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浸染着雁门关的城楼。林惊雁被铁链穿透锁骨,锁骨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依旧死死盯着城楼下那个身披玄甲的男人。
萧彻,大周朝最年轻的摄政王,此刻正勒马立于阵前。他玄色的披风在猎猎寒风中翻卷,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色巨鸟,随时准备扑向猎物。他那张曾让她魂牵梦萦的脸,此刻覆着一层冰霜,冷得像这雁门关的腊月。
“林惊雁,降不降?” 他的声音透过呼啸的北风传来,带着金戈铁马的寒意,字字句句都像锋利的冰锥,刺进林惊雁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林惊雁忽然笑了,笑声凄厉如夜枭,在空旷的城楼上回荡。血沫从她嘴角不断涌出,染红了胸前残破的银甲,宛如一朵在绝境中绽放的绝望之花。“萧彻,你敢让我近前说话吗?”
萧彻的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身后的亲兵立刻上前,解开了林惊雁身上的部分枷锁。两名士兵架着她,将她拖拽到垛口边。粗糙的地面摩擦着她的伤口,每挪动一步,都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体内搅动。
近了,她终于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自己 —— 狼狈不堪,甲胄破碎,发丝凌乱,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那是她林家世代相传的琥珀眼,此刻却盛满了血海深仇。
“萧彻,”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我林家满门忠烈,为大周镇守北疆十年,大小战役百余场,从未有过二心。我兄长战场失踪,尸骨未寻;我父亲鞠躬尽瘁,病逝军中。而我,林惊雁,更是为你出生入死,助你登上摄政王之位!”
她猛地挣脱士兵的束缚,尽管这一动作让锁骨的伤口撕裂得更厉害,鲜血汩汩流出,她却仿佛毫无知觉。“可你呢?你诬陷我通敌叛国,屠戮我林家满门!萧彻,你告诉我,我林家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寒风卷起她的发丝,像一面破碎的旗帜在风中飘扬。萧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的眼神复杂难辨,像是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作一声冰冷的命令:“弓箭手准备。”
林惊雁惨然一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我明白了。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爱的只是我林家的兵权,是我能为你铺就的帝王路!”
她忽然挺直了脊梁,尽管伤痛让她浑身颤抖,却依然保持着一个将军最后的尊严。“萧彻,我林惊雁在此立誓:若有来生,我必将你今日加诸于我林家身上的一切,百倍、千倍地奉还!我要你血债血偿,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未落,数十支箭矢破空而来,如同饥饿的猛禽扑向猎物。林惊雁没有躲闪,反而迎着箭雨,死死地盯着萧彻,将他那张冰冷的脸刻入灵魂深处。剧痛传来,她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萧彻猛地勒转马头,玄色的披风遮住了他的脸。是错觉吗?她好像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瞬间被寒风冻结。
恨!好恨!
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