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五分，楚河盯着电脑屏幕，眼球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又一个加班夜，又一个该死的项目截止日。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着，脑子里除了代码就是部门经理那张油腻的笑脸。
"再改最后一版..."楚河嘟囔着，保存文件，合上笔记本电脑。他的公寓在城东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五层，没有电梯，每次加班到深夜都得爬得两腿发软。
楼道里的感应灯像是得了哮喘，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楚河摸出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公寓总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霉味，即使他租下来后已经彻底打扫过三次。
"我回来了。"楚河习惯性地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单身二十七年的程序员，连养只猫都怕没时间照顾。
他踢掉鞋子，把背包扔在沙发上，正准备去浴室冲个澡，忽然听到卧室传来一声轻响。
"咯吱——"
楚河僵在原地。那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午夜格外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衣柜里移动。
"老鼠？"他皱起眉头，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按亮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卧室门虚掩着，楚河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同时打开灯——
一切如常。皱巴巴的床单，堆满脏衣服的椅子，半开的衣柜门...等等，衣柜门？
楚河清楚地记得自己早上出门前关好了衣柜。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老式的实木衣柜，这是房东引以为傲的"古董"，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雕花精致但已经有些掉漆。
"有人吗？"楚河问完就想扇自己耳光，这问题蠢透了。
他猛地拉开衣柜门，手电光扫过每一寸空间——他的几件格子衬衫、两条牛仔裤、几件皱巴巴的T恤，全都老老实实地挂在衣架上，没有任何异常。
"见鬼了..."楚河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肯定是太累了。"
他草草冲了个澡，倒在床上几乎立刻就睡着了，甚至没来得及关卧室灯。
第二天早上，楚河被手机闹铃惊醒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卧室灯已经关了，而窗外阳光正好。
"我关灯了吗？"他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忽然注意到衣柜门完全敞开着，里面的衣服——昨晚还乱糟糟的衣服——现在整整齐齐地叠放着，连他最喜欢的那件蓝色格子衬衫都被熨平了，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更奇怪的是，空气中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房东来过？"楚河嘟囔着，拿起手机想给房东发消息，又放下了。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有他公寓钥匙，但大清早跑来给他整理衣柜？还自带檀香？
楚河检查了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他又给房东发了条委婉的信息询问，对方很快回复说最近都没来过。
一整天的工作中，楚河都心不在焉，代码写错了好几次。下班时，同事林媛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你看起来像见了鬼似的，"林媛笑着说，她今天涂了橙红色的口红，衬得皮肤格外白皙，"周末有空吗？新开了家火锅店。"
"啊？哦，好啊。"楚河机械地回应，脑子里还在想衣柜的事。
"那就周六晚上七点，地址我发你微信。"林媛眨了眨眼，转身离开，马尾辫在脑后活泼地甩动。
回到家，楚河站在衣柜前研究了半天，甚至把衣服全部搬出来检查后面有没有暗格，却一无所获。他决定今晚不睡了，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楚河设置了手机静音录像模式，把手机藏在书架上，镜头对准衣柜，然后假装上床睡觉。为了保持清醒，他偷偷在被子底下刷编程论坛。
凌晨一点左右，衣柜里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敲击木板。楚河立刻屏住呼吸，从被子的缝隙中偷看。
衣柜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接着是另一只手，两只手轻轻推开衣柜门，一个身影从里面飘了出来——没错，是飘，因为楚河没看到他的脚沾地。
那是个年轻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古代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绣纹的腰带。他的头发束在脑后，用一根玉簪固定，面容清秀俊朗，只是脸色异常苍白，在昏暗的卧室里几乎泛着微光。
楚河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来。这个从衣柜里出来的古装美男轻车熟路地走到书桌前，开始整理楚河随手乱放的文件和笔。然后他好奇地戳了戳楚河的笔记本电脑，按下电源键，等屏幕亮起后，他惊讶地后退了一步，随即又凑近研究。
最诡异的是，他居然开始模仿楚河打字的手势，在空中敲击着，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什么。
楚河看得入神，不小心碰到了床头的水杯。"砰"的一声，杯子掉在地毯上。
古装美男猛地转身，与楚河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泛着淡淡的绿色荧光，满是惊恐。
"你...你好？"楚河结结巴巴地说，慢慢坐起身。
美男倒吸一口冷气，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衣柜。楚河跳下床想拦住他，却只抓到一片冰凉的衣角。
"等等！别跑！"楚河拉开衣柜门，里面只有他的衣服。但在衣柜底部，多了一个精致的绣花锦囊，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谢"字。
楚河颤抖着捡起锦囊，里面装着几枚古旧的铜钱和一张小名帖，上面用毛笔写着"谢以颜"三个字。
"所以...我的衣柜里住着个叫谢以颜的...鬼？"楚河自言自语，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不怎么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
他看了眼手机，录像功能果然拍下了一切。楚河反复观看着视频中那个优雅的古装身影，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他一定要和这位"谢以颜"好好谈谈。
毕竟，能帮你整理房间还会对编程感兴趣的鬼魂，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