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逃惊魂凌晨一点的陆家别墅静得可怕。林未晞蹑手蹑脚地溜下楼梯，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她穿着一身与身份极不相符的廉价卫衣和牛仔裤，长发胡乱扎成马尾，素面朝天，
与平日里那个妆容精致、衣着华贵的陆太太判若两人。“就这么不想让人知道你是陆太太？
”一个月前，陆慎之将结婚协议推到她面前时，曾冷笑着问。
林未晞当时倔强地回望他：“你不也一样？要不是为了两家公司的合并，你会娶我？
”那是他们十年来的第一次对话——如果不是林氏集团濒临破产，
而陆氏恰好能吞并它并壮大自己的商业帝国，
他们这对从小被长辈开玩笑定下“娃娃亲”的世家子弟，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十年了，
自从陆慎之大学毕业接管家族企业，他就再也没正眼看过她。
而林未晞也早已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叫着“慎之哥哥”的小女孩了。思绪飘忽间，
林未晞已经顺利溜到了车库门口。她长舒一口气，从包里掏出车钥匙，
准备开那辆最低调的奥迪——要是开她的保时捷，声音太大，肯定会惊动别墅里的人。
“陆太太这是要去哪儿？”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未晞浑身一僵，
手里的钥匙“啪嗒”掉在地上。她缓缓转身，看见陆慎之倚在门框上，西装革履，
仿佛刚从会议室出来。他指尖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烟，烟雾缭绕中，
那双深邃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我...我睡不着，想出去兜兜风。”林未晞强装镇定。
陆慎之迈步走近，昂贵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车库里格外清晰。
他弯腰捡起她的车钥匙，在掌心把玩。“兜风需要换掉我给你买的所有衣服？
需要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他冷笑一声，“还是说，真把我这老公当摆设？
”林未晞被他话里的讽刺激怒了：“难道你不是吗？陆慎之，我们只是商业联姻，
各取所需而已。你有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哦？”他向前一步，将她逼至车门前，
“你的自由就是凌晨一点溜出去鬼混？”“我不是去鬼混！我只是和舒涵约了吃火锅！
”林未晞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为什么要向他解释？陆慎之眯起眼睛，
打量着她因愤怒而泛红的脸颊。三个月前，他们在那场盛大的商业联姻中结为夫妻，
婚后各自生活，互不干涉。他住三楼，她住二楼，除了必要的公开场合，他们几乎不见面。
可不知为何，今晚当他从监控中看到她鬼鬼祟祟溜出门时，竟鬼使神差地下来堵她。
或许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即使是一场交易，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火锅？
”他轻轻挑眉，“陆家是饿着你了？需要你半夜溜出去吃路边摊？”“那是我的事！
”林未晞伸手要抢钥匙，“把钥匙还我！”陆慎之将钥匙举高，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我不同意呢？”“你凭什么不同意？我们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
互不干涉私生活！”林未晞气得跺脚。“协议也写明，你要维持陆太太的形象。”他冷冷道，
“这身打扮溜出去吃火锅，要是被拍到，明天的头条就是‘陆氏集团总裁夫人婚姻不幸，
深夜买醉’。”林未晞一时语塞。他说得对，
这场婚姻的本质就是一场交易——她家用她的婚姻换来了资金注入，
陆家则借此吞并了林家产业，扩大了商业版图。而她，作为陆太太，
唯一的职责就是维持形象，做一个漂亮的花瓶。“那我回去换衣服，
开车去市中心的高级餐厅总行了吧？”她妥协道。陆慎之却没有让步的意思：“回去睡觉。
”“陆慎之！你别太过分！”“过分？”他突然伸手撑在她耳侧的车门上，
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林未晞，你是不是忘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法律上的妻子。
”他靠得太近，林未晞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雪松的香气，
那是她曾经最迷恋的味道。十六岁那年，她曾偷偷在他的外套上嗅过这个味道，
像个可悲的暗恋者。“那又怎样？”她强装镇定，“你还要行使丈夫的权利不成？
”话一出口，林未晞就后悔了。这简直是挑衅。陆慎之的眼神暗了暗，
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如果你希望的话。
”林未晞的心脏猛地一跳：“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就乖乖回去睡觉。”他直起身子，
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明天早上有个重要活动，你需要出席。”“什么活动？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决定的。”陆慎之转身向别墅走去，“七点起床，造型师八点到。
”2 假面夫妻林未晞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他是掌控者，而她只是棋子。第二天清晨，
林未晞顶着黑眼圈被造型师摆弄了两个小时。当她穿着高级定制的香槟色礼服，
戴着价值连城的珠宝走下楼梯时，陆慎之已经在客厅等候。
他今天穿了一套与她礼服相配的深灰色西装，气质矜贵，神情淡漠，
仿佛昨晚的冲突从未发生。“很准时。”他看了眼手表，语气公事公办。“陆总的命令，
我敢不听吗？”林未晞讽刺道。陆慎之没有接话，只是伸出手臂，示意她挽住。
这是他们在公众场合的标准姿势——一对看似恩爱的豪门夫妻。
活动是陆氏集团新商业综合体的开幕仪式。林未晞全程保持微笑，挽着陆慎之的手臂，
应对自如。她从小接受名媛教育，对这种场合再熟悉不过。“陆总陆太太真是郎才女貌！
”一个秃顶的商人奉承道，“听说二位是青梅竹马？”陆慎之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是的，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林未晞心里冷笑，面上却温柔地靠向他：“慎之从小就特别照顾我。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照顾”有多少水分。十六岁那年，她鼓足勇气向他告白，
他却冷冰冰地回答：“未晞，别做不切实际的梦，我们不可能。”那时她还不懂，
所谓的“不可能”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她，而是因为林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对陆家没有利用价值。仪式结束后，在返回的车上，林未晞立刻松开了陆慎之的手臂，
挪到车窗边，拉开距离。“演完了，陆总还满意吗？”她冷冷地问。
陆慎之瞥了她一眼：“保持这个状态，下午还要见我爸。”林未晞一愣：“怎么不早说？
”“早说晚说有区别吗？”他淡淡道，“反正你都会配合演出。”是啊，她别无选择。
林家虽然暂时度过了危机，但依然依附于陆氏。父亲每次打电话来，
都要叮嘱她“好好做陆太太，别惹慎之生气”。想到这里，林未晞感到一阵心酸。曾几何时，
她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林家大小姐，如今却沦落到要靠取悦丈夫来维持家族利益。
“我知道了。”她转过头，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
陆慎之看着她的侧影，目光复杂。记忆中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何时变得如此尖锐而疏离？
是因为这场婚姻，还是因为...他？下午的家族聚会比公开活动更难熬。
陆家长辈个个都是人精，稍有不慎就会被看出破绽。“未晞啊，什么时候给家里添个孙子？
”陆母笑着问，眼神却带着审视。林未晞差点被茶水呛到，陆慎之自然地拍拍她的背，
接过话头：“妈，我们刚结婚，不急。”“怎么不急？你都**十了！”陆父皱眉，“慎之，
陆家的继承人问题很重要。”林未晞如坐针毡。生孩子？她和陆慎之连手都没正式牵过，
怎么生孩子？“爸，妈，我和未晞有规划。”陆慎之从容应对，“现在公司正在扩张关键期，
等稳定下来再说。”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父母，又避免了直接承诺。
林未晞不禁佩服他的应变能力——不愧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陆总。聚会结束后，一上车，
林未晞就卸下伪装，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演技不错。”陆慎之突然说。林未晞睁开眼，
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彼此彼此。”她回敬道。
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夕阳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未晞恍惚想起，
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他也是这样坐在她身边，那时他们还是单纯的少年少女。
“还记得你十六岁生日那天吗？”陆慎之突然问，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林未晞心跳漏了一拍：“怎么突然问这个？”“那天你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站在海棠花下，
很美。”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林未晞震惊地看着他。
她当然记得那天——她鼓起勇气告白，却被他拒绝。那条蓝色裙子后来被她塞在衣柜最深处，
再也没穿过。“我以为你早忘了。”她低声说。陆慎之沉默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车刚好停在别墅前，他率先下车，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她。3 海棠旧梦林未晞看着他的背影，
心中泛起涟漪。他为什么要提起那天？是随口一说，还是别有深意？那晚之后，
陆慎之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他依然冷漠，但开始回家吃晚饭，偶尔还会问她一天过得怎么样。
林未晞起初以为他是做给佣人看，后来发现并非如此。有一次她感冒，他居然提前回家，
还带了鸡汤——虽然说是“顺路买的”。最让她困惑的是，他开始干涉她的生活。
不准她吃太多冰淇淋，不准她熬夜追剧，不准她和男性朋友走得太近...“陆慎之，
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一天晚上，林未晞终于爆发，“我们只是形式婚姻，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陆慎之从文件中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因为你现在是陆太太，
你的行为代表着陆家的形象。”又是这套说辞！林未晞气结：“那你呢？
上周和那个女明星的绯闻怎么解释？”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在吃醋。
陆慎之却微微扬起嘴角：“你关注我的新闻？”“那是舒涵告诉我的！”林未晞急忙辩解，
“她说很多人都在笑话我，连自己老公都看不住...”这是实话。自从她和陆慎之结婚，
就有无数人等着看笑话——毕竟，这是一场众所周知的商业联姻。陆慎之站起身，
走到她面前：“那只是商业炒作，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林未晞愣住了。他为什么要解释？
“其实...”陆慎之欲言又止，最终却转移了话题，“下周是你爸的生日，
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林未晞看着他转身上楼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男人，她以为自己很了解，现在却发现完全看不懂。林父的生日宴上，
陆慎之准备了一份厚礼——林家老宅的地契。那栋房子因为林氏危机被迫抵押，
如今终于物归原主。林未晞看着父亲激动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这份礼物对她家来说意义重大，但同时也提醒着她这场婚姻的本质——一场交易。“谢谢你，
慎之。”她趁没人的时候低声说。陆慎之看着她：“你不必总是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林未晞苦笑，“协议里可没这一条。”“那就当我良心发现吧。
”他淡淡地说。宴会进行到一半，林未晞意外遇到了周晨——她的初恋男友。大学时，
他们曾有过一段纯真的恋情，后来因为周家反对而分手。“未晞，好久不见。
”周晨微笑着打招呼，“你看起来很好。”林未晞还没来得及回应，
就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陆慎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面色不悦。“这位是？
”他问，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占有欲。“周晨，未晞的大学同学。”周晨伸出手，
“您一定是陆总吧？久仰大名。”陆慎之没有握手，只是冷冷地点点头：“幸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