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黑风高杀人夜,一个黑影跟随着呜咽的风声悄无声息地在破败的村庄屋舍间穿行。
这只黄皮子她目标明确,揣着满肚子怒火,
小爪子轻轻在寡妇家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上扒开一条门缝。
细长的身形“呲溜”一下滑进了院内。你要问她为啥如此大动肝火?她肯定会跳着脚,
尖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冲你吼:“就为前天那档子事儿!!”回想起来,
黄仙儿心口就一阵绞痛。眼瞅着她苦熬三百年,就要功德圆满,褪去兽形,
修出个水灵灵、俏生生的人形了!好死不死碰上这娘俩路过了她家门口!她抖了抖身上的毛,
堆起这辈子最和善,亲切的笑容,
带着即将成人的十二万分的期待柔声道:“老乡…… 您行行好,抬抬贵眼仔细瞅瞅,我呀,
是像个人呐,还是像那得道的神仙呐?”那寡妇闻声抬头,
眼珠子刚对上黄仙儿那张努力挤出慈祥的兽脸,连话都没听完,白眼就“唰”地一翻,
直挺挺就向后栽倒下去,“噗通”一下当场吓晕厥了!小孩哥没被吓哭,
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小嘴一张,气沉丹田,用尽吃奶的力气,
吼出了那足以改变黄仙儿一生——不,
是改变她整个仙生轨迹的魔咒:“凹——凸——曼——!
”黄仙儿当时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蛮横无理的力量从天而降,狠狠砸在身上!
…毫无道理地变身成了个浑身散发着冰冷蓝光、胸口嵌着个巨大灯泡、造型无比怪异的生物。
不是……TM一个土生土长,根正苗红的国产黄皮子,原地变身成了个铁皮霓虹灯!这对吗?
!这合理吗?!这他喵的科学吗?!她羞愤交加,怒火直冲天灵盖!并发誓此仇不报非黄仙!
就是今夜!必须要让那熊孩子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然而……世事难料……她这还没摸到房间门口呢,就听见寡妇那破旧的卧房里,
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寡妇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绝望,
中间还夹杂着小孩哥那独有的、极具穿透力的嚎叫,两个人比赛似的一声高过一声!啥情况?
黄仙儿竖起了耳朵,四爪猛地发力,一个信仰之跃,“噌”地一下高高窜起,
精准地扒住了寡妇卧室那扇糊着破油纸的木头窗框。定睛一看——嚯!
只见一颗油光锃亮、寸草不生的漆黑卤蛋头!
正把衣衫不整、泪流满面的寡妇死死摁在咯吱作响的破木板床上!那卤蛋壮汉喘着粗气,
嘴里发出野兽般的“斯哈斯哈”声,
布满老茧的大手正粗暴地撕扯着寡妇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再看地上,
小孩哥瘫倒在一堆杂物旁,小小的身子蜷缩着,
一只小手死死捂着脑门上新鲜出炉肿得老高的大包,疼得小脸煞白,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我勒个大草!!抢戏?!你小子谁啊?!老娘的复仇之夜,轮得到你这颗卤蛋头插队?
一股邪火“腾”地怒上心头,她跳进在寡妇家破旧的卧室内,
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迪咔——!!!”霎时间,卧房内光芒万丈!
那光芒强烈、霸道、不讲道理,将周遭方寸之地映照得惨白一片!光芒之盛,足以刺瞎狗眼!
“光之惩戒——!给爷死!!!
”黄仙儿将所有的羞愤、所有的怒火、所有对熊孩子的怨念、所有对卤蛋头破坏计划的愤怒,
统统灌注到这一声怒吼和随之而出的能量之中!嗡——!一道凝练到极致、炽白耀眼的光束,
如同神罚之矛蛮横无理地从她抬起的金属手臂前端激射而出!不偏不倚,
正正糊上了那颗试图扭过来的、油光锃亮的漆黑卤蛋头一脸!“轰——哗啦啦啦!!!
”光束炸开的冲击波狂暴肆虐!屋里瞬间跟遭了台风过境了似的,稀里哗啦的倒下一片狼藉。
等光散了……嘿!刚才还凶神恶煞、那么大个、那么亮的一颗卤蛋头呢?地上别说人了,
连点衣服渣子、骨灰渣子都没剩下!这一招物理超度,
超度得还真是干净、利索、不留一丝痕迹!场面随后一阵死寂……一时间,
只有夜风从破窗户灌进来的呜呜声。地上那小孩哥,刚才还哭得鼻涕泡直冒呢,
这会儿眼珠子瞪得溜圆,小嘴张得能塞鸡蛋。那眼神儿,“唰”地一下,跟开了远光灯似的!
小手指了下黄仙,激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地嗷嗷直叫唤:“光!是光!妈妈快看!
这次凹凸曼真的来救我们了!!!”寡妇也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缓过劲儿来,
她惊惧未消的目光,先是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子,
然后才怯生生地、一点点地挪向那个矗立在房间中央的光之巨人,几乎是同时,
她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黄鼠狼牌味道的“体香”。
再回想起昨晚儿子嘴里一直念叨的凹凸曼……电光火石间,她悟了!
眼前这位从天而降的光之巨人,
不正是前天晚上被自家傻儿子一句凹凸曼给整破防了的那位讨封的黄大仙本仙嘛!
寡妇心思敏捷,结合儿子的言论和眼前景象,猜到了女主变身的原因。她强压下心头恐惧,
咬了咬牙,随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供养这位光之巨人!“哼,
区区凡人……”眨眼间又变回了那只毛茸茸、蹲坐在地上的黄皮子。黄仙儿高昂着脑袋,
努力维持着大仙的倨傲,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试图挽回一点刚才因暴走奥特曼从而形象损失的仙家威严。
然而……“咕噜噜噜~~~~~”一阵悠长、响亮的腹鸣声,
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尴尬。小孩哥:“……噗。” 赶紧捂住嘴,
寡妇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转身走出了房门。十分钟后,那唯一没被掀翻的破桌子上,桌子上多了一只香气扑鼻的炸鸡,
黄仙儿的眼睛瞬间直了,小巧的鼻头不受控制地剧烈抽动。“咳!”她清了清嗓子,
三秒剔完一只鸡腿,“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但是!”黄仙鸡骨头一指,
气势如虹:“必须天天吃鸡!炸的炖的白切的烤的…花样不能少!少一天,本座立马回山!
”寡妇家境贫寒,天天吃鸡实难负担,正纠结呢,
隔壁屋传来气急败坏的咆哮:“人类小孩儿!你都7岁了!怎么连个九九乘法表都背不顺溜?
!‘三七’后面是什么?!‘三七二十一’!这很难吗?!啊?!老娘……咳咳,
本座刚开智的时候就倒背如流了!”她黄仙那可是从出生起就在为了变成人类时刻做着准备,
谁知道会被小孩哥一句话给干成了凹凸曼啊焯!“我告诉你!今天不背完,
你别想再让我变成凹凸曼哄你睡觉!”寡妇轻手轻脚地挪到小屋门边,
小心翼翼地扒开一道门缝。只见自家那平时皮得上房揭瓦、跟个猴儿似的儿子,
此刻竟异常乖巧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
双手紧紧捧着一本破旧的的小册子念念有词。那副刻苦认真、全神贯注的学习劲头,
是寡妇打儿子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窗台上,气炸了毛的黄仙儿,像个严厉的小学究,
一条蓬松的大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窗棂,嘴里还在不停地数落着:“‘四八’!
‘四八’后面!三十二!记住了没?再错小心我拿光……拿爪子挠你!”她一握拳,一咬牙,
下定了决心!值了!这鸡,必须天天有!砸锅卖铁也要供!2日子一天天过,
为了兑现对黄仙儿的承诺——天天吃鸡,寡妇简直把自己当成了牲口使唤。
天不亮就顶着稀薄的星光出门,深更半夜才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来。她打工连轴转,
跟个陀螺似的,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去,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瘦削了。某天,
又看着寡妇顶着俩比黄鼠狼还大的黑眼圈回来,黄仙儿实在忍不了了!“啪叽!
”一个灰扑扑、沉甸甸、的旧布包被黄仙儿一脸不耐烦地甩到桌子上。
这不知什么年代的旧布包的结本就系得随意,被这这么一摔,直接散开了口子。
里面的东西“叮铃哐啷”地几乎滚了出来,瞬间晃花了寡妇的眼!有好几块大小不一,
价值不菲,黄澄澄的金疙瘩,
外加一堆奇形怪状、跨越了不知道多少个朝代的钱币撒得满桌子都是!“喏!
” 黄仙儿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她,“这些都是本座的私房钱,你拿去盘个店!
”它顿了顿,似乎觉得语气太软,于是又恶声恶气地补充道:“你这炸鸡手艺,
不开店纯属暴殄天物!这些算本座……咳,战略投资!给我好好干!
别一天到晚瞎忙活把自己累成这鬼样子!”寡妇看着黄仙儿倾囊相授的那堆私房钱,
整个人都懵了。听完黄仙儿的话后,眼泪也是“哗”地就下来了,“噗通”一声的就地跪下。
“仙家!您怎么能这么好!仙家大恩,无以为报……”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那……能不能劳烦仙家再…再帮我算算,咱这炸鸡店,啥时辰开业大吉啊?”算?!
算个锤子!黄仙儿寻思——我TM的要是真会算命!当初讨封的时候,
早TM绕着你家山头走出八百里了!哪至于搞成现在这样,变成个铁皮套啊我焯!
黄仙儿那张毛茸茸的小脸瞬间扭曲了!心酸混合着炸鸡味儿,猛地一股脑儿涌上喉咙口。
黄仙恶狠狠地又撕下一大块鸡胸肉,塞进嘴里,用力嚼!
“唔…咕叽咕叽……”尖利的牙齿撕扯着鲜嫩的鸡肉,腮帮子鼓得老高,
眼神凶狠地瞪着虚空无能狂怒!啊——!这该死的、不可预测的命运!王来人间蒸发,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桩离奇的失踪案成了悬在王家村头顶的阴云。镇上的警察蜀黍们,
几乎跟串门似的,三天两头就往寡妇家那破败的小院儿里溜达。
谁让寡妇就是头号重点怀疑对象呢?可无论怎么查,翻遍了犄角旮旯,
就差没把地皮都掀开三尺,愣是找不到半点能将寡妇和王来失踪直接挂钩的关键性证据。
案子,也就这么卡住了。那老王家能甘心?!在他们这小破村儿,他老王家横行霸道惯了,
谁敢动他们宝贝儿子一根汗毛?!儿子看上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
在她家老王头老王婆子看来,那简直是寡妇祖坟冒了青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是给她脸了!
可这小贱蹄子就是不识趣,现在好了,儿子去找了她一趟,人就没了!
他失踪前可就一直念叨这小贱蹄子!儿子的失踪肯定和寡妇脱不了干系!“你们!
给我轮流盯梢寡妇家,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不露马脚!”老两口红着眼,
花了不少钱找了一群社会青年,24小时轮班儿盯梢寡妇家那破院儿。于是,
寡妇那本就风雨飘摇的破院墙外,又多出了几个人形监控,无论白天黑夜,
总有那么一两个或蹲或站的身影。就这么盯啊盯,日复一日……诶,你别说,
还真让这群狗腿子盯出点邪乎的玩意儿!
你们快瞧瞧寡妇家养的那只黄皮子……它好像不对劲儿啊!有人信誓旦旦地说,
看见那黄皮子像人一样,用俩后腿站在窗台上,双爪叉腰,
嘴里大喊着什么“九九八十一”之类的。还有人说,
亲眼目睹那黄皮子蹲在小孩哥写作业的破桌子边,小脑袋一点一点,
有时候“啪”一下地就拍在小孩哥脑门上!那动作,那神态,
简直跟家长辅导小孩功课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些离谱的传闻报告传到老王婆子耳朵里,
她虽然也觉得很不像话,但不想错过这个能把寡妇摁死,给儿子报仇的好机会!
于是当即一拍大腿,纠集一群人,打着“为亲人报仇”、“除妖卫道”的旗号,
叫嚣要打杀害人的黄皮子精,乌泱泱堵死了寡妇家门!“开门!打死害人的黄皮子精!
”“把寡妇交出来!”“妖孽偿命!”小破院门被砸得哐哐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
小孩哥吓得小脸煞白,把黄仙塞进上衣里麻溜钻进卧室的床底下,死死护着。
寡妇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屋里那张沉重破旧的八仙桌拖拽过来,死死顶在门后。
桌子腿在泥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累的气喘吁吁,却仍旧背靠着桌子,双臂张开,
用整个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每一次门外的撞击,都让她的身体剧烈一震。
眼看门板就要不堪重负……“呜哇——呜哇——呜哇——!”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如同天籁般撕裂了这混乱的场面!门外叫嚣声戛然而止,人群如同大海退潮般,
骂骂咧咧、三三两两地快速散去、危机暂时解除,
门内抵着桌子的寡妇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顺着桌子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床底下,小孩哥依旧死死抱着黄仙儿,小小的身躯抖得像被风重点照拂的树叶。
而黄仙儿……她从小孩哥紧捂的衣襟里艰难地探出小脑袋,
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了两道危险的竖线!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这一次,
复仇的火焰再次在黑暗中无声燃烧。黄·钮祜禄·仙儿,
悄摸潜入了老王头和老王婆子的卧房。二老睡得正香,鼾声如雷。她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