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效的心动指令我叫苏然,职业是“情绪价值体验师”。说白了,就是拿钱办事,
为客户提供定制化的情绪体验,无论是热恋、失恋、被偏爱还是被背叛,只要你出得起价,
我就能让你身临其境。入行五年,我凭借精湛的演技和对人心的精准拿捏,
稳坐业内头把交椅,从无败绩。我的客户名单非富即贵,但我从不投入真感情。对我而言,
这只是一场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我是导演,也是主角,幕落,收钱,抽身,干净利落。
直到我遇见了顾言。他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珠穆朗玛峰,也是我账户余额即将迎来巅峰的保证。
顾言,AI领域顶级科学家,天智科技的创始人兼CEO。
他给我开出的KPI史无前例:在一个月内,
让他那块监测着心率、皮电、脑波等生理指标的特制手表,
因我而产生的情绪波动值突破警戒线。酬金八位数。任务听起来很简单,就是让他爱上我。
这对我来说,本该是手到擒来的常规操作。可上班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次的甲方,
是个硬茬。顾言的办公室像他的实验室一样,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纯白与金属灰是主色调,
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运行时特有的、微不可察的静电气息。他本人比照片上更显疏离,
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像两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地倒映着这个世界,
却不泄露任何情绪。他冷静地推了推眼镜,将一份厚达百页的报告推到我面前,
封面上是加粗的黑体字——《情感交互失败案例分析报告》。“苏然小姐,在你之前,
我已经‘体验’了三十七位专业人士。她们所有试图让我心动的行为,
都被我的生理指标判定为‘无效互动’。”他的声音平稳得像AI语音播报,“希望你,
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数据。”我翻开报告,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图表和分析。
从“制造意外肢体接触”到“分享童年创伤博取同情”,
从“赠送手工礼物”到“营造浪漫氛围”,每一种经典的情感攻势,
都被他用冷冰冰的数据和逻辑拆解得体无完肤。“案例七,目标人物于雨夜赠送热咖啡。
分析:咖啡因会引发心率升高,但与情感波动无关。外部温度变化导致皮肤应激,
亦属于生理性反应。判定为无效互动。”“案例二十三,目标人物在观看悲情电影时落泪。
分析:镜像神经元被激活,产生短暂共情,但脑电波显示,
逻辑思维区域活跃度远高于情感区域。结论:共情停留于浅层模仿,未形成有效情感连接。
判定为无效互动。”我合上报告,感觉像是在看一本《撩汉错误示范大全》。这位顾总,
简直是一台行走的“反罗曼蒂克”扫描仪。但我苏然是谁?越是难啃的骨头,
越能激发我的斗志。八位数的酬金,足够支付我母亲未来五年的所有医疗费用。我别无选择,
只能赢。“顾总,请放心。”我露出一个经过千锤百炼、堪称完美的微笑,
既有职业女性的自信,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亲和力,“数据不会说谎,而我,
擅长创造数据。”攻坚战正式打响。第一步,制造偶遇与肢体接触。
我算准他每天早上八点半会去公司茶水间接一杯黑咖啡的时间。我端着一杯水,
“不经意”地转身,精准地将水泼在了他昂贵的白衬衫上。“啊!对不起!对不起顾总!
”我立刻化身惊慌失措的小白兔,拿出纸巾手忙脚乱地去擦拭他胸前的湿痕。我的指尖,
若有若无地触碰到他温热的胸膛。这是最经典也最有效的破冰招式,
足以让任何正常男性的心跳瞬间失序。顾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衫,然后抬眼看我。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个行为异常的实验对象。“不必了。
”他平静地后退一步,避开我的手,“你的心率从每分钟72次瞬间飙升到118次,
瞳孔放大0.5毫米,肾上腺素水平显著提高。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苏然小姐。
你的演技很好,但数据不会配合你。”他手腕上的那块黑色特制手表,
屏幕上平直的曲线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我脸上的惊慌瞬间凝固。第一回合,完败。
我不甘心,迅速启动第二套方案:共进晚餐与恐怖电影。利用吊桥效应,
在极度恐惧的环境中,人会下意识地将恐惧引起的心跳加速误认为是对身边人的心动。
我以“工作沟通”为由,将他约到了市中心一家口碑极佳的私房菜馆。烛光摇曳,音乐舒缓,
我穿着一条酒红色的长裙,聊着他感兴趣的科技话题,时而展露崇拜的眼神。
他全程保持着礼貌的疏离,用分析论文的口吻点评着菜品的分子结构和烹饪火候。
我精心营造的暧昧氛围,像是拳头打在了一团无形的空气上。晚餐后,我带他去了私人影院,
点播了一部据说能把壮汉吓哭的最新恐怖片。当屏幕上血淋淋的鬼脸猛地扑来时,
我配合地发出一声尖叫,顺势倒向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黑暗中,
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我甚至能想象到,我的体温,我的馨香,我剧烈的心跳,
正通过他手臂的皮肤传递给他。成了!我心中窃喜。然而,耳边传来的,
依然是他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典型的吊桥效应应用。”他甚至没有低头看我一眼,
目光依然锁定在屏幕上,“人在恐惧时,交感神经兴奋,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此时身边若有异性,大脑会错误地将这种生理反应归因为情感吸引。苏然小姐,
你背过我的报告,应该知道,这对我无效。”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说一句,
你的心率是125,但我的依旧是70。你的恐惧,只是你的恐惧。”那一刻,
我抓着他的手臂,感觉自己像个拼尽全力却演砸了的小丑。影院里鬼哭狼嚎,
而我心中的挫败感,比鬼怪更令人冰冷。接下来的两周,我使出了浑身解数。
从文艺女青年的诗与远方,到元气少女的阳光开朗,再到知性御姐的深度交流,
我切换了七八种人设,尝试了报告里那三十七位前辈没用过的所有旁门左道。结果,
全都一样。顾言手腕上的那块表,像一位铁面无私的判官,
冷酷地宣告着我所有的努力都是“无效互动”。那条平稳得令人发指的曲线,
仿佛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入行以来,我第一次在一个客户身上,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没有连接情感的那根神经。他不是一座冰山,冰山尚有融化的一天。
他是一串代码,一个算法,所有不符合他逻辑框架的情感输入,都会被系统自动识别并清除。
我,这个顶尖的“情绪价值体验师”,在他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第二章:未编码的温柔连续两周的惨败,几乎磨平了我所有的职业骄傲。我开始怀疑,
顾言开出的这个天价任务,或许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悖论,一个有钱人的恶趣味游戏。
我决定改变策略。既然所有的“表演”都无法打动他,那我就干脆不演了。
我放弃了那些精心设计的剧本,转而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观察。我像个影子一样,
默默跟在他身后。我看着他每天雷打不动地七点起床,半小时晨跑,
营养配比精确到毫克的早餐,然后一头扎进那个由数据和模型构成的世界,直到深夜。
他的生活像一部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规律,高效,却也单调得令人心疼。我发现,
他会在午休时,独自一人坐在实验室的窗边,看楼下的车水马龙,一看就是半小时,
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焦点。我发现,他办公室里唯一有点“人味”的东西,
是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但他似乎从不记得浇水,每次都是保洁阿姨看不下去才救它一命。
我还发现,他虽然管理着上千人的公司,却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社交,通讯录里除了工作伙伴,
就是几个标注着“样本”的联系人。他不是没有生活,而是他的生活里,只有他自己。
那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比任何刻意营造的悲伤都更具冲击力。这天下午,
我正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假装看一本关于人工智能伦理的书,
实际上是在琢磨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我的心,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我颤抖着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医生冷静而沉重的声音:“苏小姐,你母亲的情况突然恶化,
并发了急性心衰,正在抢救。请你立刻过来一趟,可能需要家属签字。”“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策略、所有的职业素养,在“病危”这两个字面前,
瞬间土崩瓦解。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手中的书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血液在倒流,四肢冰冷得像要碎裂。
我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喊叫。我只是坐在那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种从心底深处涌出的恐惧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也忘了眼前还有一个叫顾言的“任务目标”。这一刻,我不是什么顶尖的情绪价值体验师,
我只是一个随时可能失去母亲的、无助的女儿。不知过了多久,
一件带着淡淡木质清香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肩上。那温暖驱散了些许寒意,
也将我的神智拉回了现实。我抬起头,对上了顾言那双依旧平静的眼。
他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没有说一句“别难过”或者“会没事的”之类的安慰话。
那些标准化的慰问,对他来说,或许是冗余且无效的社交辞令。他只是默默地转身,
走到茶水台,拿起一个杯子。我听到水流的声音,然后是热水器工作的微弱嗡鸣。片刻后,
他端着一杯水走回来,递到我面前。“你的体表温度下降了3.2摄氏度,
肌肉因应激反应产生不自主震颤,心率超过140。”他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这杯水是45摄氏度,最适合人体在应急状态下快速吸收,补充水分和热量。喝了它。
”他的话语里没有丝毫温度,却像一道精准的指令,穿透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呆呆地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熨帖着我冰冷僵硬的指尖。我低头,
小口地喝着那杯被精准计算过的温水。水流过喉咙,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甜意,
一点点地温暖着我几近冻结的身体。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电子音,
在我耳边响起。“嘀。”我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水杯的边缘,
死死地盯住了顾言手腕上的那块黑色手表。屏幕上,
那条亘古不变的、平直如死水的心率线上,出现了一个微小但清晰的突起。一个尖峰,
一个脉冲,一个在他世界里从未出现过的,代表着“情绪波动”的信号。波动值:5%。
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它确实发生了。
在我最狼狈、最真实、最没有丝毫表演成分的时刻,
在他用最不近人情、最逻辑至上、最“非标准”的方式表达关心的瞬间,
这座我耗费了半个月心力都无法撼动的冰山,终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顾言也注意到了手表的异样。他低头看着那条小小的波动曲线,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
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困惑,仿佛在研究一个超出他理解范围的未知BUG。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我也没有说话,只是捧着那杯水,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那一声轻微的“嘀”声,在我和他之间,
回荡不休。它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们之间那片死寂的湖面,
激起了一圈圈名为“可能”的涟漪。我突然明白了。要攻破一个用逻辑武装到牙齿的堡垒,
需要的不是更高级的武器,而是卸下所有武装,用最柔软、最真实的血肉之躯,去轻轻触碰。
原来,真正能让他心动的指令,是无法编码的温柔。
第三章:数据的失控那一声微弱的“嘀”,像是一把钥匙,
开启了我和顾言之间一种全新的交互模式。我没有立刻冲去医院,而是在他的办公室里,
用他递来的那杯45度的温水,慢慢稳住了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我用最平静的语气,
告诉他我母亲病危的消息。他听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内线电话:“李助理,
取消我下午所有的会议和行程。另外,备车,去市第一人民医院。”那一刻,
我看着他果决的侧脸,心中某个角落,悄然塌陷了一块。去医院的路上,
我开始向他讲述我的故事,那些我从未对任何客户提起过的真实过往。我告诉他,
我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却在我大学毕业那年查出了严重的肾病,
需要常年透析和昂贵的药物维持。我告诉他,我之所以选择“情绪价值体验师”这个行业,
不是因为喜欢演戏,只是因为它来钱最快。“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有些沙哑,“所以,顾总,您的这份合同对我至关重要。
”我以为他会像分析数据一样分析我的动机,或者干脆沉默。但他却只是安静地听着,
偶尔“嗯”一声,表示他在听。等我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所以,你之前所有的行为,
都是基于‘获取酬金’这一核心目标的职业演绎。”“是。”我坦然承认。“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那双总是像隔着一层玻璃的眼睛里,
似乎有了一丝不易察-察觉的波动,“那你现在的情绪,也是表演吗?”我愣住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颊。我摇了摇头:“不是。现在,我是苏然,
不是你的情绪体验师。”他手腕上的手表,屏幕上的曲线再次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跳动。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奇妙的阶段。我不再刻意去“撩”他,
而是开始与他分享我真实的生活和烦恼。我会把母亲病情的好转告诉他,
会抱怨医院食堂难吃的饭菜,会给他看我小时候的糗照。而他,也开始带我进入他的世界。
他会带我进入他那个非核心人员禁止入内的实验室,指着一排排嗡嗡作响的服务器,
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向我解释那些复杂算法的精妙之处。
他会把满屏闪烁的代码展示给我看,告诉我哪一段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就像一个孩子在炫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我当然听不懂那些,但在他谈论自己的领域时,
他整个人都在发光。那种纯粹的热爱和专注,远比任何精心设计的情话更能打动人心。
我们之间的“约会”,也变得真实而独特。我们会一起去逛超市,
他会拿着一个便携式营养分析仪,扫描每一样食物,计算出最优的膳食搭配。
我们会去公园散步,他会一边走,一边给我科普不同植物的光合作用效率。
听起来枯燥得要命,但我却乐在其中。因为我能清晰地看到,在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手表上的数据曲线,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幅度剧烈地起伏、跳跃,
像一首激昂的交响乐。他会蹙着眉,看着那些疯狂飙红的数据,
喃喃自语:“不合逻辑……仅仅是和你一起挑选西兰花,
为什么我的多巴胺分泌水平会超过攻克一个技术难题时的峰值?”而我,
会笑着抢过他手里的西兰花,说:“因为西兰花比代码可爱。”他会愣住,然后看着我,
手表上的心率曲线又会猛地向上蹿升一截。KPI即将达成。那块手表上的情绪波动累计值,
已经攀升到了87%,距离突破警戒线只有一步之遥。八位数的酬金,
几乎已经躺在了我的银行账户里。我本该高兴的。为母亲治病的钱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