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住仙籍，我砸锅卖铁进了天庭最贵的健身房。
我的任务是给清冷的月神嫦娥当陪练，承受她修炼时散逸的寒气。
所有人都羡慕我，能与天界第一美人肌肤相亲。
直到那天，她一滴香汗落在我手臂。
皮肤竟被灼烧出两个血字——祭品。
镜子里，我背后浮现出一个属于玉帝的、正在缓缓转动的能量吸收法阵。
我叫赵源，天庭档案科第九百八十五号文员。
我的工作，就是给堆积如山的玉简分类、归档、除尘。
对，神仙的档案也会落灰，而且是灵性的灰，掸不掉，得用法力一点点震。
我法力低微，每次震完几百个玉简，都感觉自己的仙根跟着一起颤。
今天，太白金星的秘书，一个眼高于顶的仙鹤童子，丢来一份金灿灿的卷轴。
赵源，你们科室的优化预备名单，李天王批了，你看看，没问题就归档。
他捏着嗓子，下巴抬得像要啄天。
我点头哈腰，双手接过。
金色的卷轴入手冰凉。我没急着打开，先用袖子擦了擦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辛苦童子跑一趟。我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瓶金丝甘露。这是我三个月的俸禄，就为了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仙鹤童子瞥了一眼，没接，嘴角撇了撇。免了，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他走了，翅膀扇起的风，吹得我桌上的玉简哗哗响。
我的心，比那金卷轴还凉。
他没收。
不收，就是觉得我没价值了。一个快被优化掉的废物，不配让他沾手。
我深吸一口气，天庭的空气本该是甜的，我却尝到了一股土腥味。那是凡间的味道。
我展开卷轴。
金光刺眼。
一排排名字看下来，都是我这样没背景、没靠山、业绩常年垫底的基层仙官。
我的名字就在倒数第三个。
赵源。
后面一个鲜红的批注：仙力增长停滞，业绩连续三甲子未达标，建议优化处理。
优化处理四个字，写得铁画银钩。
就是打入凡间，重入轮回。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想起上个被优化的同事，老黄。他也是档案科的，负责给破损玉简描字。有一天，他手一抖，点错了一个标点。一份关于下界妖魔动态的报告，意思全变了。
第二天，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只听说他被扔进了轮回井，下一世投胎成了一只猪，还是肉猪。
我抓着卷轴的手指发白。
我不能被优化。我在凡间是个孤儿，好不容易有点仙缘，爬了几百年才爬到天庭当个文员。我不想再回去，更不想变成猪。
我得想办法。
卷轴最后，李天王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凡名单所列仙官，三个月内，若业绩能进科室前三，或得任意『天』字头仙尊举荐，可暂缓优化。
三个月。
进前三？我们科室前三那几个，不是太上老君的远房亲侄子，就是龙王的表外甥，我拿什么跟他们卷？
那就只剩下第二条路：找个大佬举荐。
可大佬凭什么举荐我？
我瘫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飘过的云。那些云都是大佬们的坐骑，形态各异，仙气缭绕。我连给大佬坐骑刷毛的资格都没有。
正绝望时，旁边工位的王哥凑了过来。他是个老油条，在档案科待了上千年，消息最灵通。
小赵，看到了？他压低声音，指了指我手里的卷轴。
我木然点头。
别慌。王哥拍拍我的肩，天无绝人之路。
王哥，我……我喉咙发干。
你听说『三十三重天健身会所』了么？他挤了挤眼。
我一愣。这名字我听过。最近天庭传得最火的地方。据说是某个超级富二代星君开的，装修得比玉帝的凌霄宝殿还夸张。
那地方……不是我们这种小仙去得起的吧？我苦笑。听说一张年卡，就要了我一千年的俸禄。
所以啊，王哥一副你不开窍的样子，去的都是谁？二郎神、三太子、各路星君……连李天王自己都办了卡！
我心里一动。
他们去那儿干嘛？真健身？
健身是一方面。王哥的声音更低了，像蚊子叫，听说里面的私教，是退役的巨灵神。那家伙，你知道吧？以前给天柱当配重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贬了，就去当了教练。他的课，训练项目叫『举天柱』，当然是个仿制品，但也有几座山重。大佬们就好这口，觉得够劲，能锤炼金身。
我咽了口唾沫。举天柱？那不是找死么。
关键不是举不举得动。王哥看出我的想法，关键是，你能在那里见到他们！你想想，二郎神刚举完柱子，累得跟狗一样，你『啪』一下递过去一瓶万年温玉髓，说『真君威武，小子佩服』，他能不记着你？
我呼吸急促起来。
这个画面感太强了。
可……可那年卡……
砸锅卖铁也得办！王哥一拍大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当保洁，他说，最近连广寒宫那位都常去！
广寒宫那位？
嫦娥？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比刚才看到优化名单还响。
那个清冷得像月光一样的仙子？她去健身房？她需要健身？
她去做什么？瑜伽？
谁知道呢。反正，大佬云集。小赵，这是你鲤鱼跳龙门的唯一机会。是继续在这掸灰等死，还是去博一把，你自己选。
王哥说完，就回去整理他自己的玉简了。
我手里捏着那份冰冷的卷轴，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他说的对。
等死，还是搏一把？
我看着赵源两个字，和后面血红的优化处理。
我不想变成猪。
我把卷轴收好，归档。然后，我打开了自己的乾坤袋。
里面是我几百年攒下的全部身家。几块仙晶，几瓶丹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符箓。
全加起来，可能也就够买健身房一块地砖。
但我还是站了起来，朝档案科外面走去。
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去那个三十三重天健身会所看一看。
我要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