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承人仪式上,她调换了两罐象征权柄的龙涎香,却不知香罐底部刻着生母的航海密文。
第一章龙涎香在指尖炸开的瞬间,我听见筋脉里丝线崩断的声音。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痉挛。
指甲缝里渗出淡绿色的液体。是谢临渊这三个月来让我日日浸泡的柔骨香。
现在它正在吞噬我的控制权。香炉倾斜的弧度精准如算计。
灰白色的香灰洒落在族老雪白的祭袍上。血脉不纯!族老枯瘦的手指掐进我喉咙。
他鼻翼两侧的辨骨香剧烈翻涌。黑黢黢的鼻孔扩张成两个深渊。
谢临渊端着青铜香炉走来。炉底积着三寸厚的滚烫香灰。
他念咒的声音像钝刀割肉:火净形,烟净魂,灰净名。香灰泼来的刹那。我闭上右眼。
左脸传来皮肉焦灼的滋滋声。空气中腾起蛋白质烧焦的甜腥。耳边是苏婉银铃般的笑声。
十七年来我每天要对着镜子练习这个弧度。连嘴角上扬的刻度都要用香尺丈量。
剧痛让舌尖尝到铁锈味。是血混合着香灰在唇边凝结。本能地舔舐。
味蕾突然尝到深海般的咸涩。月息香!第二章母亲临终前调制的禁香。
藏在左脸灼伤的伤口里。随血液溶解。香灰在焦黑的皮肤上烙下密文:真女在左
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钎在刻骨。谢临渊的沉香木杖抵住我喉结。杖头镶嵌的镇魂珠
硌得生疼。赝品就该有赝品的死法。他袖口抖落更多香灰。我盯着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去年他醉酒时说过:你娘死的时候...指甲里全是香料...剧痛让左眼视野血红。
但右眼清晰看见族老们抽搐的鼻翼。他们在嗅。嗅我血肉燃烧的味道。我突然笑起来。
满嘴都是血和香灰的混合物。你们烧我...是在唤醒她...
左脸焦黑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淡金色的香料纹路。母亲用画皮香刺下的护身符。
只有滚烫香灰能激活。谢临渊的杖头突然发烫。翡翠扳指咔地裂开缝。
第三章他第一次露出惊惶:你脸上是什么?!我吐出半颗碎裂的牙齿。是火种。
你们亲手点燃的火种。祠堂突然卷起阴风。所有香炉同时爆出火星。
火星在空中组成母亲的脸。她嘴唇开合说着真女在左。最年长的族老突然跪下。
枯手指着我左脸:是...是祖传的『香纹认主』...谢临渊一脚踹翻香案。妖女!
他扯下祠堂中央的镇脉幡。幡布裹着腥风朝我罩来。我跑向神桌。
抓起香灰抹在流血的左脸。灰烬触到金色香纹的刹那。整座祠堂的牌位开始震颤。
最高处的始祖像。玉雕的眼睛突然流血泪。血滴在香案上组成同样的字:真女在左
苏婉的尖叫声刺破耳膜。她精心模仿的优雅彻底崩溃。不可能!我才是...
腕间的定魂香珠串突然炸裂。谢临渊的表情像面具剥落。他抬手时我闻见弑魂香
的味道。养你十七年...指尖弹出一缕青烟。就为今天烧个干净。
我迎着毒烟撕下左脸残皮。带着香料纹路的皮肤落入香炉。那就...
烧得更旺些...炉火轰地窜起三丈高。火焰中浮现母亲投海的身影。
她回头说的最后一句话:灰烬记得所有真相...第四章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眨动。
是摹阁里三百六十五面铜镜。每面镜子里都困着一个苏婉。我抬手。镜中的她
也抬手。我掐自己手臂。她的胳膊同样浮现淤青。缚影香的味道从镜框渗出。
十七年来我每天要完成三千次模仿。连睫毛颤动的频率都要一致。灯油泼向镜面的瞬间。
三百六十五个苏婉同时露出惊恐的表情。火焰在镜中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热浪灼伤眼球的刹那。我抓起香灰抹在眼皮上。暂时的黑暗比永恒的镜像更干净。
密道的味道藏在东南角。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雪中春信。混着一丝血腥气。
指尖摸到墙壁上的刻痕。是七岁那年我用发簪刻下的。一道代表一天。
总共四千七百三十一道。最后一步踏错时。镜屋的机关咔嗒作响。
三根淬毒的银针从头顶射下。我侧头的角度。和真正的苏婉遇袭时一模一样。
黑暗尽头是一扇铁门。锁孔的形状像母亲留下的玉簪。插入的瞬间。听见镜屋崩塌的轰鸣。
四百八十一面镜子同时碎裂。四百八十一个苏婉在火中尖叫。只有我没回头。
第五章指甲缝里积攒着七年的毒。每日晨起梳妆时。我都用银簪悄悄刮下指甲屑。
藏在铜镜背后的暗格里。四百二十六片。每片都浸透忘川香的腥甜。
谢临渊的侍女又来送膳。青瓷碗里的莲子羹泛着蓝光。小姐趁热用。
她盯着我喝完最后一滴。记忆又开始溶解。母亲的脸变成模糊的色块。唯有海腥味挥之不去。
像腐烂的贝壳卡在喉头。子时三刻。我抠出暗格里的琉璃瓶。指甲屑与长明灯油混合时。
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响。灯芯爆开的瞬间。整座祠堂突然寂静。连牌位都停止呼吸。
烟雾中浮现的首先是脚。母亲的绣鞋沾着香灰。鞋尖缀着两颗东珠。
是我周岁时她拆了嫁妆缝的。画面突然扭曲。谢临渊的声音从烟雾里渗出来:沉了她,
香方就是你的...我咬破舌尖渗出血液。血珠在烟雾中炸开成血雾。
终于看清母亲被铁链锁住脚踝。沉入海底时怀里还抱着调香盒。月息香...
第六章她最后的唇语被浪打碎。铁链另一端攥在谢临渊手里。他腕间的沉香珠串少了一颗。
焚香奴的诅咒篇老仆蜷缩在柴房角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破旧的风箱。
徐嬷嬷?我轻唤母亲当年的陪嫁。她突然剧烈抽搐。枯瘦的手指在地上划出血痕。
撩开她散乱的白发。喉咙处嵌着块青玉。玉上刻着禁字。是谢家的镇魂术。血引油
滴在玉符上。立刻腾起腥臭的白烟。徐嬷嬷的眼球凸出眼眶。指甲抓得胸口血肉模糊。
香炉里升起三缕烟。第一缕拼出母亲投海那夜的星象。第二缕组成谢临渊的手印。
第三缕突然扭曲成蛇形。族长...亲令...徐嬷嬷突然口吐人言。代价是七窍流血。
她死前用血画出半幅香方。第七章溯忆香的反噬篇溯忆香的材料藏在柜边的灰尘里。
最肮脏的地方最安全。研磨龙脑香时。鼻腔突然涌出黑血。是谢临渊在香料库下的锁魂咒
。割开掌心让血浸透香粉。疼痛让视线模糊。但手上的动作不能停。
母亲当年也是这么熬过来的。香丸成型时爆开毒刺。扎进指缝的瞬间。整条手臂失去知觉。
点燃的刹那。四百二十六天的记忆碎片同时涌来。母亲被铁链拖行时。
指甲在甲板上抠出的划痕。正是月息香最后一道配方。
镜像姐姐的觉醒篇苏婉的胭脂盒有机关。夹层里藏着定魂香的解药。趁她午睡时调换。
需要屏住呼吸数到三百。她睫毛颤动的频率。第八章和我被训练的一模一样。破妄香
混入玫瑰膏。颜色比原来深半分。足够让镜中的幻象崩塌。子时听见她房中传来尖叫。
冲进去时看见她疯狂抓挠铜镜。镜面裂痕里渗出黑血。映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倒影。我是谁?
她抓着我的衣襟嘶吼。指甲掐进我灼伤的左脸。正好揭开结痂的香纹。
谢临渊破门而入时。苏婉正用金簪抵着自己喉咙。再碰我的记忆...
我就带着香脉秘密去死...他抬手要打定魂针。我抢先一步割破苏婉手腕。
让带破妄香的血溅在他眼中。看清楚,你养了二十年的傀儡...
血管里流着谁的血...月光照在血泊上。映出母亲临终前画的符咒。
正是苏婉后颈的胎记形状。第九章他递来的香囊绣着血色浪纹。南洋来的沉香。
谢沉舟指尖轻叩桌面。听说能测人心真假。香囊里测谎香的气味刺鼻。
混着三味溶血草。说谎者鼻腔会渗黑血。我提前含服的哑香在舌下融化。像吞了块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