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啊，你看她现在越来越懒了，家务也不做，就知道玩手机。"
我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到妈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阿姨，雨薇平时工作挺辛苦的。"陈浩的声音有些无奈。
"辛苦什么辛苦？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哪里辛苦了？你看看人家小区里的王太太，人家女儿在银行上班，每天回家还给婆婆洗脚呢。"
妈妈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我就说当初你们结婚太匆忙了，都没有好好考察。雨薇这个性格，以后怎么照顾你？怎么教育孩子？"
我握着超市购物袋的手僵住了。
这是我妈妈在说我？
"而且你看她，二十八了还不要孩子，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我昨天跟她说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她还跟我翻脸。"
"阿姨，我们商量过了，想再过两年。"
"过两年？过两年她都三十了！三十岁的女人生孩子多危险啊！"妈妈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浩子，不是阿姨说你，你太宠她了。女人就不能惯着，越惯越任性。"
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听妈妈当着我的面说过。
在我面前，她总是笑眯眯的，夸我懂事，夸我能干，夸我找了个好老公。
可现在呢？
"阿姨，雨薇其实挺好的。"陈浩还在替我说话。
"好什么好？你看她那个脾气，动不动就生气，一点也不温柔。再看看她弟弟的女朋友，那才叫懂事。"
妈妈叹了口气，"我有时候都觉得对不起你，让你娶了这样一个媳妇。要不是当初你们已经领证了，我真想劝你再考虑考虑。"
血液瞬间冲上大脑。
我猛地推开客厅门，购物袋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妈妈和陈浩都愣住了。
"妈，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
妈妈脸色一白，立刻换上笑容："雨薇回来啦？我和浩子就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我死死盯着她，"你说我懒，说我任性，说我配不上陈浩，这叫随便聊聊？"
"雨薇，你别激动。"陈浩站起来想拉我。
"我激动？"我甩开他的手，"我妈在我老公面前说我这么多坏话，我不应该激动吗？"
妈妈的脸色变了变："雨薇，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妈，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说我两句？"我冷笑，"妈，你觉得刚才那些话是在说我两句吗？"
空气凝固了几秒。
妈妈突然红了眼眶："雨薇，妈妈这不是为了你好吗？女人结了婚就要有个样子，你现在这样，以后怎么过日子？"
"为了我好？"我觉得荒唐，"为了我好就要在我老公面前贬低我？为了我好就要说我配不上他？"
"我什么时候说你配不上他了？"妈妈矢口否认。
"你刚才明明说——"
"我说什么了？"妈妈打断我，"浩子，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陈浩看看我，又看看妈妈，没有说话。
这个沉默比什么都要命。
我明白了。
他听到了，但他不想得罪我妈。
或者说，他觉得我妈说得有道理？
"林雨薇，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妈妈见陈浩不说话，胆子大了起来，"我一个当妈的，还能害你不成？"
我看着她一脸无辜的表情，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小时候，她总是当着别人的面夸我，私下里却说我不如弟弟聪明。
上大学时，她跟亲戚说我考得好，转头就跟我说别骄傲，运气好而已。
工作后，她在邻居面前夸我工资高，回家就说我花钱大手大脚。
结婚时，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幸福，婚后却总是暗示我要改这改那。
原来，这不是第一次。
原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妈。"我看着她，"你能发誓，刚才没有说过那些话吗？"
妈妈愣了一下。
"你发誓啊。"我步步紧逼，"你要是真的没说过，你就发誓，如果说假话就让你——"
"够了！"妈妈突然暴怒，"林雨薇，你疯了是不是？居然让我发誓？我是你妈！"
她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
如果真的没说过，为什么不敢发誓？
"好。"我点点头，"既然你是我妈，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从今天开始，我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客厅里静得可怕。
妈妈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断绝关系。"我一字一句地重复，"以后你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女儿。"
"林雨薇！"妈妈尖叫起来，"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转身就走，"陈浩，你要是想跟她聊天，继续聊。反正她不是我妈了。"
身后传来妈妈的哭声和陈浩的安慰声。
但我没有回头。
二十八年了，我终于看清楚了。
她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
她爱的，只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完美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