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六月的风卷着栀子花的甜香，扑在刘慧发烫的脸颊上。她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出汗，
屏幕里还停留在和妈妈的聊天界面 ——“慧慧，真要跟肖逸宸去江市？”“嗯！
” 她对着空气用力点头，白色帆布鞋踩过梧桐叶铺成的甬道，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其实，
自己心里也觉得对不起爸爸妈妈，刚刚大学毕业，就要离开他们。
男生宿舍楼下的公告栏还贴着毕业晚会的海报，她和肖逸宸的名字并排写在节目单里，
那是上周他拉着她一起报的合唱。还有三天毕业典礼，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口袋里的 U 盘沉甸甸的，里面是她熬夜做的江市创业计划书。
爸爸早就说要在南方布局分公司，她原本想等肖逸宸开口，现在却等不及要告诉他：“逸宸，
我跟你走。”宿管阿姨在传达室里刷着视频，见她停在楼下，笑着招手：“是找肖逸宸吧？
刚还看见他跟李阳往后面小树林去了。”“谢谢阿姨！” 刘慧转身跑向宿舍楼后的林荫道，
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前方传出熟悉的声音，刘慧放轻了脚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紧接着是李阳吊儿郎当的声音，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你真打算带刘慧回江市？
万一两个人遇上，怎么办？”刘慧的脚步猛地顿住，陈瑜？这个名字她听肖逸宸说过，
说是他邻居妹妹。梧桐叶的影子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攥着 U 盘的手骤然收紧，
塑料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放心。” 肖逸宸的声音传出来，还是她听了四年的温柔语调，
此刻却裹着冰碴，“刘慧家里那么有钱，到时公司启动资金到位，以后再慢慢谋划。
”“那陈瑜能乐意？” 李阳嗤笑一声，“上次她还跟我抱怨，说你对刘慧太上心了。
”“不上心怎么能拿到钱？” 肖逸宸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
“等公司走上正轨，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她滚。陈瑜会理解我的。
”刘慧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个大钟在耳边猛烈撞击。
她想起上周肖逸宸说要给陈瑜买生日礼物，解释说是 “邻家妹妹，
从小当亲妹妹一般”；想起他总在她提起家里公司时眼神发亮，说 “慧慧，
以后你也和叔叔一样能干！”；想起爸爸皱着眉说 “肖逸宸的心思不单纯。
”她还红着眼眶反驳 “你们就是看不起他从农村来的”。刘慧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
四年时光像电影快放 —— 第一次在图书馆他替她捡笔，
情人节他用兼职工资买的廉价项链，毕业旅行时他说 “以后我们在江市买带阳台的房子”。
那些她视若珍宝的瞬间，原来全是精心编织的网。U 盘从掌心滑落，
“啪” 地砸在水泥地上。树丛里的对话戛然而止。“谁在那儿？
” 肖逸宸的声音带着警惕。刘慧来不及多想，伸手捡起U盘，转身就跑，眼泪终于决堤。
温热的液体砸在锁骨上，混着栀子花的香气，变得又苦又涩。她不敢回头，
怕看见肖逸宸虚伪的脸，怕听见他编造的谎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摸了半天才按到接听键，爸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熟悉的沉稳：“慧慧？
跟肖逸宸说了你的计划吗？”“爸爸。” 她刚开口就哽咽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爸，
我错了……”“慧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爸爸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刘慧蹲在教学楼的转角，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看着远处嬉笑打闹的毕业生，
眼泪掉得更凶：“你说肖逸宸对我不是真心，我还跟你吵…… 他就是想骗我们家的钱，
他还有别人……”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把树丛里听到的话碎片般倒出来。四年的爱恋，
四年的付出，原来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她甚至差点傻乎乎地把家里的资源双手奉上，
陪他去那个他根本没打算让她站稳脚跟的城市。“没事，慧慧。” 爸爸的声音像定心丸，
“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我没事。” 刘慧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泪。
指尖触到温热的泪水时，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变硬了，“爸爸，江市的投资计划，
我想继续做。”“你想清楚了？”“嗯。” 她望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突然笑了一下，
带着泪的笑容却透着股韧劲，“我分析过江市的市场，确实适合开公司。
只是这次要麻烦公司法务部，爸爸，我要让他知道，骗了我那么久，总要付出代价。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爸爸欣慰的声音：“爸爸这就安排。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挂了电话，刘慧慢慢站起来。风掀起她的裙摆，吹干了脸上的泪痕。
她握紧手心里的 U 盘，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外壳 —— 这原本是爱的证明，
现在要变成反击的武器。手机传来肖逸宸的语音：“慧慧？你是不是来了？”她没有回复。
深吸一口气，把 U 盘塞进包里，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碎了过去的幻影。她抬起头，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脸上，暖得有些刺眼。肖逸宸，你等着。
第二章刘慧刚走出教学楼下的林荫道，手机就震了震。肖逸宸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她盯着那串备注看了三秒，指尖划过拒绝键。风里的栀子花香突然变得腻人。
她抬手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还残留着 U 盘外壳的凉意 —— 刚才捡它的时候，
塑料边缘沾了点泥土，现在在白 T 恤上蹭出个浅灰印子。“慧慧！
”肖逸宸的声音从身后追过来。刘慧脚步没停，听见帆布鞋踩过落叶的声响越来越近，
最后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手腕。“跑那么快干嘛？” 肖逸宸的呼吸带着点急，
额角沁着薄汗，白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我在小树林喊你半天，没有听到吗？
”刘慧慢慢转过身。他眼底还带着惯常的温柔，睫毛很长，
笑起来的时候会遮住瞳孔里的光 —— 以前她总觉得这是腼腆，现在才看清是藏着算计。
“没听见。” 她抽回手，往口袋里攥了攥，指甲掐进掌心，“刚在跟爸爸打电话。
”“叔叔同意了？” 肖逸宸立刻笑起来，伸手想帮她理头发，
“我就知道叔叔阿姨会支持我们的。江市的事……”“嗯，我爸爸同意了。
” 刘慧往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刚好踩在一片梧桐叶上，“爸爸说同意我去江市。
”肖逸宸的眼睛亮了亮，像突然被点燃的灯：“真的？
那开公司的事……”“爸爸说要我们先做调研，写好调查报告他看过。
” 刘慧垂着眼看自己的鞋尖，声音放得很轻，“爸爸让公司法务协助我们，
下周会派人来学校。”“法务？” 肖逸宸的笑容僵了半秒，很快又舒展开，
“叔叔考虑得真周到。不过就是开家小公司，用得着法务？”“爸爸做事一向谨慎。
” 刘慧抬头看他，故意让语气软下来，“你也知道，家里对我第一次创业很重视，
爸爸怕我们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办。”她看见肖逸宸喉结动了动。他往后靠在梧桐树上，
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叔叔考虑得很周到。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掉东西了？
我在树林边捡到个 U 盘。”刘慧心里咯噔一下。伸手进袋子触碰到里面的U盘，果然，
只有U盘套，刚才太紧张都没有发现只是拿了半截。指关节泛白：“哦，应该是我的，
刚才只顾着打电话，都没有注意U盘掉了。”“还有我捡起来了，给你。
” 肖逸宸从裤袋里摸出个黑色 U 盘，在指尖转了转。阳光照在金属接口上，
晃得人眼晕。“谢谢。” 刘慧脱口而出，又立刻放软声音，“里面有毕业答辩的草稿，
还好是你捡到了。”肖逸宸把 U 盘递过来时，指尖故意擦过她的掌心。
温热的触感像电流窜过，刘慧猛地缩回手，U 盘没接稳，在水泥地上滚了半圈。“怎么了？
” 他弯腰去捡，抬头时眼里带着疑惑，“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没事，
刚才跑得有点急。” 刘慧抢在他前面捡起 U 盘，攥在手心搓了搓，“我先回宿舍了，
下午还要拍毕业照。”她转身要走，肖逸宸拉住书包带。帆布带子勒得肩膀有点生疼，
他的声音贴在耳边：“晚上一起吃火锅？就我们常去的那家。
”刘慧想起学校后面转角那家火锅店。上个月肖逸宸生日，她攒了半个月生活费请他去，
他盯着菜单上的雪花肥牛看了很久，最后只点了两盘青菜，说 “省点钱给你买礼物”。
那时候他大概是在想，怎么请他来这里吃东西？怎么不请他吃高档的西餐？
“晚上要跟室友聚餐。” 她拉开书包带，听见布料摩擦的声响，“毕业照记得穿白衬衫，
我给你熨好了放在你寝室楼下的代收点。”肖逸宸笑得更软了：“还是慧慧贴心。
”刘慧没再说话，转身往宿舍走。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每一步都像敲在鼓点上。
走到宿舍楼转角时回头，看到肖逸宸还站在梧桐树下，正低头看着手机，
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 —— 大概是在跟陈瑜报信。宿舍楼下的快递柜 “咔哒” 弹开。
刘慧拿出爸爸刚寄来的文件袋，牛皮纸表面印着家里公司的 logo。
她刚把文件塞进书包，就听见身后传来室友的声音：“慧慧！你可算回来了，
肖逸宸刚才在群里发消息，说晚上请我们吃火锅呢！”“不去。” 刘慧把书包甩到肩上，
金属拉链和饰品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为什么啊？” 室友追上来挽住她的胳膊，
“你俩不是说要一起去江市创业吗？我们还想趁这机会好好聊聊呢。”刘慧推开宿舍门，
把文件袋扔在桌上。文件夹散开，露出里面的江市地图，
用红笔圈着三个商业区 —— 这些是她上周熬夜标出来的，原本想当作给肖逸宸的惊喜。
“没有一起创业的事了！” 她从抽屉里翻出剪刀，
咔嚓剪掉印着 “肖逸宸” 名字的毕业晚会节目单，“我自己去江市。
”室友愣住了：“你俩吵架了？早上还看见你兴冲冲去找他呢。”刘慧没说话，
点开跟爸爸的聊天框。法务部的联系方式已经发过来，头像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以前见过，是跟了爸爸好多年的 “张律师”。她刚要打字回复，手机突然震了震，
是肖逸宸发来的消息：“晚上的火锅我订好了，室友们都说要来，给你个惊喜～”随后，
发了定位，是家离学校很远的私房菜馆，对于肖逸宸来说，那里的消费不算低。
刘慧盯着屏幕冷笑 —— 现在就开始铺垫 “老板” 人设了，倒比她想的还要急。
“他订了地方？” 室友凑过来看，“这家店我早就想去了！
不过肖逸宸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大概是发了横财了吧？” 刘慧把手扣在书桌上，
习惯性的敲了一下，“去，怎么不去。”她打开衣柜翻出条红裙子，那是妈妈送她的。
上次肖逸宸说 “红色太扎眼”，她就再也没穿过。现在拉链拉到顶，
镜中的自己突然明亮起来，像被重新点燃的火。“帮我看看，这条怎么样？
”室友眼睛都直了：“亮瞎眼了！刚刚不是说不去吗？改主意了？”“嗯，有人请客，
不吃不不吃。” 刘慧对着镜子涂口红，正红色膏体在唇上划出清晰的线，“我得去看看，
他准备了什么‘惊喜’。”下午四点，张律师的电话打了过来。刘慧走到阳台接起，
听见对方沉稳的声音：“小慧，我已经到江市了。你父亲说您想在开发区租办公楼？
”“张叔叔好。对的，就按我说的办。” 刘慧望着楼下的篮球场，肖逸宸正跟李阳打篮球，
动作夸张地耍着帅，“要离肖逸宸家近点的，最好是能看见他家小区大门的那种。
”张律师顿了顿：“需要我先去踩点吗？”“不用。” 刘慧看见肖逸宸投进个球，
得意地跟李阳击掌，“您先帮我注册公司，名字就叫‘慧宸’—— 智慧的慧，宸宇的宸。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沉稳，
像在商海经历了沉浮的精英：“经营范围跟肖逸宸之前说的一样，做新媒体运营。对了，
记得把注册资本写高一点，让他看见的时候，能多高兴一会儿。”挂了电话，
刘慧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日历，毕业典礼还有三天。楼下的篮球场上，肖逸宸正仰头喝水，
喉结滚动的样子，像极了盯着猎物的狼。六点半，肖逸宸的车停在宿舍楼下。黑色的大众，
是他说的 “家里淘汰的旧车”，刘慧以前总心疼他开车来接她要花油钱，
现在才想起 —— 他好像没驾照。“慧慧！” 肖逸宸从驾驶座探出头，
副驾上放着束白玫瑰，“上车。”刘慧拉开车门，看见副驾座垫上沾着根长发，卷卷的，
不是她的头发。她不动声色地把头发用纸巾包起来，塞进自己的包装袋。坐进后座时，
听见肖逸宸在前面说：“刚去花店买的，知道你喜欢白玫瑰。”“谢谢。
” 刘慧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倒退的树影，“对了，你驾照什么时候考的？我怎么不知道。
”肖逸宸的肩膀僵了下，很快又放松：“上周刚拿到，想给你个惊喜。”“哦。
” 刘慧拿出手机，对着后视镜拍了张照。照片里肖逸宸的侧脸对着阳光，
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副驾的白玫瑰映在车窗上，像层虚假的滤镜。她把照片发给张律师，
附了条消息：“查一下这辆车的车主。”私房菜馆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推开雕花木门时，
室友们已经坐在包厢里，看见刘慧穿红裙子，都起哄着吹口哨。肖逸宸走在后面，
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手指在她腰间捏了捏 —— 像是在确认她会不会拒绝。
“菜我都点好了。” 肖逸宸把菜单递给她，“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再加几个。
”刘慧扫了眼菜单，最贵的几道菜都打了勾。她注意到李阳坐在角落，
眼神总往肖逸宸身上瞟，显得有些急切。“不用了，这些够了。” 她把菜单推回去，
端起茶杯抿了口，“对了逸宸，爸爸说下周让法务来跟你聊聊投资的事，你有空吗？
”肖逸宸顿了一下，刚夹起的虾滑掉回盘子里：“下周？这么快？
”“爸爸说我们还有几天就毕业离校了，可以先做准备。” 刘慧笑了笑，
故意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李阳，“他还说，要是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把第一笔资金打过来。
”李阳的杯子 “咚” 地撞在桌沿上。肖逸宸立刻瞪了他一眼，
又转回头对着刘慧笑：“当然有空。不过我对这些不太懂，到时候还得靠你。”“放心，
有我呢。” 刘慧夹起块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毕竟是我们的公司。
”她把烫好的毛肚放进肖逸宸碗里，看着他咬下去时眼里的急切，
突然觉得这场景很有趣 —— 他以为自己在钓大鱼，却不知道鱼饵里早就藏了钩子。
吃到一半，肖逸宸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说要去接电话，起身时脚步有点急。
刘慧看见他刚走出包厢，李阳立刻跟了上去。“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放下筷子，
跟室友打了声招呼，悄悄地跟了过去。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里，
肖逸宸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催什么？刘慧刚说下个月就能打钱！
”“可是陈瑜那边……” 是李阳的声音，“她老打我电话，说要来找你，
我都快劝不住了……”“急什么！” 肖逸宸的声音突然拔高，“等拿到钱，别说见想见我，
结婚都行！你让她再等等，就说刘慧这边正关键，不能出岔子。”刘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她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看着消防通道的门缝里透出的光，像看着一场即将落幕的闹剧。肖逸宸挂了电话转身，
差点撞进她怀里。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往身后藏：“刘慧？你怎么在这？”“找你呢。
” 刘慧把手机塞回口袋，指尖按住录音键的结束键，“室友说要合照，就差你了。
”她拉着肖逸宸往包厢走，穿过走廊时，看见墙上挂着幅画 —— 画里的猎人举着枪，
枪口对着天上的鸟，却没看见脚下的陷阱。回到包厢时，室友们正举着手机等着。
肖逸宸立刻恢复满脸柔情，搂住刘慧的肩膀。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刘慧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心里却在数 —— 还有三天毕业，还有三周资金到账，还有…… 再也不见。散场时，
肖逸宸要送刘慧回宿舍。她坐在后座，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
突然想起四年前第一次跟他走这条路。那时候他骑着单车载她，白衬衫被风吹得飞起来，
说 “以后要让你坐最好的车”。现在他确实开了车，却不是为了她。
“下周张律师来的时候，我要不要穿正式点？” 肖逸宸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期待。
刘慧望着后视镜里他的脸：“不用，随意就行。”车停在宿舍楼下，肖逸宸要下车送她。
刘慧推开车门：“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慧慧。”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滚烫，
“等公司开起来，我们就订婚好不好？”刘慧看着他眼里的虚假深情，
抽回手笑了笑：“好的。”演戏，谁不会？她转身走进宿舍楼，没回头。高跟鞋踩在台阶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到三楼时，手机震了震，是张律师发来的消息：“车是陈瑜名下的，
刚买三个月的二手车。另外，我已经找到合适的办公楼了，窗户正对着肖逸宸家阳台。
”刘慧站在楼梯间的窗户前，往下看。肖逸宸的车还停在楼下，他正对着手机笑，
手指飞快地打着字。远处的天空暗下来，月亮从云里钻出来，
照亮了他脖子裸露出的半截项链 —— 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她对着手机回了两个字：“很好。”然后拉黑了肖逸宸的微信。夜风从窗户吹进来，
带着栀子花最后的香气。刘慧摸了摸口袋里的 U 盘，塑料外壳已经被体温捂热。她知道，
从明天起，这场梦该换个人做了。而那个做梦的人，很快就要醒了。第三章清晨六点，
刘慧被手机震动惊醒。屏幕上跳出张律师的消息：“法务团队已到学校附近酒店，
上午十点在会议室碰面？”她坐起身，
窗帘缝里漏进的阳光刚好落在书桌上 —— 那支肖逸宸送的钢笔还插在笔筒里，
笔帽上刻着的 “慧” 字被磨得发亮。刘慧盯着看了两秒，抓起手机回复：“九点吧，
提前结束好拍毕业照。”刚放下手机，宿舍门被推开。室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进来，
手里攥着两张早餐券：“肖逸宸在楼下送的，
说给我们赔罪 —— 昨天散场时他好像惹你不高兴了？”刘慧接过券，
纸质边缘还带着温热。她想起昨晚肖逸宸拉着她的手说 “别生气”，
指腹蹭过她手背的触感，现在想想像沾了灰。“没有。” 她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踩在地板上，“他就是太急着表现了。”室友把券塞进她手里：“他对你是真上心。
对了，毕业照要穿的学士服，他说帮我们去租，让你别操心。”刘慧走到衣柜前，
指尖划过红裙子的领口。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点青，她挤了点遮瑕膏拍开，
听见室友在身后说：“肖逸宸刚才还问我，你喜欢什么花，说要在毕业照里给你惊喜。
”“不用了。” 她扣上衬衫纽扣，金属扣碰撞的声响很轻，“我对花过敏。”八点五十，
刘慧走进教学楼的会议室。张律师已经坐在里面，黑色公文包放在桌角，面前摊着几份文件。
看见她进来，他起身递过一份打印好的资料：“这是‘慧宸传媒’的注册信息，
昨天刚批下来。”刘慧翻开看，注册资本那一栏的数字后面跟着六个零。
她指尖在纸上顿了顿，听见张律师说：“肖逸宸如果查工商信息，能立刻看到。”“很好。
” 她把资料推回去，“等会儿他来，就按我们昨天说的流程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肖逸宸的声音先飘进来：“慧慧，我借到投影仪了！”他推门进来，白衬衫熨得笔挺，
手里抱着个黑色投影仪。看见张律师时愣了下，随即露出笑容：“这位就是张律师吧？
我是肖逸宸，慧慧的男朋友。”张律师起身握手，指尖只碰了碰他的指节：“肖先生，
久等了。”肖逸宸把投影仪放在桌上，眼睛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刘慧身上：“你今天穿白衬衫真好看。对了，我带了奶茶，你喜欢的三分糖。
”刘慧没接那杯奶茶。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张律师时间宝贵。
”肖逸宸的手僵在半空，很快又自然地把奶茶放在她手边：“好，我们快开始吧。
”张律师打开文件袋，抽出一份投资意向书：“肖先生，刘小姐，这份是初步协议。
刘总计划分三期注入资金，第一笔下月初到账，
但需要肖先生提供个人征信报告和创业计划书。”肖逸宸的笑容淡了点：“征信报告？
我没办过信用卡，应该没记录吧。”“那就更简单了。” 张律师推过一张表，
“填一下基本信息，我们法务部可以代查。至于创业计划书 ——”“我准备了！
” 肖逸宸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个蓝色文件夹，递过来时手指有点抖，
“这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慧慧之前提过几个想法，我都加进去了。”刘慧翻开看，
里面的内容抄了不少她之前做的市场分析，连错字都没改。她想起自己熬夜查资料时，
肖逸宸还在旁边说 “别太累，有我呢”，喉间突然有点发涩。“做得很详细。
” 她把文件夹推给张律师，声音平稳，“张律师，你觉得可行吗？”张律师快速翻了几页，
指尖在某页停住：“这里提到要租办公楼，地址选在开发区？”“对。
” 肖逸宸往前凑了凑，“那里租金便宜，离我家也近。”“巧了。
” 张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刘小姐昨天让我在开发区租了间办公室，
就在创新大厦 18 楼 —— 肖先生家是不是在对面的阳光小区？
”肖逸宸的眼睛亮起来：“真的？那以后上班太方便了！”“是啊。
” 刘慧端起奶茶抿了口，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张律师说，
从办公室落地窗能看见你家阳台呢。”肖逸宸的笑容僵了半秒，
很快又化开：“那真是太好了，以后加班晚了，还能看见家里的灯。”刘慧没接话。
她看着张律师把征信表推到肖逸宸面前，看着他拿起笔时指节发白，
突然想起四年前他在图书馆帮她划重点，
笔尖在书上留下的工整字迹 —— 原来那时候他就很会装样子了。“对了肖先生。
” 张律师突然开口，“协议里有个补充条款，需要你确认一下。
”他指着文件某条：“如果公司盈利前，创始人发生重大诚信问题，
投资方有权收回所有资金，并要求赔偿违约金。
”肖逸宸的笔尖在纸上顿住：“重大诚信问题是指？”“比如隐瞒债务，
或者 ——” 张律师抬眼看他，镜片反射着冷光，“挪用公司款等等。
”会议室里静了两秒，窗外的蝉鸣突然清晰起来。肖逸宸喉结动了动，显得有些浮躁，
拿起协议假装翻看：“这个条款是不是太严格吧？
我们肯定不会……”“这是我爸爸特意要求加的。” 刘慧打断他，指尖敲了敲桌面，
“我爸爸说，做生意最重要是诚信。他怕我们年轻人心急，一时糊涂走了歪路。
”肖逸宸立刻点头：“叔叔说得对！我没问题，这条款我签。”他在签名处落下名字，
笔尖划落纸张的声响很轻。刘慧看着那串熟悉的字迹，突然想起他送她的第一封情书，
末尾也是这样的签名 —— 只是那时她觉得好看有笔风，现在只觉得讽刺。十点半，
肖逸宸要去领学士服，临走前攥着刘慧的手腕说：“下午拍照时，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好的。” 她抽回手，指尖在裤子上蹭了蹭，“我可能要跟张律师再聊聊公司的事。
”肖逸宸走后，张律师把一份录音笔推过来：“这是昨天消防通道的录音备份。另外，
陈瑜的资料也查到了，她在江市一家广告公司做前台，跟肖逸宸是高中同学，
两个一直有联系。”刘慧按下播放键，肖逸宸的声音从里面钻出来：“等拿到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