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沾灰的婚鞋第五天清晨，林薇在闺蜜公寓的地板上醒过来。身下的凉席泛着潮气，
后颈被地板硌得发酸。晨光从遮光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像把锋利的刀，划开混沌的黑暗。
她眯着眼坐起身，目光扫过墙角的纸箱——最上面那层，露出半只红绣鞋的鞋尖，
金丝线绣的并蒂莲还在，只是沾着层薄灰，像被谁踩碎的体面。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
嗡鸣声里，她摸到熟悉的棱角——是张磊的视频请求。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两秒，
她划开了通话。屏幕里，婚房的客厅猝不及防撞进视线：婆婆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
正弓着腰给小叔子端搪瓷盆装的早餐，热气把她鬓角的白发烘得发亮；张宇趿拉着拖鞋，
裤脚卷到小腿肚，脚边堆着刚拆开的蛇皮袋，其中一个阿迪达斯的运动包，
正压在她亲手绣的抱枕上。那抱枕是她怀孕时绣的，针脚歪歪扭扭，
却藏着“早生贵子”的期许，如今被压得变了形，活像只被踩扁的蛤蟆。“薇薇，你回来吧。
”张磊的声音从听筒里漫出来，带着晨起的沙哑，“小宇说下礼拜就搬，
这几天他找着工作了……”林薇盯着那个被压扁的抱枕，突然笑了。
笑声撞在公寓发霉的墙面上，又弹回来，震得她耳膜发疼。“让他把抱枕洗干净，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里被糟蹋的布料，“用我买的除菌液，三遍。不然这房子，
我嫌脏。”张磊的脸在屏幕里晃了晃，婆婆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带着刺：“一个抱枕能值几个钱？小宇又不是故意的……” 林薇没等她说完，挂断了视频。
阳光彻底穿透窗帘，照在她蜷起的膝盖上，红绣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像道永远抹不去的伤疤。她起身去浴室洗漱，冷水拍在脸上时，突然想起婚礼那天。
张磊单膝跪地，给她穿上这双红绣鞋，说“以后每一步，我都陪你走”。如今鞋还在，
陪她走的人，却把别人的脚，放进了她的生活。收拾纸箱时，林薇发现那双红绣鞋的鞋跟处，
不知被谁踩裂了道缝。她捧着鞋坐在飘窗上，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张磊发来的转账信息，
备注写着“抱枕赔偿费”。金额是500元，
刚好够买她当初挑的那款真丝抱枕——被婆婆说“浪费钱”，最后换成化纤布料的那款。
林薇盯着转账界面，突然把手机摔在沙发上。红绣鞋从膝头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地板上，
裂开的鞋跟又掉了块皮。她蹲下去捡，指尖被锋利的断茬划破，血珠滴在绣鞋的并蒂莲上，
把金色的丝线染成了暗红。“这婚鞋啊，”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早该碎了。”窗外，
楼下的流浪猫正追着片落叶跑。林薇把染血的红绣鞋扔进垃圾袋，
连同张磊的转账、婆婆的念叨、小叔子的理所当然，一起丢进了晨光里。
第一章：钥匙孔里的陌生鞋周三下午，林薇抱着刚取的婚纱照进单元楼，
电梯里遇见三楼的王阿姨。"你家来亲戚了？"阿姨往她身后瞅，"一个小伙子，背着大包，
用你家钥匙开的门。"林薇心里"咯噔"一下。婚纱照的相框硌得胳膊疼，
她快步走到家门口，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门突然开了。小叔子张宇叼着烟，趿拉着拖鞋，
脚边堆着七八个蛇皮袋。"嫂子回来啦？"他吐了个烟圈，烟雾飘到她新买的羊绒大衣上，
"妈说我失业了，暂时住这儿。" 林薇盯着鞋柜——她的高跟鞋被挤到最底层，
上面摆着张宇沾着泥的运动鞋，鞋跟还在她刚擦过的地砖上，印出个黑脚印。"谁让你来的？
"她把婚纱照往玄关柜上放，相框边缘撞掉了块墙皮。张宇耸耸肩："我妈拿的钥匙，
说这房子反正也是我哥的，让我随便住。" 话音刚落，婆婆从厨房探出头，
围裙上沾着油渍："薇薇回来啦？正好，小宇爱吃排骨，我多炖了点。
"林薇看着被油烟熏黄的抽油烟机——上周刚请人清洗过，她特意买了柠檬味的清洁剂。
现在那股清新的酸味，混着婆婆身上的韭菜味，变成了刺鼻子的腥气。
第二章：没拆封的新牙刷收拾行李时，林薇把梳妆台的护肤品往箱子里塞。
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里，她听见张宇在客厅打电话："哥们儿，我在我哥新家呢，
一百四十平，比你那出租屋强多了..." 婆婆在一旁搭腔："让你朋友有空来玩，
家里房间多着呢。"她捏着那支没拆封的电动牙刷——张磊上个月出差，在免税店给她买的，
说她总熬夜备课，用声波牙刷能省力点。现在这牙刷躺在化妆包里，像个笑话。"薇薇，
你这是干啥？"婆婆闯进来，看见满地的箱子，脸瞬间沉了，"小宇住几天怎么了？
你当嫂子的，就不能容人？" 林薇没抬头，
把结婚时张磊送的银镯子套进手腕："这是我和张磊的婚房，不是招待所。
""什么你的我的？"婆婆抢过她手里的箱子，"首付是我们老两口出的，
房产证上写的是张磊的名，你一个外来的，有啥资格说这话？" 这句话像把钝刀，
割得林薇太阳穴突突跳。她想起装修时，自己趴在地上贴瓷砖美缝，
手指被美工刀划了道口子，张磊心疼地给她吹了半天；想起为了省预算，
她把看中的真皮沙发换成布艺的，说"以后有钱了再换"。原来在婆婆眼里，她那些心血，
连个外来的都不如。第三章：沾着泥的运动袜搬到闺蜜公寓的第一晚，林薇被冻醒了。
这房子没装暖气，她裹着两床被子，还是冷得发抖。手机在床头柜上亮着，
张磊发了二十多条信息，最后一条是："我妈说你就是耍脾气，等你气消了自然会回来。
"她点开相册，翻出装修时的照片：张磊站在空房子里，举着卷尺给她量衣柜尺寸，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坐在地板上，用马克笔在墙上画插座的位置，鼻尖沾着灰。
这些照片存在手机加密相册里，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凌晨三点，
她突然想回去拿那床羊绒毯——张磊去年冬天给她织的，他手笨，织到半夜拆了又织，
最后毯边歪歪扭扭，像条没长直的毛毛虫。可她刚走到单元楼门口，
就看见张宇搂着个女孩往楼上走，两人打打闹闹，张宇的运动袜掉在楼梯间，
沾着的泥蹭到了她上个月刚换的防滑地垫上。林薇转身就走，冷风灌进领口，
冻得她眼泪直流。她突然想起婚礼那天，
张磊在誓词里说："我会让你永远有个干净温暖的家。" 现在那个家，
被别人的泥袜子玷污了，而她的丈夫，连句质问都没有。
第四章：锁孔里的钥匙张磊来敲门时，林薇正在改学生的作业。防盗门被敲得"咚咚"响，
像催命符。"薇薇，你开门，我们谈谈。"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让小宇搬出去了，
他已经收拾东西了。"林薇透过猫眼，看见张磊手里捏着串钥匙，指节发白。她想起装修时，
他把主卧的钥匙塞给她："以后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现在这串钥匙，还能打开那扇门，
却打不开她心里的锁了。"我妈也知道错了，
她说以后再也不随便来......" 张磊的声音越来越低。林薇突然笑了，笑出声来。
她想起张宇把她的教案当废纸，垫在茶几上嗑瓜子；想起婆婆用她的面膜敷脸，
说"反正你年轻，不用这么贵的"；想起张磊回家时，看见满地狼藉，
只说了句"我弟不懂事，你多担待"。这些事像玻璃碴，扎在她心里，
现在张磊想用一句"错了"，就把它们全扫干净？第五章：没撕完的喜字第七天，
林薇回去拿最后一箱书。打开门的瞬间，她愣住了——客厅的地板擦得锃亮，
张宇的行李不见了，墙上那个被撞掉墙皮的地方，贴了张新的喜字。张磊从厨房跑出来，
围裙上系着她买的草莓图案："你回来了？我给你做了番茄鱼，你最爱吃的。
" 他眼眶通红，胡茬冒了一脸，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林薇没说话，径直走向书房。
书架上的书被重新摆过，她特意按颜色分类的精装本，现在混在一起，像堆废品。
最让她心疼的是那本《小王子》——张磊求婚时送的，扉页上写着"我的玫瑰，永远有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