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白月光他暗恋成真

替嫁后,白月光他暗恋成真

作者: 乖乖不吃葱

言情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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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7 03:03:02

暴雨夜我被赶出豪门,只因假千金苏晴认祖归宗。

她挽着前男友笑靥如花:“小偷该滚回贫民窟了。”三个月后江家联姻点名要真千金,

苏晴哭着把聘书砸我脸上:“替我去!”新婚夜我掀开盖头,撞进一双冰冷眼眸——江临,

我的暗恋终结者,正用枪抵着我下颌:“苏小姐,合作愉快。

”直到拍卖会他为我天价拍下压轴珠宝。苏晴尖叫:“她只是个冒牌货!

”江临却当众吻掉我眼泪:“哭什么?当年偷走我初吻时胆子不是很大?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狠狠扎进裸露的皮肤。林晚抱着一个半湿的纸箱,

踉跄着被推出苏家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在滂沱的雨夜里格外突兀,随即在她身后“砰”一声合拢,

隔绝了门内那片温暖得近乎虚幻的光晕,也隔绝了她过去十八年的人生。

纸箱边缘被雨水浸透,软塌塌地往下垂,

里面胡乱塞着她仅存的、没被苏家视为“垃圾”的几件旧衣,还有一叠厚厚的画稿。

最上面那张,精心描绘的珠宝设计图——一只羽翼半展、姿态挣扎的荆棘鸟,

线条凌厉而优美——此刻却被门缝里溅出的泥水晕染开来。浓重的墨色在纸面上迅速洇开,

荆棘鸟纤细的脖颈被污浊吞噬,只留下一个模糊扭曲的暗影,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林晚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想伸手抹掉画稿上的污迹,

指尖触到湿烂的纸张,只带来一片黏腻的冰凉。铁门内侧,巨大的落地窗透出明亮辉煌的光。

苏晴穿着当季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裙,像一只被精心呵护的昂贵瓷器,依偎在秦哲怀里。

秦哲的手占有性地环在她腰间,下巴亲昵地蹭着她的发顶。

隔着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玻璃,

林晚依然能清晰地看见苏晴脸上那抹胜利者般刺目的笑容,甜美得淬了毒。

她涂着精致唇膏的嘴无声地开合,对着窗外雨幕中狼狈不堪的林晚,

清晰地比着口型:“小偷。”“滚。”苏晴的母亲,

那个曾经温柔地唤她“晚晚”、给她梳头、睡前亲吻她额头的女人,

此刻就站在苏晴身后不远处的光晕里。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空洞地掠过窗外那个在暴雨中瑟瑟发抖的身影,仿佛在看一块碍眼的垃圾。然后,

她毫不犹豫地抬手,“唰啦”一声,厚重的丝绒窗帘被拉拢,彻底隔绝了林晚的视线。

最后一点虚假的光明,消失了。世界只剩下无休无止的雨声,冰冷刺骨。

纸箱沉重地坠着双臂,林晚像个被抽掉脊梁的木偶,慢慢转过身。雨水糊住了她的眼睛,

视野里只有一片扭曲晃动的、被雨水浸透的黑暗。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湿滑的梧桐道上,

昂贵的皮鞋早已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难堪的“噗嗤”声,冰水渗进袜子,

寒气顺着脚底往上爬。“小偷……”她喃喃地重复着苏晴的口型,声音被雨声吞没,

微弱得如同叹息。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迟钝的闷痛,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麻木的疼痛区。十八年来构筑的世界轰然倒塌,

碎片尖锐地扎进血肉。

原来那些温情脉脉、那些理所当然的优渥生活、那些被唤作“苏晚”的身份,都是偷来的。

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赝品,一个被命运开了残酷玩笑的冒牌货。冰冷的雨水顺着额角滑下,

流进嘴角,带着一股苦涩的咸腥味。***三个月。时间像一滩缓慢流动的泥浆。

林晚蜗居在老城区一栋灰扑扑的筒子楼顶层,租了个小小的单间。墙壁斑驳,

墙角爬着可疑的霉斑,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气味,

混杂着楼下小吃摊油腻的烟火气。唯一的窗户正对着隔壁楼剥落的墙壁,

视野逼仄得让人窒息。她靠接一些零散的设计稿勉强糊口,

画图用的笔和纸是最便宜的劣等品。苏家的一切,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一场梦。只有午夜梦回,

被冰冷的雨水浇醒时,那份刻骨的寒意才提醒她,那场驱逐真实地发生过。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用薄薄的、带着霉味的被子紧紧裹住,试图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门板突然被拍得震天响,粗暴得像是要拆掉这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林晚心头猛地一跳,

惊疑不定地走过去,透过猫眼向外看。门外站着的人,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是苏晴。

曾经那个精致得一丝不苟的假千金,此刻头发凌乱,昂贵的裙装下摆沾着泥点,

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狼藉一片,

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高高在上的从容。林晚迟疑着打开一条门缝。“砰!”门被苏晴猛地撞开,

巨大的力道撞得林晚向后踉跄几步。

一股浓郁的、属于高级香水的甜腻香气混杂着泪水的咸涩扑面而来。

苏晴像一阵失控的旋风卷进狭小的屋子,眼神疯狂地扫视着这简陋到令人发指的环境,

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惊恐在她脸上交织。她猛地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

死死盯住林晚,那眼神仿佛在看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带着深不见底的怨毒。“是你!

都是因为你!”苏晴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的控诉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江家!

江家联姻点名要的是苏家的真千金!是我!是我苏晴!”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可那个江临……那个江临就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苏晴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惶,

“他上一任妻子……死了!才半年!外面都传是他逼死的!

他那种人……那种人……”她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下一秒,

她猛地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狠狠砸向林晚的脸!林晚下意识地偏头躲闪,

那东西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一份烫金的、制作极其精美的聘书。封面上繁复的鎏金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反光,

刺得人眼睛发疼。“替我去!”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命令,

又透着一丝濒临崩溃的哭音,“你去!你替我去嫁给那个魔鬼!林晚,这是你欠我的!

你偷了我十八年的人生,偷了我苏家大小姐的身份!现在,该你还了!

用你自己去填那个火坑!”她逼近一步,通红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逼迫和威胁,

声音压得又低又狠,像毒蛇吐信:“想想你那个在乡下病得快死的亲妈!想想她治病的钱!

只要你乖乖听话嫁过去,苏家会出钱给她治病!否则……”她没说完,

但那未尽之意比窗外的寒风更刺骨。林晚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骤然冻结的冰雕。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苏晴身上混乱的香水味和绝望的气息,钻进她的鼻腔,直抵肺腑。

脸颊被聘书擦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她缓缓地低下头,

目光落在那份静静躺在地上的烫金聘书上。那华美的封面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巨口。

“江临”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瞬间点燃了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带着灰烬气息的记忆。十六岁那年,

苏家举办的盛大慈善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灯的光芒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她穿着不合身的、借来的伴娘小礼服,像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

局促地缩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试图用巨大的盆栽遮挡自己。然后,她看到了他。江临。

他像一柄出鞘的寒刃,独自站在喧嚣浮华之外,倚着露台冰冷的罗马柱。

月光和远处宴会厅的流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交织,投下深邃的阴影。他指间夹着一支烟,

猩红的光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周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和沉寂,

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鲜亮丽都与他无关。那是一种沉静的、极具破坏力的孤绝,

瞬间攫住了少女懵懂的心跳。他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不经意地扫了过来。

目光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便淡漠地移开了。仅仅是一眼。却足以让角落里的丑小鸭,在那一瞬间,

听见了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震耳欲聋。那是她整个苍白青春期里,

唯一一次感受到的、近乎毁灭性的悸动。

也是她从未宣之于口、也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的开端和终结。如今,命运兜兜转转,

竟要以这样荒诞而残酷的方式,将她重新推回到这个人面前。嫁给江临?

那个传闻中逼死前任妻子的疯子?那个曾用一眼就冻结了她所有妄念的男人?

林晚慢慢弯下腰,指尖冰冷而僵硬,几乎不听使唤。她捡起了地上那份沉重的聘书。

烫金的硬壳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阵清晰的痛感。她缓缓抬起头,

看向苏晴那张写满疯狂和算计的脸,

还有她眼底深处那掩藏不住的、对江临这个名字的深深恐惧。替嫁。一个冒牌货,

去顶替另一个冒牌货,嫁入一个可能是龙潭虎穴的江家。空气死寂,

只有苏晴压抑不住的、带着恐惧的抽气声,还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良久,

林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在极度寒冷中冻僵了肌肉的抽搐。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死寂平静:“好。我嫁。

”***婚礼仓促得近乎敷衍。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满座的宾客,更没有新娘家人的祝福。

林晚穿着一身明显不合尺寸、像是临时租借来的、款式过时的白色缎面婚纱,

被一辆沉默的黑色轿车接到了江家位于半山、庞大而冷寂的宅邸。没有红毯,没有鲜花,

只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佣人垂手肃立,眼神低垂,像一尊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冰冷的光,照亮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厅堂,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陈旧木质家具混合的沉闷气味,冷得刺骨。

她被无声地引到一间光线幽暗的卧室。厚重的深色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里只燃着几支气味沉郁的白色蜡烛。烛火不安地跳动着,

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她僵硬地坐在铺着暗红色锦缎的、宽大得惊人的婚床边缘,

头上蒙着同样不合身的、廉价蕾丝头纱。视线被遮挡,

只能看到自己放在膝盖上、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粗糙的蕾丝边缘摩擦着额角,

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空气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吸进冰冷的尘埃。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沉重得如同铅块。就在林晚几乎要被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压垮时,

卧室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股冷冽的气息瞬间涌入,盖过了房间里沉郁的烛香。

那是一种混合着室外寒气和某种独特雪松、皮革与烟草的冷调气息,极具侵略性。

林晚的头皮瞬间绷紧,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脚步声沉稳、清晰,

不疾不徐,一步步踏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微响,如同敲击在紧绷的鼓膜上。

每一步的靠近,都让林晚的心脏被攥紧一分。那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像冰冷的潮水,

无声无息地漫上来,淹没了她的脚踝、膝盖、胸口……几乎要没顶。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死寂。她能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穿透了薄薄的头纱,钉在她身上。那目光如有实质,

带着审视、评估,还有一种近乎残忍的穿透力,

仿佛要将她这身拙劣的伪装连同皮囊一起剥开。林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她不能退缩,不能崩溃。

为了病床上等着救命的母亲,为了……活下去。

一只骨节分明、肤色冷白的手毫无预兆地伸了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迫人的寒气。

那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粗暴,猛地掀开了她头上的蕾丝头纱!

粗糙的蕾丝边缘刮过额角和耳廓,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痛。眼前骤然明亮,

刺目的烛光让她本能地眯起了眼。视线在短暂的模糊后聚焦。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滞。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眼睛。深邃,幽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瞳孔的颜色是极深的墨黑,

清晰地映出烛光跳跃的微芒,也映出她此刻苍白惊惶的脸。但那光芒没有丝毫暖意,

只有一片冰封万里的漠然和审视。那目光像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割着她的每一寸表情。

江临。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反而淬炼出一种更加强硬、更加深不可测的气质。下颌线条冷硬如削,

薄唇紧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直线。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如孤松,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周身散发着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晚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血液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被那冰冷的视线冻结。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身体却僵硬得如同被钉在原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江临动了。他的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精准和冷酷。林晚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觉眼前一花,

一股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巨大的力量,不容抗拒地狠狠抵在了她的下颌骨上!

那坚硬、冰冷的轮廓瞬间刺穿了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是一把枪!

冰冷的枪口死死地顶着她脆弱的咽喉下方,力道大得让她被迫仰起了头,

毫无遮拦地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眸。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

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烛火在他们之间无声地跳动,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深色的墙壁上,

如同上演着一出无声的恐怖默剧。江临微微俯身,那张俊美却冰冷如雕塑的脸庞凑得更近。

温热的、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呼吸拂过林晚冰冷的脸颊,却只让她感到更深的寒意。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没有丝毫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苏小姐,”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姓氏,

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玩味,“合作愉快。”枪口的压力没有丝毫放松,

反而更重了一分,清晰地传达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和威胁。“记住你的身份。安分守己,

扮演好你的角色。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

刺入她的眼底深处,“在这个家里,你只需要做一个听话的、不会惹麻烦的摆设。

”“否则……”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眼神却冷得能冻结灵魂,“这冰冷的枪口,下次抵住的,就不会是这么令人愉悦的位置了。

”冰冷的金属紧紧贴着肌肤,那触感带着死亡的气息。林晚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连牙齿都在轻轻磕碰。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几乎要将她吞没。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不能崩溃。为了妈妈。

为了……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发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在那冰冷枪口的胁迫下,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

江临盯着她看了几秒,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她苍白绝望的脸上逡巡片刻,

似乎在确认她眼底的恐惧是否足够真实。终于,那令人窒息的枪口缓缓移开了。然而,

那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并未随之消失。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扫了她最后一眼,

眼神依旧冰冷如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仿佛在看一件已经失去试探价值的物品。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间被烛光笼罩的婚房。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那道冰冷的身影,

也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响。“咔哒。”落锁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彻底锁死了她的牢笼。林晚僵硬地坐在床沿,

维持着那个被迫仰头的姿势,过了很久很久。

抵在下颌的冰冷触感似乎还顽固地停留在皮肤上,带着死亡的气息。

房间里只剩下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还有她自己沉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她猛地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

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只能缩进壳里的蜗牛。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和崩溃的尖叫死死堵住。

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身下冰冷的、暗红色的锦缎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湿痕。

烛光摇曳,将墙上她蜷缩的、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而破碎。

***江家是一座巨大的、华丽的坟墓。冰冷,空旷,死寂。

阳光似乎永远无法真正穿透那些厚重的窗帘,照亮每一个角落。林晚像一个真正的幽灵,

无声地飘荡在这座迷宫般的宅邸里。

被严格地限定在主楼二层有限的几个区域——那间冰冷空旷的卧室、一条通往小偏厅的走廊,

以及偏厅外面一个能晒到一点点午后阳光的、小小的露台。露台很小,

对着后院一片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常青灌木。这是她唯一能呼吸到“外面”空气的地方。

佣人们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她们会按时送来餐食,打扫房间,更换床品。

她们的动作精准、高效、无声,眼神永远是低垂的,视线绝不会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她们称她为“太太”,语调平板,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称呼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

林晚试图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得到的永远是程式化的、不超过三个字的回答,

或者干脆是沉默的摇头。无形的墙无处不在。江临如同一个冷酷的符号。他极少在家,

偶尔回来,也如同飓风过境,带来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他从不踏入林晚的房间,

也几乎不与她在公共区域碰面。他仿佛当她不存在。只有一次,林晚在二楼的走廊拐角,

远远地看到他在楼下大厅与人通话。他侧对着她,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刀锋,

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戾气,语气冰冷地对着电话那头下达指令,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林晚只看了一眼,便如同被烫到一般,立刻缩回了墙后,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那个持枪抵着她下颌的夜晚,留下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只有一件事,是林晚唯一被允许、甚至被默认的“自由”——画画。不知是哪位管家授意,

在她住进来几天后,小偏厅那张积了薄灰的橡木圆桌上,

悄然出现了一沓品质不错的素描纸和一盒全新的彩铅。没有言语,只有物品无声的提示。

这成了林晚在这座坟墓里唯一的精神出口和救命稻草。

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那张圆桌旁。窗外一成不变的沉闷景色无法提供灵感,

她便把全部心神沉入自己的世界。那些被压抑的、无处宣泄的情绪,那些对过往的痛楚,

对未来的茫然,对自由的渴望,对母亲的担忧……全部倾注在笔尖。

一张又一张的设计图在纸上诞生。它们不再像过去那样追求符合市场审美的精致华丽,

反而充满了强烈、扭曲、甚至有些尖锐的个人表达。

她画被荆棘缠绕、利刺扎入血肉却依旧奋力仰头嘶鸣的鸟,羽毛凌乱,

眼神绝望而倔强;画深海之下被沉重锁链禁锢、却仰望着上方遥远光斑的人鱼,

鱼尾鳞片剥落,

鲜血在墨蓝的海水中丝丝缕缕地晕开;画在暴风雨中飘摇欲坠的、窗棂扭曲如牢笼的灯塔,

微弱的光在惊涛骇浪中顽强地闪烁……这些画稿,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疼痛和挣扎,

是她在这座冰冷坟墓里无声的呐喊。画完的稿子,她从不刻意藏匿,就随意地散落在圆桌上,

或者叠放在旁边的藤编小筐里。它们像她摊开在冰冷空气中的伤口,无人问津,也无需遮掩。

日子就在这样死水般的寂静和笔尖沙沙的摩擦声中,缓慢地流淌。直到那场意外。那天午后,

阳光难得地有些暖意。林晚像往常一样坐在小偏厅的圆桌旁,沉浸在一幅新构思的设计图中。

画的是一个女子在黑暗中起舞,足尖点地,身体却向上极力伸展,

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她飞扬的发丝间散落。她画得太过投入,

以至于没注意到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一个高大的阴影无声地笼罩了她面前的画纸。

林晚悚然一惊,猛地抬头。江临不知何时站在了桌旁。他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深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

露出一小截冷白的脖颈。他正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摊开在桌面上的画稿上。

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

林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盖住那些画稿,

那上面是她最隐秘、最脆弱的情绪宣泄!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桌沿。

“哐当!”放在桌角的一杯早已冷却的咖啡被猛地撞翻!深褐色的液体瞬间泼洒出来,

如同决堤的洪水,直接浇在了江临臂弯里搭着的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上,

也泼在了他放在桌面的一叠显然是重要文件的纸张上!

刺目的咖啡渍迅速在米白色的文件纸上洇开,黑色的字迹瞬间变得模糊一片。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苦涩的咖啡气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晚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被彻底冻结。她惊恐地看着那片迅速扩大的污渍,又猛地抬头看向江临。

江临的目光从画稿移到了被污损的文件上,然后缓缓抬起眼皮,看向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瞬间卷起了风暴!

一股骇人的戾气和冰冷刺骨的怒意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瞬间冻结了偏厅里所有的空气!“蠢货!”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谁让你碰这些东西?!”那冰冷的怒意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林晚的恐惧。完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绝望攫住了她。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沾了咖啡的纸巾,

不顾一切地去擦拭那些文件上还在蔓延的污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江先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擦干净!我……”“滚开!”江临猛地挥开她的手,

力道之大让林晚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他看也没看她,眼神阴鸷地盯着那些被毁掉的文件,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下一秒,

他的视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牢牢锁在林晚的手上。林晚顺着他的目光茫然地低头。

刚才慌乱擦拭时,她白皙的手背上,靠近虎口的位置,

沾上了一道清晰醒目的、深褐色的咖啡渍。皮肤上残留的咖啡液体正缓缓滑落。

江临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那骇人的怒意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解读的深意,

在他眼底翻涌、沉淀。他死死盯着林晚那只沾着咖啡渍的手,

眼神锐利得像要将她的皮肤刺穿,又像是在透过眼前的画面,

竭力捕捉某个深埋于记忆深处的、模糊的碎片。林晚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那只手僵硬地停在半空,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几秒钟的死寂后,

江临猛地移开了视线。他什么也没说,脸上的表情重新冻结成一片深沉的寒冰,

之前的惊涛骇浪仿佛从未发生过。他看也没看桌上那些被毁掉的文件,

仿佛它们只是一堆垃圾。只是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烦躁,

他一把抓起桌上那叠林晚画的设计稿,看也没看,胡乱地卷了卷,

塞进臂弯里那件同样被咖啡玷污的西装外套内侧口袋。然后,

他抓起旁边椅背上搭着的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突兀,

看也没看林晚,随手朝她的方向一扔。毛巾带着风声,准确地盖在了林晚沾着咖啡渍的手上。

“收拾干净。”冰冷的命令砸下,没有丝毫温度,甚至比刚才的暴怒更让人心头发冷。说完,

他不再停留,仿佛多待一秒都无法忍受,带着一身低气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偏厅,

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一片狼藉的咖啡渍,留给了僵在原地的林晚。林晚愣愣地站在原地,

手里抓着那条干净柔软的毛巾,茫然地看着江临消失的方向。手背上,

毛巾覆盖的地方还残留着咖啡的冰凉黏腻感。刚才他那瞬间的失态和最后扔毛巾的动作,

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冻结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微小却无法忽视的涟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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