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惊魂雨点砸在写字楼巨大的玻璃幕墙上,发出沉闷又连绵不断的鼓点声,
像无数双焦躁的手在拍打。办公室里只剩下我这片孤岛还亮着光,惨白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
是这片死寂里唯一的活物。我揉了揉酸胀得几乎要脱离眼眶的眼球,
视线从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建模线框上艰难地拔出来,
瞟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胃里空得发慌,
只有一股熟悉的、冰冷的咖啡酸气在喉咙口盘旋。又是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加班。
甲方爸爸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在我脑子里扭曲旋转,新需求像跗骨之蛆,永远甩不掉。
屏幕角落里,一张小小的电子相框固执地亮着,照片里是妹妹小雅苍白却努力微笑的脸,
背景是医院那片刺眼的白墙。那笑容像根针,扎得我心头一抽一抽地疼。她的病像个无底洞,
而我手里的这点微薄薪水,连洞口都填不平。一股沉重的疲惫感,混杂着无能为力的焦躁,
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几乎要把我钉死在这张破椅子上。
就在我对着屏幕上扭曲的像素块几乎要灵魂出窍时,
一阵沉重的、带着水汽的脚步声突兀地刺破了办公室的死寂。啪嗒,啪嗒……声音由远及近,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径直停在了我的工位隔板外面。我猛地抬起头。
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本就狭窄的过道。黑色长风衣的下摆还在缓慢地向下滴水,
在光洁的瓷砖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的脸大半隐在走廊投射过来的阴影里,
只有下颌线绷得很紧,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硬。最扎眼的是那双沾满泥泞的厚重军靴,
仿佛刚从某个泥泞的战场跋涉而来,与这间充斥着消毒水味和键盘敲击声的写字楼格格不入。
他手里没拿伞,雨水顺着发梢和衣角滴落,悄无声息。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他先开口,
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没什么起伏:“你是画地图的?
”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地挤出声音:“游戏场景建模,也包括地图。
” 心脏在肋骨后面不争气地擂起了鼓。阴影里的男人微微动了一下,似乎点了下头。
他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动作干脆利落,
像丢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啪”地一声甩在我的键盘旁边。
那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响亮,惊得我眼皮一跳。“十万块,”他说,
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定金。画一条走廊。”我的目光黏在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上,
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十万?只画一条走廊?荒谬感像冷水一样兜头浇下来,
但紧随其后的,是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紧的窒息感。
小雅那张苍白的小脸在眼前一闪而过。“什么……什么样的走廊?”我的声音有点发飘,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碰到了冰冷的键盘边缘。他沉默了几秒,
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似乎锐利地扫视着我。然后,他向前倾了倾身体,
一股混合着雨水、泥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不存在的走廊。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蛊惑力,却又冰冷得像手术刀,
“它只在我的描述里,在你的脑子里。把它画出来,画得……让人一看到,
就觉得它就在那儿,伸手就能摸到墙砖的纹路,闻到里面的灰尘味。
”2 诡异走廊信封里厚厚一沓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油墨特有的、略带刺激性的气味。
它们沉甸甸地压在我的枕头底下,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得我整夜辗转反侧。闭上眼睛,
是妹妹小雅在惨白的病房里艰难呼吸的样子;睁开眼,
天花板上仿佛又浮现出那个神秘男人冷硬的下颌线条和那双沾满泥泞的军靴。第二天,
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用那笔“定金”的一部分火速缴清了医院催得最急的那笔账单。
钱递进收费窗口时,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心里那块压得喘不过气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点点。
但随即,更大的不安攫住了我。这笔烫手的钱,真的只是买一条“不存在”的走廊吗?
约定的时间在深夜。我把自己反锁在租住的狭小公寓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电脑屏幕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建模软件冰冷的界面展开,
像一片等待开垦的虚无之地。桌上摊着几张潦草的速写,上面布满了反复修改的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泡面和烟灰缸混合的颓废气息。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没有号码显示,
只有一行简短到冷酷的文字:开始。描述:黄昏回廊。紧接着,第二条信息跳出来,
像冰冷的子弹射入眼帘:石质拱门,剥落的赭石色墙漆。地面铺磨损的青石板,
缝隙里有干涸的、发黑的血迹。空气里是灰尘、霉菌,还有……铁锈和一种陈旧皮具的味道。
光线从尽头高处的窄窗斜射进来,是浑浊的、凝固的暗金色。非常安静,
静得能听见灰尘落下的声音。偶尔,会有很轻、很远的滴水声。回廊深处,有风。
风里有……低语。听不清。我盯着那几行字,指尖冰凉。这哪里是走廊?
分明是一条通往某个噩梦深处的甬道。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悬在数位板上方,
开始勾勒线条。笔尖划过板子,发出沙沙的轻响,屏幕上,粗糙的石质拱门轮廓渐渐显现。
起初还算顺利。拱门的弧度,墙漆剥落的质感,
青石板的纹理……我调动着这些年积累的所有美术经验,努力让它们显得真实而富有细节。
但当我的笔触试图描绘到信息中提到的“干涸发黑的血迹”时,
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猛地传来。笔尖在数位板上滑动,变得异常艰涩,
仿佛在粘稠的胶水中艰难跋涉。我皱紧眉头,加大了点力度。就在这时,
一股微弱但极其清晰的气味毫无征兆地钻进我的鼻腔——灰尘味?不,比那更呛人。是霉菌?
也不是。是……铁锈!浓重的、带着腥甜的铁锈味!
就像……就像真的有一大块生锈的金属突然被塞到了我的鼻子底下!我猛地抽了一口气,
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幻觉?熬夜太多产生的错觉?我甩甩头,
试图驱散那股诡异的感觉,目光重新聚焦到屏幕上。就在我描绘那条“血迹”的缝隙时,
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扭曲。屏幕上刚刚画好的青石板纹理,
像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死寂的平整。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后颈。汗毛根根倒竖起来。我死死盯着屏幕,
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椅背,一动不敢动。房间里只剩下我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台灯昏黄的光圈笼罩着我和电脑,光圈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寂静在膨胀,
挤压着耳膜。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微弱轰鸣。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那令人窒息的铁锈味才像退潮般缓缓散去。
屏幕上的图像也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涟漪和气味都只是我过度疲劳产生的幻影。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痛。手指颤抖着,重新握住了笔。冷汗顺着鬓角滑下,痒痒的,
像一条冰冷的虫子。我看着屏幕上那条初具雏形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黄昏回廊”,
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笔钱,恐怕真他妈的要命。3 生死交易约定的交付日,
天空依旧阴沉得像一块吸饱了水的脏抹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
我背着装了绘图板的沉重背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背带边缘,掌心全是湿冷的汗。
按照手机里那条冰冷指令的指引,我钻进了一条城市边缘、迷宫般错综复杂的背街小巷。
空气里弥漫着垃圾腐败的酸馊味和潮湿砖墙散发的苔藓气息。脚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
缝隙里积着浑浊的泥水。最终,我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铁皮门前。
门牌号模糊不清,几乎被厚厚的污垢覆盖。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亮,死气沉沉。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铁锈味的空气似乎又隐约萦绕在鼻端,胃里一阵翻搅。抬手,
指关节在冰冷的铁皮上敲了三下。咚、咚、咚。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空洞、突兀。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死寂。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次时,
眼前的铁皮门毫无征兆地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向内打开了一条缝。
门内是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一股更阴冷、更陈腐的空气混杂着浓重的铁锈味猛地涌了出来,扑在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进来。
” 那个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门内的黑暗深处传来,正是那个神秘客户。
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我向前。我咬了咬牙,侧身挤进了门缝。
身后的铁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巷子里微弱的天光,也隔绝了所有退路。
眼前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霉味、灰尘味,
还有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甜味,瞬间将我包裹、吞噬。我僵立在原地,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啪嗒。一声轻响,一点昏黄的光源在正前方不远处亮起。
是一盏样式老旧、蒙着厚厚灰尘的白炽灯泡,挂在低矮的、裸露着粗糙水泥的顶棚上。
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脚下方圆几米内的黑暗,
勾勒出一个极其简陋、几乎空无一物的水泥空间轮廓。墙壁斑驳,
地面布满灰尘和可疑的污渍。那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光晕的边缘,背对着我。
黑色的风衣像是融入了更远处的黑暗。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肩部线条,
像一块沉默的岩石。“东西。” 他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我定了定神,
强压下心头的惊悸,摸索着拉开背包的拉链。
金属拉链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拿出绘图板,指尖冰凉,
甚至能感觉到绘图板边缘细微的震动——是我自己控制不住的颤抖。“在这里。
” 我的声音有点发紧,在空旷的水泥房间里带着一点回音。我向前走了两步,
将绘图板递向那个隐在光影交界处的背影。屏幕亮起,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风衣的一角,
上面那条耗费了我无数心神、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黄昏回廊”赫然在目。他缓缓转过身。
灯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线条冷硬、毫无表情的脸,如同刀劈斧凿。
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窝深陷,瞳孔在昏黄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纯黑的颜色,
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或者……一块砧板上的肉。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绘图板的屏幕,
在那条虚拟的走廊上停留了几秒。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在死寂的房间里咚咚作响。忽然,他毫无预兆地动了!快得如同扑击的毒蛇!
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大手猛地探出,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并非去接绘图板,
而是如同铁钳般,精准、狠戾地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呃——!
”巨大的力量瞬间扼断了我的呼吸!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
绘图板脱手而出,“啪”地一声摔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窒息感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我徒劳地挣扎着,双手去掰那只铁钳般的手,双脚离地乱蹬,
却如同蚍蜉撼树。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凑近了,冰冷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
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那双纯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因窒息而扭曲的脸,
瞳孔深处仿佛有漩涡在旋转。“画得不错,”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的嘶嘶声,
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比上一个……像样多了。” 他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我濒死的挣扎,
然后,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知道上一个绘制员……最后怎么样了吗?” 他的声音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他疯了。” 掐着我脖子的手又猛地收紧了一分,我甚至能感觉到喉骨的呻吟,
“对着空气尖叫,说走廊里的东西爬出来了……爬进了他的眼睛,
他的脑子……”他的脸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
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死死攫住我涣散的瞳孔:“现在,告诉我……你画的时候,
看到‘它’了吗?感觉到……‘它’在看着你了吗?
”4 囚笼绝望意识像沉船般向黑暗的深渊急速坠落,肺叶火烧火燎地渴求着氧气。
就在我眼前发黑,四肢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几乎要彻底放弃时,
扼住我喉咙的恐怖力量骤然一松!“咳!咳咳咳——呕……”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丢开,
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肺部贪婪地攫取着污浊的空气,
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干呕,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我蜷缩着身体,大口喘息,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咙深处火辣辣的剧痛,每一次咳嗽都震得胸腔欲裂。视线模糊,
只能看到那双沾满泥泞的厚重军靴稳稳地停在我眼前咫尺之处,像两座冰冷的墓碑。
“上一个废物,只画了半条,就彻底报废了。” 那个冰冷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毫无怜悯,只有一种评估工具损耗般的漠然,“你不一样。你画完了,
而且……看起来脑子还没完全坏掉。”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还有点用。
”我艰难地抬起被泪水和汗水糊住的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
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老金这个名字在我混乱的脑海里自动冒了出来——正弯下腰,
捡起掉在地上的绘图板。他用带着黑皮手套的手指,毫不在意地拂去屏幕上的灰尘,
幽蓝的光映着他那张冷硬如岩石的脸,
眼神专注地审视着屏幕上那条通往地狱的“黄昏回廊”,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带下去。” 老金头也不抬,对着浓稠的黑暗深处吩咐了一句。
沉重的脚步声从阴影里传来。两个同样高大、沉默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他们穿着和老金类似的黑色工装,面无表情,眼神空洞麻木。其中一人像拎小鸡一样,
粗暴地抓住我的后衣领,把我从地上拖拽起来。另一人则捡起我的背包。我双腿发软,
几乎是被他们架着,拖向房间角落那片更深的黑暗。
那里有一道向下延伸的、狭窄陡峭的水泥阶梯。霉味和铁锈味在这里浓烈得令人窒息。
我被半拖半架着,踉踉跄跄地走下台阶。台阶尽头,
是一扇厚重的、布满暗红色锈迹的铁栅门。一个看守无声地拧开巨大的锁头,
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向内打开。我被猛地推了进去。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沉重的落锁声如同丧钟。门内是一个狭小、低矮的地下囚笼。墙壁是粗糙冰冷的水泥,
地面同样如此。角落里放着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塑料桶。
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一个用铁丝网罩着的、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泡,光线昏黄暗淡,
勉强能看清笼内的情况。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
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窒息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喉咙痛得厉害,
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刀片。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漫上来,淹没脚踝,膝盖,
胸口……就在意识快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吞噬时,囚笼的铁栅门再次被打开了。
老金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他手里没有拿绘图板,
而是捏着一张对折的纸。他蹲下身,那张冷硬的脸几乎与我的视线平齐。然后,他手腕一抖,
那张纸被轻飘飘地甩到了我的脸上,纸边刮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看看。
”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入我的耳膜。我颤抖着手,
捡起掉在腿上的那张纸。触感是医院特有的光滑纸张。展开。
病危通知书三个加粗的黑体字像三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眼球上。视线瞬间模糊。
我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强迫自己往下看。患者姓名:林小雅。
诊断:急性髓系白血病复发,伴严重肺部感染。
衰竭……随时可能……建议:立即转入重症监护室ICU进行高级生命支持及靶向治疗,
费用预估……下面是一串触目惊心的天文数字。纸张在我手中剧烈地抖动着,
发出哗啦的轻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烫在我的心脏上。
白微笑的脸……医院刺眼的白墙……冰冷的绝望感瞬间被另一种更尖锐、更疯狂的痛楚撕裂!
“你……你做了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