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面时,混混一脚踹翻木凳。
滚烫面汤泼溅手背,黄毛叫嚣着这是虎哥地盘。
回应他的是整碗红油辣汤扣脸!
惨叫未歇,钢管金链的光头已带人围摊。
手机震动炸响老首长的咆哮:三小时内报到!
虎哥钢管抡下时——穿唐装的胖子连滚爬来,九十度鞠躬:阁下,手下狗眼不识泰山!
吸溜……
面汤滚热,我埋头对付眼前这碗牛肉面,饿得前胸贴后背。
刚回这破地方,五脏庙早造反了。
砰!
凳子腿儿突然一歪,我身子晃了晃,差点把脸扣进碗里。
碗里的汤泼出来几滴,烫得手背一激灵。
滚开!穷酸玩意儿!
一个破锣嗓子响起。
这风水宝地,虎哥看上了!识相的,麻溜儿给爷腾地方!
我抬眼。
一个染着黄毛、瘦得跟麻杆儿似的小混混,正歪着嘴,鼻孔朝天,一条腿还抖着,刚才那脚显然是他的杰作。
他身后,几个歪瓜裂枣的跟班也斜眼瞅着我,嘿嘿怪笑。
我放下筷子,碗沿磕在油腻的木桌上,一声轻响。
虎哥? 我平静的声音响起,没听过。
黄毛脸皮一抽:操!找死是吧?连城南虎哥的名号都……
他话没吼完,我已经端起了面前那大海碗。
手腕一抖,暗劲儿送出。
哗啦!
一整碗滚烫油亮、漂着红油辣子和葱花的面汤,一点没糟蹋,全泼在了黄毛那张脸上。
嗷——!!!
凄厉的惨叫瞬间盖过了整条街的嘈杂。
黄毛双手捂住脸,原地蹦跶着,嘴里嘶哈嘶哈倒抽凉气,眼泪鼻涕混着油汤往下淌。
我把空碗轻轻放回桌上,碗底和桌面碰出清脆的一声。
这碗面, 我看着他那张狼狈不堪的脸,算我请了。
妈的!敢动我兄弟!给我废了他! 一个怒吼在面摊门口响起。
呼啦啦一片人影晃动,十几个壮汉挤开看热闹的路人,瞬间把小面摊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满脸横肉,眼露凶光,正是刚才吼话的虎哥。
他手里攥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指着我。
小子,活腻歪了?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虎哥唾沫横飞,今天不卸你两条腿,老子跟你姓!
他身后那群混混,有的拎着刀,有的提着棒球棍,个个目露凶光,跃跃欲试。
我坐着都不带理的。
就在虎哥那根钢管带着风声想要抡下来时。
嗡…嗡…嗡…
我口袋里一个老式黑色手机,贴着大腿震动起来。
那震动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节奏感。
我摸出来,屏幕上一串毫无规律可言的数字在跳动。
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
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隔着听筒,一股硝烟味和不容置疑的权威也扑面而来,震得我耳膜嗡嗡响:
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档案还在老子这压着没消呢!
国家一级绝密任务!代号『雷霆』,坐标东经…北纬…!目标人物代号『血狼』!
三小时内,给老子滚到指定位置报到!晚一秒,老子亲自带人把你捆回来!
老s长的吼声还在耳朵里嗡嗡回响。
虎哥显然被我接电话这举动彻底激怒了。
操!死到临头还他妈打电话?!
他手臂猛的一挥,那把开了刃的西瓜刀朝着我拿电话的手臂狠狠劈了下来!
给老子死!
眼看就要落下!
住手!!!
一声破了音的尖叫,从人群后面炸开。
刀锋硬生生停在半空。
虎哥和他那群小弟齐刷刷地扭过头。
人群哗啦一下分开。
一个穿着丝绸唐装、梳着大背头、手里还盘着俩油亮核桃的中年胖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额头上全是冷汗,那身唐装前襟都被他自己慌乱的脚步踩脏了。
胖子完全顾不上形象,几个趔趄冲到我和虎哥中间,然后,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下——
他对着我,一个九十度深鞠躬!
腰弯得几乎对折,锃亮的脑门差点磕到桌沿。
阁下!
胖子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手下人…手下这群不长眼的狗东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我…我该死!我这就清理门户!给您赔罪!
刚才还嘈杂混乱的街面瞬间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车笛,还有胖子自己粗重的喘息。
虎哥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脸上的凶悍、愤怒、嚣张,瞬间凝固,只剩下惨白。
他手里的西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身后的那群混混,手里的家伙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个个面无人色。
我握着那个老旧手机,听筒里,老s长还在咆哮着追问:
喂?喂!臭小子!说话!听见没有?你那边什么动静?是不是又在给老子惹祸?!
我看着虎哥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看着他难以置信的惊恐,还有胖子恨不得把腰弯断的卑微样子。
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动了一下。
我把手机重新凑到嘴边:
s长,退役手续……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这出荒诞剧,先放放。
我这,还有点家务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