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北平,一幅《寒江独钓图》掀起血雨腥风。古董商横死,各方势力觊觎画作。
沈墨痕追查中,发现画中藏着鸦片走私秘辛,牵扯出日本特务、家族恩怨。当他揭开真相,
竟与自身身世相连,而画中渔夫的脸,正是他自己。民国十七年的夏夜,暴雨如注,
仿佛要将整个北平城冲刷得面目全非。沈墨痕蜷缩在琉璃厂 “聚宝阁” 的酸枝躺椅上,
指尖夹着的烟卷明明灭灭,在昏暗的灯光下勾勒出他那张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脸庞。
他刚把最后一页《清明上河图》的仿本描完,窗外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高处坠落。“活见鬼。” 他嘟囔着起身,趿拉着千层底布鞋往窗边挪去。
刚撩开半幅竹帘,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对面院子里那棵老槐树。
沈墨痕瞳孔骤缩,只见树杈上挂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
竟是件沾着泥浆的藏青色马褂。更诡异的是,马褂下摆还耷拉着半截黄绸子,
在狂风中如同招魂幡般摇摇晃晃。他猛地想起三天前,
古董商王半城曾炫耀过一件宝贝 —— 万历年间的缂丝龙纹褂,
说要在今晚的秘会上拍出天价。沈墨痕抓起墙角的油纸伞,刚迈出店门,
就被一个湿漉漉的人影撞了个趔趄。对方怀里抱着个紫檀木盒子,
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混着雨水扑面而来。“沈先生?” 那人抬起头,
脸上的麻子在闪电下像撒了把黑芝麻,正是王半城的账房先生刘算盘。
他怀里的盒子锁扣处还挂着块玉佩,沈墨痕记得那是王半城的私章。“王老板呢?
” 沈墨痕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心跳莫名加速。刘算盘喉结滚动着,
突然 “噗通” 跪倒在地:“沈先生救命!老板他…… 他被人杀了!”雨越下越大,
沈墨痕跟着刘算盘穿过两条胡同,来到王半城的宅院前。门虚掩着,
推开门时发出 “吱呀” 的怪响,像是老人临终前的叹息。正堂里一片狼藉,
青花瓷瓶碎了满地,八仙桌被掀翻,而王半城趴在博古架前,后心插着把裁纸刀,
鲜血染红了半块地毯。“刚才我听见动静过来,就看见老板……” 刘算盘哆嗦着,
“那幅《寒江独钓图》也不见了!”沈墨痕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王半城僵硬的脖颈。
皮肤尚有余温,看来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他注意到死者指甲缝里沾着些银灰色粉末,
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硫磺味。“今晚有谁来过?”“就…… 就张大帅的副官,
说想看看那幅画。”沈墨痕站起身,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博古架上有个空当,
看尺寸正好能放下一幅卷轴画。奇怪的是,旁边的青花瓷碗却完好无损,
若是劫匪慌乱中碰倒,不该是这般景象。突然,他注意到墙角的铜盆里浮着些灰烬。
伸手捞起一块没烧透的纸片,上面隐约能看见几笔山水画的轮廓。“这是什么?
”刘算盘凑过来看了看,脸色骤变:“这是…… 这是老板仿的赝品!
”沈墨痕捏着纸片陷入沉思。如果失窃的是真品,为何要烧掉赝品?
除非……“王老板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那可太多了,” 刘算盘挠挠头,
“前几天还跟琉璃厂的李掌柜吵过架,说他卖假画坑人。还有城南的赵瞎子,
上次想偷老板的鸡血石,被打断了腿。”正说着,院外传来马蹄声。沈墨痕透过窗缝一看,
只见几个穿黑制服的警察簇拥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进来,正是警察局的张局长。
“沈先生也在?” 张局长搓着手,脸上堆着假笑,“看来这案子不用我费心了。
”沈墨痕没理会他的调侃,指着地上的血迹:“凶手应该是熟人,王老板身上没有挣扎痕迹。
”张局长蹲下身看了看,突然指着门后的脚印:“这不是军靴印吗?
难道是……”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刚才刘算盘提到的张大帅副官。“备车,去帅府!
” 张局长一挥手,警察们立刻行动起来。沈墨痕看着他们匆忙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转身走到博古架前,仔细检查着每个角落。在最下层的抽屉缝里,
他发现了半截断裂的玉佩,上面刻着个 “李” 字。这时,
刘算盘突然 “哎呀” 一声:“老板的保险柜!”沈墨痕循声望去,
只见墙角的保险柜门虚掩着。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但柜壁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
像是被什么硬物撬过。“里面原来放着什么?”“就…… 就几锭金条和一本账册。
”沈墨痕摸着划痕陷入沉思。如果凶手是为了钱财,为何不直接拿走金条?
反而要费力气撬开保险柜,却什么都不拿?他突然想起王半城指甲缝里的银灰粉末,
转身问刘算盘:“老板最近有没有接触过硫磺之类的东西?”“硫磺?” 刘算盘愣了愣,
“哦对了,前几天修烟囱的老赵来过,说要硫磺熏虫子。
”沈墨痕眼睛一亮:“那个老赵住在哪?”“好像在…… 在北新桥那边的贫民窟。
”雨渐渐小了,沈墨痕辞别刘算盘,独自往北新桥走去。贫民窟里污水横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他打听了半天,才在一间破庙里找到老赵。
老赵正蹲在火堆旁烤红薯,看见沈墨痕进来,吓得手里的红薯都掉了。“沈先生,
您怎么来了?”沈墨痕盯着他沾满黑灰的手:“王半城死了,你知道吗?
”老赵脸色煞白:“不…… 不知道啊!我昨天就没见过他。
”“可有人看见你前天在他家修烟囱。” 沈墨痕注意到他脚边有个布包,露出半截铜管。
“我…… 我就是修烟囱,没别的事。” 老赵慌忙把布包往身后藏。
沈墨痕突然抓起他的手,只见指甲缝里也沾着银灰色粉末。“这是什么?
”老赵挣扎着:“是…… 是硫磺粉,熏虫子用的。”“王半城后心的伤口里也有这个。
” 沈墨痕加重了语气。老赵扑通跪倒在地:“不是我杀的!
我只是…… 只是偷了他几块银元!”原来老赵修烟囱时,趁王半城不注意偷了些钱。
但他发誓没杀人,还说当晚看见个穿旗袍的女人进了王半城家。“什么样的女人?
”“挺高的,烫着卷发,手里拎着个红漆盒子。”沈墨痕心里一动,
想起刚才刘算盘说的账册。难道是有人为了账册杀人?他正想追问,
突然听见庙外传来警笛声。出去一看,只见张局长带着人来了。“沈先生,抓到凶手了!
” 张局长得意洋洋地指着被押着的一个士兵,“这小子是张大帅的副官,承认偷了画。
”那士兵低着头,浑身湿透,嘴里嘟囔着:“我没杀人,
就拿了幅画……”沈墨痕皱眉:“画在哪?”“被…… 被一个女人抢走了。
”张局长不耐烦地挥手:“甭管那么多,先带回局里再说。”看着警察押着士兵离开,
沈墨痕总觉得不对劲。他回到破庙,发现老赵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那个铜管。
他拿起铜管闻了闻,里面有股淡淡的松节油味。“松节油……” 沈墨痕突然想起什么,
转身往琉璃厂跑去。回到聚宝阁,他翻出王半城之前送他的一幅扇面。仔细看了看,
突然用指甲刮了刮画面。只见颜料下露出另一层画,上面画着个穿旗袍的女人,
手里拎着红漆盒子。“原来如此。” 沈墨痕恍然大悟。他立刻赶往李掌柜的店。
李掌柜正在盘点货物,看见沈墨痕进来吓了一跳。“沈先生,您…… 您有事?
”沈墨痕指着墙上的一幅画:“这幅《寒江独钓图》是你仿的吧?
”李掌柜脸色大变:“不…… 不是我。”“别装了,” 沈墨痕拿出那半截玉佩,
“王半城保险柜里的账册,记着你卖假画的事吧?”李掌柜扑通跪倒:“我承认仿过画,
但我没杀人!是…… 是赵瞎子逼我的!”原来赵瞎子被打断腿后怀恨在心,
逼李掌柜仿了幅假画,想趁机换掉真迹。但他没想到王半城早有防备,把真迹藏了起来,
还在假画上做了手脚。“那个穿旗袍的女人是谁?”“是…… 是赵瞎子的相好,叫苏媚,
专门负责接应。”沈墨痕刚想追问,突然听见后院传来动静。跑过去一看,
只见苏媚正翻墙逃跑,手里还拎着个红漆盒子。“站住!” 沈墨痕追了上去。
两人在巷子里追逐着,苏媚突然转身把盒子扔过来。沈墨痕接住一看,里面竟是本账册。
“画在王半城的烟囱里!” 苏媚喊了一声,消失在拐角。沈墨痕立刻赶回王半城家,
果然在烟囱里找到了那幅真迹。画轴里还藏着些金条,看来王半城早就准备跑路了。这时,
张局长带着人来了。看到真迹,他喜出望外:“沈先生真是神了!这下可以结案了。
”沈墨痕却摇摇头:“凶手不是副官,也不是赵瞎子。
”他指着画轴上的指纹:“这上面有刘算盘的指纹。而且王半城指甲里的硫磺粉,
跟修烟囱用的不一样,更像是……”“像是胭脂里的铅粉!”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刘算盘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把刀,“你怎么知道的?
”沈墨痕冷笑:“因为你根本不是账房先生,是王半城的相好,对不对?
”原来刘算盘是女扮男装,一直跟王半城合伙卖假画。后来王半城想独吞财产跑路,
她才痛下杀手。那穿旗袍的女人是她扮的,老赵和副官都是被她利用的棋子。
刘算盘惨笑着:“我陪了他十年,他居然想甩了我!”说着,她突然把刀刺向自己。
沈墨痕眼疾手快拦住她,却被她挣脱开。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刘算盘的影子映在墙上,
竟像是两个人。“还有一个人!” 沈墨痕大喊。众人回头一看,
只见赵瞎子拄着拐杖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炸弹。“都别想活!” 赵瞎子狞笑着,
“王半城毁了我的腿,我要他陪葬!”张局长吓得躲到桌子底下,
沈墨痕却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这炸弹能炸吗?”他拿起炸弹看了看:“这是哑弹,
里面的火药早就被我换了。”赵瞎子愣住了,随即瘫倒在地。
警察上前把刘算盘和赵瞎子押走,张局长擦着汗出来:“沈先生,
你怎么知道……”“很简单,” 沈墨痕指着地上的灰烬,“王半城烧的不是赝品,是真迹。
他早就想好了退路,用假画骗了所有人。”原来王半城怕被人报复,故意放出假消息,
让刘算盘和赵瞎子自相残杀。他自己则准备带着金条跑路,没想到被刘算盘识破。案件告破,
沈墨痕回到聚宝阁。他看着那幅失而复得的《寒江独钓图》,
突然发现画里的渔夫长得很像王半城。“真是个老狐狸。” 他笑着摇摇头,把画收进柜子。
窗外,雨已经停了,月亮露出半边脸。沈墨痕点燃烟卷,看着烟雾在灯光中飘散,
仿佛看到了那些隐藏在古董背后的秘密。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走进来,
正是苏媚。“沈先生,多谢你。” 苏媚递过个盒子,“这是王半城欠我的。
”沈墨痕打开一看,里面是块鸡血石,正是当初赵瞎子想偷的那块。
“你怎么知道……”苏媚笑了笑:“我不光知道这个,
还知道你就是真正的《寒江独钓图》作者。”沈墨痕愣住了,看着苏媚转身离去的背影,
突然觉得这北平城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他拿起鸡血石,在灯光下仔细看着。
突然发现石头里藏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李掌柜才是幕后黑手。
”沈墨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来这出戏,还没结束。
沈墨痕捏着那张从鸡血石里抠出的纸条,指腹摩挲着粗糙的麻纸边缘。
李掌柜那张总是堆着憨厚笑容的脸在脑海里渐渐清晰,
尤其是他左手小指第三节那道月牙形的伤疤 —— 去年鉴定一幅唐伯虎赝品时,
被装裱用的竹刀划的。“有意思。” 他把纸条凑到油灯前,火苗舔着纸角却没烧起来。
这纸里混了桐油,是古董行里常用的密信手法。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
聚宝阁里瞬间暗下来。沈墨痕摸到桌案下的铜制火铳,这是他早年间在旧货市场淘的玩意儿,
虽不能伤人,却能喷出硫磺烟雾。门轴 “吱呀” 转动时,他正往烟袋里塞烟丝。
“沈先生还没歇着?” 李掌柜的声音裹着夜风飘进来,带着股淡淡的杏仁味。
沈墨痕没回头,慢悠悠划着火柴:“李掌柜深夜造访,是来赎回那幅《松鹤图》的?
”阴影里的人笑了,脚步声在青砖地上拖出黏腻的响动:“听说您得了块好鸡血石?
”沈墨痕吹了吹烟袋锅里的火星:“不过是块染了色的寿山石,让王半城那老狐狸骗了。
”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袖口露出半截银链,
链坠是个小巧的铜铃铛 —— 那是张大帅府里才有的玩意儿。突然一阵风撞开窗户,
油灯被吹得摇晃。李掌柜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他左脸的肉在微微抽搐,
像是贴了层不属于自己的皮。“沈先生可知,王半城为什么总戴个玉扳指?
” 李掌柜突然问,声音尖细得像被捏住的猫。沈墨痕心里一紧。
王半城的羊脂玉扳指他见过,内侧刻着个 “令” 字,当时只当是商号标记。
“那扳指能打开保险柜。” 李掌柜向前两步,
月光恰好落在他右手 —— 小指缠着渗血的纱布,“可惜被刘算盘那娘们儿带走了。
”沈墨痕猛地举起火铳,却发现对方手里捏着个青花瓷瓶,
瓶身上的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泛着幽蓝。这是他三天前卖给张局长的 “元代青花”,
其实是他用钴料混着草木灰仿的。“这瓶子里装着西域来的蝎子,” 李掌柜晃了晃瓶子,
里面传来细碎的爬动声,“叮一口,半个时辰就会浑身发绿。”沈墨痕突然大笑起来,
笑得烟袋锅都掉了:“李掌柜怕是不知道,我这仿品的釉料里掺了雄黄。
” 他弯腰捡烟袋时,火铳对准了对方的脚边,“您猜这烟雾能让蝎子发狂吗?
”瓶子 “哐当” 落地时,李掌柜转身就跑。沈墨痕追出去,
却在巷口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 苏媚正靠在墙根啃苹果,苹果核上还留着整齐的牙印。
“沈先生追得挺急。” 她把啃剩的苹果核扔向巷尾,惊起一群夜猫。
沈墨痕盯着她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痕:“你不是赵瞎子的相好。
”苏媚拢了拢卷发,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月光下像碎银:“我是张大帅的远房侄女,
去年在六国饭店跳交际舞时,被王半城偷了祖传的玉佩。” 她突然凑近,吐气如兰,
“那玉佩能打开奉天城的地下金库。”沈墨痕这才明白,王半城烧的哪是什么画,
分明是金库的图纸。那幅《寒江独钓图》的渔夫帽子里,藏着用朱砂画的密道图。
“李掌柜是日本人。” 苏媚突然压低声音,指着自己的左脸,
“他颧骨上有块樱花状的胎记,平时用膏药贴着。”这时巷口传来马蹄声,
张局长带着警察举着火把冲过来。李掌柜被按在地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