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带着浓烈硫磺和烧焦塑料的刺鼻气味,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滚烫的砂砾。耳朵里是持续不断的尖锐蜂鸣,
盖过了远处隐约的惨叫和建筑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头顶原本璀璨的水晶吊灯,
此刻只剩下几根断裂的金属骨架,像狰狞的爪子悬在翻滚的烟尘之上,
偶尔迸溅出几颗垂死的火星。视野天旋地转,我整个人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掼倒在地。
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撞得肋骨生疼,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出去,只剩下火辣辣的灼痛。
右臂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提醒着爆炸瞬间那排呼啸而来的、如同子弹般的玻璃碎片。
“呃……” 一声压抑的痛呼卡在喉咙里。混乱中,一个沉重的身体猛地砸在我身上,
带着温热的液体和尘土的气息。我艰难地侧过头,透过弥漫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灰雾,
勉强辨认出那张沾染了黑灰和刺目鲜红的脸。陆沉。
得发白的衬衫、午餐只敢点最便宜套餐、连共享单车月卡都要跟我AA的“穷酸”同事陆沉!
此刻,他毫无生气地压在我半边身体上,额角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地往外涌着鲜血,
暗红色的溪流蜿蜒过他苍白的脸颊,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颈侧的皮肤上,
带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感。“陆沉!醒醒!陆沉!” 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和焦急。顾不上右臂钻心的疼痛,我用尚能活动的左臂拼尽全力,
抵着他沉重的身躯向外推搡。冷汗混着灰尘和血水,糊满了我的脸颊。
指尖终于触到他温热的颈侧皮肤,那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脉搏跳动,像风中残烛,
却是我此刻唯一的救赎。他还活着!但下一秒,更大的恐慌攫住了我。血!
他额角的伤口还在不断涌出鲜血!那刺目的红色正迅速洇湿他凌乱的发梢和衣领。必须止血!
快!我用牙齿死死咬住还能动的左手袖口,配合着仅存的力气,狠狠一撕!
“刺啦——”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刺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混着烟尘,
模糊了视线。我颤抖着左手,摸索着去按压他额角那个可怕的伤口。烟尘呛进气管,
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就在我慌乱地将布条按向他伤口的瞬间,
我的手腕无意中蹭到了他垂落在冰冷地面上的左手。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我的动作瞬间凝固。
那是一种冰冷、坚硬、带着绝对精密机械质感的触感。光滑的金属边缘,即使在烟尘覆盖下,
也透出一种与周围狼藉废墟格格不入的、沉甸甸的奢华。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瞬间击穿了我混乱的意识。我的呼吸停滞了。
借着从坍塌墙体缝隙透进来的、被浓烟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惨绿应急灯光,
我几乎是本能地、死死地盯住了他手腕上那块被灰尘和血污半掩的手表。表盘很大,
设计低调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表圈……那表圈……即使蒙尘,
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无法掩盖其材质本身的尊贵——那是一种幽冷、内敛,
却锐利如冰的金属光泽。铂金!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瞬间一片空白。无数记忆碎片疯狂涌现——大学时为了赚生活费,
在顶级奢侈品杂志社打杂的日日夜夜。主编严苛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记住!
这是百达翡丽Ref. 5175R,玫瑰金款!那是铂金款!细节!材质!价格!
一个数字都不能错!错一个扣你们一天工资!
”那些曾经被强迫刻进脑海里的、冰冷的天文数字,此刻带着血腥味,轰然炸开!百达翡丽。
大师弦音。铂金款。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裹挟着爆炸的冲击波,
狠狠撞进我的意识:这个月薪五千、连打车费都要跟我算清楚的男人,他手腕上戴着的,
是价值近三千万的梦幻腕表!------三个月前那个阳光刺眼的周一早晨,我,苏念,
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一丝忐忑,踏进了这座象征着行业顶峰的陆氏集团双子塔。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的提神气息和昂贵地毯的淡淡清香。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照着步履匆匆、妆容精致的精英们。我深吸一口气,
紧了紧身上那套咬牙买下的、最体面的职业套装,走向新员工报到处。“你好,
我是新入职的市场部专员,苏念。” 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自信。
负责接待的HR小姐姐笑容标准:“欢迎,苏念。你的工位在B区17号。
这是你的门卡和资料包。”抱着资料,我穿过繁忙的开放式办公区。
目光扫过一排排整齐的工位,最终,落在了B区最角落、靠近消防通道的那个位置。
光线有点暗,桌面也略显凌乱,堆着几摞厚厚的文件和几个看起来用了很久的马克杯。
一个穿着普通灰色棉质衬衫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微微佝偻着背,
专注地盯着他那台看起来型号老旧的电脑屏幕。他的背影透着一股……怎么说呢,
一种与这栋光鲜亮丽的摩天大楼格格不入的“社畜”气息。“你好,” 我走过去,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友善,“请问这里是B区17号吗?我是新来的苏念。”男人闻声,
慢吞吞地转过了椅子。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过于英俊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下颌线条干净利落。但那双本该神采飞扬的眼睛里,
此刻却盛满了……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一种刻意为之的、小心翼翼的躲闪?
他的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嘴唇有些干裂。“哦,新同事啊。”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疏离。他指了指旁边同样堆满东西的空位,“17号是你的。
我是陆沉。” 他飞快地报完名字,目光就重新黏回了电脑屏幕,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浪费。
这就是我未来一段时间的邻座?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还有点……穷酸?
我默默在心里下了个初步判断。然而,就在入职第一天的下午,一场谁也没预料到的意外,
彻底改变了我和这位“穷酸”邻座的轨迹。巨大的撞击声和玻璃爆裂的脆响毫无征兆地炸开!
紧接着是人群惊恐的尖叫!我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斜上方高层清洁工失手滑落的巨大落地窗玻璃,正带着可怕的呼啸声,
朝着我们这个角落区域,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碎裂的玻璃渣在阳光下折射出致命的寒光,
如同暴雨般激射!“小心——!” 尖叫声四起。电光火石之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
那个叫陆沉的“穷酸”邻座,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僵在原地,
瞳孔里倒映着漫天坠落的玻璃碎片,脸上是全然空白的恐惧。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的思考!“趴下!” 我厉喝一声,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砰!
”巨大的惯性将我们两人狠狠撞倒在地。就在倒地的瞬间,
我感到右臂外侧一阵尖锐的、冰凉的刺痛,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灼热感蔓延开来!“呃!
” 剧痛让我闷哼出声。碎裂的玻璃如同冰雹般噼里啪啦砸落在我们周围的地面上,
发出刺耳的声响。有几片锐利的碎片,甚至就扎在我刚才站立位置背后的隔断板上,
闪着寒光。惊魂未定。我撑起身体,顾不上自己手臂的疼痛,
第一时间看向被我压在身下的陆沉:“你没事吧?!”陆沉躺在地上,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的目光,从我的脸,
慢慢移向我正在渗出鲜血的右臂,瞳孔猛地收缩。“你……”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种奇异的、几乎可以称之为颤抖的沙哑,“你受伤了!”“小伤,没事。
” 我皱着眉,忍着痛想站起来。他却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我完好的左臂手腕。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别动!有玻璃渣!
先处理伤口!”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瞬间扫过我的伤口和周围的环境,
那是一种与之前“麻木社畜”形象截然不同的、近乎本能的凌厉和掌控感。那一刻,
我心头莫名一跳。这个陆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入职第一天的“玻璃惊魂”,
让苏念在B区角落的位置瞬间“出名”了。
英勇救下同事尽管对方看起来穷酸且社恐的行为,
让她收获了不少友善的目光和几句慰问。右臂的伤口不算深,但缠着绷带,
成了她“新人勋章”。而她的邻座陆沉,似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或者说,
更加刻意地维持着他那副“边缘透明人”的形象。“苏念,你的外卖。
” 陆沉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他将一个印着平价连锁快餐店Logo的塑料袋轻轻放在苏念桌上,
里面是她点的最普通的咖喱鸡饭。“谢谢啊,陆沉。” 苏念抬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顺手将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递过去,“喏,AA,我的那份。
”陆沉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张钞票,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默默接了过去,塞进洗得发白的旧钱包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窘迫。“嗯。
”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迅速转回自己的工位,
埋头于那堆似乎永远处理不完的、边缘部门的繁琐报表。苏念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那点因手表产生的荒谬疑云又淡了些。
个连十块钱外卖都要算得清清楚楚、午餐只敢点最便宜套餐、衬衫领口都磨得起毛边的男人,
怎么可能是那种戴得起三千万腕表的总裁?一定是那天爆炸的冲击太大,加上烟尘弥漫,
自己看花眼了。她甩甩头,把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开,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市场部的工作节奏很快,苏念凭借着扎实的专业功底和机敏的反应,很快上手。
她发现陆沉虽然看起来木讷,但交给他的基础数据整理、资料搜集工作,
总是完成得一丝不苟,效率奇高,甚至能在海量信息里精准提炼出关键点。
只是他从不主动发言,汇报工作也言简意赅,像是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暴露什么。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苏念负责需要对外沟通、展现创意和策略的部分,
陆沉则像一台精密的后勤机器,默默为她提供所需的一切数据和基础分析支撑。
苏念有时会忍不住分享一些工作上的灵感和吐槽,陆沉通常只是安静地听着,
偶尔在关键处简短地回应一两个字,却往往能直指要害,让苏念茅塞顿开。她渐渐觉得,
这个“穷酸”同事,肚子里似乎有点真东西,只是被那层厚厚的“社畜”外壳包裹住了。
平静的表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苏念敏锐地察觉到部门里一些项目的推进异常艰难。
明明前期调研充分、方案完美,一到关键审批环节或者资源调配时,
总会遇到莫名其妙的阻力。负责这些项目的经理,
总会接到来自更高层的、语焉不详的“建议”或“调整方向”。而这些“建议”,
往往会让项目偏离最优路径,增加不必要的成本,甚至埋下隐患。
她开始留意那个经常出现在部门总监办公室的身影——集团副总,陈明辉。一个四十多岁,
保养得宜,脸上总挂着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笑容的男人。他说话滴水不漏,举止优雅得体,
是公司里公认的“实权派”。但苏念几次在茶水间“偶遇”时,
捕捉到他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锐利和审视,那感觉让她很不舒服。“陆沉,
”一天加班到深夜,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苏念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看着一份被陈副总以“预算需再斟酌”为由打回来的活动方案,忍不住低声吐槽,“你说,
陈副总他……是不是对我们市场部有什么意见?
明明这个方案能带来很好的品牌曝光和潜在客户转化,他卡预算卡得也太死板了。
”陆沉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屏幕的微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更加深邃。
他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几秒,
才用一种极低、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说:“卡预算……未必是真缺钱。
”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上,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在那些数字背后,
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方向……有时候比钱更重要。”苏念心中一动。陆沉这话,
意有所指!她联想到之前几个夭折的项目,
乎都是在触及某个特定领域比如某个供应商的关联业务、或者某个子公司的账务审计时,
才被陈副总以各种理由叫停的。“你是说……” 苏念压低声音,凑近了一点,
“有人在故意引导方向?或者……掩盖什么?”陆沉猛地转过头,
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凌厉,直直看向苏念。
那眼神锐利得几乎能穿透人心,带着一种苏念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上位者的威压,
瞬间让她呼吸一窒。但下一秒,那眼神就像潮水般迅速褪去,重新被疲惫和躲闪取代。
他垂下眼睑,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廉价的黑色细框眼镜苏念怀疑是地摊货,
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沙哑和疏离:“我……我只是瞎猜。苏念,这种话别乱说。
” 他飞快地收拾起自己的旧帆布包,“很晚了,我……我先走了。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苏念心里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
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个陆沉……绝对有问题!他那瞬间的眼神,
绝不是一个月薪五千、谨小慎微的普通职员该有的!
还有他那看似无意、却总能点中要害的“瞎猜”……真正的风暴,
在苏念入职两个多月后骤然降临。集团倾注了大量资源、寄予厚望的一个大型海外并购项目,
在即将完成交割的关键时刻,爆出惊天丑闻!
合作方被爆出严重的财务造假和核心技术专利纠纷,消息像野火般在资本市场蔓延。
陆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市值瞬间蒸发数十亿!更致命的是,
前期投入的巨额资金面临血本无归的风险,集团现金流岌岌可危,银行催贷电话一个接一个,
供应商集体上门索要货款,整个公司人心惶惶,风雨飘摇。董事会震怒,紧急召开会议。
直指负责该项目前期尽调和风险评估的市场部尤其是苏念所在的战略分析组以及风控部。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集团高层、董事们面沉似水。负责该项目的总监脸色惨白,
汗如雨下,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将责任尽可能地推给执行层面的“疏忽”和“信息不对称”。
“疏忽?几十亿的损失,一句疏忽就完了?” 一位董事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就在这混乱和推诿的当口,一直坐在角落阴影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陈明辉副总,
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痛心疾首:“现在追责固然重要,
但更迫在眉睫的是如何止损,如何挽救危局,给股东和员工一个交代。当务之急,
是找到一个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出切实可行挽救方案的人。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会议桌末尾,落在了刚刚被紧急召来、同样坐在角落的苏念身上。
“我听说,市场部新来的苏念专员,在之前的几个小项目上,思路非常敏捷,
展现出了不错的危机处理潜力?年轻人,也许需要压一压担子,给个机会?”这话看似提携,
实则歹毒!把苏念这个入职才两个多月的新人直接架到火上去烤!
让她去解决这个连高层都束手无策的超级烂摊子?成功了,是他陈明辉慧眼识珠;失败了,
苏念就是完美的替罪羊,能堵住悠悠众口,还能顺带打击市场部总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念身上,有审视,有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怀疑。
总监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在陈明辉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最终颓然地闭上了嘴。
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苏念感觉手心全是冷汗。她知道这是陈明辉的毒计,但此刻退缩,
不仅自己前途尽毁,整个团队甚至部门都可能被牵连清洗。就在她深吸一口气,
准备硬着头皮接下这“不可能的任务”时,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明显紧张磕巴的声音,
在她身旁响起:“董……董事们……陈副总……我……我或许……有点想法……”是陆沉!
他竟然也跟来了会议室,像个影子一样缩在苏念后面的旁听席上,此刻却鼓起莫大的勇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他脸色苍白,嘴唇哆嗦,
手指紧紧抓着那个破旧的帆布包带子,看起来紧张得快晕过去了。
陈明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随即又舒展开,露出一丝宽容的、近乎怜悯的微笑:“哦?
陆沉?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仿佛在鼓励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发言。陆沉像是被吓到了,猛地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过一次……非公开的……技术争议……但……但记录被……被刻意抹淡了……” 他一边说,
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用各种颜色便签标记的旧文件夹,
里面是密密麻麻打印的资料和手写的分析笔记。“还有……资金流向……” 他翻到某一页,
指着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几个账户,
合规的……小额交易……时间点……在并购启动前……很……很微妙……”他说话磕磕绊绊,
表达混乱,甚至有些词不达意。但抛出的信息,却像两颗重磅炸弹!技术争议!资金流向!
关联交易!这些信息,显然超出了他一个“边缘数据整理员”应该接触和能分析到的范畴!
而且,指向性非常明确!董事们和陈明辉的脸色都变了!
陈明辉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僵硬。苏念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瞬间明白了陆沉的目的!他是在用一种极端笨拙、看似自爆的方式,给她递刀子!
他抛出的这两个关键疑点,正是她绝地反击的突破口!
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偶然发现惊天秘密、紧张到语无伦次的“老实人”,既提供了关键信息,
又将自己可能的“越权”行为合理化!苏念立刻捕捉到了战机!她霍然起身,
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临危不乱的强大气场,瞬间压下了会议室的嘈杂:“各位董事,
陈副总!陆沉同事发现的疑点非常重要!
这直接指向了本次并购案前期尽调存在的重大疏漏甚至可能的舞弊行为!
技术争议和可疑资金流向是项目失败的核心风险点,却被人为掩盖了!”她目光如炬,
直视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陈明辉:“现在不是追究具体执行人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
是利用这些线索,立刻采取法律行动冻结对方资产,启动国际仲裁,
同时向市场发布澄清公告,稳定股价!我有把握,在48小时内,
基于陆沉提供的线索和现有的公开信息,整理出一份详细的危机公关和止损方案!
”苏念的发言条理清晰,目标明确,
瞬间将陆沉抛出的零散信息整合成了一套有力的反击策略,并主动承担了最艰巨的任务。
她展现出的专业、冷静和担当,让陷入混乱的高层们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董事长的目光在紧张得几乎缩成一团的陆沉和锋芒毕露、自信满满的苏念之间扫过,
最终落在苏念身上,沉声道:“苏念,给你24小时!我要看到初步方案!陆沉,
全力配合她!散会!”接下来的24小时,是苏念职业生涯中最疯狂也最高光的时刻。
她以惊人的效率调动一切资源。陆沉提供的那个破旧文件夹成了无价之宝,
里面的信息碎片像拼图一样,被她敏锐地串联起来。
她带领着临时组建的小团队核心成员只有她和陆沉,
通宵达旦:她亲自联系国际知名的技术鉴定机构和法律团队,
锁定那份争议专利的关键证据;她根据陆沉标注的可疑账户,顺藤摸瓜,
利用自己强大的信息搜集和分析能力,初步勾勒出一条隐秘的利益输送链条;她熬红了眼睛,
字斟句酌地起草给监管机构的报告和给市场的公告,既要揭露真相止损,
又要最大程度维护集团声誉;她甚至直接越级,与董事长指定的特别小组对接,
确保行动指令畅通无阻。而陆沉,则成了她最坚实的“后勤堡垒”。
他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精准地提供着苏念所需的任何背景数据、历史资料、关联信息。
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整理好的、标注清晰的文档,在苏念需要的时候,
无声地推到她手边。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啃着最便宜的面包,黑眼圈浓重,
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在苏念偶尔抬头看向他时,
会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激赏的光芒。苏念的方案在24小时极限时间内提交。
其专业性、可行性和对风险的精准把控,令董事会和特别小组震惊。
方案被全盘采纳并立刻执行。法律行动迅速冻结了合作方大量资产;技术争议证据被坐实,
为后续索赔奠定了坚实基础;澄清公告和积极的自救措施稳住了市场信心,
股价在暴跌后开始强劲反弹;银行和供应商在集团展示出的强大自救能力和决心面前,
态度也转为观望和支持。一场足以让陆氏集团伤筋动骨甚至一蹶不振的灭顶之灾,
在苏念这个入职不到三个月的“新人”力挽狂澜之下,硬生生被扼制住了!虽然损失巨大,
但根基未损,未来可期!苏念的名字,一夜之间响彻整个陆氏集团,从默默无闻的新人,
一跃成为力挽狂澜的“救火英雄”!一周后,集团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既为度过危机,
更为表彰苏念的卓越贡献。宴会厅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舒缓的爵士乐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高级香水的芬芳。苏念换上了一身得体的黑色小礼服,
被众人簇拥在中心。赞美、恭贺、好奇的目光交织在她身上。董事长亲自向她敬酒,
言语间充满了赞赏和期许。“苏念,你是陆氏的功臣!未来,集团必有重担相托!
” 董事长的话掷地有声。苏念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并无太多得意。她很清楚,
这场胜利背后有多少侥幸和那个“穷酸”同事陆沉的关键信息。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
在靠近落地窗、最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她看到了陆沉。
他依旧穿着那身与宴会格格不入的旧西装,手里端着一杯果汁,身体微微佝偻着,
似乎想把自己完全隐藏在窗帘的褶皱里。他低着头,仿佛眼前光鲜亮丽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偶尔抬起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被众星捧月的苏念身上时,那深邃的眼眸中,
才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有欣慰,有释然,
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
透过麦克风响彻宴会厅:“诸位,请安静一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明辉副总端着酒杯,
面带他那标志性的、无懈可击的微笑,走到了宴会厅中央的小舞台上。灯光打在他身上,
更显得他风度翩翩。“今晚,我们庆祝陆氏集团度过难关,
更要特别感谢一位力挽狂澜的英雄——苏念小姐!” 陈明辉带头鼓掌,笑容满面,
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苏念。“苏小姐的才华和勇气,令人钦佩。不过,
” 他话锋陡然一转,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玩味和……怜悯?“在我们为英雄举杯的时候,
似乎忽略了一个人?一个在苏小姐背后,默默提供了关键信息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角落里的陆沉身上。陆沉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
陈明辉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我想,
是时候让我们认识一下这位真正的‘幕后功臣’了。陆沉……哦,不,
或许我该称呼您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揭穿一切的快意和冰冷:“陆总!
”“轰!”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震惊、茫然、难以置信!陆总?
哪个陆总?难道是……那个神秘低调、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集团创始人兼最大股东,
陆氏真正的掌舵人——陆霆渊的儿子,陆沉?!苏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虽然她早已怀疑,但当这个身份被陈明辉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当众揭穿时,
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瞬间失语!她猛地看向角落里的陆沉!
陆沉在陈明辉喊出“陆总”的瞬间,
一直刻意维持的“社畜”伪装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片片碎裂!他挺直了背脊,
虽然依旧站在阴影里,但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刻意营造的怯懦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沉静气场。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深邃的眼眸像寒潭古井,平静地迎向陈明辉充满挑衅和恶意的目光,
也迎向全场数百道震惊、探究、敬畏的视线。他没有否认!陈明辉看着陆沉的反应,
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阴鸷到极致的冷笑。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猩红的液体在璀璨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真是感人至深啊,陆总。
为了揪出集团内部的蛀虫,不惜纡尊降贵,伪装成底层职员,
和我们这些‘蝼蚁’朝夕相处三个月。” 他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嘲讽,“甚至,
还让一位优秀的员工为你挡了玻璃渣?真是……用心良苦!”他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苏念,
又回到陆沉脸上,笑容变得无比狰狞:“可惜啊,陆总,苏小姐……你们演得再精彩,
查得再辛苦……”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享受着这掌控全局、将猎物逼入绝境的快感,
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毒蛇吐信:“都来不及了!”话音落下的瞬间!
陈明辉藏在身后的左手,拇指对着一个微型遥控器的按钮,狠狠按了下去!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所有的音乐、人声和思维!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狂暴的冲击波像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宴会厅的每一个人!
水晶吊灯如同脆弱的冰晶般轰然炸裂!昂贵的桌椅、精美的食物、晶莹的酒杯,
都在这一刻被撕成碎片!坚固的墙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玻璃幕墙如同瀑布般垮塌!
尖叫、哭喊、绝望的嘶吼被淹没在更恐怖的爆炸声和建筑崩塌的轰鸣里!世界,
在陈明辉那抹阴鸷的冷笑中,分崩离析!指尖下那冰冷铂金表圈的触感,
像烙铁一样烫进苏念的神经。价值三千万的百达翡丽!月薪五千的陆沉!
这两个截然相反的标签在爆炸的硝烟和血腥味中猛烈碰撞,炸得她眼前发黑,
连手臂的剧痛都仿佛被这荒谬的现实暂时麻痹了。陆沉!他是陆氏集团真正的掌权者!
那个神秘低调的继承人!这个认知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席卷而来,让她几乎窒息。
的、与身份格格不入的锐利眼神……所有的细节此刻都拥有了全新的、令人心惊胆战的解读!
他是装的!彻头彻尾的伪装!为了揪出陈明辉这条蛀虫,他像猎人一样潜伏在暗处,
而自己……自己这个傻乎乎的新人,竟然还扑上去替他挡过玻璃渣?
成了他完美伪装里一个意外的“道具”?一股被愚弄的愤怒和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几乎要压过求生的本能!她恨不得立刻甩开这个压在她身上的骗子!然而,
目光触及陆沉额角那道狰狞的、仍在不断渗血的伤口,以及他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
那汹涌的愤怒像撞上了坚冰,瞬间冻结、碎裂。他快死了。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占据了上风。
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欺骗了她,此刻,他是一个需要急救的、濒临死亡的伤者。
而且,是她扑倒他时,将他压在了自己身下,才让他避开了更致命的冲击?还是爆炸瞬间,
他下意识地……保护了她?混乱的记忆碎片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画面。但眼下,救人,
是唯一的选项。苏念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
愤怒和质问可以留到活下来之后!现在,止血!必须立刻止血!她强忍着右臂撕裂般的剧痛,
左手更加用力地撕扯着衬衫下摆。布料坚韧,汗水混着灰尘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终于,
“刺啦”一声,一条相对完整的布条被扯了下来。她俯下身,左手颤抖着,
小心翼翼地避开陆沉额角伤口周围的玻璃碎屑爆炸时飞溅的,将布条用力按压在伤口上。
血,温热的血,依旧透过粗糙的布料迅速洇染开来,触目惊心。
“坚持住……陆沉……听见没有!” 她低声嘶吼,声音在死寂的废墟里显得格外微弱,
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就在她全神贯注于按压止血时,
一种源于动物本能的、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她!
不是来自头顶摇摇欲坠的残骸,也不是来自弥漫的烟尘。而是……来自外面!
一阵极其轻微、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踩在满地的碎玻璃和瓦砾上,
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正由远及近,朝着他们这个角落摸索过来!不止一个人!
听脚步,至少两个!苏念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是谁?救援?
不可能!爆炸才过去多久?而且救援人员不会这样鬼鬼祟祟!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陈明辉的人!他不仅要制造爆炸,还要确保灭口!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陆沉!
脚步声停在了距离他们藏身的、被巨大会议桌残骸和倒塌墙体形成的三角空间外,
仅隔着一层摇摇欲坠的石膏板隔断。苏念甚至能听到对方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妈的,
炸得真狠……确定是这区域吗?” 一个沙哑的男声压得极低。
“定位显示最后信号消失点就在这附近……分头找!动作快点!老板交代了,
姓陆的必须死透!还有那个坏事的女人,也不能留活口!” 另一个声音更冷,
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苏念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陈明辉果然狠毒!爆炸只是第一步,
清扫战场才是最终目的!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连按压伤口的左手都忘记了动作。右臂的疼痛此刻也变得微不足道,
大脑在极度的恐惧中疯狂运转!怎么办?她和陆沉都受了伤,尤其是陆沉,昏迷不醒,
失血严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对方有备而来,带着杀意!这个脆弱的掩体,
根本经不起搜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陆沉的脸上。就在这时,
陆沉垂落在身侧、戴着那块天价腕表的左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不是清醒的移动,
更像是无意识的抽搐。但就是这微小的动作,
让苏念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块冰冷的铂金腕表上。表盘在应急灯幽绿的光线下,
反射着微弱却稳定的光泽。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花,
猛地在她脑海中迸现!脚步声再次响起,更近了!对方似乎开始搬动他们掩体外的障碍物!
没有时间犹豫了!生死就在一线!苏念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猛地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左手不再按压伤口,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陆沉的左手手腕!
她的目标,是那块百达翡丽的表扣!表扣设计精妙而复杂,
苏念的手指因为紧张和疼痛而颤抖,摸索了几下才找到卡榫的位置。她咬紧牙关,
用指甲抠住那个小小的金属凸起,狠狠一按!“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废墟中,
这声音却如同惊雷!腕表表带应声松开!苏念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动作却快如闪电!
她一把将那块沉甸甸、价值连城的铂金腕表从陆沉手腕上撸了下来!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包裹了她汗湿的手心。紧接着,
她做出了一个让外面搜寻者绝对意想不到的动作!她不是将表藏起来,而是用尽全力,
将这块价值三千万的“暗器”,
朝着掩体侧面一个相对空旷、但堆满了碎裂玻璃和尖锐金属支架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
“哐当——哗啦——!”铂金腕表砸在尖锐的金属残骸上,
发出异常清脆、响亮、且极具穿透力的撞击声!在相对安静的废墟深处,
这声音无异于在寂静的深夜里敲响了一面破锣!“什么声音?!
” 外面两个杀手的动作瞬间停滞,沙哑男声惊疑不定。 “在那边!
” 冷厉的声音立刻指向腕表落地的方向,充满了警惕和杀意,“过去看看!小心点!
可能是他们弄出的动静!”脚步声立刻转向,快速而谨慎地朝着腕表落地的方向摸去!机会!
苏念甚至来不及心疼那块天价腕表虽然这念头一闪而过,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趁着杀手被声音引开的这几秒宝贵时间,用尽吃奶的力气,
左手死死抓住陆沉胸前的西装衣襟避开可能的伤口,双腿拼命蹬地,
拖拽着他沉重的身体,
朝着掩体更深、更黑暗、堆叠着更多厚重倒塌物形成的狭窄缝隙里挪去!
碎石和玻璃碴深深硌进她的膝盖和手掌,右臂的伤口因为用力而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每一步挪动都异常艰难,仿佛在拖着一座大山。“妈的!
是块破表?” 不远处传来沙哑男懊恼的咒骂。 “不对!是百达翡丽!铂金的!
” 冷厉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和贪婪,随即语气变得更加凶狠,“人肯定就在附近!搜!
给我一寸寸地搜!他们跑不远!”贪婪短暂地分散了杀手的注意力,但苏念知道,
这拖延不了太久!她必须找到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藏身之处!就在这时,
她拖着陆沉挤进了一个由倾倒的巨大文件柜和承重柱形成的更狭窄的夹角。这里更加黑暗,
堆积的杂物和扭曲的金属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更重要的是,苏念在摸索时,
、坚硬、带有格栅的东西——是一个被炸变形、但似乎还能勉强工作的中央空调通风口盖板!
盖子已经松动,被冲击波震开了一道缝隙!希望!这是唯一的生路!
苏念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她顾不上许多,用左手手指死死抠住通风口盖板的边缘,
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掰!“嘎吱……嘎吱……” 金属变形发出的呻吟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苏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声音再次引来杀手!幸运的是,
外面传来了杀手翻动瓦砾、互相呼应的声音,暂时掩盖了这里的动静。“哐当!” 终于,
通风口的金属格栅盖板被她硬生生扯了下来,
露出一个黑洞洞、勉强能容一人钻入的方形洞口!
一股带着浓重灰尘和焦糊味的冷风从里面吹出。来不及多想!
苏念先将昏迷的陆沉用力推向洞口。他高大的身躯塞进去异常困难,苏念只能连推带顶,
用肩膀抵住他的后背,咬着牙将他一点一点往里塞。陆沉的西装被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
额角的伤口似乎又因为摩擦而渗出血迹,但他毫无知觉。终于,
陆沉的大半个身体被塞了进去。苏念自己也顾不上右臂的剧痛,紧跟着往里爬。
就在她上半身刚钻进洞口,双腿还在外面时——“在这边!有动静!
” 沙哑男的吼声如同丧钟,在不远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逼近!苏念头皮发炸!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脚在瓦砾堆上猛地一蹬,
整个人像泥鳅一样完全滑进了黑暗的通风管道!同时,左脚狠狠向后一踹,
将那块被她扯下的通风口盖板踢得翻滚了一下,虽然没能完全盖住洞口,
但多少起到了一点遮蔽作用!几乎就在她缩进管道的同一秒! “砰!砰!砰!
” 几声沉闷的枪响!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狠狠打在通风口外缘的金属和水泥上,
溅起刺目的火星和碎屑!其中一发子弹甚至擦着苏念的小腿飞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妈的!让他们钻进去了!” 沙哑男气急败坏。 “追!管道通到哪里?找入口!
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冷厉的声音充满了暴戾。
苏念蜷缩在黑暗、狭窄、弥漫着灰尘和死亡气息的通风管道里,大口喘着粗气,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右臂的剧痛、小腿的灼伤、还有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
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她摸索着,确认陆沉就在她前方不远处,身体冰冷,
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管道深处,一片死寂的黑暗。而管道外,致命的猎杀者,
正在疯狂地寻找着入口。他们暂时逃过一劫,但危机远未解除。这条幽深的管道,是生路,
还是另一条通往地狱的死胡同?价值三千万的腕表引开了杀手,却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接下来,她和这位身份尊贵却命悬一线的总裁,该如何在这绝望的废墟迷宫中,
求得一线生机?通风管道内狭窄得令人窒息,
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灰尘和一种金属锈蚀的冰冷气息。
管道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灰尘,每一次呼吸都让苏念感觉像在吞咽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