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月，你别过来！"
村里的孩子们看到我就像看到瘟神一样四散而逃，连带着手里的皮球也不要了，滚到了我的脚边。
我弯腰想要捡起来还给他们，却听到最胆大的王小虎远远地喊："你别碰我们的东西！你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虽然打着补丁，但洗得很干净，鞋子也擦得没有泥土。奶奶每天都让我洗三遍澡，比村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要干净。
可为什么他们总是这样说我？
"小月，别理他们。"
村口传来温和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村里唯一对我好的柳奶奶。她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慈祥地摸了摸我的头。
"柳奶奶，为什么大家都不和我玩？"我仰着小脸问道。
柳奶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叹了口气："孩子，你还小，有些事情现在不懂也没关系。"
"可是我已经十二岁了！"我不满地说道。
"十二岁..."柳奶奶重复着这个数字，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是啊，已经十二岁了。"
就在这时，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各位村民注意，明天是农历七月十五，请大家按照祖训，不要在夜里出门，不要靠近后山，不要..."
声音突然卡住了，然后传来村长慌张的声音："小月...小月你怎么在这里？快，快回家去！"
我看到村长大爷从广播室里跑出来，满脸惊慌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村长大爷，我没有做错什么啊。"我委屈地说道。
村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柳奶奶，最后咽了咽口水："小月，明天...明天你千万不要出门，知道吗？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
柳奶奶点了点头："我会看着她的。"
村长这才松了一口气，匆匆回到了广播室，继续播放着村里的古老禁忌。
我不明白为什么每到七月十五，村里的气氛就会变得如此诡异。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看到我的表情都那么奇怪，像是在看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回到家里，奶奶正在院子里烧纸钱。她看到我回来，脸色一沉："你又跑出去了？"
"我就是想和其他孩子玩..."我低着头说道。
"玩什么玩！"奶奶的声音很严厉，"明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
"七月十五。"我小声答道。
"知道就好。"奶奶继续烧着纸钱，火光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明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门，听到了吗？"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奶奶的手一抖，一张纸钱飘到了火盆外面。她慌忙把纸钱捡起来重新扔进火里，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严厉语气说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别出门就别出门！"
看到奶奶生气的样子，我不敢再问下去，默默地回到了房间。
可是我越想越奇怪。为什么村里的其他孩子在七月十五可以正常玩耍，只有我需要待在家里？为什么村长看到我的时候那么惊慌？为什么奶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烧那么多纸钱？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奇怪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唱歌。
我悄悄爬起来，趴在窗台上向外看去。月光下的村庄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都点着红灯笼，门前还贴着黄色的符纸。
只有我家没有。
我发现这个奇怪的现象后，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为什么别人家都有符纸，我家却没有？难道奶奶忘记了吗？
正想着，我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奶奶的声音。她正在和什么人说话，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已经十二年了..."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好累。"
"再坚持一下吧，只要再过六年，等她十八岁了，一切就结束了。"这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可是我怕我撑不到那一天。"奶奶哽咽着说道，"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承受着良心的谴责。看着她那么天真的样子，我真的..."
"你别忘了当初的约定。"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厉，"如果你反悔，整个村子都会遭殃的。"
"我没有反悔的意思，只是..."
"没有只是！"女人打断了奶奶的话，"你只需要记住，她不是普通的孩子。六年后的七月十五，是她回归的日子。在那之前，你必须确保她安全长大。"
"我明白..."奶奶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
我紧紧贴着窗户，想要看清院子里的情况，但除了奶奶一个人的身影外，我什么都没看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从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奶奶突然转过身，直直地看向我的房间窗户。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也能感受到她眼中的惊恐。
她看到我了！
我赶紧缩回被子里，心脏狂跳不止。奶奶刚才和谁在说话？什么叫"她不是普通的孩子"？什么叫"回归的日子"？
更让我害怕的是，如果院子里真的有另外一个人，为什么我只听到了声音却看不到人影？
这一夜，我再也没有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