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第七年，就在我准备孤寡一生时，
三朵轰轰烈烈的桃花劈头盖脸地同时撞进了我平静的生活。
小我五岁的甲方少东家对我死缠烂打，微信轰炸不成，便在单位楼下摆蜡烛爱心阵向我告白。
我烦不胜烦，转手把照片发给他哥哥，我的前任陈然。陈然火速将弟弟送出国，
深情款款地问我，重新开始好不好？彼时，我和老板林沐的绯闻甚嚣尘上。
别人都羡慕我爆发的桃花运。而我，捏着三张风格迥异的“好人卡”，想着岌岌可危的工作，
眼前发黑：救命，这哪是桃花运，分明是桃花劫！1作为陈氏的外聘律师，
我接到的第一个工作任务是劳动用工法律风险培训，为期四天，每天三小时。培训第一天，
人资部所有人都加了我微信，包括一个叫陈东的实习生。陈东很热情，除了睡觉，
其余时间都在给我发微信。早上跟我元气满满地道早安，晚上会发一段他自己弹唱的歌曲。
大多数时候，我都不回复。我很忙，不是在开庭，就是在谈案，真的没时间应付他。偶尔，
他会有些委屈地问我：我知道你很忙，可是你就不能抽出一点点时间来回复我吗？
发得多了，我会回复一句：有事可以在工作群留言，我看见会回复。
然后会收到一个默默流泪的表情包。培训最后一天，我从会议室出来，陈东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穿着白色卫衣，蓝色牛仔裤，红色滑板鞋，满满的青春气息，低下头问我：乔西，
一起吃饭吧，好不好？听到这个称呼，我皱起了眉毛，我比他大好几岁，又是在工作场合。
于公于私，他都不该这么叫我。算了，毕竟是甲方的人，我也不能说什么。不去了，
我下午还要去法院。陈东不死心，继续说道，再忙也得吃饭啊。他好像听不懂拒绝。
我深吸一口气，露出职业微笑，说道：下次约吧，今天实在没时间。
得了这么一句客套话，陈东忽然开心起来，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血丝：那说好了啊。
2在陈氏接的第一个诉讼案件，是一个劳动争议纠纷。开庭那天，陈东来了，坐在旁听席。
发表辩论意见的时候，我感觉被一股灼热的目光笼罩着，除了陈东，还能有谁？
总不能是法官吧。开完庭，陈东走过来，语气兴奋，不遗余力地吹捧我：乔西，
你好厉害啊，条理清晰、逻辑清楚，说得太好了，我都忍不住想给你鼓掌。
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法庭禁止喧哗。陈东仿佛没听见一样，又说道：你开车来的吧，
载我一程好不好？我要回律所，不顺路。陈东有些气馁：乔西，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冷淡吗？我的消息你不回，约你吃饭你也不肯。没有，只对你这样。
陈东忽然又振作起来，脸上浮现出露八颗牙的招牌笑容：原来我这么特别吗？
我正想打击他一下，老板林沐来了电话：开完庭了吗？开完了。
我正好在法院附近办事，一起走吧。林沐等在门口，看见我身边的陈东，
奇道：这位是？还没等我回答，陈东十分积极地做了自我介绍：老板好，
我是陈氏人资部的陈东，初次见面，久仰大名。林沐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
他工作以外总是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令人如沐春风：你叫我林律就好。
乔西经常跟我提起您，说您是行业大拿，我以为至少得五十多了。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帅气。
是么，乔西这么跟你描述我的？林沐笑笑，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3我开车，
陈东坐在副驾，林沐坐在后面。三人中，有两个e人，自然是不会冷场。
二人天南地北地聊着，在路口等绿灯时，陈东拿出一瓶饮料，
拧开瓶盖递给我：说了一下午话，口渴了吧，女孩子得多喝点水。这个陈东，年纪轻轻，
怎么做到爹味儿这么重的？透过内后视镜，我看到了林沐的表情。他看向窗外，
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把陈东送回了公司，我掉头回律所。林沐道：不着急，
我们去吃饭。他订了一个高级西餐厅的观景位，暖黄色的灯光让餐厅显得十分温馨。
餐桌上的香薰蜡烛散发着淡雅的香味，玫瑰花瓣错落有致地铺陈开来，拼凑成一颗爱心。
林沐脱掉剪裁得体的大衣，露出里面的复古罗马条纹衬衣，干净清爽，
左手手腕上那只劳力士绿水鬼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绿光。十个律师穿正装，
五个像房产中介，四个像保险销售，只有他看起来简单又高级。林沐叫来服务生，
指着玫瑰花：收拾一下。他看我一眼，正要开口，我急忙说道：我不会误会的，
肯定是餐厅弄错了。林沐并不在意，轻飘飘地说了句：误会也没关系。
然后又扔过来第二句话：说说吧，你和陈东是怎么回事？林沐不喜八卦，不爱画饼，
不会让下属给他开车拎包，只看重工作能力，这是我当时选择加入林沐团队的原因。所以，
当他问出这句话时，我很惊讶，有些抵触地说：这是我的私生活。虽然我和陈东没什么，
但不代表别人有权过问。林沐微微皱眉，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严肃的光芒，
平时看起来总像在微笑的仰月口此刻也全然没了往昔的温和模样，唇线紧绷，
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透着冷意。他如果不是陈氏的人，我不会问。
他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我也不会问。陈东的“陈”是陈氏的“陈”。这个消息，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的工作能力我从不怀疑，但是处理工作之外的事情也要注意分寸。
面对他的提点，我不太服气：这不是我的错。林沐看我一眼：那是我的错？
对上他的视线，我败下阵来：我会处理好。这顿饭很贵，但熟成牛排在我口中，
味同嚼蜡。身心疲惫地回到家，刷了刷微信，陈东发了条朋友圈，
照片里是在法庭签笔录的我，配文：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人资部其他人在朋友圈下面排队评论，队形整齐，齐刷刷地写道：哇哦，有情况。
我两眼一黑。真希望是幻觉，我睁开眼，又多了一个赞，来自我那惜赞如金的老板。
4元旦即将来临，陈氏要在三亚举行一年一度的答谢晚宴，
感谢各大合作单位在过去一年里对公司的支持与帮助，我们团队也在受邀之列。
林沐决定带我去。下榻酒店位于大东海，穿过马路就是海滩。我和林沐于傍晚抵达，
先在酒店大堂报到，然后办理了入住。刚把行李拿进房间，插卡取电，
就收到了林沐的微信：晚上我有安排，你自由活动。明天早上八点一起吃早餐。
林沐行事一向干脆利落，不像有些老板，一句话能说清的，非得发十几个六十秒的语音。
我将洗漱用品拿出来，换上睡衣在床上躺了会儿，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美剧，
正犹豫是点个外卖还是出去吃饭，陈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乔西，晚上一起吃饭吧。
陈东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正好做个了断。我换了衣服下楼。陈东穿着花衬衫，
坐在一辆红色跑车里，十分招摇。他看见我，露出一口白牙，帮我开了车门。
我曲着腿坐进去，车里空间狭小，底盘又低，毫无舒适度可言。陈然提前订了餐厅，
是个网红店。面朝大海，微风拂面，夕阳西沉，金色的海面波光粼粼，一切如梦似幻。
喧嚣和纷扰都远去，几米外的驻场歌手弹唱着“city of stars”，十分浪漫。
旅途奔波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我不禁有些沉醉。陈东颇为得意：这是咱两的第一顿饭，
我可选了好久，你喜欢就好。5我看他吃得差不多了，进入正题：陈东，
不要再联系我了，你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工作。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表情有些慌乱：是你老板说什么了吗？你别担心，我一直在我哥面前夸你，我说你特别好，
希望明年还跟你们续约。他急着解释，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
你还不知道我哥是谁吧？他是……我当然知道。他哥是陈然，陈氏的现任掌舵人，
也是我分手七年的男朋友。陈东我打断了他，直言道：我们不可能。
面前的人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苦涩，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不是，我也没表白啊。
我说话很直接，如果伤害到你，很抱歉。陈东挤出一个笑容，眼角有些发红，
说出的话带着恳求的意味：那继续做朋友好不好？我没时间交朋友。从记事起，
我的父母就很忙。他们是大学教授，忙着参加会议，忙着带学生，忙着评职称。
对我自然也很严厉。我的童年没有蝉鸣，没有布娃娃，没有爸爸的鼓励和妈妈的拥抱。
有的只是看不完的书，上不完的辅导班。我一路跳级，14岁就被保送进s大。上学的时候，
我是个异类，身边同学年龄都比我大，不和我往来，我交不到朋友。等长大了，
可以做选择的时候，我已经不会和人打交道了。现在的我，也不需要朋友。我怕麻烦别人，
更怕别人麻烦我。我独自回到酒店。酒店大堂内站着一个人，白衣黑裤，背影挺拔。
耳后的那颗痣，我吻过无数次。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一刻的世界寂静得可怕。
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指尖控制不住地微颤。他转过身，
笑容一如七年前：好久不见，小西。6头顶水晶吊灯的棱柱相互交织，
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大理石地板光鉴可人，
空气中悠悠弥漫着佛手柑独特而馥郁的香氛味。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
陈然站在那儿对我微笑。他的样貌依然是熟悉的轮廓和眉眼，
几分成熟稳重犹如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不动声色地晕染开来。他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为陈氏工作辛不辛苦，好像真的很关心我似的。我只是陈然众多前任中的一个，
所以与前女友重逢这件事，他驾轻就熟。但我不行，陈然是我26年人生中唯一的旧爱，
也曾是我冰冷枯燥世界里唯一的光亮，我没办法和他若无其事地寒暄。
我竭力将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这样便能撑起所有的勇气，右手拇指和食指掐着左手虎口，
微微用了些力。那一丝细微的痛感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拉拽着我，
不让我沉沦于这份假意的温柔中。重逢的场景我幻想过很多次，
我化最美的妆着最靓的裙从他身旁走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用最成熟世故的口吻与他寒暄。想象中的我，云淡风轻，从容淡定，
而不是此刻像接受老师问询的小学生，紧张又局促。最后，我们拿出手机互相加了微信。
末了，他说：小西，真高兴又见到你。语气亲切，态度真诚。
仿佛七年前抛弃我的不是他。陈然提出分手那天，我哭着挽留。他皱了皱眉，
眼中温情不再：乔西，你怎么也变成了怨妇？当晚，我因酒精中毒被送往医院洗胃，
他的新欢在朋友圈发布了官宣恋情的照片。那双我牵过无数次的手与别人十指交握，
而插着胃管的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狼狈地呕吐，那种滋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7律师是个自由的职业。拥有随时随地加班的自由，手机更是24小时开机，
随时等候客户的召唤，所以昼夜颠倒是常事。但是林沐永远雷打不动的五点半起床，
六点出门跑步，自律得有些变态。当我睡眼惺忪地踏入餐厅时，林沐已经结束晨跑，
沐浴完毕，一脸神清气爽地坐在那儿等我了。他将手边的热牛奶递给我：昨晚又熬夜了？
唔，有点失眠。我含糊道。吃完早餐带你出去逛逛。不用了，你去吧，
我想回房睡会儿。他递过来一个纸袋，我打开看了一下，是女士的防晒衣和防晒霜。
一会儿在车上睡吧。三亚的海很漂亮，来都来了，不去未免可惜。
国人永远逃不掉的魔咒——来都来了。林沐提前租好了车，甚至还手绘了一张路线图，
在每一个节点都标注了相应的景点。环海公路像一条灵动的绸带，
镶嵌在湛蓝的大海和葱郁陆地之间。右侧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左边的山上植被繁茂，满目翠绿，三角梅热烈地绽放着，
点缀其中。我降下车窗，感受着温柔的海风与漫画般的景色。不禁觉得，生活真是美好。
还是当老板好，这样的日子才叫生活。我们做牛马的，只能叫活着。林沐看我一眼，
笑道：这是在控诉我吗？不敢不敢。那我今天一定尽心尽力服务好乔律师，
保证让乔律师满意。他穿着白色上衣，亚麻长裤，戴一副黑色飞行员墨镜。
笑起来顾盼神飞，颇有港风贵公子之姿。我不禁多看了两眼。免费旅游，还有帅气老板作陪，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林沐果真说到做到，把一整天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们循着他标注的景点一路打卡，三亚景色着实美丽，随手一拍都是宣传片。
林沐主动请缨给我拍照，居然拍得很不错，光线和构图都颇为讲究。
我奉承了一句：不愧是老板，做什么都这么出色。他谦虚道：美景美人相得益彰，
想拍得丑也不容易。8晚宴于七点开始。金色的大厅里，人影四处穿梭。觥筹交错间，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按规矩，入场时必须男女搭配，手牵手步入，而后在迎宾处停下，
留下一张纪念照。林沐着银灰色西装，剪裁得体，勾勒出笔挺身姿，满满的高智精英感。
他神色从容地朝我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我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轻轻搭上去，
他掌心的温度传过来，莫名让我慌乱的心安定了几分。一进场，我便瞥见陈东的身影，
他站在门口负责签到事宜。目光交汇的刹那，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仿若夜空中闪亮的星辰。
可当眼神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时，原本扬起的神采，只有那么一瞬，就泯灭了。
我们依照流程来到迎宾处，准备拍照。林沐微微侧身，手极为自然地轻轻落在我的腰上，
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几分保护的姿态，虚虚地揽着我。拍照后，我们按桌牌的指引坐下。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打开微信，是人资部的张琳。！！！姐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老板这么帅啊！这，你也没问啊？单身否？没问过。
我不管，你一会儿帮我加上他的微信。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张琳可能对我们这个职业有什么误解。做律师的，乘个电梯都恨不能加八个微信，
加个微信有什么难的。音乐声响起，陈然登台，他执起香槟杯，指节轻扣杯壁三声，
今夜诸位的领结比苏富比春拍的落锤曲线还要优雅，看来我们该多办几次宴会。
台下一片笑声。过去的365天，于我们而言，充满挑战与机遇。市场风云变幻……
每一个年会都免不了有忆苦思甜这个环节，我听得有些无聊，环顾了下四周。台下的女宾们，
目光仿佛被吸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黏在陈然身上，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灯光聚焦之处，陈然身姿挺拔，气质干练，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
今晚的唯一要求是——开怀畅饮。毕竟比起商业版图扩张的速度……陈然停顿了一下，
挑眉看向台下某位大腹便便的董事，我们窖藏红酒的橡木塞，跑得更快一些。
9对一个律师而言，社交能力决定着执业发展的上限。林沐在这种场合向来长袖善舞，
我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合格的背景板，向陈氏高管引荐他。既然已经接手这个项目，
往后免不了与陈然打交道。他只是一个客户，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有点钱，
有点姿色而已，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做好心理建设，和林沐走向主桌。察觉到我们靠近，
陈然风度翩翩地起身，眼神里透着温和与礼貌，不动声色地打量林沐。
我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抬手介绍：陈总，这是我老板林沐律师。陈然微微颔首，
伸出手：久仰大名。林沐迅速回应，握住陈然的手，语气沉稳有力：陈总，幸会。
陈然看着我，目光灼灼：我一直好奇，是怎样的领导能培养出乔律师这么优秀的人才。
今日得见林律师，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生意人，真能胡扯。林沐看了我一眼，
笑得人畜无害：陈总过誉了，乔西是我们团队的资深律师，这次能与陈氏合作，
对她而言也是难得的成长契机。还得感谢陈总给她这个平台磨炼。二人站在那儿谈笑风生，
一个气宇轩昂，一个芝兰玉树，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待回到座位，喧嚣渐远。林沐稍稍侧身，
目光带着几分探究，问道：我都不知道你的工作做得那么好，连陈然都高看一眼。
我举着杯子的手一顿，矢口否认：他瞎说的，我只向法总汇报，到不了他那个层级。
生意场上的客套话，怎么能当真？林沐勾起嘴角，向我靠得近了些，
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耳畔，轻声低语道：是吗？我心猛地一跳，稳了稳心神，
不动声色地与林沐保持了些距离。他食指轻轻一扬，语气有些蛊惑：那你猜，
他此刻在想什么？我下意识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刚一抬头，
便毫无防备地对上陈然的视线。见我看过去，陈然微笑着举杯向我致意。我匆匆移开了视线，
心中有点慌乱，将滑落下来的发丝撩了回去。10从三亚回来后，
陈氏向林沐提出了新的要求，指定我去驻场，每周一天。林沐在征求了我的意见后，
答复道：可以，但得加钱。坐班的第一天，法总李良组织了部门聚餐。
法务部除了两位领导外，剩下的都是年轻人，氛围轻松。我从不喝酒，李良也没为难，
为我点了一杯橙汁。大家酒酣耳热之时，
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原来你们背着我在这儿聚餐呢。大家循声看去，一个人倚在门口，
长身玉立，正是陈然。李良急忙站起来：哟，陈总，巧了么不是。其他人也跟着起身，
有些拘谨。陈然被众星捧月般请进来，平易近人地说道：你们吃啊，
别让我打扰了你们的兴致。李良介绍道：陈总，我跟您介绍一下，
这位是公司聘请的乔律师，藤校高材生。我被迫营业：陈总。陈然看着我点点头，
语气轻松地答道：我们认识。众人皆是一愣。他又补充一句：在三亚见过。
李良一拍脑门：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陈然惯会应酬，在自家员工面前，
更是游刃有余。酒过三巡，大家都带了点醉意，拘谨与矜持褪去，氛围愈发热络。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说道：说起三亚，
上次乔律师和林律师在宴会上拍的合照在网上可火了。李良奇道：什么情况？
陈氏的官方公众号发布了三亚答谢宴的新闻，配了几张当天参会嘉宾的入场图。
我和林沐的合照不知被哪个好事的网友转发到某社交软件上，
发布了一个标题为才子佳人在这一刻具象化的帖子，热度居高不下。
还有细心的网友在律所官网上复制了我们的学历背景和工作履历，发在评论区。
帖子下的网友纷纷评论，表示磕到了、势均力敌的神仙爱情、小说照进现实。
为了方便吃瓜，大家甚至现场建了一个群聊，然后把帖子的链接发到了群里，
丝毫不顾我的死活。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阻止未果，有点尴尬。
大家个个都是阅读理解的高手，对着合照纷纷解读起来。乔律，你和你老板cp感好强啊！
对啊，你看你老板那爆棚的占有欲！你看他脚的方向，是冲着你的诶，
说明心里有你啊。我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乔律，
你两还是高中校友？那你们之前就认识吗？我有些懵，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天呐，
这天定的缘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十分开心，
全然不复平日里开部门会时死气沉沉的样子。讨论得正激烈的时候，突然传来哗啦
一声响。大家朝声源处望去，之前还在林沐手中的红酒杯，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玻璃碎片，
散落在地上，他的袖口也被溅上了红色。林沐低着头，说了句抱歉，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11散场时，已是深夜。我跟众人道别，准备出门时，陈然如鬼魅般突然出现。
他利落地关门落锁，一手撑在门侧，一手搂住我的腰，弯下身，唤了一句小西。
我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酒气混杂着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熟悉的人，陌生的味道。
我皱着眉，推了推他：放开。他像一座山，纹丝不动，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向我，
语气有些委屈：你讨厌我了是不是？七年了，他还是这些手段。平时高傲得不可一世，
每次吵架的时候都扮委屈小狗。我别开脸，不想和他对视。他一声嗤笑，
松开我：你对他也这么冷漠吗？我被问得莫名其妙：谁？林沐。
我们交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我身边每一个异性都有着莫名的关心。
他看你的眼神并不清白。你对每一个前女友都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忙得过来吗？
我推门出去，不想再和他纠缠。身后传来陈然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落寞：小西，
我后悔了。12上次在三亚，我拉黑了陈东的所有联系方式。
陈东又通过企业微信找到了我。有这种精神，他做什么都会成功。他每周都来堵我，
我不堪其扰。又是一个周五，我在工位上一边审合同一边和张琳聊天。上次在三亚，
她加上了林沐微信。然后时不时给我汇报一下进度。最新的进度是，已被林沐婉拒。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她。你不是第一个被他拒绝的，别伤心。然后，
她给我发来一条微信：姐妹，你要火了。后面跟着一张图片。
只见陈氏大楼下宽阔的广场上，一片暖黄的烛光摇曳闪烁，数根蜡烛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
在烛光的映照下，用玫瑰花瓣拼凑的“乔西”两个字格外醒目，娇艳夺目。
旁边站着始作俑者陈东。那火红的两个字简直像催命符。
陈家人好像都不懂低调两个字怎么写。我不愿意麻烦陈然，但联系他是最有效的办法。
顾不得其他了，我直接把照片转发给陈然，希望他赶紧收拾这烂摊子，
简洁明了地说了句：处理一下。怕他不够重视，又加了句：快点儿。
公司内部已经炸开了锅。不断有员工从各个角落涌到玻璃窗前，交头接耳，低声讨论。
这谁啊？你连他都不知道啊？小陈总啊。那乔西又是谁？
坐在A区法务部的那个，好像是公司请的律师。周围的人频频投过来好奇的视线。
陈然的消息终于回过来：你来一下我办公室。13总裁办公室在顶层，大得离谱。
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陈然解开领口的扣子，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