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林薇的孕检医生，是我十年前不告而别的初恋苏晚。
＞林薇热情地邀请苏晚吃饭：“苏医生，您和我老公大学是校友吧？
”＞苏晚推了推金丝眼镜：“陈先生当年是风云人物，我们…不熟。”＞整顿饭我如坐针毡，
苏晚却从容地聊着产检细节。＞洗手间门口，她突然把我按在墙上：“十年了，
连句道歉都没有？
”＞我苦笑：“当年你爸用前途威胁我离开你...”＞苏晚冷笑松开手：“巧了，
我爸上月刚收购你公司。”＞手机震动，林薇发来消息：“老公，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
”＞屏幕又亮起，陌生号码：“孩子不是你的。”---“薇薇，慢点，小心台阶。
”我扶着林薇的手臂，像捧着一件薄胎白瓷，生怕磕碰一下。
市妇幼保健院产检楼里特有的消毒水气味裹着暖风扑面而来，不算好闻，
却奇异地透着一种新生的、令人屏息的郑重。林薇的肚子已经显怀，
圆润的弧度撑在浅米色的孕妇裙下，她脚步有些沉，
但脸上是那种即将成为母亲的、温柔又带点小骄傲的光彩。我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目光扫过指示牌，寻找三楼专家诊室的门牌号——VIP 产前门诊，苏晚。苏晚。
这名字像一枚埋藏多年的哑弹，猝不及防地在心底炸开，无声无息，却震得我指尖发麻，
喉咙里堵了团棉花。怎么会是她？毕业十年，杳无音讯，偏偏在这个城市，这个医院，
成了我妻子的产检医生？命运这剧本，写得也太他妈狗血了。“老公，发什么呆呢？
”林薇轻轻捏了捏我的胳膊，声音软软的，“是这间吧？苏晚医生，听说技术特别好，
人也特别温柔。”她仰头看我，眼睛亮亮的，充满信赖和期待。我强迫自己挤出一点笑，
嘴角有点僵。“嗯，是这间。”喉咙干得发紧。温柔？呵，
当年那个在辩论场上能把对手逼到墙角、逻辑犀利得像手术刀的苏晚，和温柔这个词沾边吗？
门被轻轻推开。诊室里光线明亮柔和。办公桌后，一个女人正低头翻看着一份厚厚的病历。
白大褂纤尘不染，衬得她脖颈修长。金丝边的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
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沉静。她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在林薇身上，
带着职业性的温和询问：“林薇？”“是我是我，苏医生好！”林薇立刻笑着应道，
拉着我的手走进去。然后，苏晚的目光，平静地、毫无波澜地，滑到了我脸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秒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骤然变得浓烈刺鼻。
十年光阴呼啸着倒退又冲撞回来。她变了，又似乎没变。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锐利张扬，
沉淀出一种内敛的、近乎冰冷的专业气场。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深水，看不清底下的暗流。
她看着我，如同看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我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这位是？
”苏晚的声音响起，平稳得像一泓不起涟漪的湖面。林薇浑然不觉我瞬间的僵硬，
亲昵地挽紧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炫耀的幸福：“苏医生，这是我老公，陈默。
他今天特意请假陪我来的。”她又转向我，语气活泼，“老公，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好多次的苏医生，苏晚！特别负责，特别专业！”陈默。
我的名字从她口中清晰地吐出来，砸在安静的诊室里。苏晚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
短得几乎无法捕捉。那双深水般的眼睛，连一丝最细微的晃动都没有。她微微颔首，
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标准的、属于苏晚医生的弧度，疏离而礼貌：“陈先生，你好。
”没有惊讶，没有疑问，没有一丝旧识重逢该有的、哪怕最微小的情绪泄露。
仿佛“陈默”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和任何一个普通患者家属的名字没有任何区别。
我喉咙里那团棉花更大了，干涩地挤出回应：“苏医生，你好。”接下来的产检过程，
于我而言，是一场漫长而煎熬的公开处刑。苏晚示意林薇躺上检查床，拉上隔帘。
帘子后面传来她温和平稳的指导声：“林女士，放松，双腿屈膝…对，很好。
”仪器启动的轻微嗡鸣，纸张翻动的窸窣声，苏晚冷静清晰地询问着林薇的感受和饮食情况。
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帘子外面，后背绷得笔直。每一次苏晚那专业、冷静的声音响起，
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进我记忆深处那些尘封的角落。她曾经用这声音和我争辩康德，
在深夜的电话里低笑，或者…在某个离别的时刻，带着哭腔质问。
“胎儿发育指标目前看都在正常范围，”苏晚的声音穿透隔帘，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权威感，
“林女士，你血糖控制得不错，继续保持。不过，
家族里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遗传病史？”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补充，
“尤其是父母双方。”父母双方。这四个字像冰锥，猝不及防地刺了我一下。
我下意识地抬眼，目光撞向隔帘。帘子微微晃动，我看不到苏晚的表情，但那个停顿，
短促得几乎不存在，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烫得我指尖蜷缩。她是在问我吗？
用一种最隐秘、最不留痕迹的方式？
我爸…当年那个拿着我前途、逼我在苏晚和未来之间做选择的人…她知道吗？
她是不是…一直都恨着？“我这边没有的，苏医生。”林薇的声音轻松地响起，
打破了那瞬间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爸妈身体都挺好。老公，”她转向帘子外的我，
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家那边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所有的目光，隔着帘子，
仿佛都聚焦在我身上。苏晚的，林薇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
“没…”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清了清嗓子才稳住，“我爸那边也没什么大问题，
就有点常见的高血压。”“嗯，了解了。
”苏晚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平滑的、无懈可击的职业感，
仿佛刚才那个微妙的停顿从未发生。“胎儿位置目前很正，胎心很有力。
下一次检查记得按时预约。”隔帘被拉开，苏晚扶着林薇坐起来，动作专业而轻柔。
林薇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和一种对医生的全然信赖。“真的太感谢您了，苏医生！
”林薇整理着衣服，语气真诚又带着点自来熟的热情，“每次来您都这么耐心。
您看这都中午了，”她热情地邀请，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要不，咱们一起吃个便饭吧？
就医院附近，我知道有家私房菜还不错。您今天帮我们看了这么久，我们请客！
”我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血液瞬间涌向头顶，
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和林薇的医生吃饭？和…苏晚？
在这样荒谬的重逢之后？这顿饭吃下去，我怕是会当场心肌梗死。“不用麻烦了，林女士，
分内之事。”苏晚低头整理着桌上的病历和检查单，语气平和地婉拒，动作流畅自然。
“哎呀，苏医生您别客气嘛！”林薇显然没接收到我疯狂暗示的眼神，或者说，
她根本没看我。她依然沉浸在遇到好医生的喜悦里，甚至带着点小女生的崇拜，“真的，
就简单吃一点，就当…就当交个朋友？而且，”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一亮，
转向我，“老公，我刚才突然想起来，苏医生好像也是江大医学院毕业的吧？
你们是不是校友？说不定还认识呢？”轰——脑子里那根一直绷紧的弦，终于在这一刻，
被林薇这句天真无邪的“是不是校友？说不定还认识”彻底崩断了。
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聚光灯下，所有的狼狈、紧张、深埋的愧悔，都无所遁形。
诊室里安静得可怕。空气里只剩下消毒水冰冷的气味和林薇带着期待的眼神。
苏晚停下了整理病历的动作。她终于抬起头，目光越过林薇，直直地落在我脸上。
那目光不再是深水无波，而是淬了冰的探针，缓慢地、锐利地，扎进我的眼底，
试图挖掘出最深层的狼狈。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凌迟。我喉咙发紧，
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该怎么回答？认识？岂止是认识！
怎么解释我们那段…最终被我单方面斩断、仓皇逃离的过去？说不认识？
在苏晚这样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谎言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而且，是对林薇的背叛。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碎时，苏晚开口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在仔细辨认一件年代久远、几乎褪色的物品。
她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只有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玩味。“江大？”她的声音不高，清晰地回荡在诊室里，
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的停顿，“哦，对。陈先生…”她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
像是在确认一个标签，“当年在学校里，好像是挺有名的风云人物？篮球打得不错？
”我的心跳在她提到“风云人物”时漏了一拍。风云人物？那是我吗？在她记忆里，
只剩下这么模糊而功利的标签？她刻意忽略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只留下最表象、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失落猛地攥紧了心脏。
苏晚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似乎在欣赏我此刻无法完全掩饰的僵硬。然后，她极其缓慢地，
清晰地吐出后半句：“…不过，我们，不太熟。”不太熟。三个字，轻飘飘的，
像三把淬了冰的小刀，精准地剜在我心口最旧的那道疤上。十年光阴，
、深夜图书馆的陪伴、未名湖边的承诺、她最后的眼泪和我仓皇的背影…所有的纠缠与亏欠，
就被她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不太熟”，彻底抹杀，归零。
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疼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我甚至感觉不到愤怒，只有一种彻骨的寒冷，
从脚底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来在她这里，我早已被格式化，
连一个值得被记住的故人都算不上。“啊？这样啊…”林薇的声音带着点小小的失望，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看看苏晚，又看看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们可能认识呢。那…苏医生，您看吃饭的事…”她还在执着地邀请，
完全没察觉到我濒临崩溃的情绪。苏晚的目光终于从我脸上移开，重新落回林薇身上。
那眼神里的冰瞬间融化，又恢复了医生特有的温和与专业。她甚至弯了弯嘴角，
露出一个堪称“和煦”的笑容。“既然林女士这么热情，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难以拒绝的妥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
有些产后的注意事项，可以边吃边简单聊聊。”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和车钥匙，动作从容不迫，
“我知道附近有家淮扬菜，环境清静些，适合聊天。我开车，一起过去？”她就这样答应了。
在我祈求她拒绝的目光里，在我内心山呼海啸的崩溃边缘，她云淡风轻地，
甚至主动选好了地点，锁定了这场避无可避的“午餐审判”。“太好了！苏医生您真爽快！
”林薇高兴地挽住我的胳膊，用力晃了晃，“老公，对吧？苏医生真给面子！
”我僵硬地扯动嘴角，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嗯。”车子是苏晚的，
一辆线条流畅低调的黑色沃尔沃。她开车很稳，速度均匀。我坐在副驾驶，林薇在后排。
密闭的车厢里，气氛诡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车载香薰是清淡的雪松味，本该让人放松，
此刻却只让我感到窒息。后视镜里，苏晚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线条冷硬而平静，
仿佛刚才在诊室里那场无声的交锋从未发生。只有我，像个被押赴刑场的囚徒，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林薇浑然不觉，她似乎被苏晚的“平易近人”所鼓舞，
兴奋地打开了话匣子。“苏医生，您开车技术真好！不像我家陈默，有时候猛踩油门，
我坐旁边都提心吊胆的。”她咯咯地笑着，语气亲昵，“不过他现在可不敢了，我怀孕后，
他开车慢得跟蜗牛似的。”“安全第一，尤其是有宝宝在。”苏晚淡淡地回应，
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就是就是！”林薇立刻附和，
接着又兴致勃勃地分享起来，“苏医生，您不知道，我怀孕后口味变得可怪了。
以前一点酸都受不了，现在恨不得抱着醋瓶子喝，还有啊，就上周，半夜两点多，
我特别特别想吃咱们医院后面那条街的烤冷面，加双份火腿肠和超多醋的那种，
陈默二话不说，穿着睡衣就跑出去给我买了…”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语气里是满满的甜蜜和对我的依赖。我如坐针毡，每一句关于我们“甜蜜日常”的叙述，
都像鞭子抽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能感觉到苏晚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更稳了，指节微微泛白。
车厢里的雪松味仿佛也凝固了。“是吗。”苏晚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却像冰面下的暗流，“陈先生，很体贴。”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后视镜，落点却是我苍白的侧脸，“不过，烤冷面…路边摊的卫生条件，
孕期还是要稍微注意些。偶尔解馋可以，别太频繁。”她的话滴水不漏，是专业的医嘱，
却像一根精准的刺，扎破了林薇描述的那个温馨泡泡。林薇愣了一下，
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啊，苏医生说得对，我下次注意，都怪他，
太惯着我了…”“惯着是好事，”苏晚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只要别惯出健康问题就好。”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我的脸，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车子驶入一家装潢雅致的淮扬菜馆停车场。苏晚熟门熟路地停好车，
带着我们走进一个临窗的僻静小包间。雕花窗棂，窗外几竿翠竹。环境确实清幽，
但此刻于我，这雅致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审讯室。服务生递上菜单。苏晚没有推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