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年夏天，游轮在海上遇袭。我推开沈景深，自己跌进了汹涌的海水。
海水灌进口鼻的那一刻，我听见他在喊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我以为自己死了。三个月后醒来，我已在千里之外的渔村。老渔夫说我被海浪冲到岸边时，
奄奮一息。头部重创，昏迷了整整一个月。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自己叫江晚晴，其他一片空白。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不记得自己的父母，
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丈夫。村里人都很好，轮流照顾我。渔村的医生说我失忆了，
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了。我在渔村住了下来。村长让我去小学教书，孩子们都喜欢我。
养伤两年，我嫁给了救我的男人。他叫林远舟，是个船长。三十二岁，比我大三岁。
皮肤被海风吹得黝黑，眼神温和，话不多。他对我很好，从不问我的过去，
也不强求我的未来。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有天在电视上，
看见沈景深牵着新妻子的手，对着镜头笑得温柔。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们的婚礼，我们在游轮上度蜜月。还有那天，劫匪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我推开他，自己跳进了海里。主持人问他："沈总，听说您刚办完婚礼？新娘子很漂亮啊。
"他点头，笑容温和："是，我很幸运能遇到她。""您的前妻好像是在一次意外中去世的？
听说你们感情很好，她离开后，您一定很难过吧？"沈景深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她已经不在了。"他的声音很平静，"我会带着她的祝福，好好生活下去。人总要往前看，
不是吗？"主持人感叹："沈总真是性情中人。"沈景深笑了笑，没再说话。
镜头转向他身边的女人。新娘子穿着白色长裙，挽着沈景深的手臂，笑容甜美。那张脸，
和我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更温顺，说话也轻声细语。我握着遥控器的手在抖。
旁边的丈夫林远舟正在削苹果，注意到我的异样，抬头看我："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头："没事。"林远舟放下水果刀，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别骗我，你在发抖。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视里，沈景深和新妻子正在接受祝福。
他笑得那么温柔，仿佛真的很幸福。我突然想起来了。想起那天他在游轮上搂着我，
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想起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让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可他没说，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会娶一个和我长得像的女人。林远舟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电视，
愣了一下："这个人你认识？"我点了点头。"他是我的丈夫。"林远舟的脸色变了。
他看着我，眼里有震惊，也有痛苦。"你想起来了？"我点头。林远舟沉默了很久，
最后低声说："那你要回去找他吗？"我看着电视里的沈景深，摇了摇头。"不回去。
他有新的妻子了，我也有新的生活了。"林远舟松了口气，伸手握住我的手。"对不起。
"他说，"我不该在你失忆的时候娶你。"我笑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是你救了我，
给了我一个家。"林远舟看着我，眼里有复杂的情绪。"可你爱的人是他。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是啊，我曾经爱他。但现在，我不知道了。"那天晚上，
我失眠了。脑子里全是沈景深的脸。他笑得那么温柔，可那温柔不再属于我。
我突然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娶一个和我长得像的女人。是因为忘不掉我，
还是因为想要一个替代品？第二天一早，我给沈景深打了电话。2电话响了很久，
他才接起来。"喂？"声音陌生而冷淡，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深吸一口气："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听见他的呼吸声突然变重了。"你是谁？"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你怎么有我的号码？"我报了自己的名字。"江晚晴。"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见他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慌乱的声响，像是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
"你没死？"沈景深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真的是晚晴？你在哪？
你现在在哪里？"他连珠炮似的发问，声音里满是激动。"我在南城。""等我，
你在那里等我，别动。"他的声音很急，"把详细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过来。马上！
"我报了地址。他说："我现在就出发，最多三个小时就能到。晚晴，你等我。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这两年，我在渔村教书。
村里的孩子都喜欢我，叫我江老师。我教他们认字，教他们画画，教他们唱歌。
日子过得很平静。我丈夫林远舟是个船长，每个月出海十天，剩下的时间都在家陪我。
他待我很好，从不问我的过去。我本想就这样过完一生。直到看见那条新闻。沈景深结婚了，
娶的女人和我长得那么像。我突然想起来了，想起我们的一切。想起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誓言。
想起游轮上，他被劫匪用枪指着脑袋时，我推开他，自己跳进了海里。我以为他会等我。
至少会等一等。可他只等了三个月，就娶了别人。林远舟从身后抱住我："还在想他？
"我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失忆，我们会不会在一起。
"林远舟的身体僵了一下。"不会。"他说，"你会回去找他。""可他结婚了。
""那你就会很痛苦。"林远舟收紧手臂，"幸好你失忆了，幸好你遇见了我。"我转过身，
看着他："你后悔吗？娶一个有丈夫的女人。"林远舟摇头："不后悔。
这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我踮起脚尖，吻了他。"谢谢你。"两个小时后，
门铃响了。我打开门，看见沈景深站在门口。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头发凌乱，眼睛通红。
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看见我的瞬间，他愣住了。"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以为是梦。"我让开身："进来吧。"沈景深走进屋子，目光扫过简陋的家具，
落在客厅墙上挂着的婚纱照上。照片里，我穿着白色婚纱，笑得很开心。旁边站着林远舟。
沈景深盯着那张照片，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这是什么？"他转过头看我，
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结婚了？"我点头。"什么时候？""一年前。"沈景深后退一步，
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他的手撑在墙上，整个人摇摇欲坠。"你明知道自己还有丈夫，
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的怒气，"你怎么能这样？"我看着他，
平静地说："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现在呢？"他往前一步，"你想起来了，
对吗？所以你才会打电话给我。""是。""那就跟我回去。"沈景深抓住我的手，
"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我甩开他："我不回去。""为什么？"他的眼睛红了，
"你是我的妻子，你该跟我回去。""可你有新的妻子了。"我看着他，"而且，
我也重新开始了。"沈景深愣住。他盯着我良久，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你是在报复我？"他的声音发颤，"因为我娶了别人，所以你也要嫁给别人来气我？
"我摇头："不是。我是真的失忆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信。""信不信由你。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远舟回来了。3林远舟推门进来，手里提着菜。看见沈景深，
他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走过来，把菜放在桌上。"你就是晚晴的前夫？"他看着沈景深，
语气平静。沈景深盯着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敌意。"我不是前夫，我是她的丈夫。
"他强调，"我们没有离婚。"林远舟皱眉："可你结婚了。""那是因为我以为她死了。
"沈景深说，"但她还活着，所以我们的婚姻关系依然存在。"林远舟看向我："晚晴，
你怎么说？"我走过去，很自然地挽住林远舟的手臂。"我说过，我不回去。
"沈景深的脸色变了。他盯着我们交握的手，瞳孔紧缩，整个人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爱他？"他的声音很轻，轻得我几乎听不见。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
"沈景深后退一步，撞在了墙上。他捂着胸口，像是喘不过气来。"不可能。"他摇着头，
"你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只认识两年的人？我们在一起七年，七年！""可我失忆了。
"我看着他，"那七年，我都不记得了。""那你现在想起来了！"沈景深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想起来了，就该知道你爱的人是我！"林远舟皱眉："你别激动。""我凭什么不激动？
"沈景深盯着他，眼里满是恨意，"你抢了我的妻子，现在还要我冷静？""我没有抢。
"林远舟说，"我救了她，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我们相处了一年，才结婚的。
""所以你就趁虚而入？"沈景深冷笑，"你明知道她有丈夫，还娶她，你安的什么心？
"林远舟没有说话。我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是我愿意嫁给他的。他对我很好，
给了我一个家。""我也可以给你家！"沈景深看着我，眼里满是痛苦，"晚晴，我们有家，
有我们自己的家。你忘了吗？"我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可以帮你想起来。
"他往前一步，"跟我回去，我会带你去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情。
你一定会想起来的。""我不回去。""为什么？"沈景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看着他，平静地说："因为你结婚了。
你娶了一个和我长得像的女人，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沈景深愣住。"我会离婚。"他说，
"我马上就去办离婚手续。""不必了。"我转身要走。他又拉住我。"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在颤抖，"就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爱你。"我看着他。这个男人，
曾经是我的全部。可现在，我对他只剩下陌生。"沈景深，我们已经结束了。""没有。
"他摇头，"我们没有结束。只要我还爱你，就永远不会结束。"林远舟走过来，
把我护在身后。"沈先生，请你离开。你在这里只会让晚晴为难。"沈景深看着我们，
眼里满是绝望。"好。"他松开手，"我走。但我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说完，
他转身离开了。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累。林远舟扶着我坐下，倒了杯水给我。
"没事吧？"我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林远舟坐在我身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后悔吗？"他突然问。我愣了一下："后悔什么？""嫁给我。"他看着我，
眼里有掩饰不住的不安，"如果你后悔了，想回去找他，我不会拦你。"我握住他的手。
"我不后悔。"林远舟松了口气，紧紧握住我的手。"那就好。"4沈景深走后，
我以为他会放弃。但我错了。第二天一早，我去学校上课，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他站在那里。
他一夜没睡的样子，胡子拉碴，眼睛通红。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看见我，他走过来，
把花递给我。"给你的。"我没接："沈景深，你这是干什么？""追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当年我追了你三年才追到手，这次我还是会一直追下去。
"我皱眉："可我已经结婚了。""我知道。"他说，"但你还爱我，对吗？
"我摇头："我不爱你了。""骗人。"沈景深看着我，眼里有固执，"你如果不爱我，
就不会给我打电话。"我哑口无言。确实，我如果真的不在乎他，就不会打那通电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还活着。"我说，"仅此而已。""我不信。"沈景深笑了，
"你想见我，所以才打电话。晚晴，承认吧，你还爱我。"我转身要走。他拉住我："等等，
你还没拿花。""我不要。""那我放在你的办公室门口。"他说，
"你下班的时候记得拿走。"我没理他，直接走进了学校。但那天下班的时候，
我的办公室门口真的放着一束玫瑰花。鲜红的玫瑰，开得正艳。旁边还压着一张字条：晚晴，
我会一直等你。我拿起花，准备扔掉。同事路过，看见了，笑着说："哎呀，谁送的？
这么浪漫。"我尴尬地笑了笑："朋友送的。""什么朋友这么好？"同事凑过来，
"该不会是追求者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
同事八卦地说："你老公知道吗？他会不会吃醋？"我摇头："他不会。
"林远舟确实不会吃醋。他知道沈景深的存在，也知道我和他的过去。但他从来不问，
也不管。只是默默地对我好。晚上回到家，林远舟已经做好了晚饭。看见我手里的花，
他愣了一下。"他送的？"我点头。林远舟没说什么，接过花，插进了花瓶里。"挺好看的。
"他说，"放在客厅吧。"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你不生气？
"林远舟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追你是他的事，你爱谁是你的事。我只要知道，
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够了。"我抱住他。"谢谢你。"林远舟拍着我的背，
轻声说："别说谢谢。是我该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又掉进了海里。四周一片漆黑，海水灌进口鼻，我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浮不上去。
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把我从海里拖了出来。我睁开眼，看见沈景深的脸。
他在喊我的名字："晚晴，醒醒！"我猛地坐起来，浑身是汗。林远舟被我吵醒了，
赶紧坐起来抱住我。"怎么了？做噩梦了？"我靠在他怀里，
声音发颤："我梦见自己又掉进海里了。"林远舟拍着我的背："没事了，我在这里。
"我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哭。第二天，沈景深又来了。
这次，他带来了一个女人。就是他的新妻子，林婉。5林婉长得确实像我。柳眉杏眼，
皮肤白皙，身材纤细。只是气质不同。她更温柔，更柔弱，说话也轻声细语。看见我，
她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笑了。"你就是景深的前妻？"我点头："是。
""我听他说了你的事情。"林婉走近几步，"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活着。
如果早知道，我不会嫁给他的。"她说得很诚恳，眼里满是愧疚。我却觉得讽刺。
"既然嫁了，就好好过吧。"我说，"我不会回去的。""可是……"林婉咬了咬唇，
眼圈红了，"婆婆说，景深心里还有你。他娶我，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沈景深脸色一变，
拉住她的手。"林婉，别说了。""为什么不能说？"林婉转头看他，眼泪掉了下来，
"你说你爱我，可你连碰都不碰我。我们结婚三个月了，连手都没牵过几次。"我愣住。
沈景深和她没有夫妻之实？"这是我们的事。"沈景深冷着脸，"不该在这里说。
""那在哪里说？"林婉的声音拔高了，"你每天都躲着我，不回家，不接我电话。
我连见你一面都难。"沈景深不说话了。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好笑。"沈景深，
你这是何必呢？"他抬起头，看着我。"我做不到。"他的声音很低，
"我做不到碰别的女人。"林婉的脸色惨白。"所以你宁愿冷落我，
也要等一个已经嫁人的女人回头？""我没有让你等。"我说，"我不会回去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为什么？"林婉看着我，眼里满是不解和委屈，"景深对你那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