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厚重、带着土腥味和腐朽混凝土气息的黑暗,死死塞满了林深的鼻腔和喉咙。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像吞咽着冰冷的淤泥。胸腔被无形的巨石碾压,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汗水混着额角的黏腻流下,渗进被粗糙麻绳磨破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死亡的味道。
和他上辈子被活埋时一模一样。
意识深处最后停留的画面——是那张清纯无辜、泫然欲泣的脸。他的未婚妻秦雪薇,依偎在她“好闺蜜”苏蔓怀里,哭成了泪人。而苏蔓的手,那只白皙纤细、常年染着淡粉色蔻丹的手,正轻轻地、温柔地拍打着秦雪薇的背。
下一秒,铁铲扬起的尘土就模糊了视线。秦雪薇的哭声淹没在泥土沉重的坠落声中。只有苏蔓的声音,在黑暗彻底吞噬他之前,蛇一样钻入他最后的听觉:“阿深…对不起…这也是为了雪薇的将来…林氏不能拖累秦家啊…”
虚伪!
绝望的愤怒如同地心深处喷发的熔岩,瞬间烧尽了林深最后一丝氧气。窒息感如同铁箍般勒紧了他的脖颈!胸腔炸裂般疼痛,肺叶像要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
嗡!
一种难以形容的锐痛猛地刺穿了他的眉心,仿佛有一枚烧红的钢钉狠狠凿入!剧痛如电流炸开,撕裂了粘稠的黑暗。视野骤然剧变!
不再是纯粹的、令人绝望的墨色。
昏暗的地下室角落,布满霉斑、裸露着锈蚀钢筋的承重柱在他眼前骤然清晰!灰色的混凝土结构不再是密实的整体,无数的裂纹、空洞、应力畸变的脉络,如同濒死血管的分布图,覆盖着代表腐朽与衰弱的暗沉色块,纤毫毕现地在他眼前流淌!柱体下三分之一处,一个由深红、墨紫、锈黄三种致命色彩纠缠盘踞的光斑正剧烈闪烁——那里是整个结构最脆弱的节点,随时会像腐朽的朽木般断裂!
弱点之瞳!
信息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脑髓:时间回溯!重生!复仇!
“呃!”剧痛让林深猛地一抽,被反绑在冰冷粗糙柱体上的手腕摩擦出新的伤痕。粗粝的触感和身体上的虚弱感无比真实——他回来了!回到了这场精心策划的活埋现场!
“动了!虎哥,这小子好像还有气!”一个粗嘎的、带着意外和凶狠的声音在侧前方响起。一只刺着青虎头的粗壮胳膊伸过来,粗糙的手指像铁钳般捏住林深的下巴,用力将他低垂的头颅扳起。
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像野兽的独眼猛地照在林深脸上。刺目的白光让他本能地眯起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适应光线的刹那,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两个肌肉虬结、满脸横肉的打手,穿着廉价的黑T恤,正用一种混合了不耐烦和猫戏老鼠的残忍眼神盯着他。一个捏着他的下巴,正是“虎哥”张虎,手臂上刺青老虎狰狞咆哮。另一个握着铁锹,绰号“铁铲”的李三,正往旁边空了一半的深坑里吐了一口浓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新土和陈年潮湿的味道,还有一丝……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兰花香气。
林深的目光越过打手,投向那个站在稍远处阴影里的身影。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叩响,带着一种刻意放慢的优雅节奏。苏蔓。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昂贵白色套装裙,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百合花。可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污秽地下室里,这份纯洁显得无比诡异而刺眼。她慢慢走近,细腰摇曳,姿态优美。昏黄的光线滑过她精心打理过的卷发,落在那张总是带着点无辜和楚楚动人神色的脸上。
她停在距离林深三步远的地方,不再靠近那泥土的污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睁圆,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打量着如同破麻袋般被缚在柱子上、脸上布满污垢和汗水的林深。
“林深哥?”她的声音轻柔,带着点江南水乡的软糯,尾音习惯性地拖长,“哎呀,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林深冰冷的目光穿透生理泪水和污垢,如同精准定位的手术刀,直刺她的眼睛。
这冰冷沉默的反抗显然激怒了苏蔓身边的那位“守护者”。张虎猛地收紧捏住林深下巴的手指,另一只手重重扇在他脸上!
“啪!”
脆响在地下室回荡。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腥甜。
“草!虎哥问你话呢,废物!敢装死?!”李三在一旁凶狠地帮腔,手里的铁锹手柄攥得死紧。
苏蔓却轻轻地“哎呀”一声,伸出那只保养得宜、染着淡粉色蔻丹的兰花指手,虚虚地搭在张虎铁钳般的手臂上,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到什么。甜腻刺鼻的香水味因为她的动作而更加浓郁地飘散过来,形成一片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毒雾。
“虎哥,别这样,吓到林深哥了。”她蹙着细长的柳叶眉,声音带着“好心”的责备,“人家不是说了嘛,让林深哥‘安安静静’地走吗?”
“安安静静?”林深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丝刻骨的嘲讽,“苏蔓,你的‘安静’就是活埋?帮秦雪薇扫清我这个‘绊脚石’?你那条舔着她裙角的狗命,就这么急着立投名状?”
苏蔓脸上的虚伪“关切”瞬间凝固!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瞬间闪过被戳中心思的惊悸和被“贱民”冒犯的怨毒!她搭在张虎手臂上的兰花指猛地屈起,指甲狠狠地掐进了对方粗糙的皮肤!
“不识抬举的杂种!”张虎痛得吸了口冷气,瞬间暴怒,直接无视了苏蔓的“劝阻”,捏着林深下巴的手骤然松开,转而死死卡住他的脖子!“妈的!敢动苏小姐?!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
虎口如同铁箍般锁紧喉管!窒息感再次如同冰冷的海啸般席卷而来!林深眼前发黑,肺部灼痛,但“弱点之瞳”那洞察结构的冰冷视野却从未如此清晰。在他的视野里,那根关键承重柱上闪烁着的致命色斑就在他身后左侧半臂远的位置。
“咳…哈…”林深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被缚在身后的手腕猛地收紧!冰冷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带来剧痛的同时也传递来一种奇异的触感——柱体表面的混凝土因为长期潮湿和劣质水泥配比,产生了许多细密的孔洞和锋利的颗粒!
就是现在!
用尽肺腔里最后一点空气,林深爆发出嘶哑到变形的呐喊,目标却是卡住自己脖子的张虎:“你他妈…不配碰她!苏蔓…是秦大少…点名要尝鲜的…女人!!”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张虎卡住林深脖子的手猛地一僵!暴怒的圆瞪双眼里瞬间充满了惊疑与不信!他下意识地偏头去看苏蔓的反应,想从这位“纯洁”的雇主脸上寻找答案。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瞬。
就在张虎偏头的千分之一秒,林深被反绑的双手,早已用背后唯一能找到的一块边缘尖锐的不规则混凝土碎片,用尽最后一丝被压制前的余力,狠狠地在手腕间粗糙的绳结上磨砺了数次!麻绳骤然发出一丝细微的断裂声!手腕剧痛,但右手的部分手指瞬间恢复了有限的行动力!
几乎在林深喊出那句诛心之言的同时,被戳中最大禁忌和恐惧的苏蔓,瞬间破防!她那张精心伪装的无辜俏脸刹那扭曲成恶鬼!甜腻的香水味也掩盖不住她喷发出的歇斯底里:“放屁!!他胡说!!!”她尖利的声音在地下室形成刺耳的回音,“撕了他的嘴!虎哥!!快撕……”
她后面的话没能吼完。
因为林深那刚刚获得一丝自由的手指,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那句“秦大少尝鲜”吸引过去的短暂瞬间,如同弹钢琴般精准地屈起、绷紧,积蓄了全身残留的力量,带着绝望求生的本能和对复仇的狂暴执念,将拇指指关节化作一柄无形的重锤,用尽最后一丝源自“弱点之瞳”对结构极限的感知,猛地、不偏不倚地朝着自己“视野”中柱子后方那个剧烈闪烁的、由红紫黄致命色斑纠缠的核心——那个腐朽结构最脆弱的应力畸变点!
狠狠顶去!
咔嚓!
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却沉闷得如同骨骼碎裂的脆响,从厚重的混凝土柱内部传来!
这声音太小了,完全被苏蔓的尖啸和张虎的怒吼掩盖。只有紧贴着柱体的林深,通过手臂传回的震动,清晰地感受到了混凝土内部那根早已不堪重负的钢筋……裂开了!
嗡——!
一阵低沉、压抑的、如同濒死巨兽哀鸣般的震动,骤然从地下深处传来!整个地下室猛地一震!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下落,如同突然下起一场肮脏的雪!
“地…地震了?”李三手里的铁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妈的搞什么…”卡住林深脖子的张虎也惊疑不定地抬头,手上力道稍松。
就在这时!
“轰隆——!!!”
不是沉闷的震动,而是雷霆般的爆裂巨响!就在林深身后左侧半步之遥的位置!那根承受了不知多少岁月侵蚀、内部结构早已腐朽到极限的承重柱,下三分之一处猛地炸开!无数碎石混合着断裂的、锈迹斑斑的钢筋碎片,如同炮弹破片般疯狂迸射!烟尘滚滚!
致命的冲击力绝大部分都集中在柱体前方——正对着卡住林深脖子的张虎!
“啊——!”张虎的怒吼瞬间变成了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嚎!他只来得及用本能抬起手臂护住头脸,整个人就被爆炸的巨力狠狠砸飞!一块拳头大小、带着锋利棱角的混凝土块像炮弹一样砸在他的胸口,清晰的骨裂声让人头皮发麻!他庞大的身躯像被一辆疾驰的卡车撞中,口喷鲜血,狠狠地砸在数米外积满灰尘的老旧设备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生死不知!
弥漫的烟尘中,距离炸点较近的李三也被几块高速迸射的碎石击中,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臂踉跄后退。
“啊——!!!”苏蔓发出了能刺破耳膜的、极度惊恐的尖叫!她距离爆炸核心稍远,但迸射的碎石和粉尘如同无数细小弹片瞬间扑来!昂贵雪白的套装裙顷刻间沾满灰黑!一块黄豆大小的飞溅混凝土碎屑如同子弹般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条瞬间渗血的浅痕!
温热的液体和剧烈的疼痛让她彻底崩溃!
她的世界仿佛也随着那根柱子一起崩塌了!
“不!!不——!”她捂住渗血的脸,精心打理的卷发被灰尘染成灰黄色,精心伪装的优雅仪态荡然无存!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只剩下最深沉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茫然!怎么会?!怎么会突然爆炸?!是这个卑贱的家伙招来的霉运吗?!还是连老天都在帮这个该死的绊脚石?!
“妖孽…你这个妖孽!!”苏蔓崩溃地嘶吼着,像看着一头择人而噬的魔鬼一样看着烟尘中那个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模糊身影。她那只标志性的兰花指疯狂地颤抖着,扭曲地指着林深,声音尖锐得如同指甲刮过玻璃:“杀了他!快杀了他!!”
她最后的疯狂嘶喊似乎唤醒了吓傻的李三。那个手臂受伤的打手看到惨死或重伤的张虎和状若疯癫的苏蔓,又惊又怒,加上手臂的剧痛彻底点燃了他的凶性。
“老子宰了你!!”李三双眼血红,状若疯虎,不顾手臂的伤痛,弯腰就要去捡地上的铁锹,要冲上来拼命!
烟尘缓缓散去。
林深剧烈地咳嗽着,扶着身边仅剩的半截柱子,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站了起来。背后的绳索在爆炸前那一顶的瞬间已被挣脱大部分,借着爆炸气浪和身体的挣扎,彻底摆脱了束缚。脸上的污垢混合着汗水,嘴角残留着血迹,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浑身的伤痛。
但他的眼睛,冰冷得像淬炼过的黑刃。精准地锁定了扑向铁锹的李三。
“滚!”林深的嗓子如同被砂石磨过,带着胸腔内翻涌的血腥气,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渣,清晰无比地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膜上。“想死,就留下。”
那目光!那不是弱者虚张声势的目光!那是……看着一个死人、一件需要处理的垃圾般的漠然!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洞穿了世间一切虚妄与弱点的……冰冷俯瞰!
李三抓向铁锹的动作,硬生生僵在了离锹柄只差半寸的地方!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炸上头顶!他看着林深那双在烟尘中依旧锐利得刺人的眼睛,又扫了一眼死狗般瘫在扭曲设备上、胸口凹陷不成人形的张虎……
那根柱子怎么会突然炸的?真的是巧合?!还是这个明明之前还像条死狗一样任人宰割的家伙……搞的鬼?!
惊惧像毒藤缠住了李三的心脏。
“鬼…鬼啊!!”最后一丝凶狠被极致的恐惧碾碎!李三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怪叫,再也顾不上苏蔓的尖叫命令和地上的铁锹,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冲向通往地面的阶梯,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逃命的残影!
阴暗冰冷的地下室,瞬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死尸般的沉默。
林深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唯一的幸存者——秦雪薇的“好闺蜜”苏蔓身上。
她被林深的目光一刺,如同被冰锥扎中!浑身一颤,脚下踩着的地面仿佛瞬间化作滚烫的烙铁!
“别…别过来!”苏蔓尖叫着后退,昂贵的细高跟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狼狈打滑。脸上的血痕、满身的灰尘、惊恐扭曲的表情,彻底撕碎了那层楚楚动人的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狼狈和恐惧。“林深哥…你听我解释!都是误会!是虎哥他们自作主张…啊!”
林深只是向前迈了一步。一步。
他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一步逼近,以及那双死死锁定她的、平静得令人窒息的黑色瞳孔。
这一步,如同踩碎了苏蔓最后的侥幸和理智!她看到了林深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刺骨的恨意!那根本不是往日温和的林深!那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恶魔!
“呃呃…”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极度恐惧的嗬嗬声,精致的脸上毫无血色。那只颤抖的兰花指神经质地揪住了被碎石划破的衣领。
然后——
“啪嗒!”
一声轻微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是她吓得失禁了吗?不。
林深的目光下移,落在苏蔓掉落在地的一支小巧昂贵的镀金打火机上——那似乎是秦雪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之一。苏蔓那只还在颤抖的兰花指,摸索着,颤抖着,竟然还想去捡那件值钱的玩意儿!
荒谬!恐惧到这种地步,她骨子里那点爱慕虚荣的贪婪和伪饰的本能竟还在驱动着她!
“呵…”一声沙哑的、如同磨刀石摩擦般的嗤笑,从林深喉咙里滚出。
这声笑彻底击溃了苏蔓。
她如同被开水烫到,猛地缩回捡打火机的兰花指,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泣音。再也不敢看林深一眼,更别提捡什么打火机了。她猛地转身,像一只被烈火焚烧了尾巴的白鼠,用尽全身力气——不,是爆发出超过自身极限的力量——踉踉跄跄地、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唯一的出路——那道通往地面的铁梯!
高跟鞋早已不知丢在了哪里。她赤着被碎石刮破的脚,疯狂地向上攀爬!昂贵的裙摆被锋利的梯棱撕扯开豁口,她也浑然不觉。在爬上梯子的瞬间,一只手还被一根尖锐锈蚀的凸起钢筋刮破了掌心,鲜血涌出,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只顾着逃离这个炼狱! 甚至因为极度恐慌和急于逃命,她爬过的地方,点点血珠洒落在冰冷肮脏的台阶上,像散落了一串猩红的红豆。
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恐的抽泣声迅速远去,消失在黑暗的阶梯入口。
地下室陷入了死寂。
只有浓重的烟尘在飘荡,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尘土和甜腻香水混杂的怪异气味。
“咳咳…噗!”林深猛地弓起身子,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感的腥甜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前阵阵发黑,脱力和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弱点之瞳”带来的副作用和身体的严重透支几乎将他拖垮。
他强撑着,冰冷的目光扫过狼藉一片的现场。断裂的柱子、扭曲的设备、张虎不成人形的尸体或濒死的躯体、散落的工具、染血的碎石……
最后,他的视线定在了那支掉落在烟尘和血泊边缘的、闪烁着廉价金属光泽的打火机上。
苏蔓忘了它。或者不敢回来捡。
林深缓慢地挪动脚步,忍着全身炸裂般的疼痛,走到那支打火机旁。弯腰,捡起。
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一丝残留的香水味。
他紧紧攥住打火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雪薇。”
他的未婚妻。那个在他上辈子临死前,依偎在苏蔓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女人。
秦雪薇。
她在哪里?她知不知道她的“好闺蜜”,为了不让她嫁给一个破产的“废物”,为了维护她秦家大小姐的“名声”和可能的“利益”,正对她心爱的未婚夫执行着活埋?!
苏蔓伪善的皮被剥开一角,露出了毒藤的本质。
但秦雪薇呢?她是无辜的白莲花,还是……更深处操盘的棋手?
上辈子死亡前的画面再次闪现——是秦雪薇的哭泣,和苏蔓那只“安慰”的手。
秦雪薇的手,当时……似乎紧握成了拳?
林深的目光如同结冰的湖面。
他不再停留,踉跄着,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朝着出口的方向挪去。每一步都踏碎黑暗,留下血污的脚印。
刚走到铁梯口,一阵被刻意压低的、带着磁性和冰冷锋芒的话语碎片,随着地下室入口吹进来的微冷夜风,断断续续地飘了下来。
“苏蔓……疯了么……活埋?……顾家可从不背这种锅……”断断续续的几个词组,如同淬了毒的冰针。
“秦家……果然只会养些没脑子的花……”
一个男人?声音的主人带着一种……天生的、近乎残忍的冷静?和一丝高高在上的嘲弄?
顾家?背锅?
林深的脚步微微一顿,瞬间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一股冰冷尖锐的气息透过他强大的感知传来——对方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虽然收敛,依旧让他如芒在背!
上面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