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垃圾桶仍在散发着腐臭的气息。沈兮兮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里。
一个月前，她还是市长千金，在城市之巅庆祝她的十七岁生日。而现在，
她的身体正在逐渐腐臭在垃圾桶里。……垃圾桶里的腐烂气味扑面而来，
沈兮兮没忍住干呕了几下，她强忍着恶心继续翻找。她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这一个月里，
市长父亲重病去世，家产被几个叔叔瓜分殆尽。她和妈妈被赶出家门，露宿街头。现在，
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终于，她找到了还剩半瓶的饮料和吃剩的两块面包。
她将完整一些的面包放回袋子里，准备带回去给妈妈。正当她准备打开饮料喝的时候，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能喝！”她吓得松开了饮料瓶，饮料瓶掉落在地上，
发出诡异的滋滋声。是了，她瞪大眼睛。她想起来了，她已经死了。准确的说，
她已经死了一年了。一年前，她死在了这里。死在了垃圾桶旁边。因为这瓶该死的饮料！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温度。她的胃在翻涌，让她想起了死前的痛苦。“好疼。
”她记得她死了以后，灵魂离开了身体。因为难以置信自己的死，
她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也许她还有一口气。也许她只是暂时的昏迷了。谁来救救她吧。
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得“自己”开始发臭发烂。她其实闻不到味道，
但从“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苍蝇她就可以猜到。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于是她离开了垃圾堆。她独自漂泊了一段时间。她死了，不知道妈妈会有多伤心。
她害怕看到妈妈伤心的样子。但她还是想见见妈妈，于是她回到了桥洞去。
可她却发现妈妈变得疯疯癫癫的。身上穿着的已经不能被称作衣服。
而是一条条烂布挂在身上，衣不蔽体。“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她试图抱住妈妈，却只是一次次地穿过她的身体。正在她着急的时候。
几个流浪汉围了上来。“你们要做什么？”沈兮兮警觉地看着他们。
那些流浪汉们表情猥琐地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看着她护在身后的妈妈。他们一拥而上，
穿过沈兮兮抓住了她的妈妈。“不要！不要！”沈兮兮尖叫着，却无力阻止。
她明白了为什么妈妈会疯。“谁来帮帮我？帮帮我吧。”沈兮兮蹲下身子绝望地捂着头。
恶臭，一股恶臭。她像是闻到了流浪汉身上的味道……她睁开眼睛。
眼前还是那个该死的垃圾桶。她没有死？她竟然活过来了。为什么？来不及细想，
她赶忙转身往桥洞的方向跑。妈妈还在那里！因为跑得太急，在路过拐角处，
她撞上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对不起，对不起！”她捂着被撞疼的额头，
顾不上身后男生的呼喊。现在她只想快点到桥洞去。只想要快点见到妈妈。远远的，
沈兮兮就看见了桥洞中的身影。沈母虽然看起来疲惫，但穿着还算整洁。太好了，
一切还没发生。“妈妈！”沈兮兮冲过去抱住了她，“我好想你。”“兮兮，你怎么才回来。
”沈母也松了一口气。沈兮兮趁着她睡着独自出去找吃的，她还正担心她的安危呢。“妈妈，
我们快离开这！”她拉起妈妈的手就往桥上跑。她要带妈妈远离这里。沈母虽不解，
但还是跟着沈兮兮走。可是才没走几步，那几个流浪汉就又出现了。恶臭，带着恶臭。
沈兮兮警觉地张开臂护住妈妈。“又是你们！你们要做什么！”见到她的这副样子。
引得几个流浪汉们发笑。“你认识我们？”“怎么可能。”“瞧瞧这个小妮子，真逗。
”“还别说，这小丫头片子长得可真俊。”“比原来这个更漂亮啊。”一边说着，
他们一边淫笑着围了上来。他们上前拉扯着沈兮兮和沈母，他们的力气很大，
抓得沈兮兮手臂生疼。“放开我，放开我。”沈母见状试图推开流浪汉们将沈兮兮护在怀里。
却被其中一个流浪汉揪着头发拉开了，他左右开弓，打了沈母好几个耳光。
沈兮兮也被打了一个耳光，她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耳中嗡嗡作响。她们两个被压在地上，
却还在互相看着对方。“妈妈！妈妈！”“兮兮！求求你们了，你们别碰她！
”“啊——”沈兮兮手脚并用奋力挣扎着，她的手抓到一块砖头。
狠狠地砸向压在她身上的流浪汉的脑袋。几滴血落在沈兮兮脸上，流浪汉愣了一下，
他摸了摸头。满手的血让他恼羞成怒，他抢过砖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沈兮兮的头上。
沈兮兮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蜂鸣声，求救声，怒吼声交织…………“好疼。
”……腐臭的气味呛得沈兮兮眼泪直流。伸手揉了揉，她睁开眼睛。垃圾桶？她又活过来了。
是她又死了。她下意识抱住手臂。死前的痛苦身体仿佛还没有忘记。她恶心地想吐，
干呕了几下，呛得眼睛模糊。她赶去桥洞，不仅没救到妈妈，还又死了。她可真没用啊。
沈兮兮很懊恼。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要去桥洞。那群流浪汉一定还会出现，
她不能让妈妈独自面对！她比上一次跑得更快，用尽全力。“啊——”还是上次的路口，
她又撞到了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这次因为跑得太快，冲击力让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沈兮兮绝望地趴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手背上。怎么办，浪费了时间。又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在流浪汉出现之前带走妈妈。这时男生也站了起来。他扶起沈兮兮，关切地问她，
“你怎么样了？有受伤吗？”“我没事……妈妈……妈妈……”沈兮兮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她激动地抓住男生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我妈妈有危险，求求你，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男生的表情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你妈妈有危险呢。
”“我……”沈兮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妈妈她……她身体不好，
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我担心她……”“我知道了。”男生笑了笑，温柔地说道，
“我跟你去看看。”“谢谢你，谢谢你！”沈兮兮带着那个男生一路小跑到桥洞底下。
果然看见那几个流浪汉已经将她妈妈团团围住。沈母的脸上还留下了清晰的巴掌印。“妈妈！
”沈兮兮大喊，她扯扯男生的衣角，指了指流浪汉的方向，“我妈妈就在那里。”“嗯。
”男生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然后带着沈兮兮走了过去。“喂，你们。”男生吼了一声。
几个流浪汉转身见到他们，既惊讶又困惑。“你？”男生冷下脸说道，“聚众还打人，
不想被抓就马上滚。”也许是他的气场强势，又或者那些流浪汉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人。
见状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就全都灰溜溜的离开了。“妈妈！”沈兮兮投进沈母的怀里。“兮兮。
”沈母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沈兮兮看到沈母脸上的伤口，满眼心疼，“妈妈，你没事吧？
他们……”“我没事，多亏了兮兮你。”沈母心中后怕，要不是那个男孩，
那些流浪汉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她看向那个男孩，“你是？”“阿姨你好，我叫李染。
”“小染啊，刚刚谢谢你帮忙。”“您不用客气。”李染温柔地笑笑，
“你们似乎遇上了麻烦。”沈母和沈兮兮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将情况告诉了李染。
“我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如果你们要是相信我的话，就到我家去吧。”李染的态度很真诚，
但沈母还有些犹豫。见状，李染的脸上浮现一丝受伤，
“但如果你们不信任我的话……”“怎么会呢，你救了我妈妈，还要帮我们，
我们肯定是相信你的。”沈兮兮抢先说道。她和妈妈继续流浪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有个落脚点，才能去想今后该怎么办。“那就麻烦你了。”李染笑了笑，“不麻烦。
”……李染的家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房子内很整洁，但是却有些冷清。李染主动解释道，
“我是单亲家庭，妈妈几年前生病去世了，我爸爸一年里面，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国外，
所以家里几乎只有我一个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几件干净的换洗衣服给沈兮兮她们。
“这是我妈妈的旧衣服，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洗个澡换上。”沈兮兮感激地接过衣服，
“不介意！谢谢你！”洗漱后，李染带着沈兮兮参观房子。沈兮兮看见满屋子里的奖状，
奖杯和奖牌，不由得感叹，“你好厉害啊，这么多……咦，一中？”她看见落款是一中，
这才反应过来，李染身上穿的其实就是一中校服。“你也是一中的？”沈兮兮问道。“嗯，
你也是吗？”李染转头看向沈兮兮。“之前是……”因为父亲的事，她休学了一年。
而现在的状况，似乎也不允许她再继续上学。见沈兮兮沉默，李染也没有多问。
沈兮兮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算起来，我们应该是同一届的，不过我之前好像都没见过你。
”李染笑了笑转身，“可能是我没什么存在感吧。”二楼走廊的尽头有一间上了锁的房间。
“这原本是我的画室，太久没用就变成杂物间了。”李染摸了摸口袋，
“嗯……钥匙都不知道丢哪去了，就不带你参观了。”沈兮兮了然地笑笑。有了李染的帮助，
母女二人暂时安定下来。熟悉了环境后，沈兮兮和妈妈也主动承担起家里的家务。
三个人生活得倒也挺温馨。“李染，这是我做的菜，你尝尝。”吃饭的时候，
沈兮兮摊开手向李染展示着自己做的西红柿炒蛋。“嗯，很好吃。”李染尝了一口夸奖道。
“是妈妈今天教我的。”听到李染的夸赞，沈兮兮撒娇似地躺进沈母的怀里。
沈母则温柔地揉揉沈兮兮的头发。李染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安静地看着沈兮兮和沈母的互动，
眼神在沈兮兮的头顶停留了片刻。“对了，小染。”沈母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也打扰你有一段时间了，前几天，我找到了一个餐厅包吃住的工作，
我和兮兮商量着准备搬过去住。”虽然在李染家的日子平静又幸福。但他们毕竟非亲非故，
她们实在不好意思一直打扰。李染的筷子停下，他看向沈兮兮，“你决定好了么。
”李染的语气好像有点冷，沈兮兮有些不习惯，她愣了愣，小声地“嗯。”“好。
”李染笑了笑，“阿姨，那您先上一个月，确定没问题了，我再帮你们一起搬过去吧。
”沈母想了想，虽然她们原本是打算今天就搬过去的。但他都这么说了，
自己还坚持要立刻搬走的话，倒显得冷情。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先确定能干了也不迟。
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先吃饭吧。”李染说完低下头继续吃饭，
表现得和平时一样。见他没有反常，沈兮兮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想多了。李染应该没有生气。
餐厅的工作不轻松，沈母晚上总是要到凌晨十二点才能下班回家。
沈兮兮总是会在客厅等得很晚，有的时候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这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发现李染的脸正对着她。他的眼神透着凉意，让沈兮兮感觉陌生。“李染？
”沈兮兮的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嗯。”李染站起身，脸上已恢复平时的温柔，
“天气渐渐冷了，你在客厅要小心着凉。”沈兮兮坐直身子，身上的毛毯也滑落下来。
原来李染刚刚是在给她盖毛毯。沈兮兮拉起毛毯，“是有点冷。”李染没有说话，
而是盯了她几秒钟。沈兮兮有些尴尬地用毛毯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点。“现在几点了？
”突然想起什么，她问。李染看向她身后的挂钟，“一点半了。”“一点半了？这么晚了！？
”沈兮兮惊讶，“我妈妈回来了吗？”李染摇了摇头。沈兮兮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掀开毯子站了起来，“我要出去找她。”“我陪你去。”李染拉住着急忙慌的沈兮兮。
沈兮兮点点头。三更半夜，她一个女孩子的确不安全，万一有危险，有李染在也能多个帮手。
沈兮兮想到，从他们认识，她就一直在麻烦李染，于是真心地感谢他，“谢谢你。
”李染笑了笑，“走吧。”他们刚出门，就听到警笛声从远到近地传来。
本该宁静的夜晚小巷被打破了平静。有三两个人围在巷子口，
一名年轻警察拿着记录本正在和他们询问情况。一个女人穿着睡衣，抱着胸说道，
“我们正睡着呢，就听见下面有尖叫声……”年轻警察抬头看了看楼上的窗户，
“你是靠窗这间房间吗？”“是啊，我和我女儿小雅，她非要打开窗户看看怎么回事，
她说只见到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跑了，地上还躺着一个……哎，真吓人啊，
这大晚上的……”沈兮兮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疼了一下。她缓缓地拨开人群，
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她的心口处插着一把木质刀把的水果刀，大片的鲜红色触目惊心。“哎，
不可以靠近现场啊。”一名年轻警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上前。他正要阻止，
沈兮兮已经扑了上去，“妈妈！”“医生呢！救护车！”沈兮兮抱起沈母的身体大喊着。
沈母洗的发白的手提袋掉落在一旁，底部已经被鲜血浸红。
沈兮兮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夜里凄厉，身旁的人听了都很难不动容。年轻警察皱了皱眉，
救护车刚刚已经来过了，确认了人已经死亡后，他们在通知殡仪馆后就离开了。
正当他犹豫着如何告诉这个年轻的女孩这个残酷的真相。李染走了过去，
他搂住沈兮兮的肩膀将她拉开，“兮兮，阿姨已经走了。
”“啊……啊……”沈兮兮已经哭不出声音，而是痛苦地张大嘴巴。“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李染安慰着她。沈兮兮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中。尽管她不愿意相信。但那浓厚的血腥味仿佛还萦绕在空气里，
久久无法散去。她和妈妈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要又给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她拔掉针头，失魂落魄地走上楼顶。如果救不了妈妈，
那她的重生毫无意义。……“好疼啊。”……垃圾桶依旧臭气熏天。沈兮兮来不及停留，
立刻朝桥洞跑去。在路口，她果然又见到了李染。“李染！帮帮我！”李染眼神惊讶，
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认识我？”沈兮兮也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叫出了李染的名字，
这时候他们还不认识才对，“我……我……”沈兮兮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知道了。
”男生笑了笑，温柔地说道，“我跟你去看看。”“谢谢你，谢谢你！”好在李染没有细问，
而是跟着沈兮兮赶到桥洞。“喂，你们。”这一次流浪汉还没来得及动手打人，
见到李染他们的到来既惊讶又困惑。“你？”“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还不滚。
”李染沉着嗓子吼道。几个流浪汉互相看了看，交换了眼神。走之前还盯着李染多看了几眼。
沈兮兮转头看向李染。她心中感到一丝古怪。李染虽然有一米八，
但也只能算是个高个的男学生。为什么那几个流浪汉们看起来那么听他的话？
甚至还有种害怕他的感觉呢？……沈兮兮带着母亲再次住进了李染的家里。“兮兮，
发什么呆呢？”沈母笑着敲了敲沈兮兮的额头，“鸡蛋都要炒焦了哦。”“啊，我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