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被嫡母嫁给年老的土地主,我设计了一个才学俱佳的清贫秀才。婚后,秀才样样完美,
却唯独不与我同房。他坦白自己身患隐疾,我深信不疑。
直到——我亲手扯开他胸口裹着的白布。再后来,秀才高中状元,被公主选为驸马。
1.“啪!”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咬住嘴唇没吭声,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
“甄瑶,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挑李员外的不是?”嫡母的金护甲刮过我的下巴,
“一个贱妾生的丫头,有人要就该烧高香了!”我跪在青石板上,膝盖已经没了知觉。
“母亲容禀,”我哑着嗓子解释,“女儿不是挑剔,只是李员外今年五十有三,
他的孙女年纪都与女儿相仿……”“住口!”嫡母的茶盏砸在我脚边,
瓷片溅起来划破了我的手背,“李家的聘礼够买十个你,
能嫁进李家是你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我盯着地上那滩茶水。福气?
那李家前头三个夫人都是怎么死的?全城谁不知道,李员外最喜欢在房中折磨女人。“妹妹,
别不识抬举。”嫡姐摇着团扇走过来,“你都十八了,再拖下去,
怕是要给老头子当续弦都没人要。”我攥紧了拳头。三年前及笄时,
父亲明明答应让我自己相看夫婿,如今却任由嫡母将我随意许配给年过半百的色鬼。
就因为我娘是个卖唱女出身的妾,我就活该被塞给老色鬼?“就这么定了,”嫡母起身,
下了最后的通牒,“李家三日后来下聘。再敢闹,就把你娘打发到庄子上配马夫!
”等她们走远了,春桃才敢红着眼睛来扶我。我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一瘸一拐地穿过三道月亮门,拐进最偏的西跨院。柳姨娘早就等在门口,一见我就掉了眼泪。
“我的儿啊!”她手忙脚乱地将我扶到榻上,拿出药膏给我敷药,“李员外虽说年纪大些,
但你嫁过去可是正经夫人……”我沉默地听着,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嫁给李员外的好处。
“姨娘,你跟了父亲这些年,快活过吗?”我突然问。柳姨娘手上的动作一顿,
随即强笑道:“傻孩子,咱们做女子的,能有个依靠就是福气。”我没再说话,
只是将脸埋进了臂弯。我记得小时候半夜醒来,
常看见娘对着烛火独自落泪;记得嫡姐过生辰时宾客满堂,
而我的及笄礼只有一桌简单酒席;记得每次府中有客,我和娘都要避到后院不得露面。
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下去了。送走柳姨娘后,我起身来到梳妆台前,
从暗格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满名字。这是一份全城适婚男子的名单,
是我收买了多名媒婆才收集来的。我拿起笔,在桌前坐下。陈家公子好赌,张家少爷有疯病,
赵家独子屋里已经收了三个通房……名单上一个个的名字被划去,最后,纸上只剩一个名字。
“徐静川。”我念道。此人是城东张媒婆提供的。据她所说,这位徐公子出身书香门第,
早逝的父亲是乡里有名的秀才,而他自小才学出众,十七岁便已考中秀才。最难得的是,
他从不涉足风月场所,洁身自好到身边连个女人影都没有。张媒婆说起时,
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几分真诚的赞叹:“若不是家中实在贫困,
这样的才俊早被城里大户抢着定亲了。”是了,若不是家道中落,
这样好的儿郎也轮不到我来觊觎。我来到床前,从枕下的钱袋里取出二两银子,
随后叫来春桃。我将银子递给她:“你去找张媒婆,打听清楚徐静川明日的动向。
”春桃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吓得直摆手:“小姐,这要是让夫人知道……”“春桃!
”我打断她,哀求道,“你真的忍心看你家小姐往火坑里跳吗?”春桃犹疑半天,
最终还是拿着银子出了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暗自攥紧拳头。既然嫡母让我三日后接聘,
那我便接给她看。傍晚,春桃带回了我心心念念的消息。“明日城南雅苑有诗会,张媒婆说,
徐公子很可能会去参加。”次日一早,我便穿上男装,潜入了雅苑诗会。湖中水榭内,
已有相熟的读书人在谈天,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徐静川。我躲在角落里,
一边假装欣赏池中锦鲤,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议论。“……徐静川虽家境贫寒,但才学过人,
上次府试那篇《论君子之道》连学政大人都赞不绝口。”“只是身子骨太弱,
除了每日读书上学,鲜少与人往来……”“他今年已满二十,却从不近女色,
莫非是有隐疾不成?”我听得起劲时,那些人却突然噤了声。怎么不讲了?我疑惑转头,
就见一个身着半旧青衫的瘦削青年缓步走了进来,他面容清秀得近乎女气,
眉目间却自有一股沉静气度。“徐兄。”有人迎了上去。莫非,这就是徐静川?我眯起眼睛,
暗自评判。他身量不高,身形也比寻常男子瘦弱的多,成婚后应是威胁不大。
徐静川到后不久,诗会就开始了,先由太守公子出题。
“各位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题作诗一首,时限一柱香。”读书人作诗很快,
很快就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吟咏,但大多数作品要么歌功颂德,要么轻浮艳俗。
听得我直皱眉头,恶心难耐。轮到徐静川时,他开口前先咳嗽两声,声音不大却清润。
“深闺谁解苦,针线度春秋。非是才情浅,门庭不许留。若得青云路,敢言巾帼俦?
可怜金玉质,终老困妆楼。”念完,水榭内一片寂静。我盯着徐静川的侧脸,
听他念到最后两句时,睫毛微微发颤。这首诗……是为女子鸣不平!2.诗会散场,
我走出水榭不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这位兄台,请留步。”我转过身,
徐静川站在三步之外,朝我伸手:“可是兄台遗落此物?”他手中的是一枚诗笺。
我摸了摸袖口,袖子里的诗笺果然不在了。“确是在下的。”我感激地接过诗笺,
顺势扫了一眼他的手。手指纤长白皙,指腹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多谢徐兄。”我拱手,
刻意压低嗓音,“在下甄遥,久仰徐兄才名。”徐静川没有立即还礼,而是突然上前半步,
声音压得极低:“姑娘以后莫要再来这等场合了。”我心头猛地一跳,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诗笺。他竟看出来了?“从西角门出去,那里无人。”还未等我回应,
徐静川已经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强自镇定,按他所说往西角门走去,
手心却已沁出冷汗。既然徐静川能识破我的女儿身,那其他人不会也……就在这时,
左侧的墙后忽然闪出一个身影。“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啊?”来人一袭绛色长衫,
正是方才诗会上坐在我对面的书生。他咧嘴一笑,
喷出浓重的酒气:“方才在席间就看出你不对劲了,这小脸,这脖颈……”他说着,
伸手就要摸我的脸。我后退一步,后背却抵上了冰冷的砖墙。“兄台这是做什么?
”我强撑着压低声线,“在下……”“装什么装!”书生突然暴起,一把扯开我的衣领,
“小娘子生得这般标致,何必……”我拼命抵抗,却也敌不过男子的力气,
半边衣领瞬间被扯下。“住手!”一声厉喝从巷口传来。徐静川不知何时折返,
手中握着一根粗壮的竹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竹杆狠狠敲在那举人手腕上。“徐静川?
”书生吃痛松手,面目狰狞,“关你什么事!”“光天化日欺凌弱女子,不配君子所为!
”徐静川挡在我身前,竹杆横在胸前。我这才发现,他的背影虽瘦削,却莫名令人安心。
“弱女子?”书生怪笑一声,“女扮男装混入诗会,按律当杖二十!
我倒要看看……”话未说完,就被徐静川打断:“李格,你上月私刻府学印章的事,
可需要我当众说道说道?”书生突然脸色骤变,踉跄后退两步,最终咒骂着离去。
见人彻底离开,我才浑身瘫软地靠在墙边,很是后怕。若不是徐静川及时出现,
我恐怕就被那歹人给玷污了。“甄姑娘,你没事吧?”徐静川转头看向我,
却又立即背过身去。“姑娘,你的衣服……”他的耳尖红得滴血。我低头一看,
才发现衣领还敞着,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我赶紧系好衣带,却突然想到——“徐公子,
你如何看出我是女子的?”他依然背对着我,声音轻得像叹息:“姑娘虽然束了发,
贴了喉结,但耳洞却做不了假。”“姑娘下回……”话说到一半,他又咽了回去,“走吧,
在下送姑娘出去。”徐静川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望着那道清瘦的背影。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笼罩住我,像是无声的庇护。我忽的笑了,为我的余生而笑。
回到府中,春桃激动地迎了上来:“小姐,事情如何?徐公子果真如张媒婆说的那般优秀?
”我解下束发,换回女装。“比张媒婆说的还优秀!春桃,你家小姐我终于找对人了。
”我转身牵起春桃的手:“等成婚后,我们俩一起去过好日子,再也不回这甄府受气。
”“只是可惜,姨娘她不能一起走……”眼见我情绪低落,春桃赶忙转移话题:“对了小姐,
张媒婆又送来消息。”“徐公子每月初八都会去药铺给他娘抓药,明天就是初八,
您可要去偶遇一回?”“去!”我握紧拳头,“绝对要去!”3.徐静川是个孝顺的。
他娘病重卧床多年,光每月的药钱花销就要二十两。换作旁人早就放弃,任其自生自灭了,
唯有徐静川天天替人抄书,为母亲赚药钱。这些,是我等大夫看病的间隙,向药童打探来的。
“甄小姐,”小药童起身,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店里客人多,我得去帮忙抓药了。
”我挥手放过他:“去吧去吧。”身后的大夫又看完一个病人,高声喊我:“甄小姐,
轮到你瞧病了。”“再等下一个。”我坐在药铺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终于在日上三竿时等来了徐静川。在他抓完药出门时,我拦住了他。“徐公子,可还记得我?
”徐静川见到我愣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朝我行礼:“甄姑娘。”我也回以一礼。
徐静川显然也知道我是冲他来的,直接开门见山:“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
”我自然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说明来意,于是带他又进了药铺。
路过正在看病的大夫时,我顺手在他案上放下一两银子。“说好的,借你里间一用。
”进到药铺里间,我将所有的谋划都对徐静川和盘托出,
包括我的进退维谷的处境和他捉襟见肘的家境。“徐公子,”我向前一步,
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我结亲,是两全之策。”于他而言,甄家富裕,
我的嫁妆足够为他母亲治病。于我而言,需要借他的秀才身份,摆脱嫡母强订的婚事,
逃出甄家的牢笼。徐静川沉默半晌,向我抬手:“承蒙姑娘抬爱,可此事重大,
恕在下无法答应。”我早料到他会拒绝,于是耐心问明缘由。“为何?难道你已经定亲了?
”“不曾。”他摇头。“你已有心仪的姑娘?”“没有。”他又摇头。
“那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在下不敢。”他还是摇头。我有些恼了:“既然都没有,
你我又为何不行?”面对我的步步紧逼,徐静川踌躇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因为在下……”他叹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闭眼,“不举。
”轻飘飘的两个字如雷霆般在我耳中炸响。不举?来之前,我曾想过无数个他拒绝我的理由,
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条。我瞬间跌落在地,感觉自己很可笑。想我甄瑶千挑万选、机关算尽,
才挑出来的一个夫婿,竟然——还是个废的。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甄姑娘,您没事吧?
”徐静川担忧地蹲下身,朝我伸手。我看着他,心中的绝望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我从不信命的。我握住徐静川的手,用力一拉,
他立刻重心不稳向我扑来。我顺势往后一躺,手牢牢地缠上他的脖颈。
徐静川跌倒时碰掉了桌上的茶盏,茶盏摔碎在地,巨大的声响自然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等小药童掀开门帘时,就看见一对男女纠缠不清地倒在地上。徐静川错愕之际,
我附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对不住了,徐公子。”你,我嫁定了。4.药铺人多眼杂,
等我踏进家门时,我与徐静川私会的丑闻早已传遍全城。“孽障!你还敢回来?!
”父亲怒喝一声,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扇得我摔倒在地。“小小年纪便学会私会外男,
传得满城风雨,甄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嫡母站在一旁,嘴角噙着冷笑。
嫡姐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妹妹这般迫不及待,
倒是有那些勾栏女子的做派。”我垂眸不语,任由脸颊火辣辣地疼。柳姨娘见状,
连忙跪下替我求情:“老爷息怒!二小姐年纪小,一时糊涂……”“糊涂个屁!
”父亲猛地一脚踹在我身上。他显然是气急了,这一脚又狠又重,踹得我生疼。我忍着痛,
抬眸看向父亲,缓声道:“父亲,徐静川虽是寒门,但小小年纪已有秀才之名,
来日科举入仕,必定光耀门楣。”“只要将女儿嫁与他,既可平息流言,
又能为甄家结一门潜力姻亲。”士农工商,商在末等。父亲爱面子,
却因为行商被人唾弃了一辈子。这些年他不知捐了多少书院,就为摆脱满身铜臭的商贾之称,
换一个“甄善人”的虚名。而现在,成为官老爷岳父的机会就在他一念之间。
果然父亲眉头微皱,似在权衡。嫡母见状,立刻尖声道:“胡说什么!她早已许给李员外,
明日人家就来提亲,岂能反悔?!”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不好了!李员外带着人闯进来了!”众人还未回神,
李员外已怒气冲冲跨进厅内,指着父亲大骂。“甄太康!你女儿在外勾搭男人,
如今全城皆知,你还想把她塞给我?真当我徐某人是冤大头不成?!”厅内一片死寂。
就在父亲犹豫该如何解释时,我开口了。“李员外既不愿娶我,不如换个人选?
”见李员外顺声看来,我立刻抬手指向嫡姐:“我嫡姐甄玥才貌皆胜于我,
年纪也比我更合适,若您不嫌弃……”李员外一愣,目光在嫡姐身上转了一圈,
忽而咧嘴笑了。“横竖都是甄家的姑娘,我不挑。”嫡母脸色骤变,厉声呵斥:“荒唐!
玥儿的婚事岂能儿戏?!”“甄瑶!”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好心为你定下这门亲事,你不识好歹便罢,竟还敢反咬一口来害我女儿?
嫡母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竟扭曲得骇人。不同于嫡母的抗拒,父亲沉默片刻后,
竟缓缓点头。“李员外既然愿意,那便这么定了吧。”嫡姐猛地抬头,
不可置信地尖叫:“爹!您怎能……”“够了!”父亲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这事就这么定了。”嫡姐捂着脸,突然疯了一般朝我扑来,尖利的指甲直抓向我的脸。
“贱人!你敢害我?!”我灵巧地侧身一滚,她当即扑空摔在了地上。“啊啊啊!甄瑶,
你不得好死!!!”她起身还想来抓我,我刚准备躲,就听父亲一声厉喝。“来人,
带大小姐回房间冷静。”话音落下,两个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嫡姐,
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她的哭骂声渐远,嫡母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
大厅内只剩下李员外志得意满的笑声。无人注意的角落,我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一个字——爽!!!!!!5.五月末,我与嫡姐同日出嫁。
我欢喜地坐进徐家的小轿,嫡姐则哭嚎着被塞进了李家的大花轿。我被抬进了徐家小院,
破旧的房屋在大红喜字的装点下竟意外的喜庆。我与徐静川对坐床前,在饮下合卺酒时,
我闻到他袖口淡淡的墨香。“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婆说着吉祥话退下,
春桃也在出门前向我递了一个暧昧的眼神。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唯有喜烛爆出细微的声响。徐静川放下杯子,转身就去开柜子。
我看着他抱出一床半旧的棉被,仔仔细细铺在床榻边,动作熟练。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我犹豫半晌,终是开口:“你可以睡床上的。”徐静川铺被子的手顿了顿,
随后低声回绝:“不必。”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得他侧脸像尊冷清的玉雕。
“甄姑娘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去向母亲敬茶。”我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一件件卸下头上的首饰。没想到新婚当夜,就要分榻而眠。但出乎意料的是,
这一晚我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早晨伺候我洗漱时,春桃红着脸小声问我:“小姐,
昨夜……如何?”“呃,咳咳……”我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这不是你个小丫头该关心的事,去备些茶点,待会儿要去拜见徐夫人。
”徐母确实病得很重,躺在床上,神志昏沉。看见徐静川进来,她费力地抬起枯瘦的手臂,
紧紧攥住徐静川的手,眼里不自觉滚下泪来。
“瑶儿……是为娘对不住你……”徐静川面色微变,迅速抽回手,
指着我解释:“母亲您认错人了,这位才是儿的夫人,甄瑶。”我立刻心领神会,
微笑着接过徐母的手:“母亲,儿媳来向您请安。”徐母费力地将目光转向我,握紧我的手,
半天只说了一句。“照顾好他。”从房间出来后,
徐静川略带歉意地向我解释:“我娘病重多年,脑子也病糊涂了,还请甄姑娘多包涵。
”我点点头,表示并不介意。但是,我介意别的。“徐公子,”我叫住准备离开的徐静川,
“这桩婚事是我强求来的,我知晓你心里怨我。但毕竟在外人眼里,
我们已是夫妻……”“姑娘不必这般弯弯绕绕,”徐静川打断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上前两步,抬手为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襟。“没什么话,我只是想提醒你,
称呼该改改了,”指尖轻划过他的前襟,我倾身凑近他耳,柔声唤道,
“夫君——”温热的吐息拂过徐静川的颈侧,白玉般的耳垂瞬间染上绯色。
他如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退,一手紧捂胸口,一手慌乱作揖:“多谢娘子提点,
在下……在下还有课业要温习,先行告退了。”望着徐静川慌忙离去的背影,
我愉快地哼起小曲儿。虽然这个便宜夫君在床上用不着,但逗弄他也挺有趣的。徐家人少,
家宅事务比甄家要简单许多,加之有春桃帮忙,我更是轻松不少。闲来无事,
我便翻起了自己的嫁妆。为了拉拢我这个未来的官夫人,
我爹可是在我的嫁妆里塞了不少铺面和田庄的地契。我开始在外头奔走,
每日不是跟着掌柜学习经营商铺,就是去田庄核对收成账目。至于徐静川,
我时常一整天都见不到他一面。据春桃所说,他每日天不亮就赶去府学读书,
下学回来吃个饭,又回书房继续温习课业,夜里甚至就宿在书房。那苦读的劲头,
逼得我半夜想起,都得爬起来扯着算盘继续算账。没办法,夫君太用功,
我这个做娘子的压力也很大。照这个势头,八月秋闱他十有八九能考中,到那时,
我这商贾之女的身份就成了他的拖累。我虽信徐静川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但为保万全,
我还是得早做准备。至少,得在失去依仗前,给自己寻条活路。6.徐静川似乎病了。
春桃踌躇许久,终是忍不住跑来寻我。“小姐,姑爷他不对劲……”她来时,
我正在算上月商铺的盈亏,根本没空搭理她。见我不理她,
小丫头就自己分析起来:“姑爷向来好学,却一连三日都没去府学。面色白得吓人,
走路也虚浮无力……”“昨晚起夜,奴婢还瞧见姑爷在井边搓洗带血的巾布……”她分析着,
很快得出结论。“姑爷可别是个短命鬼,让我家小姐年纪轻轻就守寡。”此话一出,
我顿时被气笑了。扔下算盘,一账本敲在她脑门上:“就不能想点你家小姐的好?
”春桃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奴婢是担心……”“少胡思乱想。”我重新翻开账本,
三言两语打发她走,“厨房药煎好了吗?你该去给徐夫人喂药了。”“奴婢这就去。
”春桃撇着嘴往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对了小姐,甄府又来人传话,
老爷让您和姑爷明日务必回去用膳……”她声音渐低,“还说柳姨娘想您想得紧。
”我顿住动作,笔尖很快在纸上晕开一滩墨迹。这是父亲第三次派人来传话了。
前两次我都以徐静川备考为由推拒,可这次,他分明是在用娘威胁我。我轻叹着合上账本,
起身。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就是不知道,徐静川愿不愿意跟我回去?推开书房门时,
徐静川正在伏案写字,听见声响,他立刻抬头看来。“娘子?
”我端着茶盏走向他:“夫君读书辛苦,我沏了茶,想着给你解解乏。”“多谢娘子。
”走到书案前,我借着递茶的姿势打量徐静川。脸色果然苍白得异常,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回想起春桃的那番话,我虽然觉着荒唐,却还是忍不住试探。“夫君,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徐静川接过茶盏,指尖恰好与我相触。很凉。他解释道:“无妨,只是这几日读书晚了些。
”“夫君还是要多休息,身子比什么都重要。”我轻声劝慰,不经意地一低头。
目光滑向案上摊开的纸张,几个熟悉的字眼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清闲贞静,守节整齐,
是谓妇德……如果没记错,这是《女戒》中的内容。徐静川身为男子,又是读书人,
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又在写什么?我还想细看,徐静川却突然抬手,
宽大的袖子刚好遮住桌案。“娘子可还有事?”他问我。“明日父亲设宴,让我们回去一趟。
”我收回视线,强装平静,“你身子若不适,我独自去也行。”“我陪你去。
”他答应得很快,没有丝毫犹豫。我怀着心事走出书房,在拐角处遇见喂完药的春桃。
她快步上前,问我:“小姐,姑爷如何?”“春桃,”我看向她,面色凝重,“你说得对,
徐静川有问题。”我有预感,徐静川有事瞒着我,并且这事绝对不小。
7.我带着徐静川踏入甄府大厅时,甄府众人已经到齐了。父亲在主座端坐,嫡母笑容慈爱,
仿佛从前那些刻薄嘴脸从未存在过。而嫡姐,如今已是李员外的新夫人。正倚在李员外身边,
一袭绛红锦裙,金钗步摇,妆容精致得刺眼。“妹妹可算回来了。”她红唇微勾,
声音甜得发腻,“还以为嫁了个官老爷,就瞧不上我们这些商贾门户了呢。”我微微一笑,
不接她的话茬,只带着徐静川向父亲行礼。柳姨娘坐在角落,见我回来眼眶微红,
却又不敢上前,只能偷偷抹泪。饭桌上,觥筹交错。嫡姐似乎已经认命,
言笑晏晏地给李员外倒酒,时不时还娇嗔两句。李员外揽着嫡姐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