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确定要去找一个50年没见的老头？" "我确定。" 67岁的林秋月捏着那封泛黄的分手信，眼中闪烁着年轻时的倔强。 "那我们全力支持您！"女儿林晓雨一拍桌子。 整个养老院都在传，语文老师林秋月疯了，要去找半个世纪前的初恋。 可没人知道，那封信上写着什么。 "秋月，我们都是被时代裹挟的人，但我永远爱你。如果有来生..." 林秋月合上信纸。 来什么生，这辈子还没过完呢。
林秋月从床底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
钥匙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找来锤子，准备砸开锁头。
"妈，您这是要干什么？"女儿林晓雨推门进来，看到母亲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锤子。
"整理一下你爸留下的东西。"林秋月头也不抬，"这些破烂放了三年，该处理了。"
丈夫去世三年，她一直没勇气碰这些遗物。今天心血来潮，想彻底清理一遍。
"咔嚓"一声，锁头应声而落。
林秋月掀开箱盖，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物件：奖状、照片、日记本，还有一沓用红绳捆绑的信件。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已经发黄，上面写着"秋月亲启"四个字。
字迹清秀有力，不是丈夫的笔迹。
林秋月心中一震，这字她认识，太认识了。
"妈，这是什么？"林晓雨凑过来看。
"没什么。"林秋月慌忙将信藏到身后，"你去厨房给我倒杯水。"
等女儿离开，林秋月颤抖着手拆开信封。
信纸同样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秋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里了。组织决定让我去更远的地方支援建设，我不能拒绝。
我知道昨天我们吵架了，你说我是个懦夫，只会听命令，不敢为自己的感情争取。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懦夫。
但是秋月，我真的很爱你。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任何人。
如果有一天，时代不再需要我们东奔西跑，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还能再见面，我希望你还记得那个夏天，我们在河边说过的话。
我说要娶你，你说要等我。
现在我食言了，我要走了，不能娶你了。
但我的心永远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
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丈夫。
江明远 1973年8月15日"
林秋月看完信，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江明远，那个19岁就跟着知青队来到小镇的城里少年。
那个会写诗、会唱歌、眼神干净得像山泉水的男孩。
那个说要娶她，却在某个清晨悄悄离开的人。
"妈，您怎么哭了？"林晓雨端着水杯回来，看到母亲泪流满面。
林秋月慌忙擦干眼泪："没事，就是想你爸了。"
"妈，您别骗我了。"林晓雨坐到母亲身边，"您从来不会因为想爸而哭成这样。这封信是谁写的？"
林秋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信递给女儿。
林晓雨看完，震惊地张大嘴巴："妈，这是您的初恋情人？"
"胡说什么初恋。"林秋月脸红了，"那时候哪有什么恋爱，就是...就是互相有好感而已。"
"那他后来呢？"
"不知道。"林秋月摇摇头，"自从他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后来我嫁给你爸，就把这些事情忘了。没想到你爸居然把这封信保存了这么多年。"
林晓雨若有所思："妈，您想找到他吗？"
"找什么找。"林秋月别过脸，"都一把年纪了，还找什么初恋。再说，他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但是她的手，却紧紧握着那封信，不肯松开。
林晓雨观察着母亲的表情，忽然站起身："妈，我支持您去找他。"
"你说什么？"
"我说，我支持您去找这个江明远。"林晓雨语气坚决，"妈，您这辈子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太多。现在我们都成家立业了，您也退休了，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林秋月愣住了："晓雨，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林晓雨拿出手机，"妈，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找个人并不难。江明远，1973年的时候应该19岁，那现在69岁。知青，应该是城里人，可能是北京或者上海的。"
她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搜索："妈，您还记得他是哪里人吗？"
林秋月被女儿的认真劲儿感染了，不自觉地回忆起来："他说过，他家在北京，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医生。他有一个弟弟，叫江明辉。"
"太好了！"林晓雨兴奋地说，"妈，有了这些信息，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晓雨，万一他已经..."林秋月不敢说下去。
"妈，万一什么？万一他死了？那我们就去他的墓前看看，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万一他还活着呢？万一他也在想您呢？万一他这辈子都没结婚，一直在等您呢？"
林晓雨的话让林秋月心跳加速。
是啊，万一呢？
"妈，您考虑一下吧。"林晓雨握住母亲的手，"我去打电话给晓风，看看他的意见。"
林秋月独自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那封信，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1973年的夏天，她18岁，刚刚高中毕业。
江明远比她大一岁，是来镇上插队的知青。
第一次见面，是在镇上的新华书店。
她在看《红岩》，他在看《青春之歌》。
两本书掉在地上，他们同时弯腰去捡，头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他红着脸说。
"没关系。"她也红着脸。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从那天开始，他们经常在书店碰面，一起讨论书中的情节，一起畅想未来。
他说要当作家，要写最好的小说。
她说要当老师，要教最好的学生。
他们一起在河边看日出，一起在田里帮农民收麦子，一起唱《我们走在大路上》。
那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但是，美好总是短暂的。
1973年8月14日，他们吵架了。
起因是组织要调他去别的地方，他准备服从安排。
"你就是个懦夫！"她愤怒地说，"你从来不敢为自己争取什么，只会听命令！"
"秋月，你不懂，现在不是个人感情的时代。"他试图解释。
"我不想听！"她转身跑了。
第二天早上，她去找他道歉，却发现他已经走了。
只留下这封信。
她等了他三年，最后还是嫁给了现在的丈夫。
丈夫是个好人，对她很好，她也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那个夏天，想起那个说要娶她的少年。
"妈！"林晓雨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儿子林晓风。
"弟弟同意了！"林晓雨兴奋地说，"他说他全力支持您的决定！"
林晓风走到母亲身边，认真地说："妈，我和姐姐商量过了。您这辈子为了我们操劳，现在是时候为自己做点什么了。找初恋这事，听起来很浪漫，我们支持。"
"可是..."林秋月还在犹豫。
"没有可是。"林晓雨打断她，"妈，明天开始，我们就开始寻找江明远。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一定能找到的。"
林秋月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心中的某个地方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是的，她已经67岁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如果不去寻找，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好。"她用力点点头，"我们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