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帛是我的狗,我让他舔哪儿,他就舔哪儿。
我们互为忠犬,我做白天,他做晚上。
老皇帝病重,卧床不起的第二个月,沈定帛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反了。
“安歌,我要你当天下唯一的女将军。”
事成,幼帝登基。
沈定帛要请封我为将军。
我幽幽一笑,“这天下都是我的了,还做什么将军。”
话音刚落,幼帝展颜。
沈定帛怒发冲冠,“他为何变成了你的模样?!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在成为沈定帛的狗之前,我是一个人偶师。
但是我学艺不精,无法在动情的同时,操控人偶。
遇到沈定帛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
他长得实在是太入我的眼。
我不由自主就动了情。
既然动了情,我当然心甘情愿变成一条狗。
沈定帛是文臣,满腔抱负,却没有一个得力打手。
我想,他遇到我的时候,一定十分欢欣。
毕竟,见识过我杀人手段的,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如果实在不说“好”,好吧,那我就把他的全尸摆成一个“好”。
沈定帛是个文臣,虽然个子高,但总给人一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感觉。
结果,第一个晚上,我就知道他的好了。
太会伺候人了!我问他,哪儿学会的。
他口齿不清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合欢法。”
说得真好。
我仰着头,按着他的后脑勺,被他弄得像一团浆糊。
就这么,我们成了彼此最爱的人。
是爱,也是各取所需。
沈定帛年轻气盛有才华,是读书人的门面,被众人捧到了云端。
人一旦到了高处,往往会变成两种人。
一种是“高处不胜寒”。
一种是“一览众山小”。
沈定帛是第二种。
野心是比五石散还要强劲上百倍的东西。
野心和我,成了沈定帛高升的穿云梯。
睡梦之中,沈定帛喃喃:“这天下为什么就是他的?”我笑了,这天下当然可以不是皇帝的。
那夜之后,沈定帛给了我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人我大都听过,都是京中说书人嘴里的老熟人。
说书人说他们的命好,前朝混乱之时,选了明主。
我心胸狭隘,就见不得别人命好。
一连好多天,我都在外忙忙碌碌。
沈定帛心疼,每晚变着花样的安慰我。
果然,那年春节,再坐到茶馆里听书的时候。
说书人就不说他们命好了。
说书人说,这些大人的运气真不好。
我抿了一口茶,心想,他们的运气已经算是不错了。
至少都留下了一星半点的尸首。
还有人收敛办事。
这样的运气若不叫好,那那些被火烧得尸骨无存的人叫什么呢?茶过三巡,说书人讲到了当今的老皇帝。
沈定帛边听边喝,越听越喝。
最后,他拂袖而去。
留我一人品香茗,看日落。
来之前,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