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做完流产手术,顾衍之就来催:“别躺着了,去帮珊珊试婚纱。
”“我们的孩子……”我话没说完,他就打断:“你本来就是给她补位的,生娃是你的本分。
”再见面时,我看着他戴手铐被带走——这是他欠我的。
我站在顾衍之书房暗格的保险箱前,眼神冰冷。密码我没多试,
闭着眼都能想到——叶珊的生日,0610。多么用心。“咔哒”一声,箱门弹开的瞬间,
我呼吸一滞。没有机密文件或巨额现金,只有厚厚一沓精心保管的珠宝设计稿。最上面那张,
鸽卵大小的钻石切割线华丽炫目,旁边标注的设计日期,像一柄冰锥直刺眼底——三年前。
三年前,他还能在缠绵后把我圈在怀里,下巴抵着我发顶,语气慵懒,
说着我误以为是真的承诺:“末末,那些东西俗气,配不上你。我们之间,
不需要那些俗气的东西来证明。”原来不是不需要,只是我不配拥有。
指尖颤抖地拨开那些璀璨夺目的图纸,下面压着一份文件。婚前协议草案
几个加粗的黑字撞入眼帘。我抽出来,纸页边缘锋利,刮得指腹生疼。一条条,一款款,
冰冷彻骨:双方婚前及婚后一切财产均归顾衍之个人所有,与姜末无涉。
姜末婚后一切个人债务自行承担,与顾衍之无关。若因姜末过错导致离婚,
或姜末主动提出离婚,姜末须净身出户,并自愿放弃一切补偿要求。字字句句,
都在急不可待地与我划清界限,防备得像我是随时会扑上来撕咬他血肉的饿狼。
直到我看到最后一行手写体,墨水深沉,力透纸背,
带着一股子掌控一切的凉薄:姜末或许有用。短短六个字,
将我钉死在“工具”的耻辱柱上。原来在他心里,我从来不是一个值得珍视的爱人,
只是一个或许有用但必须牢牢捏在手里的物件。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站在渐暗的书房里,
仿佛站在我爱情的废墟上,浑身血液都凉透了。手机尖锐的震动惊醒了我。是我爸。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咆哮几乎撕裂我的耳膜:“姜末!你死哪儿去了?!
顾总那边到底怎么说!钱呢?!”“厂子里几十号人等着开工!银行天天上门催债!
你弟弟出国的保证金还差一大截!你难道要看着这个家垮掉吗?!”我喉咙发紧,
声音干涩:“爸,顾衍之他可能……”“可能什么可能!”他不耐烦地打断,
语气里的嫌恶毫不掩饰。“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摆正自己的位置!顾总心里只有叶小姐,
你算个什么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赶紧从顾总给你的那套房子滚出去,别碍着叶小姐的眼!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得罪顾总,害得家里拿不到钱,我就没你这个女儿!听见没有?!
”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像锤子一下下砸在我心上。我站在这套市中心奢华却空旷的平层里,
顾衍之“赏”我的金丝笼,只觉得四面八方的寒意钻进骨头缝里。为了维持生计,
更为了抓住一丝挣脱的希望,我接了一个顶尖科技论坛的同传工作。报酬丰厚,
更是我沉寂一年后重返行业顶尖圈子的关键机会。进同传箱前,我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深呼吸,
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去。刚调试好设备,戴上耳机,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
顾衍之搂着叶珊站在门口。叶珊一身当季香奈儿,妆容精致,看到我,
立刻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甜美笑容:“姜姐姐,真的好巧呀!原来今天的同传是你呀?
”顾衍之的目光甚至没落在我身上,只是宠溺地揉了揉叶珊的头发,
语气随意得像吩咐佣人:“珊珊对这个好奇,想来学习一下。你带带她,让她体验体验。
”我攥着耳机线的手指关节泛白,沉默地往旁边让了让。论坛开始,我立刻集中精神。
耳畔是密集的专业术语,需要极高的专注度和精准转换。叶珊却像个多动症儿童。
一会儿扯我袖子,用刚好能干扰我的音量问:“姜姐姐,这里到底怎么翻呀?
好难哦~”一会儿又拆零食包装袋,窸窸窣窣响个不停,
甚至“不小心”把果汁放在我的设备旁边。我紧绷着神经,尽力忽略她。
直到她又一次“好奇”地伸手去碰我的麦克风防风罩,指尖“无意”地勾住了连接线。
我下意识抬手格挡,低声呵斥:“别动!”就这一秒的分神,
耳机里滑过一个关键数据——甲方反复强调的核心研发进度百分比!我心脏骤停,
立刻补救:“更正,刚才的数据补充,
百分之八十五的测试阶段……”但耳机里已然传来甲方压低的不满斥问:“这同传怎么回事?
!这么重要的信息都能漏?”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论坛临近结束的最后五分钟,
叶珊突然“哎呀”一声惊叫,手里拧开盖子的矿泉水“意外”脱手,
整瓶水精准地泼在我的主控制台上!“噼啪”一声爆响,火花一闪,屏幕瞬间黑屏!
我脑子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攫住我。凭借残存的记忆和职业本能,我抓过备用麦克风,
硬撑着将最后一段内容翻译完毕。结束后,甲方负责人脸色铁青地堵在门口:“姜小姐,
你的专业素养令人怀疑!今天的重大失误,我们会严肃处理,并重新评估与你的所有合作!
”我张嘴想解释,顾衍之却搂着叶珊适时走来。他脚步未停,只轻飘飘扫我一眼,
扔下一句刻薄的评价:“烂泥扶不上墙,也就只配做点这种边角料的活儿,还能出错。
”叶珊依偎在他怀里,回头对我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但那眼底深处藏不住的得意和挑衅,
像针一样扎人。没过几天,我的朋友圈被共同好友的聚餐照片刷屏。照片中央,
顾衍之紧紧搂着笑靥如花的叶珊,她无名指上那枚鸽子蛋钻戒,璀璨夺目,
与我在他保险箱里看到的设计图一模一样。配文:久别重逢,余生皆你。
恭喜顾总&珊珊姐!下面一水儿的祝福:“天造地设的一对!”“终于修成正果了!
”“顾总真是太爱珊珊了!”有人故意@我:“诶?@姜末 不是也在吗?怎么没入镜?
”我点开大图,放大再放大,才在照片最边缘的阴影里,
找到那个模糊的、穿着服务生似的黑裙、手里还拿着叶珊外套和包的我。像个多余的背景板,
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那天深夜,顾衍之带着浓重酒气回来。
我正蜷在沙发上修改被论坛主办方退回的简历,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力道大得我颧骨生疼。他醉眼朦胧,眼底却满是令人心寒的轻蔑:“珊珊心脏不好,
小时候为我受了很多苦,我必须给她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弥补她。”“你比较懂事,
婚礼照常举行,只是新娘换成她。”“那天你也来,给她当伴娘,提提裙摆,拿拿东西,
也算你为我们的爱情做了点贡献。”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哦,差点忘了。你不是显怀了吗?正好,让大家都看看,
是谁不知廉耻,没名没分就敢偷偷怀上我的种,死缠着不放。”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
将我最后一丝尊严剐得干干净净。我看着他近乎狰狞的得意嘴脸,
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小腹也随之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再醒来时,
是在医院消毒水气味浓重的病房里。医生拿着化验单,面色严肃:“姜小姐,你怀孕了,
但……”我愣住了,手下意识抚上小腹,心情复杂难辨。医生的下一句话,
直接将我打入冰窟:“但是你的HCG和孕酮值都非常不理想,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而且你子宫壁偏薄,加上之前有过一次人工流产史……”她语气放缓,
却字字千钧:“这次如果保不住,以后……受孕的几率会非常非常渺茫。
你必须保持绝对平稳的情绪,不能有任何大悲大怒,需要静养安胎。”病房门被推开,
顾衍之西装笔挺地走进来,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赶来,冷静得可怕。他听完医生的陈述,
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评估一项资产:“孩子,生下来。”我猛地抬头,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却接着说了下去,语气理所当然到残忍:“生下来之后,
交给珊珊抚养。她身体不好,很难有自己的孩子,她会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给他最好的一切。”“至于你,”他施舍般地看向我,“你爸厂子的资金,
我明天就让财务打过去。再额外补偿你一套城郊的别墅。顾太太这个名头,如果你实在想要,
也可以暂时给你留着。但珊珊需要这个孩子来稳固地位,你必须识大体,懂分寸。
”我躺在床上,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凝固了。他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
组合在一起却荒谬得让我无法理解。我的孩子?我和他的骨肉?在他口中,
变成了一件可以随意安排归属的物品,一个用来取悦白月光、巩固她地位的工具?而给我的,
是施舍,是交易,是“顾太太”这个虚名?他甚至已经开始畅想:“名字我都想好了,
如果是男孩,就叫顾承玺,继承我的家业;如果是女孩,就叫顾念珊,纪念我和珊珊的感情。
珊珊说他喜欢孩子,以后我们还会再领养几个,陪他作伴……”他说得那么投入,那么自然,
仿佛那孩子天然就该是叶珊的,与我这个生物学上的母亲,毫无关系。后来我才知道,
他早已谋划好一切。美其名曰送我去“静养安胎”的郊区别墅,实则是将我彻底软禁。
手机被没收,网络被切断,只能连接内部局域网。除了一个沉默得像哑巴的保姆,
我见不到任何人。别墅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可我日日夜夜坐在空荡的客厅里,
只觉得心口的窟窿呼呼地透着冷风,内心的荒芜蔓延成一片冰原。偶尔能打开电视,
本地新闻频道总在滚动播放顾叶两家联姻的盛大预告。
“科技新贵顾衍之与珠宝名媛叶珊的世纪婚礼将于下月举行,据悉婚礼斥资数千万,
极尽奢华,受邀嘉宾均为各界名流……”屏幕上,顾衍之紧握叶珊的手,
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叶珊依偎着他,笑靥如花,好一对璧人。我面无表情地关掉电视,
世界瞬间安静,只剩下我沉重的心跳和无处可逃的绝望。或许是情绪过于低落,
我的妊娠反应变得极其剧烈,吃什么吐什么,到最后甚至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迅速消瘦下去。
保姆看着我形销骨立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偷偷给顾衍之打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
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他不耐烦到极致的声音,
透过听筒都能感受到他的嫌恶:“闹脾气就别吃!饿几顿就老实了!”“你看紧她!
别让她跑出来发疯丢人现眼!要是敢坏了我和珊珊的婚礼,我唯你是问!”电话被粗暴挂断。
保姆看着我,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怜悯,但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去了厨房。
我一步步挪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苍白、憔悴、眼窝深陷、瘦得几乎脱相的女人。
这真的是我吗?那个曾经在翻译台上自信从容、光芒四射的姜末去了哪里?
我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最后一点微光彻底寂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我拿起梳妆台上那支许久未用的口红,拧开,用鲜红的膏体,
在冰冷的镜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顾衍之,游戏,开始了。机会来得偶然。
负责看守我的保姆家中突发急事,请了一天假,换了个临时替班的阿姨。
新来的阿姨面相和善,警惕性不高。那天下午,我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头沁出冷汗,
痛苦地蜷缩在她面前:“阿姨……我、我肚子好疼……下面好像……有点见红……求求你,
送我去医院……”她果然慌了神,生怕出人命担责任,急忙联系了司机,
火速将我送往市区医院。急诊室内,我借口腹痛难忍需要上厕所,躲进了独立的隔间。
反锁门后,我立刻掀开马桶水箱的盖板——里面,用防水袋紧紧包裹着一部旧手机。
这是我之前用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偷偷与医院里一位熟悉的钟点工阿姨换来的。
原本只是留作万一的念想,没想到真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开机,
连接医院开放的公共Wi-Fi,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指尖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记忆碎片在脑中飞速拼接——那次去顾衍之公司,
他助理在走廊角落压低声音打的电话:“……对,
’项目的资金……分三批走……境外那家空壳公司……账户尾号是3729……务必处理好,
顾总要求绝对干净……”当时只以为是寻常业务,此刻却成了刺向他心脏的利刃。
我打开加密邮箱,找到存好的那个地址——谢昀律师事务所的公开举报邮箱。
谢律师是业内传奇,以铁面无私、手段雷霆著称,经手的几个经济大案都让对手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