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大脑。
"为什么就是不行？"他自言自语，又一次三分出手，球再次偏出。捡球时，他注意到自己手掌上的茧子——这些年来，他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献给了篮球，可进步却微乎其微。
"也许我真的没有天赋。"杨战天仰头望着星空，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他热爱篮球胜过一切，但现实是残酷的，没有天赋的努力终究有其极限。
直到凌晨一点，保安来催了几次，杨战天才收拾东西离开。校园里寂静无声，只有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抄了近路，穿过一条少有车辆的小巷，满脑子还是那个失败的投篮。
刺眼的车灯突然从身后照来，伴随着引擎的轰鸣。杨战天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到一阵剧痛——一辆失控的跑车将他撞飞出去。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到一道红光从天而降，没入自己的胸口。
"心跳恢复了！快，准备输血！"
模糊的声音忽远忽近。杨战天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中，偶尔有零星的画面闪过——一个高大的黑人男子在球场上飞翔，观众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还有无休止的伤病和疼痛...
"病人有苏醒迹象！"
强光刺入眼睛，杨战天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父母憔悴的面容。
"战天！你终于醒了！"母亲抓住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护士连忙用棉签沾水湿润他的嘴唇。
"别急，你昏迷了三天。"父亲的声音沙哑，"医生说你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杨战天试着动了动身体，全身各处立刻传来抗议的疼痛。但奇怪的是，他的手指异常灵活，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微小的气流变化。
"我的...篮球..."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父母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别想那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母亲抚摸着他的额头，"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两根肋骨骨折，右腿..."
杨战天没在听。他的目光落在病房角落的医用推车上——上面放着一个橙色的橡胶球，大概是某个小病人落下的。不知为何，那个球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能...把那个球给我吗？"他指向推车。
父亲疑惑地皱眉，但还是把球拿了过来。"这是什么急事？你应该..."
杨战天接过球，奇迹般地，所有的疼痛似乎都暂时消失了。他的手指自动找到了最舒适的持球位置，然后——令他自己都震惊的是——他开始做起了眼花缭乱的指尖转球，球像黏在手上一样旋转着，越来越快。
父母目瞪口呆。
"我...我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杨战天声音颤抖，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某种肌肉记忆接管了他的身体，他甚至能闭着眼睛完成这些动作。
医生恰好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这...不太寻常。"他快步走过来检查杨战天的瞳孔反应，"你以前会这些技巧吗？"
"不，从来没有。"杨战天摇头，球依然在他指尖旋转，"我只是...感觉现在能做到。"
医生若有所思地记录着什么。"你在昏迷期间有过短暂的心脏停跳，我们抢救了两分钟才恢复心跳。有时候，这种濒死体验会带来一些...特殊的变化。"
特殊的变化？杨战天不太明白医生的意思，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就像突然想起一段遗忘已久的记忆。
当晚，等父母回家休息后，杨战天偷偷下了床。骨折处还在疼，但他能忍受。病房的电视机正播放着NBA经典比赛集锦——2003年麦迪对阵马刺的35秒13分神迹。
画面中，那个修长的身影一次次干拔跳投，篮球应声入网。杨战天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一种难以形容的共鸣感席卷全身。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却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模仿着麦迪的投篮姿势，每一个细节都分毫不差。
第二天，医生宣布他需要住院观察一周。杨战天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趁物理治疗师不注意，他溜到了医院的小花园，那里有个简易篮球架。
拿起篮球的瞬间，他感到一股电流从脊椎窜上来。三步上篮、急停跳投、后撤步三分...所有曾经苦练却始终不得要领的动作，现在行云流水般自然。更可怕的是，他能轻松扣篮了——而在这之前，他连篮板都摸不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战天站在篮下，汗水浸湿了病号服。车祸改变了他的身体，赋予了他不可思议的篮球天赋。那道红光，那些闪过的记忆片段...一切都指向一个疯狂的可能性。
回到病房，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麦迪 退役 近况"。屏幕上出现了那位传奇球星的照片——两届NBA得分王，七次全明星，因伤病早早退役的天才。杨战天盯着那双惺忪却锐利的眼睛，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是你吗？"他轻声问道，当然没有回应。
父母来探望时，杨战天说出了决定："我想休学一年，试试职业篮球。"
不出所料，母亲强烈反对："你刚经历严重车祸，需要休养！而且职业篮球？你甚至不是体育学院的！"
但父亲沉默片刻后问："你有多认真？"
杨战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床边的苹果，做了一个背后绕球假动作，然后精准地将它扔进了三米外的垃圾桶。"我从未如此确定过任何事情。"
父母震惊地看着彼此。他们知道儿子对篮球的热爱，但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职业球员气场的年轻人，与他们记忆中那个篮球水平普通的儿子判若两人。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父亲最终叹了口气，"但只有一年时间，如果没有进展，你就回去完成学业。"
杨战天点点头，内心却无比坚定。他不知道那道红光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体内是否真的流淌着麦迪的天赋。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篮球，不再只是梦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