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亲我一下,我就救你我从没想过,那个和我斗了十年的死对头,
有一天会站在天台边上,笑着对我说:“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跳。”盛夏的热浪扑面而来,
楼下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手机举得高高的,像是在等什么好戏。
我站在她身后五步远的地方,汗顺着背脊往下流,一动不动,心跳却快得要命。
她穿着我们高三的校服,裙摆随风飘着,像随时会坠下去的雪。她笑得灿烂,
仿佛天台不是命悬一线的地方,而是她策划已久的舞台,而我,是被她圈进剧本的那个人。
“你神经病吧。”我说,嗓子干哑,手心都是汗。“我很清醒,”她歪着头看我,眼角弯弯,
“再不亲,我可要跳了。”“你到底玩什么把戏?”“你亲不亲?”我看着她,
天台边那抹纤瘦的身影,在烈日下竟让人感到刺眼。她是江阮,我们年级第一,
学校的高岭之花,我的宿敌。从初一到高三,年级第一第二永远是我俩的名字,
卷得天昏地暗。她写作文说我油嘴滑舌,我写作文骂她死脑筋。我们互相踩着对方往上爬,
却谁都没能踩碎谁。直到今天,她站在了天台上,笑着对我说——亲我。我艹。
我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别闹了江阮,有什么事下来说。”“你不亲我,
我就松手。”她真的松了一点,脚底边缘踩空,身体晃了一下。我吓得魂都要飞了,
立刻把她拉进怀里,嘴唇在她额头狠狠碰了一下。“你赢了。”我咬牙切齿。她靠在我怀里,
笑出声来,“你亲我了。”“你疯了。”“你还是亲我了。”我死死瞪着她,
她却像吃了糖一样满足。这是我人生里第一次感觉——这个女人,太他妈危险了。
江阮顺势往后倒在我怀里,仰头看我,“你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滚。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她根本没打算跳楼。只是她刚刚收到消息,她爸爸破产,
江家被一夜清空,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只有我,不请自来地出现在她面前。“我想看看,
在我人生最糟糕的一天里,会不会还有一个人,肯为我走上来。”她说,“结果,是你。
”我嗤笑一声:“你真当自己是个绝色美人?”她却望着我,很认真地说:“你来了,
我就不怕了。”**“江阮,我有个问题。”“嗯?”“你是不是从很早以前就喜欢我?
”她怔了一下,然后说:“你猜。”我没说话。我知道答案了。那年冬天,
她发烧到三十九度,宿管死活不开门,我破窗而入,背她去医院,她在我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说了三个字——“沈执,我……”我没敢听下去。我怕,
她说的是“我讨厌你。”也怕,她说的是“我喜欢你。”**直到高考结束那天,她喝醉酒,
嘴巴贴着我耳朵说:“你亲过我头发,还想不认账?”我笑了,低头吻住她额头,“认账。
”从此以后,我的世界,只容得下一个江阮。哪怕她再疯,再闹,再不可理喻,
我也愿意一头栽进去。因为她是我亲手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女孩,
也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心甘情愿跳下去的人。2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我先低头?
江阮总是有办法,把我逼到没脾气。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她拉着我跑去江边喝酒。
她拎着两瓶便宜得要命的啤酒,一副落魄大小姐的模样,头发乱糟糟地扎成一撮,
坐在堤坝边上,两条腿晃啊晃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沈执,你知道吗?
”她盯着江水出神,“我爸昨天把我们家最后一辆车卖了,今天去超市居然被人认出来,
笑话我坐地铁。”我蹲在她旁边接过一瓶啤酒,没说话。
“以前我最烦你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她自顾自地继续,“现在想想,也就你,
从来没因为我爸是谁,对我客气半分。”“你骂我骂得挺狠。”我嘟囔一句。
“你不也整天怼我?”她瞥我一眼,“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我先低头?”我一愣。
她看着我笑,那笑容一点也不温柔,像风吹进眼睛里,痒得发疼。“沈执,
其实我早就低头了,只是你没看见。”她低声说。我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你哪次低头了?
”她望着远处,声音轻得快被夜风吹散:“你高一那年摔断胳膊,我写了一周作业给你抄。
高二你感冒烧到晕倒,是我第一时间把你背去医务室。你打架被请家长,是我替你背了处分。
我低头了好多次,可你从来都没回头看看我。”我愣在原地,手里的酒没喝一口,
苦味却从心底冒出来。我以为我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谁也不服谁,一路你追我赶,
不断较劲。原来,她只是喜欢我,才愿意一路陪我卷。我没敢看她的眼睛,
怕自己会像昨天一样,再次陷进去。江阮却站起身来,抬手一扔,啤酒瓶咕噜噜滚进江水里,
“不说这些了,反正我江阮,今天开始一无所有。”她转身时,神色潇洒,
像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可我看见她手指抖了一下。“你可以不再是江阮,”我说,
“但你永远是我沈执,最怕输给的人。”她笑了,“你想赢我?”“不想了。”我站起来,
走过去,低头看着她,“我不想赢你了,我只想站在你身边。”她抬头看我,
眼神像是被戳中了某个软的地方,猛地别过头,“谁稀罕你站边上。”“你不稀罕我走。
”我说,“你只是不敢承认,你一直在等我回头。”她呼吸一顿,眼圈有点红。“沈执,
”她小声问,“如果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喜欢我吗?”我沉默了一秒,
把手里的酒瓶放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什么时候有过‘所有’?在我这儿,
你一直什么都没有,除了我。”江阮怔住,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下来。我低头抱住她。
她缩在我怀里哭了一会儿,然后抽抽噎噎地说:“你是不是傻?我都这样了你还喜欢我?
”“我早就没救了。”“那我可就赖上你了。”“随便你。”她笑着抹眼泪,
像是终于卸下了全身的铠甲,只剩下一个少女,狼狈却干净。“以后你别凶我了。”“不凶。
”“我难过的时候你得陪我。”“好。”“我脾气不好,你别和我吵架。”“嗯。
”她又笑了,靠在我肩上,“沈执,我们是不是终于不卷了?”我抱紧她,“不卷了,江阮,
我们以后只谈恋爱。”3 我们已经不适合做对手了江阮说要赖上我,是真的赖上了。
高考结束后的整个夏天,她几乎天天出现在我家,早上八点,准时敲门,跟打卡上班一样。
我妈一开始还有点嫌她吵,后来直接变成给她准备早餐,顺带连我的饭也省了做。
“这个姑娘是真喜欢你。”“我看不出来。”“那你就是眼瞎。”我妈说得没错。她喜欢我,
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喜欢。她不再跟我吵架,也不再故意拿我卷到死。她开始学着撒娇,
学着靠近,甚至学着——当一个小女生。可我知道,她骨子里的倔还在,
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她不想让我看见她难过,所以每天都笑。她不想让我担心她没钱,
就硬说自己“走向自由人生第一步”。她不肯让我陪她一起搬家,说自己能一个人搞定。
我是在她搬完回来的第三天,才无意间看到她膝盖上一大块青紫。“怎么回事?”“哦,
不小心磕到的。”“怎么磕的?”“沙发太沉,腿卡住了。”我盯着她,
“你自己一个人搬的?”“我有叫货拉拉。”“你就一个人扛着上楼?”“嗯。
”我看着她那瘦得几乎单薄的肩膀,喉结滚了一下。“以后不许这样。”我声音发冷,
“再逞强,我真揍你。”她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想省你麻烦嘛。”“你不是麻烦。”我说,
“你是我心尖儿上的命。”她眼睛瞬间红了。我没再说话,把她拉过来,轻轻抱住。
她的头靠在我肩膀上,头发有股淡淡的香,像雨后桂花,闻久了会上瘾。我们谁都没出声,
只是静静抱着。江阮忽然问:“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变了?”“什么时候?
”“从互相看不顺眼,到现在……我看你越看越顺眼。”我笑了一声,
“我早就顺眼你很久了。”“真的?”“真的。只是以前怕你骄傲,没敢说。
”“你是不是也怕我不喜欢你?”我没回答。她却一把搂住我脖子,凑到我耳边,
“其实我也怕你不喜欢我。特别怕。”“那你还天天装得那么横?
”“因为……你一直都太稳了。我想看看你有没有一点慌。”“我慌过。”我说,
“你站天台上的时候,我心都炸了。”她轻轻地笑了,那声音像是在我心口里挠了一下。
“沈执,我们是不是已经不适合做对手了?”“早就不适合了。”“那以后呢?
”“以后我们就做彼此的偏爱。”她咬住唇角不说话,眼眶却慢慢湿了。
我知道她这些年并不快乐。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第一名,看起来一呼百应的校花大小姐,
看起来总是站在所有人仰望的地方,但其实她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扛压力,
一个人面对所有指责,一个人熬过孤独和失败。我不想她再一个人了。“江阮,从今天开始,
我们一起赢。”她看着我,红着眼点头,“好。”夜色落下来,我们肩并肩坐在阳台上,
脚下是灯火人间,天边星光不算亮,但足够见证我俩不再是彼此敌人,
而是要牵手走很久很久的那种关系。她忽然开口:“你愿意等我考大学吗?”我愣了下,
“你不是也考完了?”她摇头,“我想复读一年,换个志愿。上次填志愿是为了家人,
这次我想为自己。”我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她鼻尖发红:“那我就大胆一点。”“你怎么大胆?”“我想去离你近的城市。
”我笑了:“你可以直接说你想跟我一起生活。”她睫毛颤了颤,低声说:“我想啊,
想得不行。”我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像拥抱整个世界。那个总是冷静、自律、强硬的我,
在她怀里,第一次彻底沦陷。从此以后,我不再和她争个第一第二。
因为我们已经不在赛道上了。我们走的是,彼此生命里最坚定的一条路。
4 我以为你只是陪我到夏天江阮复读那天,我亲自送她到学校门口。她站在门卫外,
背着一个旧书包,校服是她从旧衣堆里翻出来的,说穿着熟,成绩好。我拎着她的行李箱,
在那站了半小时,直到她收拾好东西走回来,从我手里抢过冰美式,咬着吸管一边喝一边笑。
“沈执,等我一年太久了,要不你也复读?”“你想让我再经历一次高三?”“你不是说,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在哪儿,我就等哪儿。”她一下子笑开了,眼睛亮晶晶的,
像盛着整个八月的阳光。“我以为你只是陪我到夏天。”“我想陪你一辈子。
”她咬了咬吸管没说话,然后低头亲了我一下,“等我回来。”“好。”她进了校门前,
回头挥了挥手。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替我承诺了什么。我本以为,这一年会很快过去。
可现实并不温柔。她所在的复读班管理极严,手机一个月才能开两次。
她习惯了晚睡晚起、随性自由,现在忽然被封在高强度的计划表里,反而适应得很慢。
第一次打来电话,是她开学第三周。“沈执,我坚持不下去了。
”我坐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听见她声音那一刻,几乎本能站起来。“你怎么了?
”“我早上六点起来,晚上十点才放学,中午吃饭都限时五分钟,
老师讲题像机关枪一样扫过去,全班都是重考的疯子,我……”她的声音哽了一下,
“我连倒数第一都快保不住了。”我沉默了两秒,然后说:“那就回来。”她吸了吸鼻子,
“你不会骂我吗?说我半途而废,说我没毅力,说我……”“你哭了。”我轻声说。
“……没有。”她声音抖得厉害,“我只是很累。”“回来吧,江阮。”我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