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我看见丈夫头顶的数字变成了0。鲜红的,刺眼的,
像一滩凝固的血。昨天这个数字还是85。稳定得如同我们婚后的每一天,不高不低,
刚好维持在“相敬如宾”的水平线。“看什么呢?” 沈绥把切好的牛排推到我面前,
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他惯有的体贴。烛光摇曳,映着他英俊的侧脸。
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小提琴曲,一切都完美得像杂志插图。
如果忽略他头顶那个巨大、冰冷的“0”的话。“没什么,”我叉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味同嚼蜡,“今天的牛排不错。”他笑了笑,头顶的数字纹丝不动,依旧是那个猩红的零。
没有一丝波澜。这就是我的秘密。从我记事起,我就能看到每个人头顶悬浮着一个数字,
代表他们对我的好感度。0-100,清清楚楚。
朋友、同事、陌生人……他们的喜恶在我眼里无所遁形。以前,
这能力帮我看清过虚情假意的闺蜜,避开过图谋不轨的客户。我以为自己早已习惯,
甚至能利用它游刃有余地生活。直到此刻。看着沈绥头上那个0,我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我们结婚三年,恋爱两年。五年时光,他对我从未低于80。我一度以为,
这数字就算不是100,也足够证明我们是一对寻常夫妻,有着稳固的感情基础。0?
这算什么?恨?还是彻头彻尾的无视?“怎么心不在焉的?”沈绥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他关切地看着我,眉头微蹙,眼神温柔依旧。演技真好。头顶的0像在无声地嘲笑我。
“可能有点累了。”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公司最近项目收尾,有点熬人。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他伸手过来,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动作亲昵,
眼神专注。如果只看这些,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深情的丈夫。可那个0,像一根冰冷的针,
扎进我的眼底。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回到家,沈绥径直走向书房:“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你先睡,别等我。”门关上了。我站在客厅中央,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明亮却冰冷的光。
这个家,每一处装修都是我们共同挑选的,此刻却像个精致的牢笼。我鬼使神差地走向书房。
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嗯,都安排好了。”沈绥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轻松和……兴奋?“她没起疑……对,放心,
她那种迟钝的性格……钱一到手……嗯,老地方见。”通话结束。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手脚冰凉。他口中的“她”,是我。迟钝?呵。头顶的好感度数值从未骗过我。0,
意味着他对我的感情彻底归零。结合刚才的电话……“钱一到手”?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上个月他极力说服我买下的那份高额意外险。受益人的名字,是他。
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第二天是周末,我约了闺蜜林予安逛街。我需要透口气,
也需要验证一些事情。林予安是我大学室友,十几年交情。她性格爽朗,像个发光的小太阳。
在我和沈绥的感情里,她一直扮演着最忠实的听众和最坚定的支持者。每次我和沈绥闹别扭,
都是她开解我,劝我珍惜。“他多好啊,顾家、体贴、事业有成,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就是太要强了,偶尔也软一点嘛!”她总是这么说。我头顶她的好感度,
也常年稳定在85左右,是真正闺蜜的数值。我们约在常去的商场咖啡厅。我特意提前到了,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远远地,我看到林予安走过来。她今天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
衬得皮肤白皙,笑容明媚,一如既往的吸睛。然后,我看到了她头顶的数字。
鲜红的“-20”。我的呼吸一滞。负二十?她对我的好感度是负二十?这怎么可能?!
昨天我们还在微信上聊得热火朝天,约好今天要血拼!她越走越近,
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如果不是头顶那个负号像淬了毒的钩子,
我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亲爱的!等很久了吧?”林予安在我对面坐下,亲热地抱怨,
“路上堵死了!今天必须狠狠宰你一杯最贵的咖啡补偿我!”她语气熟稔,动作亲昵,
甚至还像往常一样捏了捏我的脸。可那个“-20”,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负值,意味着厌恶。强烈的厌恶。“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她关切地问,眉头微蹙,
眼神里全是担忧,“是不是沈绥那家伙又惹你生气了?跟我说说!”她的演技,
和沈绥如出一辙的炉火纯青。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好感度,
我恐怕到死都还把她当成最知心的姐妹。“没有,”我端起咖啡杯,掩饰手指的颤抖,
“可能昨晚没睡好。予安,问你个事。”“说呗,跟我还客气啥。”她搅动着咖啡,
姿态放松。“你……你觉得沈绥这人,怎么样?”我紧紧盯着她头顶的数字。“他?
”林予安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笑,“模范丈夫啊!对你多好!怎么突然问这个?吵架了?
”她头顶的数字,在提到“沈绥”名字的瞬间,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变成了“-19”。
极其细微的变化,却被我精准捕捉。那一瞬间,她眼神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甜蜜?
还是心虚?“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斟酌着词句,“他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
”“哎呀,男人嘛,都这样!”林予安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工作压力大,
回家可能就懒得装了呗。你别多想,他对你绝对是一心一意的!我敢打包票!
”她说着打包票的话,头顶的“-19”却稳如磐石。负值下的“打包票”,
听起来像个恶毒的诅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疯狂滋长。沈绥头上的0。
林予安头上的-20。
沈绥昨晚那个可疑的电话:“她那种迟钝的性格……钱一到手……老地方见。
”还有那份高额意外险……所有的碎片,被这个负值的好感度猛地串在了一起。
我的手在桌子底下死死攥紧,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可能真是我多想了吧。
”我垂下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对了予安,你上次不是说想买那个新款包吗?
今天正好有货,走,看看去?”“真的?太好了!”林予安立刻雀跃起来,
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还是你懂我!”我们像一对真正的闺蜜那样,走向奢侈品店。
她挽着我的手臂温热,笑容甜美。我看着她头顶那个刺眼的“-20”,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背叛的寒意,比沈绥的0更甚。因为那来自我最信任的人。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顶着沈绥头上那个巨大的0,和林予安头顶的-20,
我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以及那个“钱一到手”的计划是什么。
我借口公司项目需要封闭开发几天,搬到了市中心的酒店式公寓。沈绥的反应很“正常”,
电话里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不舍:“这么辛苦啊?注意身体,别太拼了。家里有我,放心。
” 他头顶的0,连晃都没晃一下。我利用这短暂的自由,做了几件事。第一,
我请了可靠的私家侦探对外声称是商业调查顾问,
重点查沈绥和林予安近半年的行踪轨迹和通讯记录当然,是合法范围内的。钱花得肉疼,
但值得。第二,我仔细检查了那份高额意外险的电子保单副本。条款极其“贴心”,
涵盖了各种意外情况,理赔条件相当宽松。受益人:沈绥。签字日期,
就在他极力游说我购买的一个月前。我记得他当时说:“我们都不小了,
未来还有孩子虽然我们还没打算要,买份保障,我安心。
” 我当时还感动于他的“深谋远虑”和“责任感”。第三,我借口身体不适,
预约了一次全面的私人深度体检。重点查了血液和常规代谢指标。体检报告先出来。
一切正常,除了……我的维生素补充剂里,
检测出微量的、长期服用可能导致慢性肾衰竭的成分。
医生皱着眉问我:“你长期在服用这个牌子的复合维生素?含量不对。建议立刻停掉,
并且查清楚来源。”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瓶进口复合维生素,
是林予安半年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说:“你工作太拼了,脸色总不好,
这个牌子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的,效果特别好!我自己也在吃!”我信了。这半年来,
每天一粒,从未间断。沈绥还经常“贴心”地提醒我:“老婆,别忘了吃安安送你的维生素,
对身体好。”原来,身体好到要肾衰竭?我把报告紧紧攥在手里,纸张被捏得变了形。
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几天后,侦探发来了初步的报告,
附带着一些模糊但足以说明问题的照片和通讯记录摘要。
照片:沈绥和林予安多次在不同时间进入同一个高档小区同一栋楼。时间跨度长达一年。
有时前后脚,有时一起。还有几张,是他们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角落碰头,
神情严肃地在讨论什么。通讯记录摘要:两人的联系频率远超正常朋友。
深夜通话记录不少。最关键的是,在沈绥说服我购买巨额保险的前一周,
他和林予安有过一次长达四十分钟的通话。在我体检报告异常的前几天,
林予安的手机搜索记录里,
有大量关于“慢性药物中毒症状”、“如何规避检测”之类的关键词。侦探的结论很谨慎,
但指向性明确:两人关系极其亲密,远超普通朋友或你与林予安的闺蜜关系。有共同秘密,
且可能与你有关,尤其是那份保险。所有的线索,像冰冷的锁链,一环扣一环,
最终都指向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局。他们想要我的命。用慢性毒药让我“自然”衰竭,
或者制造一场“意外”。然后,沈绥作为合法丈夫和唯一受益人,
顺理成章地拿到巨额保险金。林予安呢?她能得到什么?沈绥?还是……分赃?
我看着酒店窗外繁华的夜景,玻璃上倒映出我苍白而扭曲的脸。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滚、奔涌,几乎要冲破我的喉咙。五年感情,十几年的闺蜜情,
在金钱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丑陋到要用我的性命来献祭。沈绥头顶的0。
林予安头顶的-20。这两个数字,此刻不再是冰冷的提示,
而是刻在我心口、血淋淋的耻辱和仇恨的烙印。我搬回了家。
带着体检报告和侦探资料的复印件,藏在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项目结束了?
”沈绥迎上来,接过我的行李,笑容温和,“累坏了吧?看着都瘦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头顶的0,像个无声的嘲讽。“随便吧,有点没胃口。”我疲惫地揉着额角,
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客厅。那瓶还剩一半的进口复合维生素,就放在酒柜显眼的位置。
林予安送的。“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他语气里的担忧无懈可击,
伸手想探我的额头。我微微侧身避开:“可能有点感冒。我先去洗个澡。”走进浴室,
关上门。镜子里的人,眼神冰冷,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狠厉。不能再等了。
被动挨打,只会死得更快。他们既然布好了杀局,我就必须破局,而且要让他们自食其果!
一个计划在我心中迅速成型。利用我的“能力”,利用他们的贪婪和心虚。几天后,
我精心挑选了一个周末的下午。沈绥在家“加班”,林予安“恰好”打电话说来附近办事,
想顺路过来坐坐。我知道,这是他们的“剧本”开始了。林予安来了,
带着她招牌的灿烂笑容和一盒精致的点心。“路过那家新开的网红店,排队排死啦!
知道你爱吃甜的,专门给你带的!”她头顶的“-20”熠熠生辉。我看着那盒点心,
胃里一阵翻搅。谁知道里面又加了什么“料”?“谢谢安安,你最好啦!
”我挤出感动的笑容,接过点心,放在茶几上,“正好,沈绥也在书房忙呢。
我们姐妹俩说说话。”我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故意挨得很近,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放松下来。“最近怎么样?和沈绥还好吧?
”她开启闺蜜话题模式,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唉……”我重重叹了口气,
脸上瞬间布满愁云,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哽咽,“安安,
我心里好乱……我不知道该跟谁说,只能找你了。”我感觉到她的胳膊绷紧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她急切地问,头顶的“-20”闪烁了一下,变成了“-19”。她在紧张,
在期待?期待我的“不好”?“我……”我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憋气憋的,
声音颤抖,“我好像……生病了。”“生病?”林予安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什么病?严重吗?去医院看了吗?”她头顶的数字又跳了一下,
“-18”。“还没确诊,”我摇摇头,眼泪适时地滑落,“就是……就是最近总是头晕,
没力气,还……还尿血……” 我观察着她的反应。她脸上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但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狂喜和如释重负!快得像错觉。她头顶的数字,
猛地跳动了一下,变成了“-15”!负值在减少!她对我的“病情”感到高兴!
这印证了我最可怕的猜想。“天啊!怎么会这样!”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别怕别怕!马上去医院!我陪你去!沈绥知道吗?”“还没告诉他,”我抽泣着,
“我怕他担心……安安,你说……我会不会……会不会死啊?” 我抬起泪眼,
无助地看着她。她眼底的狂喜几乎要藏不住了,嘴角都控制不住地上扬了一下,
又强行压下去。她头顶的数字,稳定在了“-15”。“胡说八道什么!”她嗔怪道,
语气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轻松,“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的!不过……”她话锋一转,
凑近我,压低声音,带着一种“为你着想”的忧虑,“这事……还是先别告诉沈绥吧?
他工作压力那么大,知道了肯定分心。等确诊了再说,好吗?我陪着你!”看啊,
多“贴心”的闺蜜。她在阻止我告诉沈绥,怕打草惊蛇,怕影响他们“计划”的节奏。
“嗯……”我顺从地点点头,擦着眼泪,“我听你的。安安,有你真好。
” 我看着她头顶那个“-15”,心里一片冰封的荒漠。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沈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安安来了?怎么了这是?哭什么?
”他快步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到我另一边,搂住我的肩膀,动作温柔。他头顶的0,
刺得我眼睛生疼。“没什么,”林予安抢着说,脸上带着嗔怪的笑,“你这个老婆啊,
太爱胡思乱想了,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就吓哭了。我说陪她去医院看看呢。
”她朝沈绥使了个眼色。沈绥立刻会意,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瓜,身体不舒服当然要去看医生。别怕,老公在呢。
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好不好?”他低头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担忧和心疼。多么完美的丈夫。
如果不是他头顶那个巨大、冰冷、纹丝不动的0,我几乎又要沉溺在这虚假的温柔里。
“嗯……”我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虚假温暖,轻声说,“老公,你真好。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我向他们释放了“我可能得了重病”的信号,
并且表现得脆弱、依赖、毫无戒心。这显然让他们很满意,
认为猎物正在按照他们的剧本走向陷阱。接下来,我要给他们加把火,逼他们提前动手,
并且留下致命的破绽。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无意中”在沈绥面前提起:“老公,
我今天整理书柜,看到我们那份保险单了。” 我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倒水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端着水杯走过来:“哦?怎么了?
怎么想起看那个了?”“没什么,”我皱着眉,一脸苦恼,“就是最近身体总是不舒服,
心里有点慌。我看那保单条款挺复杂的,要是我真有点什么事,理赔会不会很麻烦啊?而且,
受益人只写了你一个人……”我抬眼看他,眼神带着依赖和一丝担忧:“我在想,
要不要……改一下?或者再买一份?受益人加上我爸妈?他们年纪大了,
我总得……给他们留点保障吧?” 我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哽咽。这是试探,
也是诱饵。我在告诉他们:我不仅“病了”,还在考虑动那份保险!动了他们的“蛋糕”!
沈绥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他头顶那个鲜红的0,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像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闪烁了几下,最终稳定在一个更深的、带着血色的“0”上。
那不再是漠视,而是冰冷的杀意。“傻瓜,”他很快调整好表情,重新挂上温柔的面具,
坐到我身边,把我搂进怀里,“别胡思乱想。你怎么会有事呢?那份保险就是以防万一,
买个安心。理赔的事你不用担心,都有我呢。至于受益人……”他顿了顿,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们是一家人,写我就等于写你,一样的。爸妈那边,
我们平时多孝顺,真有什么事,我还能不管他们吗?加名字手续麻烦,还要重新体检什么的,
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别折腾了。”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情真意切,
充满了“为你好”的考量。头顶那个血红的0,却像魔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嗯,
你说得对。”我把头靠在他肩上,掩去眼底的冰冷,“老公,你真好,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 我知道,我的“不安分”已经成功点燃了他或者说他们的危机感。
他们必须加快动作了。果然,几天后,林予安“兴冲冲”地打来电话:“亲爱的!
我打听到了!邻市有个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特别神!我一个朋友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