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聚光灯打在新郎脸上时,我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那张曾在我枕边说过'非你不娶'的脸,
此刻正对着我最好的朋友微笑。司仪喊'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的瞬间,
他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我们的合照。
第一章 聚光灯下的幽灵当聚光灯打在新郎脸上时,我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那张曾在我枕边说过"非你不娶"的脸,此刻正对着我最好的朋友微笑。
司仪喊"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的瞬间,他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我们的合照。
"林夏?你脸色好差。"苏媛担忧地碰了碰我的手臂,玫瑰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死死攥着捧花,花瓣已经被捏碎,汁液染红了我的指尖。"没事,
可能是太热了。"我强迫自己松开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空调冷风明明开得很足,
我的后背却已经湿透。程昱。这个在我生命中消失了三年的名字,
此刻就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他的目光扫过宾客席,在看到我的瞬间,
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下面请伴娘林夏小姐为新人送上戒指。
"司仪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
走上礼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程昱的眼睛——那双我曾在无数个夜晚凝视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里面盛满了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他接过戒指盒时,
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掌心,声音压得极低,"夏夏。"这个昵称像一把刀插进我的心脏。
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叫我,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警方找了三个月,
最后在郊外水库边找到了他的车,车门大开,驾驶座上有血迹。DNA比对确认是他的,
但没有尸体。"不客气,妹夫。"我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苏媛幸福地挽住程昱的手臂,他配合地低下头让她亲吻脸颊。就在他弯腰的瞬间,
我看到了他后颈上那道熟悉的疤痕——那是我们大学时去登山,
他为保护我被树枝划伤留下的。"接下来请新人向各位来宾敬酒。"司仪宣布道。
我机械地跟着新人走下礼台,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可能。DNA不会说谎,
警方确认过那就是程昱的血。一个死人怎么可能站在这里结婚?除非..."林小姐,
能帮我们拍张照吗?"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拦住我,递来一部手机。
我这才注意到他胸前别着"程志远"的姓名牌——程昱的父亲。
三年前就是他在停尸间里抱着我痛哭,说会把我当亲生女儿照顾。"当然。"我接过手机,
透过镜头看到程昱正被几位宾客围住敬酒。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笑容像是画上去的。
当我的镜头对准他时,他的目光突然穿过人群锁定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救我。
我差点摔了手机。就在这时,程志远拍了拍我的肩膀:"林小姐,我儿子很优秀吧?
苏媛能找到这样的丈夫,真是福气。"他的手掌很重,压得我肩膀生疼。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温度。"是啊,真是...天作之合。
"我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突然注意到程志远无名指上的戒指——银色的戒圈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家徽,
和我三年前在车祸现场草丛里捡到的那枚一模一样。"失陪一下。"我匆忙把手机还给他,
冲向洗手间。反锁上门后,我颤抖着从钱包夹层里掏出那枚一直随身携带的徽章。
金属已经有些氧化,但图案清晰可辨:一只展翅的鹰抓着钥匙。
当时警方说这只是普通装饰品,与案件无关。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眼妆因为冷汗有些晕开。
我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发烫的手腕。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巧合。程昱还活着,
而且正在向我求救。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把徽章塞回原处。敲门声响起,
是苏媛的声音:"林夏?你还好吗?大家都在等你切蛋糕呢。""马上来。"我深吸一口气,
对着镜子练习微笑。不管这是什么情况,我必须弄清楚真相。为了三年前那个雨夜,
为了那些以泪洗面的日子,更为了此刻程昱眼中那份无声的绝望。当我回到宴会厅时,
程昱正站在香槟塔旁。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比我记忆中更加锋利。
他举起酒杯向宾客致意,袖口随着动作上移,露出手腕内侧的一排针孔。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那些针孔排列整齐,像是医疗注射留下的痕迹。
三年前的程昱最怕打针,每次体检都要我陪着才能完成抽血。侍者开始分发蛋糕,
程昱端着酒杯向我走来。他的脚步有些不稳,眼神飘忽,
与记忆中那个永远挺拔如松的男人判若两人。"好久不见,伴娘小姐。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手指却紧紧攥着酒杯,指节发白。"是啊,真是...巧。
"我努力控制声音不要发抖。他假装要与我碰杯,却在酒杯相撞的瞬间,
将一张折成方块的餐巾纸塞进我手心。我们的指尖相触的刹那,
一阵电流般的战栗窜上我的脊背。那种触感,那种温度,我绝不会认错。"祝你们幸福。
"我听见自己说。程昱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仰头喝干杯中酒,
喉结滚动的方式都和从前一模一样。转身离开前,他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午夜,
玫瑰园。"我攥紧那张餐巾纸,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宴会厅的欢声笑语突然变得很遥远,
所有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只有程昱的背影无比清晰——那个我以为永远失去的背影。
苏媛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她今天格外美,象牙白的婚纱衬得肌肤如雪。"林夏,
你今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她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是不是被我们家程昱帅到了?
"我强迫自己笑出声:"是啊,没想到你捡到宝了。""他确实很完美,对吧?
"苏媛的眼神飘向正在与宾客寒暄的程昱,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温柔、体贴,
还那么爱我。"我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程昱的父亲正站在不远处盯着我们,眼神阴鸷。
苏媛似乎也察觉到了,立刻松开我的手臂,语气突然变得公式化:"对了,
明天我们要去马尔代夫度蜜月,记得帮我喂猫。""当然。"我点点头,
感觉手中的餐巾纸像块烙铁般发烫。宴会持续到晚上十点,我借口头痛提前离开。
回到酒店房间后,我才敢打开那张餐巾纸。
上面用香槟写着两个已经半干的字:"别信任何人。"纸的背面还有一个模糊的指纹,
我颤抖着用手指描摹那个纹路——是程昱的,三年前我曾在无数个夜晚与之十指相扣。窗外,
月光惨白地照在酒店玫瑰园里。午夜将至,
而我的前男友——我最好朋友的新郎——正在那里等我。三年前那场离奇车祸的所有疑问,
也许今晚就能得到答案。我看了看表,23:45。还有十五分钟。我脱下伴娘裙,
换上黑色运动服,把手机调成静音。就在我准备出门时,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别去玫瑰园,除非你想再看一次车祸。
"第二章 午夜玫瑰园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刺得眼睛发疼。我盯着那条短信,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发信人号码显示"未知",发送时间是五分钟前。我深吸一口气,
快速回复:"你是谁?"几乎是立刻,对方回复:"一个不想看你死的人。
"窗外的玫瑰园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树影婆娑如同鬼魅。我拉上窗帘,
背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耳的刹车声,
扭曲的护栏,以及那辆空无一人的车,驾驶座上暗红的血迹在雨中慢慢晕开。警方报告上说,
程昱的车速达到了120码,在转弯处失控。没有刹车痕迹,没有其他车辆参与的迹象。
结案报告写着"疑似自杀",但我知道那不可能。前一天晚上,
他还在兴致勃勃地规划我们的欧洲之旅。手机又震动起来,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他在监视你。从你进入婚礼现场开始。"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谁在监视我?程昱?程志远?还是...苏媛?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空无一人,但地毯上有一个闪亮的东西——一枚银色袖扣,上面刻着展翅鹰的家徽。
程家的标志。我退回房间,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程昱真的需要帮助,
为什么要在三年后以这种方式联系我?如果他不是自愿结婚,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更关键的是,为什么他的父亲要假装儿子已经死亡?手表指针指向23:55。
玫瑰园之约只剩五分钟。我咬了咬牙,决定冒险一试。
我从行李箱里翻出防狼喷雾和便携警报器,塞进运动服口袋。出门前,我留了个心眼,
把手机开启录音功能后藏在了胸前的内袋里。走廊静得可怕,
我的运动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电梯按钮亮着红光,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我改走消防楼梯,每一步都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酒店后门通向玫瑰园的小径被景观灯照得通明,太显眼了。我绕到侧面,从灌木丛中穿行。
玫瑰的尖刺划过我的手臂,留下几道细小的血痕,但我顾不上这些。23:59,
我蹲在一丛茂盛的玫瑰后面,望向中央的白色凉亭。月光下,凉亭空无一人。
就在我以为自己被耍了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亭柱后面。即使只是一个轮廓,
我也能认出那是程昱。他比三年前瘦了很多,肩膀的线条更加嶙峋。他不停地看表,
左右张望,动作警惕得像只受惊的鹿。我正想走出去,
突然注意到凉亭另一侧的树丛动了一下。有人埋伏在那里!我立刻缩回身子,屏住呼吸。
借着月光,我认出那是程志远的保镖——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个子,
三年前程昱的葬礼上他就站在程志远身后。程昱知道有人跟踪他吗?我摸出手机,
想给他发个警告,却想起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就在我犹豫的瞬间,
凉亭附近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整个玫瑰园陷入黑暗。"夏夏?"程昱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咬住嘴唇不敢回应。树丛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刀疤脸正在移动。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我惊恐地挣扎,防狼喷雾差点脱手。"别出声,是我。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转过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苏媛的脸。她换下了婚纱,
穿着一身黑衣,眼睛亮得吓人。"你在干什么?"我挣脱她的手,压低声音质问。
"救你的命。"她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后拉,"你以为程昱为什么能'死而复生'?
程家有的是钱和手段。"树丛那边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苏媛的脸色变了:"糟了,他们发现他了。""谁发现谁?"我甩开她的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媛,你早就知道新郎是程昱?"她没回答,
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遥控器按了一下。远处立刻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酒店灯光大亮。
借着混乱,她拉着我快速穿过灌木丛,来到一扇隐蔽的服务门前。"听着,
"她塞给我一张房卡,"这是1808的备用卡,程昱会在半小时内想办法过去。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你他妈在玩什么游戏?"我抓住她的手腕,
"程昱是我的——""你的什么?前男友?"苏媛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三年只有你在找他?
"她突然凑近,玫瑰香水味呛得我鼻子发痒,"程昱手里有他父亲犯罪的证据,
程志远宁愿他'死'也不会让他自由。"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苏媛推了我一把:"快走!如果被抓住,程昱真的会死,这次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我还想追问,但她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我攥着房卡,心脏狂跳。1808是总统套房,
婚礼新人今晚应该在那里度过。安全通道的绿灯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我避开监控摄像头,
从楼梯间往上爬。爬到12层时,我的腿已经酸得发抖,但不敢停下。
14层...16层...18层。推开防火门的瞬间,我差点撞上一个穿保洁制服的女人。
她推着清洁车,帽檐压得很低。"对不起。"我侧身让她先过,
却发现清洁车里装的不是清洁用品,而是一套折叠整齐的黑色西装——程昱今天穿的那套。
保洁员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差点惊叫出声。帽子下面是程昱的脸,只是戴了假发化了妆。
他竖起手指抵在唇上,眼神示意我别出声。"1808需要更换毛巾。"他用女声说道,
声音惟妙惟肖。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廊尽头有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巡视,
程昱低下头,推着车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我的手心全是汗,房卡几乎要滑落。"站住。
"其中一个保镖拦住我们,"这么晚了还打扫?
"程昱用沙哑的女声回答:"新娘特别要求的玫瑰浴,需要新鲜毛巾。
"保镖狐疑地打量着我们,另一个拿起对讲机说了什么。几秒钟后,他点点头放行:"快点,
别打扰新人休息。"程昱推着车继续前进,我跟在后面,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1808就在走廊尽头,房门紧闭,门口站着另一个保镖。"毛巾放门口就行。
"保镖冷冰冰地说。程昱弯腰假装整理清洁车,趁机把一个小东西塞进我手里——一个U盘。
"密码是你生日,"他几乎是用气声说,"看完就销毁。"保镖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程昱直起身,推着车离开。我刷开房门,保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
总统套房宽敞奢华,客厅里摆着没动过的香槟和水果。卧室门关着,
里面传出水声——苏媛在洗澡?我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需要密码,
我输入自己的生日,系统提示错误。我皱眉,尝试了各种组合,都不对。
最后我输入了三年前程昱失踪那天的日期——20190517。U盘解锁了。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几张照片。我点开视频,画面很暗,像是偷拍的。
镜头对准一个仓库,几个人正在搬运印有医疗标志的箱子。程志远站在一旁监督,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这批心脏必须在24小时内送到,买家已经付款了。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照片更可怕——手术台上躺着昏迷的人,
胸腔被打开;冷藏柜里排列着装有器官的容器;一份名单上标注着姓名、血型和价格。
最后一张照片让我浑身发冷:程昱被绑在椅子上,脸色惨白,胸前连着电极片。
照片角落的日期是他"车祸"前三天。浴室水声停了。我迅速拔出U盘,塞进内衣里。
卧室门打开,苏媛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目光扫过我的电脑。"你给我的房卡,记得吗?"我强装镇定,"我来拿我的化妆包,
早上落在这里了。"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化妆包在更衣室,我帮你收好了。"她走向衣柜,
从里面拿出我的化妆包,"拿上快走吧,程昱随时会回来。"我接过化妆包,
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苏媛,"我直视她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帮程昱?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
"我向前一步,"三年前你陪我认尸的时候,就知道那具尸体不是程昱的,对不对?
"她的嘴唇颤抖起来,眼中有泪光闪动:"林夏,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程家比你想象的可怕得多。"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那个U盘,交出来。
"我挣脱她的手后退几步:"什么U盘?""别装了!"她压低声音,
"程昱给你的东西会害死你们俩!程志远已经怀疑了,他的人在监视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程志远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他的目光在我和苏媛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林小姐,
"他的声音像毒蛇般冰冷,"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第三章 囚鸟"只是...处理一些工作邮件。"我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感觉U盘在内衣里发烫。程志远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我的全身,最后停在苏媛脸上。
"亲爱的,你应该在床上等新郎,而不是在这里聊天。"他的语气温柔,眼神却冷得像冰。
苏媛的指甲掐进掌心:"爸,林夏只是来拿落下的东西。""是吗?"程志远缓步走进房间,
皮鞋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他伸手抚平苏媛肩上的一缕湿发,"婚礼很完美,
别让小事毁了它。"他的触碰让苏媛像触电般瑟缩了一下。
我注意到她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勒过。"林小姐,"程志远突然转向我,
"听说你最近在写一篇关于医疗器械采购的报道?"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我上周刚提交的选题,只有主编知道。"只是初步构思,"我强迫自己微笑,
"行业常规报道而已。""是吗?"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照片扔在茶几上,
"那为什么你的线人是这家仓库的前员工?
"照片上是我和一位穿工装的中年男子在咖啡馆交谈。
那个仓库管理员曾暗示有医疗器械被非法转运,但拒绝提供具体信息。"新闻工作而已。
"我拿起照片,手指微微发抖,"程叔叔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们小记者的工作了?
"程志远笑了,那笑容让我脊椎发寒:"我一直很关心你,尤其是...在程昱走后。
"他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眼睛紧盯着我的反应。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媛站在我们之间,脸色惨白得像纸。"时间不早了,"我拿起电脑和化妆包,
"不打扰新人休息了。"程志远没有阻拦,但他的保镖堵在门口。"我派人送你,"他说,
"最近治安不好,尤其是...对爱管闲事的记者。"保镖一左一右"护送"我走向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挡住了门——是那个刀疤脸保镖。
"程先生让我检查一下你的包,"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酒店最近有失窃案。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U盘就在我内衣里,但如果他搜身..."请便。
"我递过化妆包和电脑包,祈祷他不会进一步搜查。刀疤脸粗暴地翻找着,化妆品散落一地。
他捡起我的口红,拧开检查,又捏了捏粉饼盒。就在他准备摸向我时,
电梯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灯光闪烁。"怎么回事?"他警觉地抬头。
电梯对讲机里传来保安的声音:"抱歉,电力系统故障,请各位乘客暂时不要使用电梯。
"刀疤脸咒骂一声,按下开门键。电梯卡在两层之间,门只开了一条缝。"在这等着,
"他凶狠地对我说,"敢乱跑就打断你的腿。"他费力地从门缝挤出去求助。
我立刻按下关门键和紧急停止按钮,从内衣里掏出U盘。电梯监控!我抬头寻找摄像头,
发现它已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片口香糖粘在镜头上。有人在帮我。
我迅速将U盘塞进口红管里,拧回底座。刚做完这些,电梯门被强行撬开,
刀疤脸和两名工程师出现在门口。"故障排除了,"工程师说,"请跟我们来。
"刀疤脸狐疑地打量着我:"你刚才在干什么?""害怕得发抖而已,"我抱起双臂,
"我有幽闭恐惧症。"他哼了一声,押着我走消防楼梯。下到15层时,
走廊突然响起火警铃声,喷淋系统启动,顿时水雾弥漫。"妈的!"刀疤脸抹了把脸,
"今天怎么回事!"人群从各个房间涌出,混乱中有人撞了我一下。一个房卡被塞进我手心,
耳边响起苏媛的声音:"1512,十分钟后。"我趁乱溜进洗手间,锁上门大口喘息。
镜子里的我妆容全花,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苏媛到底站在哪一边?她为什么帮我?
更重要的是,程昱现在在哪里?1512是间普通客房。我用苏媛给的房卡刷开门,
里面漆黑一片。窗帘紧闭,只有空调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绿光。"程昱?"我轻声呼唤。
没有回应。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房间空无一人,但浴室门缝下有光透出。我慢慢推开门,
浴缸里放着一套女服务生制服,上面压着一张字条:"换上,一小时后员工通道见。
"字迹是程昱的,我认得他那个特别的"见"字写法——最后一笔总是向上勾起。
大学时我常笑他写字像在画心电图。制服很合身,我盘起头发,戴上口罩和工牌。
镜中的我完全变了一个人。正准备离开时,
我注意到浴缸边缘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一枚微型耳机。戴上耳机,
里面立刻传来程昱的声音:"夏夏?"那声呼唤让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你在哪?
"我压低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着,时间不多。"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像是信号不好,"U盘里的内容只是冰山一角。我父亲...不只是器官买卖,
他在做人脑移植实验。""什么?"我差点喊出声,"这怎么可能——""三年前我发现时,
已经有七个志愿者'意外死亡'。"程昱的声音变得急促,"他们的大脑被取出,
移植到...某些重要人物身上。"我想起视频里那些手术台和冷藏柜,胃里一阵翻腾。
"所以那场车祸...""是谋杀未遂。我被注射了药物,醒来时在一艘船上。"他顿了顿,
"过去三年,我被关在程家的私人岛屿上,直到三个月前被带回国内。
""为什么现在才联系我?""我试过,但所有信件都被拦截。这次婚礼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苏媛不可信,她弟弟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记者,
现在她被迫配合我父亲。"耳机里传来杂音,接着是程昱急促的警告:"有人来了!
员工通道,一小时后。如果我没出现,立刻离开,销毁U盘!"通讯中断。我呆立在浴室里,
大脑处理着这些难以置信的信息。人脑移植?程昱被囚禁三年?
苏媛的弟弟...我记得她确实有个当记者的弟弟,两年前在登山时"意外坠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检查了U盘里的内容,发现一个隐藏文件夹,需要另一个密码。
尝试了各种组合都打不开。55分钟后,我戴上口罩准备前往员工通道。刚打开房门,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回房间。"别出声。"是苏媛。她迅速锁上门,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信号干扰器打开。"房间可能被监听了,"她低声说,
"程昱被带走了。""什么?"我挣脱她的手,"被谁?""他父亲的人。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他们发现他溜出来见你。现在整个酒店都在找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后退几步,"程昱说你弟弟——""我弟弟发现了程家的秘密,
所以他们杀了他。"苏媛的声音颤抖,"然后他们找到我,说如果我不配合,下一个就是你。
"我如遭雷击:"我?""程昱被囚禁的三年,每天都会喊你的名字。"她苦笑,
"他们知道你是他唯一的软肋。"窗外传来直升机的声音。苏媛拉开窗帘一角,
我看到一架黑色直升机降落在酒店天台。"他们准备把程昱转移回岛上,"她说,
"一旦回去,他就再也出不来了。""我们得救他!"我抓住她的手臂。"已经晚了。
"苏媛摇头,眼泪终于落下,"我尽力了...我本来计划在婚礼后帮他逃跑,
但他太着急见你..."我看向时钟,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分钟。"员工通道,"我说,
"他说在那里见面。""那是陷阱!"苏媛拽住我,"程志远知道他会联系你,
所有出口都被监控了。"我甩开她:"我不能丢下他!""听着!
"苏媛从内衣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地下车库B区23号车位,有辆灰色面包车。
后备箱里有程昱准备的逃生包,足够你躲一阵子。""那你呢?""我得回去扮演好新娘,
"她擦干眼泪,"争取时间。记住,离开后别联系任何人,
尤其是你父母——程家已经监视他们半年了。"我犹豫了。这一切太像陷阱,
但苏媛眼中的痛苦太真实。"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弟弟死前最后一句话是'真相必须公开'。"她推开我,"现在走!
消防楼梯到B2,避开电梯!"我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冲出门。消防楼梯空无一人,
我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跑。跑到10层时,耳机突然又传来声音——是程昱的喘息声。
"夏夏...别去员工通道...他们在等你..."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
"密码...我们的初吻日期..."通讯再次中断。我的心揪成一团。我们的初吻日期?
2014年10月25日,大学迎新晚会后的天文台。我输入141025,
隐藏文件夹解锁了。
在奔跑中差点绊倒——数十份大脑扫描报告、手术视频、以及一份标着"永生计划"的名单。
名单上有政客、富豪、科学家...最后一页赫然是程志远的名字,
旁边标注着:"受体准备就绪,需匹配度90%以上供体。"B2层到了。
我推开通往车库的门,冷空气扑面而来。车库灯光昏暗,寂静中只有我的脚步声回荡。
B区23号...我在一排排车辆中寻找,终于看到那辆灰色面包车。
就在我距离车子还有十米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加快速度,却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站住,林小姐。"一个陌生的男声,"程先生想和你谈谈。"我慢慢转身,
看到三个黑衣人举枪对着我。领头的那个按下耳麦:"目标已控制,
在B2—"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支麻醉针突然扎在他脖子上。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
也被同样的针射中。三人像麻袋一样接连倒地。
阴影处走出一个穿维修工制服的男人——是程昱!他的假发和妆容已经卸掉,
脸色苍白得可怕。"快上车!"他拽着我跑向面包车,动作有些踉跄。
我这才注意到他右腿裤子被血浸透了一小块。"你受伤了!"我扶住他。"没事,
子弹只是擦过。"他打开后备箱,里面果然有两个背包和急救箱,"我只有五分钟时间。
监控系统被黑了,但他们很快会发现异常。"我们钻进前排,程昱发动车子。
车库出口近在咫尺,却见两个保安正在放下栏杆。"抓紧!"程昱猛踩油门,
车子撞断栏杆冲上坡道。刺耳的警报声在身后响起。"去哪?"我手忙脚乱地系安全带。
"先甩开他们。"程昱一个急转弯驶入主路,
动作熟练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连倒车都要小心翼翼的书呆子。这三年他经历了什么?
后视镜里,两辆黑色SUV已经追了上来。程昱猛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
车身几乎擦着墙壁而过。"U盘看了吗?"他问,眼睛紧盯后视镜。
"看了...那些是真的?人脑移植?""比那更糟。"他咬牙避开一辆突然出现的摩托车,
"他们在尝试意识转移。我父亲...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发现手术室时,他正在移植一个俄罗斯寡头的大脑。"程昱的声音冰冷,
"那个寡头患有绝症,而我父亲...提供了年轻健康的身体。"我感到一阵眩晕:"提供?
""流浪汉、欠债者、'意外死亡'的记者..."程昱的指节因握方向盘太紧而发白,
"苏媛的弟弟发现了真相,所以他们取出了他的大脑,换上一个服从命令的。"我捂住嘴,
强忍呕吐的冲动。
"那名单上的'永生计划'...""全球最富有的一群人出资支持的研究,
目的是通过不断更换年轻身体来获得永生。"程昱突然急刹车,拐进一个废弃工厂,
"我父亲只是执行者之一。"车子停在厂房深处。程昱关掉引擎,
转向我:"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必须假死三年了吗?如果当时我知道的真相曝光,
不仅我会死,你、你家人、所有相关的人都会被清除。"月光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
勾勒出他消瘦的轮廓。我伸手抚摸他的脸,感受那真实的温度。
"这三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他握住我的手,
露出手腕内侧的针孔:"药物控制、洗脑、电击...他们需要我配合,
因为我父亲选中了我作为下一个'宿主'。""什么?"我如坠冰窟。
"血缘关系能大幅降低排斥反应。"程昱苦笑,"我的身体年轻健康,
基因匹配度高达97%。"远处传来警笛声。程昱警觉地坐直:"我们得走了。
后备箱里有新身份证、现金和一把枪。""一起走。"我抓住他的手。"不行。"他摇头,
"他们会动用一切资源追捕我们。分开走更安全。""不!我不会再失去你一次!
"我的声音哽咽。程昱突然倾身吻住我,那个吻又急又狠,带着绝望的味道。分开时,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密码本最后一页,有所有证据的云端备份。找到我大学室友张铭,
他现在是网络安全科的警官。"警笛声越来越近。
程昱塞给我一部一次性手机:"只有三格电,紧急时用。现在去后备箱拿包,从后门出去,
沿着铁轨走两公里有个废弃车站,明天早上6点有货运列车经过。""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他启动车子,"72小时后如果我们都安全,
用这个号码联系:141025。
"我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求你别再丢下我...""这次不会了。"他轻吻我的额头,
"我发誓。"刺眼的车灯突然照进厂房。程昱猛地推开我:"走!"我滚到一堆纸箱后面,
看着程昱驾车冲出厂房。几辆警车立刻追了上去。等到声音远去,我才颤抖着爬向后备箱。
包里除了他说的那些东西,
公寓楼下喂猫、在父母家过春节...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日期和一句话:"今天也想你"。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存储卡,上面贴着小纸条:"给世界上最勇敢的女孩"。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远处,警笛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第四章 亡命之徒货运列车哐当哐当地行驶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我蜷缩在装满棉花的车厢角落,手里紧握着程昱留给我的枪。
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我这一切不是噩梦。相册摊在腿上,
我借着微弱的晨光再次翻看那些照片。程昱这三年一直在暗中关注我,而我却以为他死了。
最刺痛的一张是我站在他"墓地"前的背影,日期是去年清明,背面写着:"对不起,
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列车突然减速,我警觉地收起相册。
程昱说这趟车会经过三个检查站,第一个应该在半小时后。
包里有两套换洗衣物、三本不同姓名的护照、五万现金和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
我换上其中一套衣服——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戴上棒球帽和口罩。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李婷",25岁,籍贯湖南。照片确实是我,
但不知道程昱从哪里搞来的。列车完全停下了。远处传来人声和狗吠。我屏住呼吸,
缩在棉花包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扫过车厢缝隙。"这节查过了!
"一个粗犷的男声喊道。"再查一遍,"另一个声音说,
"上头说那女的可能混在货运列车里。"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手电筒的光再次扫过,
这次更仔细。一只军靴踏进了车厢,靴筒上别着程氏集团的徽章——私人安保!
警方不会用这种标识。"听说那小子又跑了?"第一个声音问,"老板快气疯了。
""这次打断了他的腿,看他还怎么跑。"军靴主人冷笑,"那女的也是蠢,
为了个男人搭上命。"他们谈论程昱的语气就像在说一条不听话的狗。我的手指扣上扳机,
汗水滑落眉骨。"嘿,这里有脚印!"手电筒突然照向我藏身的方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列车突然猛地一震,开始缓缓移动。外面响起急促的哨声。"妈的,发车了!
"军靴骂骂咧咧地跳下车。我长舒一口气,但不敢放松警惕。直到列车完全驶离站台,
才敢稍微活动僵硬的四肢。程昱说这趟车的终点是连云港,从那里可以搭渔船出海。
但首先我得找到张铭——程昱的大学室友,现在的网警。我掏出一次性手机,电量只剩两格。
没有信号,程昱说过只有在特定区域才能接收到加密频道。窗外天色渐亮,
田野和村庄开始苏醒。相册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滨海市中山路147号,
绿岛咖啡馆。每周三下午三点,张铭会在那里喝咖啡。今天是周二,我还有时间赶到滨海。
列车将在中午抵达连云港,从那里坐大巴需要四小时。中午12:17,
列车缓缓驶入连云港货运站。我混在装卸工中溜出车站,烈日当头,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
程昱准备的现金分成三份,我拿了最小的一份去买大巴票。
售票窗口前贴着两张模糊的通缉令,照片像是从监控截图打印的,一男一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画质很差,但那确实是我和程昱的样子。"去哪?
"售票员头也不抬地问。"滨海,单程。"我压低帽檐。"身份证。
"我递上"李婷"的证件。售票员在机器上刷了一下,眉头微皱。几秒钟像几小时那么长。
"系统升级,只能现金购票。"她终于开口,"145块。"我数出钱递过去,
她撕下一张票:"两点发车,4号站台。"离开售票厅,我钻进附近的公共厕所隔间,
检查包里的物品。枪、现金、护照、相册、U盘...还有程昱留给我的一把钥匙,
标签上写着"712"。不知道是酒店房间还是储物柜。厕所门突然被推开,
几个女人大声聊着天。"...听说全城戒严了,好像在抓什么逃犯。
""电视上说是程氏集团少东家婚礼上跑了,还带走了个女的。"我的心跳加速,
耳朵竖了起来。"有钱人真会玩,逃婚啊?""谁知道呢,不过我表姐在酒店工作,
说那场面可吓人了,保镖都带着枪..."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我等到完全安静才出来,
在洗手台前低头洗脸。镜子里的我面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程昱现在在哪里?
他的腿伤怎么样了?那些人说"打断了他的腿"是字面意思还是...两点整,
我登上开往滨海的大巴。车上乘客不多,我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大巴缓缓驶出车站,
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困意立刻袭来。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人在旁边坐下。
警觉地睁开眼,看到一个戴渔夫帽的中年男子正假装看报纸,实际上在观察我。"李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