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雨还在下,雷还在打,窗台阴影下蹲着一个人,看动作像是在听墙根,双手扶着墙,
耳朵贴在墙面。“呼……啊嗯……妈的……”紊乱但有节奏的呼吸,
对于他的听众来说很有代入感。但那明显是拖拉拽的声音,听的人不寒而栗,
而当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时,情节的诡异被推向另一个更离谱的高潮。“能不能别叫这么骚,
这对尸体大不敬。”“去你妈的不敬!杀他的时候你怎么没这觉悟!”叫的很骚的男人骂道。
“我连拖尸袋都备好了这觉悟还不够?”“妈的小点声……让别人…”话还没说完,
上方的楼道里传来了类似易拉罐掉落的声响,在凌晨的楼道里异常清晰,
回声甚至都比平时大。两人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步跨五六级台阶往下面冲,
没一会儿脚步声从楼道里彻底消失。那个一直躲在阴影里听墙根儿的,
这才敢把脑袋从窗台外延稍稍探出,目光顺着窗户向外瞅。路灯下两个人在狂奔,
其中一个是光头,反光的异常明显,另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丝毫没影响他倒腾腿的频率,
两人一前一后蹿进绿化带,没了身影。这时他才吐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楼道里再次响起脚步声,从上至下一步步逼近,直到一个阴影盖住窗户前为数不多的光。
“坐这儿看日出?”来人是个青年,望着地上瘫坐的那人说道。
他一把拉过青年赶紧捂上他的嘴。
“嘘……出人命了…”谷雨望着地上那褐色袋子勾勒出的形状,有些无措。
这总不能是个充气娃娃?罗非拉着他就往楼下走,“这地儿不能待,不然八张嘴也说不清。
”谷雨一把挣开他的手,蹲在那不明物体边摸索着,直到摸到一个金属拉链头。
“你这死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不该好奇的你就别瞎捅咕了行不行?我的祖宗唉。
”罗非压低声音吼道,话刚说完,谷雨这边的拉链已经拉开了一角。两人望着露出来的手,
半晌摆不出任何表情。“报警吧。”,谷雨像是认命一般道。“报个屁!
咱俩啥情况你心里没数?”罗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愤恨道:“到了警局人家问你,
半夜不睡觉来这拆迁楼干啥?赏月啊!到那会儿不是要找这人是被谁杀的,
而是咱们得证明人不是我们杀的。难不成你信口胡咧咧一个秃子,一个瘸子,
人警察就直接全市人民挨个安检,让你过一遍眼吗!”谷雨也清楚他什么意思,
毕竟两人现在干的也不是光彩的事儿。沉思片刻道:“走吧。”说着便转身往楼下走去。
罗非正准备也跟着下楼,余光却一下子锁定到了那只露出来的手。谷雨都快走下一层了,
却没听见对方脚步声,只听见撕撕拉拉的声音,猛地回头一望。妈的,你个不要脸的,
刚才教育我的时候上纲上线,这会儿还给死人看上手相了!谷雨冲上去,
照着罗非的后背就是一脚:“萝卜丁,你踏马也不怕诈尸啊!给老子放回去。
”罗非被这一脚踹的着实不轻,扒尸这手艺他是第一次,本来半夜三更下着大雨,
气氛就已经够阴森诡异了,这还是个拆迁楼,阳气严重不足,再加上刚刚谷雨那声吼,
给他那点儿见财起意的胆儿全震碎了。“谷粒多,我艹你大爷,你长嘴是吃屎用的,
不动手不会说话啊!”说着,把手里的表照着对方面门扔了过去。谷雨一把接住,
“这东西要是到咱们手上,那就不需要自证了,直接自尽吧。”在手上掂量一下,
还真有些份量,虽然光线太暗,看不清什么牌子,但光凭手感,谷雨就断定这是块好表,
毕竟这是自己的专业。“刚才讲的头头是道,一转眼脑子就跟灌铅了一样,
这东西你敢脱手吗,
真让条子顺杆爬找到咱俩…”“当初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至于到这份上吗!
妈的…饭都吃不上了…”,罗非话一出口就带上了哭腔,眼泪还啪嗒啪嗒的掉。
谷雨对此真是什么辩解都没有了,看着萝卜丁在那吭哧吭哧抹眼泪,心里也确实过意不去。
这一晚上的事儿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加毛骨悚然,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首要,
哄小孩的事儿回去再说。谷雨颤颤悠悠的捏起那双手,正往上套手表,一个惊雷劈了下来,
轰隆一声,吓的两人心里均是一颤。忽然,谷雨拎着的那只手,反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天空划过数道闪电,电光从窗户照了进来,那褐色袋子在两人呆愣的视线中,慢慢坐了起来。
2.冰雹雨连着下了三天,一点儿停的趋势也没有,
一道黄色警戒线将一栋待拆迁的老楼围了起来。杜斌坐在车里,
听着冰雹啪嗒啪嗒拍打车顶的声音,摇摇欲睡。“这鬼天气连尿带拉,
再不停我连内裤都找不出来干的了。”车门被打开,一个大嗓门坐进副驾驶,一边嘟囔,
一边拿起车上的抹布擦着头顶的水。一旁的杜斌都快睡着了,硬是让对方给吼精神了,
斜眼看向对方那一顿操作,恶心的简直没眼看,转过头,摇下车窗点了支烟。“狗哥,
李老那边勘验完尸体送回法医室了……”“雷老虎,信不信我拔你牙。
”杜斌一个眼神递了过来,雷虎讪笑到:“哎呀,从小喊到大,都习惯了嘛。
”杜斌看着眼前这个状似伽刚特尔的家伙疑似在卖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初步推断吗。
”“这几天雨太大,外围的痕迹都冲刷掉了,尸体上得出的线索有限,
具体死亡原因还得等化验结果才行,不过李老那边给了个推测,
死亡时间应该在36小时左右。”今早刑警队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是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
想起个大早悄悄溜进废楼里,看见能不能撬几个防盗窗,结果刚走到8楼,就看见这一幕,
吓得不轻,现在还在警务室躺着缓阳呢。“没有身份信息吗?”“没有,
不过那光头的兜里搜出来一块表,朗格啊,妈的,肯定不是他的。”“废话,
要是他的还能藏兜儿里,换你估计都得镶脑门上。”“唉唉唉,咱可是人民公仆,
我对这些东西无欲无求。”杜宾吐出最后一口烟,摇上车窗,启动车子调头开上大路。
一道目光望着远去车辆的尾灯。雨还在下,现场的警员做完手头上的工作,也陆续撤走,
只留下了一道黄线和满地车辙。谷雨坐在凳子上,揉着被掐的依旧酸胀的手腕,
身上滴答滴答往下流着水,望着地上那个褐色袋子,目光呆滞。同样呆滞的还有罗非,
顶着肿成猪头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不是为啥啊?我咋就想不明白呢,
这关咱俩屁事儿啊!”谷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束口袋,扔到桌子上。
“我说的是这人和咱俩有啥关系……”罗非越说声音越小。听到这话,
谷雨抬头看向他几乎咬着牙道:“妈的,那这东西和咱俩又有啥关系。啊!说话!
”罗非也心虚了:“都两天了人还没醒,一直留这也不是事儿啊,这两天我提心吊胆,
觉都没敢睡。”“光头被发现了,瘸子不见了。”谷雨道。这话说完,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罗非的眼睛从那个黑色袋子掏出来后,就没在移开过,甚至都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谷雨看见他这德行,一股邪火就压制不住。“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对面那人才回过神来。“内什么……警察未必会找上咱俩,你想啊”。罗非说着,
跑到谷雨身边,趴在他耳朵边低声说道:“那瘸子跑了就跑了,他自己都不干净怎么敢报警,
对吧?而且这人在我们手上,他还见过咱们呢,这要是落警察手里,
咱俩可真真的板上钉钉了,也多亏你把他带回来。”谷雨一把推开他,
一脸嫌弃:“就咱俩你咬什么耳朵。”罗非则是用余光瞄了眼手脚被绑在床上的男人,
随后给谷雨递了个眼神。谷雨瞬间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咳……确实,
现在见过咱俩脸的就这俩人,瘸子肯定不敢报警,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
这人跟咱们没冤没仇,咱们也没必要和他过不去,对吧。”“就是啊,等他醒了就让他走人,
咱仨就当从没见过,随便给个仨瓜俩枣的救助费,咱们就各奔东西,也别互相为难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