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为将军霍廷州操碎了心。
他出征,我彻夜不眠为他祈福;他中毒,我以身试药,险些丧命;他府中姬妾作乱,我为他打理得井井有条,累到吐血。
我为他挡下刺客的致命一剑,死在他怀里时,只换来他一句冰冷的:“你死得很好,月容会记住你的功劳。”
月容,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是他此生挚爱。
原来我呕心沥血的一生,只是为了给他的白月光铺路。
重生归来,回到他出征的前一夜。
我学乖了,彻底学乖了。
他照旧冷着脸,丢下一句“府中诸事,你自行处置”,便去了外室那里。
我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后来,前线传来他中毒垂危的消息。
满府上下哭天抢地,我淡定地拿出账本,开始清点家产。
他要是死了,这诺大的将军府,这亿万家产,就都是我的了。
当个有钱的寡妇,可比当他那吃力不讨好的夫人,快活多了。
“夫人,将军他……他昨夜又宿在城南的别院了。”
贴身丫鬟春桃为我梳着头,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愤懑。
我从铜镜里看着自己尚且年轻,还未因终日操劳而染上憔悴的脸,心情平静无波。
“知道了。”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拿起一支白玉簪,插进乌黑的发髻里,“今日的早膳,就不用等他了。”
春桃愣住了。
要知道,以前的沈月安,为了等霍廷州回府用一顿早膳,能从天不亮等到日上三竿,把一桌子菜热了又热,直到自己饿得胃里泛酸水,才肯动一筷子。
府中下人都说,夫人爱惨了将军,爱到了尘埃里。
可他们不知道,尘埃里的花,再怎么努力,也开不出什么好结果。
上一世,我就是那粒尘埃。
我沈家是京中新贵,父亲官拜户部侍郎,手握朝廷钱袋子。
而霍廷州是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圣眷正浓。
我们两家的结合,是皇帝亲自赐婚,一桩人人称羡的良缘。
我满心欢喜地嫁入将军府,以为凭着一腔赤诚,总能捂热他那颗石头心。
我为他学管家,学理账,学着处理他后院里那些莺莺燕燕的麻烦。
他出征在外,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年迈的母亲,为他祈福抄经,熬坏了眼睛。
他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带回来的却是一个叫柳月容的江南女子。
他说,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此生唯一想娶的妻。
可圣命难违,他只能将她养在城南的别院,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这个正妻,却成了霸占位置的恶人。
从那时起,他回府的次数越来越少。
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酒气和柳月容身上的脂粉气,对我横眉冷对。
我忍着心碎,继续为他操持着偌大的将军府,甚至在他中毒时,不顾一切地以身试药,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却也落下了病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我以为,我的付出,他总会看见。
直到最后,北狄刺客潜入京城,目标就是他。
我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身前,利刃穿心。
弥留之际,我躺在他怀里,听着他焦急地喊着太医。
我心中竟升起一丝甜蜜,原来,他还是在乎我的。
可他下一句话,就将我打入了无间地狱。
“月安,你撑住。你死得很好,月容……月容会记住你的。你的位置,我会让她坐得安安稳稳。”
原来,我的死,只是为了给他的心上人腾位置。
我沈月安的一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眼,我竟然重生了。
一睁眼,就回到了他即将再次出征的前一夜。
重活一世,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去他娘的贤妻良母,去他娘的痴心不悔。
我只想守着我沈家丰厚的嫁妆,等着霍廷州哪天战死沙场,我好名正言顺地继承他这泼天的富贵,当一个潇洒快活的富婆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