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下一滑,狠狠踩中旁边人的鞋面。“嘶——”抽气声很轻,带着点少年气的痛楚。
我慌忙抬头。一张过分好看的脸撞进眼里。鼻梁高挺,眼睫浓密。是个生面孔。
估计是新来的实习生。“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道歉。他皱着眉,没看我。
目光直直钉在地上。我顺着看过去。心猛地一沉。他崭新的手机,屏幕朝下,
静静躺在大理石地砖上。完了。他弯腰捡起。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翻转过来。
一道狰狞的裂痕,从左上角炸开,蛛网般爬满了整个屏幕。死寂。他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
像被雨打湿的小狗。“姐姐,”他声音很轻,耳根却红得滴血,“这手机...很贵。
”他顿了顿,补充道:“刚买,分期。”最后两个字,像小锤子砸在我心上。咚,咚。
我的钱包在哀嚎。刚发的奖金还没捂热。“我赔!”我脱口而出,声音发紧,
“医药费也我出!你脚没事吧?”他试着动了动左脚,眉头立刻拧紧。“有点疼。
”他小声说。完了完了,伤上加伤。我手忙脚乱摸出手机。“账号!我给你转账!
”手指抖得厉害,输错好几次密码。终于,转账页面跳出来。我飞快输入金额。
医药费估个大概,再加个新手机钱。心在滴血。“转过去了!”我把屏幕怼到他眼前。
他摸出自己那台裂屏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的裂痕扭曲了银行短信的数字。“收到了。
”他点点头。下一秒,他指尖在屏幕上一点。收款提示音清脆地响起。“不过,”他抬眼,
目光像羽毛扫过我,“姐姐,你多转了三千。”我懵了:“啊?多...多了?
”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嗯。算姐姐预付的吧。
”他声音压低,带着点莫名的哑,“预付的...贴身护理费?”啥?护理费?还贴身?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塞进一窝蜜蜂。脸腾地烧起来。这小子...什么意思?
“你...”我舌头打结。他却不给我追问的机会。微微颔首,转身。左脚明显不敢用力,
一瘸一拐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走廊风口凌乱。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那点暧昧的哑,
还有“贴身”两个字,在脑子里循环播放。---第二天,办公室炸了锅。
我顶着两坨黑眼圈,刚把屁股沾到工位上。总监老张,人送外号“张高压锅”,
气冲冲地杀了过来。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林晚!你怎么回事!”他嗓门震天,
“新来的实习生,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挂彩了?!”他肥短的手指,愤怒地指向门口。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脑子“轰”的一声,彻底空白。门口,倚着门框站着的,
正是昨天那个“小狼狗”实习生。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纯白T恤,衬得人干净又清爽。
左臂却极不和谐地吊在胸前——打着雪白的石膏绷带。活像个刚从战场下来的伤残人士。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昨天不就轻轻踩了一下脚?顶多算扭伤!至于打石膏?!
我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鸡蛋。老张的咆哮还在继续:“你看看!人家孩子多敬业!
带伤上岗!林晚啊林晚!你工作几年了?毛手毛脚!虐待新人吗?
传出去我们部门还要不要脸了?!”唾沫星子再次精准命中我的额头。我下意识想擦,
手抬到一半,僵住了。门口那“伤残人士”动了。他几步走过来,动作居然还挺利索。
石膏臂一横,结结实实挡在我和老张之间。距离太近,
我甚至闻到他T恤上淡淡的、干净的洗衣粉味。他个子真高。我穿着高跟鞋,
视线也只勉强平齐他凸起的、线条清晰的锁骨。那截锁骨,离我的鼻尖,
大概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张总监,”他开口,声音清朗,
带着点刚出校园的干净劲儿,却莫名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别凶她。”他微微侧头,
目光飞快地掠过我的脸。像羽毛拂过。痒痒的。“是我自己,”他转回头,对着老张,
语气坦然,“自愿摔的。”老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啥?自愿摔的?你摔给谁看啊?
”实习生嘴角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坦荡得惊人。“摔给姐姐看的。”他说。空气瞬间凝固。
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所有竖起的耳朵都僵住了。我的脸,从额头一路红到脖子根,
烫得能煎鸡蛋。他...他疯了吗?!这话也敢说?!老张的脸,则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
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小江...你...”他指着实习生,
手指抖得像帕金森。实习生——小江——却像没事人一样。冲老张礼貌地一点头:“总监,
我先去工位了。工作不会耽误。”说完,他手臂擦过我的肩膀,带着那股干净的洗衣粉味,
径直走向角落的空位。留下我和老张,在死寂的办公室中央大眼瞪小眼。
老张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带坏好孩子的女妖精。最终,
他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股气,甩手走了。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他那句石破天惊的——“摔给姐姐看的。”---一整天,
我都像个幽灵。飘在工位上,文件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后背像扎了无数根针。我知道,
那视线来自角落。小江的位置,在我的斜后方。稍微偏下头,余光就能扫到。
他倒是“敬业”。一只手打字,速度居然不慢。石膏臂搁在桌沿,雪白刺眼。偶尔,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会抬起头,精准地捕捉到我偷瞄的目光。然后,嘴角勾起一点点。
像在说:抓到你了,姐姐。每一次,我都像被烫到,猛地缩回视线,心脏狂跳。这班,
没法上了!好不容易熬到午休。同事瞬间跑光。办公室里只剩敲键盘的微弱声响。
角落那道视线,存在感更强了。我深吸一口气。
起桌上那个印着红十字的小药包——早上鬼使神差从公司医务室顺来的——硬着头皮走过去。
他正低头看手机。裂屏的蜘蛛网还顽强地趴着。“咳。”我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发干,
“那个...江...江言?该换药了。”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像盛着细碎的阳光。
“好呀,姐姐。”他应得干脆。声音带着点午后的慵懒。我指了指旁边的茶水间:“去那儿?
”他点头,利落地站起身。石膏臂随着动作晃了晃。我下意识想伸手扶,又猛地缩回。
茶水间空间狭小。消毒水和咖啡渣的味道混在一起。他坐在唯一的小圆凳上。我站着,
高度差让我正好俯视他浓密的发顶和微垂的睫毛。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
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条纹。“拆...拆绷带了?”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个专业护士。
“嗯。”他伸出没受伤的右手,配合地解开石膏上的固定搭扣。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
一层层绷带解开。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紧实,皮肤是健康的浅麦色。
昨天被我踩到的脚踝附近,确实有一小块淡淡的淤青,微微肿着。还好,没想象中严重。
我松了口气。拧开药油瓶盖,浓烈的味道冲进鼻腔。我倒了一点在掌心,搓热。“忍着点。
”我提醒他,指尖试探地按上那处淤肿的皮肤。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像拉满的弓弦。
滚烫的皮肤下,肌肉坚硬如铁。我的指尖带着凉意的药油,触上去,
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嘶...”他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得厉害,
像砂纸磨过木头。“姐姐的手...”他抬起眼,视线灼热,锁住我,“...好凉。
”狭小的空间,空气骤然升温。他的目光像带着钩子,缠在我脸上,
又滑向我停留在他皮肤上的手指。茶水机咕嘟一声轻响,像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指尖下的皮肤滚烫。他小臂的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那结实的小臂,滑向他被T恤下摆遮住一角的腰腹。
想象中紧实的腹肌轮廓若隐若现。指尖,像有自己的意识,轻轻动了一下。
指腹下的肌肉猛地一颤。我像被电流击中,瞬间清醒!我在干什么?!“对...对不起!
”我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药瓶差点脱手。脸烫得要烧起来。
我慌乱地想去抓桌上的绷带卷,掩饰这该死的失态。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牢牢攥住!
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啊!”我惊呼。他的掌心滚烫,紧紧包裹着我的腕骨。
热度一路烧到我的耳根。“别躲...”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压抑的喘息,
混着药油的刺鼻气味,钻进我的耳朵。另一只打着石膏的手臂,不知何时抬了起来,
虚虚地圈在我身侧,像一道无形的牢笼。“姐姐,”他抬起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深重的阴影,
眸色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也不敢深看的情绪。他抓着我的手腕,
一点点,不容抗拒地往回带。目标,赫然是他小臂上那片淤青。
“你一躲...”他喉结再次剧烈地滚动,声音沙哑得破碎,“...我伤口就疼。
”指尖离那片滚烫的皮肤越来越近。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烈的心跳。他的目光锁着我,像火焰舔舐冰面,
带着一种要将我吞噬的侵略性。茶水间的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哐当!
”金属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我和江言同时一僵。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总监老张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大脸,堵在门口。小眼睛瞪得溜圆,
难以置信地在我和江言之间扫射。我的手腕还被江言紧紧攥着。他圈着我的姿势,
更是暧昧得百口莫辩。老张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钉在我们紧贴的身体上,
最后落在我被江言抓住的手腕。“你!你们俩!”老张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劈了叉,
手指抖得像风中落叶,“大白天的!在茶水间!搞什么名堂?!”完了。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只剩下这两个字。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急速褪去,手脚冰凉。完了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职场性骚扰?潜规则实习生?哪个罪名都能让我卷铺盖滚蛋!
我下意识想抽回手,想后退,想解释。可江言的手像铁钳,纹丝不动。下一秒,
一股更大的力量袭来!江言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猛地用力,将我整个人往前一带!
我猝不及防,一头撞进他怀里!鼻尖狠狠磕上他坚实的胸膛。
洗衣粉干净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年轻蓬勃的气息,瞬间将我淹没。隔着薄薄的T恤,
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有力的心跳,清晰地传递过来,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他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攥着我的手腕,用力按在他胸口。这个姿势,
完全变成了我主动投怀送抱,还被他“控制”着。“张总监,”江言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
清晰地传遍茶水间每一个角落。那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
甚至...有种餍足的慵懒?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您看不出来吗?”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享受老张那张震惊到扭曲的脸。然后,
清晰地吐出石破天惊的一句:“姐姐在潜规则我啊。”---世界,死寂。
老张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珠子瞪得几乎脱眶。茶水机“咕嘟”的轻响,
此刻听来如同惊雷。江言的话,像一颗炸弹,把整个空间炸得粉碎。
他胸膛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沉稳,有力。而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他怀里。
鼻尖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干净又极具侵略性。那只被他按在胸口的手,
掌心下是他滚烫的皮肤和蓬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得我指尖发麻。“潜...潜规则?
”老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江言!你胡说什么!是不是她威胁你?!
”他指着我,手指抖得像帕金森晚期。江言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更清晰地传递到我身上。
那笑声,带着一种奇异的、少年气的戏谑和掌控感。“威胁?”他尾音微微上扬,
像羽毛搔过心尖,“张总监,您看我这只手。”他晃了晃打着石膏的左臂,动作轻松,
甚至有点炫耀的意味。“姐姐只是‘不小心’踩了我一下,我就自愿摔成这样,让她心疼。
”他低头,下巴若有似无地蹭过我的发顶。我浑身汗毛倒竖。他抬起头,看向老张,
眼神坦荡得近乎无辜,却又透着一股子邪气。“您觉得,”他慢悠悠地问,
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糖,“这像是被威胁的样子吗?”老张的脸,从酱紫变成了惨白。
嘴唇哆嗦着,看看江言,又看看被他“禁锢”在怀里的我,
眼神充满了世界观崩塌的茫然和惊骇。“你...你们...”他指着我们,
半天憋不出下文。“我们挺好的。”江言替我做了总结,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姐姐负责潜规则,我负责被潜规则。公平交易。”他紧了紧圈着我的手臂,低下头。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对吧,姐姐?”他贴着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问。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蛊惑。然后,他抬起头,
对着彻底石化、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的老张,
露出了一个灿烂得晃眼的、属于十九岁少年的笑容。“所以,张总监,”他语气轻快,
“没什么事的话,麻烦您回避一下?”“姐姐的‘规则’,还没进行完呢。
”---老张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门口,还“贴心”地、重重地甩上了茶水间的门。
“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也彻底震碎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我猛地从江言怀里挣脱出来,像被烙铁烫到。巨大的羞耻感和愤怒瞬间冲垮了堤坝。“江言!
你疯了?!”我声音拔高,尖锐得自己都吓了一跳,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潜规则?!你毁我工作是不是?!”他看着我,
脸上那副少年气的无辜和戏谑瞬间消失了。眼神沉静下来,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工作?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姐姐很在乎那份奖金?
”我被他问得一噎。在乎?当然在乎!可这根本不是重点!“这不是奖金的问题!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是名誉!是职业操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你...”“我知道。”他打断我,向前逼近一步。狭小的茶水间,
空间再次被他高大的身影压缩。迫人的压力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后退,
脊背“咚”地撞在冰凉的饮水机上。退无可退。他停在我面前,微微低头。
目光沉沉地锁住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姐姐在乎的是这个,
”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指尖虚虚地点了点我剧烈起伏的胸口,并未真正触碰到,
却让我浑身绷紧,“还是...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和我?”他的视线如有实质,
带着滚烫的温度,烧灼着我的脸。“或者,”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
像海妖的吟唱,“姐姐在乎的,是刚才我抱着你的时候...”他刻意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