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不灭为追百年一遇的流星雨,我偷爬母校废弃天文台,被保安追得挂在墙头摇摇欲坠。
月光下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我。”抬头瞬间血液凝固——傅云珩,
我暗恋了整个青春期的学长。如今他已是天体物理系最年轻的教授,
而我隐姓埋名成了他的研究生助理。“新来的苏同学似乎对星图格外熟悉?
”他调试望远镜时状似无意地问。我慌忙藏起曾被他批注过的观测笔记。那夜山顶寒风凛冽,
他脱下大衣裹住我:“这种织法很特别。”我指尖一颤,正是高中为他学过的阿尔巴尼亚针。
凌晨流星如雨坠落,他忽然扣住我手腕:“苏念,你还要躲我多久?
”大衣口袋滑落泛黄的纸页,赫然是我当年未送出的情书。---山风卷着初秋的凉意,
掠过废弃天文台斑驳的水泥外墙。苏星眠踮脚抓住墙头冰凉的铁栏杆,借力翻了上去。
砖缝里钻出的杂草扎着掌心,她顾不上疼,
只焦急地抬头望向墨蓝天幕——距离预测的英仙座流星雨极大值,只剩不到二十分钟。
“谁在那儿?!”一道刺眼的手电光柱猛然劈开黑暗,保安的呵斥声由远及近。心脏骤停。
这处位于母校后山的旧天文台早已荒废多年,可校庆在即,巡逻显然严密起来。她仓皇四顾,
围墙内侧是黑黢黢的灌木丛,跳下去必然受伤;外侧……是近三米高的陡坡。脚步声逼近,
来不及了!她心一横,整个人翻出墙外,双脚悬空,仅凭十指死死抠住墙头粗糙的边缘。
碎石和沙砾嵌入指甲缝,细密的刺痛感传来,身体却仍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下来!
”保安已经冲到墙边,手电光冷酷地笼罩住她狼狈挂在半空的身影。
就在指尖力量即将告罄的刹那,一束温润的光源从侧面切入。皮鞋踏过落叶的轻响停在下方。
“抓住我。”一道声线穿透夜风,沉静而熟悉,像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被拨动。
苏星眠愕然低头。月光如洗,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轮廓。深灰色羊绒大衣敞着,
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白衬衫与银灰领带。他微微仰着脸,朝她伸出右手。腕骨嶙峋,
手指修长,是一双适合执笔也适合操控精密仪器的手。
而那张脸……时光褪去了少年人最后一点青涩,雕刻出更为深邃的眉骨和下颌线,
唯有镜片后那双眼睛,依旧是她曾在无数个夜晚偷偷描摹过的模样——沉静如寒潭,
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她摇摇欲坠的惊慌。傅云珩。暗恋两个字太重,
几乎压垮了她整个青春期的名字。如今他是天体物理系最年轻的明星教授,学术新贵,
而她隐姓埋名,成了他课题组里一个最不起眼的研究生助理。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甚至忘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只是僵在那里,
像被钉在标本架上的蝶。“同学,”傅云珩的手又抬高了几分,语气平稳,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墙很凉,先下来。”保安看清来人,
语气立刻变得恭敬:“傅教授!这学生……”“交给我。
”傅云珩的目光依旧锁在苏星眠苍白的脸上,仿佛在确认什么。最后一丝力气从指尖流失,
身体坠落的瞬间,那只温热有力的手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随即另一只手臂稳稳揽住她的腰,缓冲了冲力。双脚终于触到坚实的地面,
苏星眠却像踩在棉花上,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旧书页的干燥味道,
瞬间将她包围。这气息太过熟悉,又太过遥远,遥远到足以撕裂时光的幕布。
高中天文社的活动室,堆满资料的书架旁,少年傅云珩俯身指点她星图时,校服领口透出的,
就是这种干净清冽的味道。那时她是刚入社的小透明苏念,他是光芒万丈的社长,
她只敢借着请教问题,贪婪地呼吸那片刻的空气。“受伤了?”头顶传来询问,声音很近,
气息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苏星眠触电般弹开,慌忙站稳,低头拍打沾满灰尘的裤脚,
声音细若蚊呐:“没……没有。谢谢傅教授。”手指在身侧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她是苏星眠,不再是那个仰望他的苏念了。
“天文台的观测条件已经不适合了,”傅云珩没有追问她为何在此,
语调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公式,“山顶新观测站有设备,要去吗?”他抬腕看了眼表,
“流星雨极大值,还有十二分钟。”---山顶的风更烈,带着初秋特有的清寒,
刮过裸露的皮肤。巨大的银白色球形观测站如同沉睡的巨兽,匍匐在远离城市光害的山巅。
透过特制的玻璃穹顶,墨蓝天鹅绒般的夜幕低垂,繁星仿佛触手可及。
苏星眠局促地站在控制台边缘,看着傅云珩熟练地启动设备。
巨大的反射望远镜在液压装置的低鸣中缓缓调整角度,指向英仙座辐射点所在的东北方天域。
屏幕上流淌过瀑布般的参数代码,冷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轮廓分明。
岁月将他打磨得更加内敛深沉,那股属于学者的沉静气质,比少年时更具压迫感。“苏星眠。
”他忽然开口,视线并未从屏幕上移开,指尖敲击键盘的动作流畅如飞。“是,教授!
”她下意识挺直脊背,心脏漏跳一拍。入职两周,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叫她的名字。
为了彻底告别过去,她甚至改了名字,从“苏念”变成了“苏星眠”。星眠,
星星沉睡的地方,是她给自己筑起的一道墙。“资料库编号G-7的深空星图,是你整理的?
”傅云珩终于转过转椅,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是……是的。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那是她接手的第一份工作,
一堆杂乱无章的观测底片和手稿。整理时,那些熟悉的星点连线、梅西耶天体的位置标注,
几乎唤醒了她身体里沉睡的本能——那是高中泡在天文社,
对着傅云珩手绘的星图一笔一画临摹时,刻进骨子里的记忆。整理那份星图时,
她甚至鬼使神差地在一张不起眼的草稿纸背面,用铅笔极其轻微地描摹了南鱼座的轮廓,
那是他当年获得天文奥赛金牌的研究课题区域。“标注很精准,
尤其是南鱼座方向几个暗弱变星的备注,”傅云珩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镜片后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探究,“本科不是天文专业,有这样的敏感度,很少见。
”他的目光仿佛有实质的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慌忙垂下眼睫,
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随身帆布包的带子。包里,
那本边缘磨损、纸张泛黄的硬壳笔记本沉甸甸地贴着大腿外侧。那是她的“圣物”,
里面记录着高中时每一次天文观测的数据、手绘的星图,
还有……还有傅云珩用红色钢笔批注的字迹。他永远不会知道,
他随手写下的“此处光变曲线存疑”或者“可尝试叠加观测”,曾被她当作神谕般反复研读,
更不会知道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藏着她十七岁那年用尽全部勇气写下的、却终究未能送出的告白信笺。“以前……业余爱好。
”她含糊地解释,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傅云珩未置可否,只示意她过去:“来看参数设定。
今晚的目标不只是流星雨,还有这个——”他指尖点向屏幕上一个不起眼的坐标,
“天鹅座X-1,一个疑似黑洞的双星系统,它的伴星正在发生剧烈耀发,
波段覆盖了流星雨的无线电信号。需要手动分离干扰。”他讲解着复杂的信号分离算法,
逻辑清晰,深入浅出。苏星眠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盯着屏幕上跳跃的光谱线。
然而当傅云珩微微倾身,手臂绕过她去调整一个旋钮时,那熟悉的雪松气息再次笼罩下来。
他的衣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微凉的布料触感却像火星溅落,烫得她指尖猛地一缩。“冷?
”他察觉了她细微的颤抖。“有一点。”她不敢看他。傅云珩直起身,没说什么,
转身走向角落的衣帽架。片刻,带着体温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
沉甸甸的暖意瞬间驱散了山风的寒意,也将他身上的气息更紧密地包裹住她。“谢谢教授。
”她低声道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衣袖口内侧的走线。细腻的羊毛纹理下,
是一种独特的花纹凸起感。“这种绞花针法,
”傅云珩的声音在寂静的观测站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调试着另一台仪器的焦距,
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叫阿尔巴尼亚针吧?现在不多见了。”苏星眠整个人僵在原地,
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有指尖下那熟悉的编织纹路变得滚烫无比。阿尔巴尼亚针。
高中最后一个冬天。听说傅云珩要去北方参加冬令营,零下二十几度的严寒。
她偷偷买了最柔软的灰色羊毛线,对着晦涩的编织教程,熬了整整五个通宵,拆了又织,
织了又拆,手指被毛线磨得通红甚至扎出了血点,
才终于勉强织成了一条能用这种复杂针法的围巾。她鼓足勇气想送出去,
却在看到他和其他几个竞赛组的同学,
包括那个据说和他家世相当的漂亮女生谈笑风生地走向校车时,彻底溃败。
那条倾注了她所有笨拙心意的围巾,最终被塞进了箱底,
跟着她一起埋葬了“苏念”这个名字。他怎么会认得?是巧合吗?---凌晨两点四十三分。
“来了!”苏星眠低呼一声,压抑着激动。仿佛天神执笔挥毫,
第一颗流星拖着莹绿色的光尾,猝然划破东北方天际的沉寂。紧接着,
第二颗、第三颗……越来越多的光痕挣脱了天鹅座附近的星野,
银白、浅金、甚至带着一抹幽蓝,以决然的姿态撕裂深沉的夜幕,燃烧着短暂却辉煌的生命,
坠向不可知的大地。英仙座流星雨的极大值,终于降临。穹顶之下,星落如雨。
自动记录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屏幕上,代表流星信号的峰值密集地跳跃起来。然而,
在那些明亮的峰值之间,另一组代表天鹅座X-1伴星耀发的、更为狂野的波段信号,
如同咆哮的巨兽,猛烈地冲击着接收器的阈值,试图吞噬掉流星微弱的“歌声”。
“干扰太强了!”苏星眠盯着剧烈波动的曲线,心头一紧。这样下去,
关键的流星频谱数据会被完全覆盖。“别慌。切换到手动滤波,按我之前说的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