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村的晨雾还未散尽，村东头那间青瓦厨房的烟囱己冒出袅袅炊烟。
林深系着靛蓝围裙，右手握着木勺在铁锅里翻搅，金黄的蛋饼在热油里发出“滋滋”响，蛋香混着葱花的鲜，顺着门缝往村道上飘。
“咕嘟。”
他喉结动了动，木勺轻轻一挑，一块边缘微焦的蛋饼便落进掌心。
刚吹了两下要往嘴里送，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笑：“林深！”
他手一抖，蛋饼差点掉地上，回头就见苏小棠抱着一摞粗瓷碗站在门口。
姑娘扎着麻花辫，发梢沾着晨露，浅蓝布衫的袖口卷到胳膊肘，腕上的银镯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又偷吃！”
她晃了晃手里的碗，“今早要煮十碗粥，再偷吃可不够分了。”
林深挠了挠后脑勺，嘴角还沾着蛋渣：“就尝块边角料……再说我手快，等会多摊两张就是。”
他说着把蛋饼塞进苏小棠手里，“你尝尝，今天火候刚好。”
苏小棠咬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是比昨天香。”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串喊叫声：“林大哥！
蛋饼！”
三个小脑袋挤在院门口，最前头的小虎子扒着门框，鼻尖都快贴到门板上：“我闻着味就来了！
昨儿你说今天有蛋饼的！”
林深笑着把剩下的蛋饼分成小块，刚递到孩子们手里，院外又传来粗哑的笑声。
三个赤膊壮汉晃着膀子走进来，带头的牛二伸手就抢过小虎子手里的蛋饼：“小崽子们凑什么热闹？”
他咬了口蛋饼，冲林深挤眉弄眼，“厨子就是厨子，就会哄小孩。”
小虎子急得跺脚：“那是我先拿到的！”
“再嚷嚷揍你。”
牛二把剩下的蛋饼塞进嘴里，油星子溅到林深围裙上。
另外两个壮汉跟着起哄：“可不是？
整天围着锅台转，算什么男人？”
林深低头擦着围裙上的油点，没说话。
可就在牛二的笑声撞进耳朵时，他突然觉得心口发闷，像是有团火从丹田往上蹿。
那火烫得他指尖发颤，木勺在掌心压出红印。
“林大哥？”
苏小棠看出他不对劲，伸手碰了碰他手背——烫得惊人。
林深刚要摇头，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红光。
断剑、焦土、漫天血雾在视网膜上炸开，有个声音在脑子里轰鸣：“护不住这山河，要你何用？”
他踉跄一步，扶住灶台才没摔倒，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深子哥？”
苏小棠慌了，扶住他胳膊，“你脸色白得跟粥汤似的，是不是昨儿夜里着了凉？”
林深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那幻影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剩心跳如擂鼓：“没事……许是没睡好。”
他勉强扯出个笑，可余光瞥见牛二还在踢着灶边的木凳，嘴里骂骂咧咧：“什么破蛋饼，猪都未必爱吃。”
“啪！”
牛二的脚还没碰到木凳，整个人突然飞了出去。
林深握着木勺的手微微发抖——他不过是下意识挥了下勺子，那牛二就像被无形的手推了似的，撞翻稻草堆才停下，稻草混着土块落了他一头。
厨房霎时静得能听见柴火噼啪声。
苏小棠攥着他的手在抖，小虎子张着嘴忘了合拢，两个壮汉僵在原地，连牛二都忘了喊疼，瞪着林深的眼神像见了鬼。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其中一个壮汉后退两步，撞翻了放粥桶的木桌。
滚烫的粥泼在地上，腾起的热气里，林深看着手里的木勺——刚才那一下，他根本没用力。
“深子！”
村长李铁牛佝偻着背冲进院子，额头上的汗比林深刚才还多。
他搓着双手，先对牛二赔笑：“牛兄弟别生气，深子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又转头冲林深使眼色，“还不快给牛兄弟道歉？”
林深没动。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节泛白。
刚才那股热流还在体内游走，像是蛰伏的野兽终于醒了爪子。
牛二从稻草堆里爬起来，捂着后腰骂骂咧咧：“你等着！
我找张猎户来收拾你……够了。”
林深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
他看着牛二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幻影里那些眼睛——被血浸透的，满是不甘的，最后闭上的眼睛。
牛二的骂声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林深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平时的笑意，像是淬了冰的刀尖。
两个壮汉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他还在回头瞪：“你给我记着！”
“深子哥。”
苏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把林深的手攥进自己手心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围裙渗进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去请王大夫……不用。”
林深反握住她的手，指尖的颤抖慢慢平息。
他低头看木勺，勺柄上还沾着蛋饼的碎屑，“我就是……手滑了。”
围观的村民渐渐散了。
小虎子凑过来，扯了扯林深的围裙：“林大哥，你刚才好厉害！
比张猎户打狼还厉害！”
林深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落在灶台上的木勺泛着微光。
他想起白天那片血雾里，似乎有把剑——和这木勺形状像极了，只是更沉，更冷。
夜来得很快。
林深躺在西屋的土炕上，盯着房梁上的蛛网。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他心口投下一片银白。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那片血雾又涌了上来。
这次他看清了，断剑插在焦土里，剑身上刻着两个字：“镇渊”。
“叮——”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林深猛地睁开眼，额角全是汗。
他坐起来，就着月光看自己的手——和寻常村汉没什么两样，可白天那股力量，分明不是凡人该有的。
“咕咕。”
院里的老母鸡开始打鸣。
林深摸黑套上外衣，推开厨房门。
灶膛里的余火还没灭，他蹲下身添了把柴。
火光映着他的脸，照见他眼底的清明——这一次，他没哼小调，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苗，轻声说了句：“到底是谁？”
天还未亮，青竹村的厨房又飘起了粥香。
林深系着靛蓝围裙，右手握着木勺在铁锅里翻搅，金黄的蛋饼在热油里发出“滋滋”响，蛋香混着葱花的鲜，顺着门缝往村道上飘。
“咕嘟。”
他喉结动了动，木勺轻轻一挑，一块边缘微焦的蛋饼便落进掌心。
刚吹了两下要往嘴里送，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笑：“林深！”
他手一抖，蛋饼差点掉地上，回头就见苏小棠抱着一摞粗瓷碗站在门口。
姑娘扎着麻花辫，发梢沾着晨露，浅蓝布衫的袖口卷到胳膊肘，腕上的银镯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又偷吃！”
她晃了晃手里的碗，“今早要煮十碗粥，再偷吃可不够分了。”
林深挠了挠后脑勺，嘴角还沾着蛋渣：“就尝块边角料……再说我手快，等会多摊两张就是。”
他说着把蛋饼塞进苏小棠手里，“你尝尝，今天火候刚好。”
苏小棠咬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是比昨天香。”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串喊叫声：“林大哥！
蛋饼！”
三个小脑袋挤在院门口，最前头的小虎子扒着门框，鼻尖都快贴到门板上：“我闻着味就来了！
昨儿你说今天有蛋饼的！”
林深笑着把剩下的蛋饼分成小块，刚递到孩子们手里，院外又传来粗哑的笑声。
三个赤膊壮汉晃着膀子走进来，带头的牛二伸手就抢过小虎子手里的蛋饼：“小崽子们凑什么热闹？”
他咬了口蛋饼，冲林深挤眉弄眼，“厨子就是厨子，就会哄小孩。”
小虎子急得跺脚：“那是我先拿到的！”
“再嚷嚷揍你。”
牛二把剩下的蛋饼塞进嘴里，油星子溅到林深围裙上。
另外两个壮汉跟着起哄：“可不是？
整天围着锅台转，算什么男人？”
林深低头擦着围裙上的油点，没说话。
可就在牛二的笑声撞进耳朵时，他突然觉得心口发闷，像是有团火从丹田往上蹿。
那火烫得他指尖发颤，木勺在掌心压出红印。
“林大哥？”
苏小棠看出他不对劲，伸手碰了碰他手背——烫得惊人。
林深刚要摇头，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红光。
断剑、焦土、漫天血雾在视网膜上炸开，有个声音在脑子里轰鸣：“护不住这山河，要你何用？”
他踉跄一步，扶住灶台才没摔倒，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深子哥？”
苏小棠慌了，扶住他胳膊，“你脸色白得跟粥汤似的，是不是昨儿夜里着了凉？”
林深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那幻影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剩心跳如擂鼓：“没事……许是没睡好。”
他勉强扯出个笑，可余光瞥见牛二还在踢着灶边的木凳，嘴里骂骂咧咧：“什么破蛋饼，猪都未必爱吃。”
“啪！”
牛二的脚还没碰到木凳，整个人突然飞了出去。
林深握着木勺的手微微发抖——他不过是下意识挥了下勺子，那牛二就像被无形的手推了似的，撞翻稻草堆才停下，稻草混着土块落了他一头。
厨房霎时静得能听见柴火噼啪声。
苏小棠攥着他的手在抖，小虎子张着嘴忘了合拢，两个壮汉僵在原地，连牛二都忘了喊疼，瞪着林深的眼神像见了鬼。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其中一个壮汉后退两步，撞翻了放粥桶的木桌。
滚烫的粥泼在地上，腾起的热气里，林深看着手里的木勺——刚才那一下，他根本没用力。
“深子！”
村长李铁牛佝偻着背冲进院子，额头上的汗比林深刚才还多。
他搓着双手，先对牛二赔笑：“牛兄弟别生气，深子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又转头冲林深使眼色，“还不快给牛兄弟道歉？”
林深没动。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节泛白。
刚才那股热流还在体内游走，像是蛰伏的野兽终于醒了爪子。
牛二从稻草堆里爬起来，捂着后腰骂骂咧咧：“你等着！
我找张猎户来收拾你……够了。”
林深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
他看着牛二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幻影里那些眼睛——被血浸透的，满是不甘的，最后闭上的眼睛。
牛二的骂声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林深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平时的笑意，像是淬了冰的刀尖。
两个壮汉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他还在回头瞪：“你给我记着！”
“深子哥。”
苏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把林深的手攥进自己手心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围裙渗进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去请王大夫……不用。”
林深反握住她的手，指尖的颤抖慢慢平息。
他低头看木勺，勺柄上还沾着蛋饼的碎屑，“我就是……手滑了。”
围观的村民渐渐散了。
小虎子凑过来，扯了扯林深的围裙：“林大哥，你刚才好厉害！
比张猎户打狼还厉害！”
林深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落在灶台上的木勺泛着微光。
他想起白天那片血雾里，似乎有把剑——和这木勺形状像极了，只是更沉，更冷。
夜来得很快。
林深躺在西屋的土炕上，盯着房梁上的蛛网。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他心口投下一片银白。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那片血雾又涌了上来。
这次他看清了，断剑插在焦土里，剑身上刻着两个字：“镇渊”。
“叮——”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林深猛地睁开眼，额角全是汗。
他坐起来，就着月光看自己的手——和寻常村汉没什么两样，可白天那股力量，分明不是凡人该有的。
“咕咕。”
院里的老母鸡开始打鸣。
林深摸黑套上外衣，推开厨房门。
灶膛里的余火还没灭，他蹲下身添了把柴。
火光映着他的脸，照见他眼底的清明——这一次，他没哼小调，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苗，轻声说了句：“到底是谁？”
天还未亮，青竹村的厨房又飘起了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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