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机械声在空荡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沈小雨数着输液管里坠落的点滴，每一滴都像沙漏里所剩无几的时光。
她蜷缩着身体，胃癌晚期的疼痛像有把生锈的刀子在腹腔里慢慢研磨。
"沈小雨家属！
"护士推开门，声音里带着不耐，"住院费又欠缴了。
"床头柜上的苹果早己氧化发黄，那是三天前室友偷偷带来的。
沈小雨伸手去够呼叫铃，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她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雪白的被单上，像绽开的红梅。
"三十万？
你当咱家是开银行的？
"母亲王春梅尖锐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医生都说了，就算手术也活不过半年！
"父亲沈建国的声音低沉模糊，但"放弃治疗"西个字还是清晰地刺进沈小雨的耳膜。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想起大一那年急性胃炎住院，父母也是这样在走廊争吵，最后带走了她打工攒下的学费，只留下一箱过期的八宝粥。
门被猛地推开，弟弟沈耀祖嚼着口香糖晃进来，崭新的椰子鞋在静音地板上踩出黏腻的声响。
"姐，你支付宝密码多少？
"他划拉着手机，眼皮都没抬，"莉莉看上个包。
"沈小雨盯着他卫衣上GUCCI的logo——那是她三个月前熬夜做家教买的生日礼物。
胃里又一阵绞痛，她突然笑了："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啧，别说得这么难听。
"沈耀祖终于抬起头，表情像在看一只瘸腿的流浪狗，"妈说了，明天就给你办出院，回家养着......对了，你那个绘画比赛的奖金到账没？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叶贴在玻璃上，像被钉住的蝴蝶。
沈小雨想起辅导员偷偷塞给她的胃癌遗传学研究报告，想起藏在枕头下的基因检测预约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滚出去。
"她声音很轻。
"什么？
"沈小雨猛地拔掉针头，血珠溅在沈耀祖限量版球鞋上。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她抄起病历本狠狠砸过去："我说滚！
告诉爸妈，要是敢动我一分钱，我就把胃癌遗传报告寄到莉莉家！
"深夜的病房像一座冰窖。
沈小雨缩在薄被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存款余额：3276.58。
这是她藏在学生证夹层里的私房钱，连室友都不知道。
疼痛越来越剧烈，她摸索着按下镇痛泵，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她听见此起彼伏的警报声，看见医护人员冲进来，母亲在哭喊什么。
真奇怪，沈小雨想，原来她也会为我哭啊。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时，她最后闻到的是消毒水混着眼泪的咸腥味。
---"哗啦——"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沈小雨剧烈咳嗽着睁开眼，惊觉自己跪在青石地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血痕。
檀木香混着血腥味冲进鼻腔，眼前是双绣着金线的芙蓉缎鞋。
"贱婢！
谁准你偷用我的胭脂？
"鞋尖狠狠踹在心口，沈小雨疼得蜷缩起来，这才发现身体变成了纤细的少女模样，一截素白手腕从粗布衣袖里露出，上面布满新旧交错的淤青。
铜镜碎片散落在地，映出张陌生的脸：约莫十六七岁，杏眼翘鼻，左边眉尾有颗小小的红痣。
沈小雨怔怔看着镜中人与自己同步抬手，突然被扯着头发拽起来。
"装什么傻？
"华服少女扬着镶银边的马鞭，旁边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妇人，"林姨娘，今日我非要替你管教管教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鞭子破空而来，沈小雨本能地抬手去挡，突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沈府庶女沈清歌，生母是不得宠的林姨娘，今日因偷用嫡姐沈清瑶的胭脂被当场抓住......第二鞭抽在背上时，沈小雨笑出了声。
多讽刺啊，前世被胃癌折磨得不成人形，这辈子首接穿越成受气包？
她舔了舔嘴角的血，在沈清瑶第三次举起鞭子时，突然暴起抓住对方手腕。
"你知道癌细胞扩散有多疼吗？
"她轻声问，趁对方愣神之际猛地将人扑倒在地，"比这疼一千倍！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沈小雨抄起铜烛台，却听见"咔嚓"一声——这具营养不良的身体居然脱力了。
沈清瑶趁机挣脱，脸色煞白地往后爬："疯了！
这贱人疯了！
""对，我疯了。
"沈小雨摇摇晃晃站起来，瞥见门外赶来的身影，突然掐着自己大腿痛哭流涕，"长姐饶命！
清歌再不敢了......"她故意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旧伤，"只是上次的伤还没好......""怎么回事？
"蓄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跨入门槛，目光在触及满地狼藉时阴沉下来。
沈小雨从记忆里认出这是原身父亲，吏部侍郎沈明远。
沈清瑶立刻哭诉："爹爹！
这贱人不仅偷东西，还企图行凶......""老爷明鉴！
"林姨娘突然扑过来抱住沈小雨，"清歌前日才退了高热，哪有力气......"她掀开女儿后领，露出交错的鞭痕，"这些旧伤都是......"沈明远脸色越来越难看。
下月就是选秀，若被宫里知道沈家苛待庶女......他狠狠瞪了沈清瑶一眼："禁足半月！
"又瞥向沈小雨，"至于你，好好养伤，别误了选秀。
"待人群散去，沈小雨瘫在硬板床上，林姨娘正用湿帕子小心擦拭她额头的伤。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她看着这双与自己现代母亲截然不同的手——粗糙但温柔，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姨娘，"她突然开口，"我以后不会任人欺负了。
"林姨娘手一抖，帕子掉进铜盆，溅起小小的水花。
她看着女儿陌生又熟悉的眼神，突然把人紧紧搂住，眼泪砸在沈小雨颈间："我的儿啊......"院墙外传来打更声，沈小雨摸到枕下藏着的半块碎瓷片，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远处隐约有琴声飘来，不知是哪座楼阁里的欢宴。
这一世，她终于学会了一件事：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疯的女人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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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雨数着输液管里坠落的点滴，每一滴都像沙漏里所剩无几的时光。
她蜷缩着身体，胃癌晚期的疼痛像有把生锈的刀子在腹腔里慢慢研磨。
"沈小雨家属！
"护士推开门，声音里带着不耐，"住院费又欠缴了。
"床头柜上的苹果早己氧化发黄，那是三天前室友偷偷带来的。
沈小雨伸手去够呼叫铃，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她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雪白的被单上，像绽开的红梅。
"三十万？
你当咱家是开银行的？
"母亲王春梅尖锐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医生都说了，就算手术也活不过半年！
"父亲沈建国的声音低沉模糊，但"放弃治疗"西个字还是清晰地刺进沈小雨的耳膜。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想起大一那年急性胃炎住院，父母也是这样在走廊争吵，最后带走了她打工攒下的学费，只留下一箱过期的八宝粥。
门被猛地推开，弟弟沈耀祖嚼着口香糖晃进来，崭新的椰子鞋在静音地板上踩出黏腻的声响。
"姐，你支付宝密码多少？
"他划拉着手机，眼皮都没抬，"莉莉看上个包。
"沈小雨盯着他卫衣上GUCCI的logo——那是她三个月前熬夜做家教买的生日礼物。
胃里又一阵绞痛，她突然笑了："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啧，别说得这么难听。
"沈耀祖终于抬起头，表情像在看一只瘸腿的流浪狗，"妈说了，明天就给你办出院，回家养着......对了，你那个绘画比赛的奖金到账没？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叶贴在玻璃上，像被钉住的蝴蝶。
沈小雨想起辅导员偷偷塞给她的胃癌遗传学研究报告，想起藏在枕头下的基因检测预约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滚出去。
"她声音很轻。
"什么？
"沈小雨猛地拔掉针头，血珠溅在沈耀祖限量版球鞋上。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她抄起病历本狠狠砸过去："我说滚！
告诉爸妈，要是敢动我一分钱，我就把胃癌遗传报告寄到莉莉家！
"深夜的病房像一座冰窖。
沈小雨缩在薄被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存款余额：3276.58。
这是她藏在学生证夹层里的私房钱，连室友都不知道。
疼痛越来越剧烈，她摸索着按下镇痛泵，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她听见此起彼伏的警报声，看见医护人员冲进来，母亲在哭喊什么。
真奇怪，沈小雨想，原来她也会为我哭啊。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时，她最后闻到的是消毒水混着眼泪的咸腥味。
---"哗啦——"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沈小雨剧烈咳嗽着睁开眼，惊觉自己跪在青石地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血痕。
檀木香混着血腥味冲进鼻腔，眼前是双绣着金线的芙蓉缎鞋。
"贱婢！
谁准你偷用我的胭脂？
"鞋尖狠狠踹在心口，沈小雨疼得蜷缩起来，这才发现身体变成了纤细的少女模样，一截素白手腕从粗布衣袖里露出，上面布满新旧交错的淤青。
铜镜碎片散落在地，映出张陌生的脸：约莫十六七岁，杏眼翘鼻，左边眉尾有颗小小的红痣。
沈小雨怔怔看着镜中人与自己同步抬手，突然被扯着头发拽起来。
"装什么傻？
"华服少女扬着镶银边的马鞭，旁边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妇人，"林姨娘，今日我非要替你管教管教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鞭子破空而来，沈小雨本能地抬手去挡，突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沈府庶女沈清歌，生母是不得宠的林姨娘，今日因偷用嫡姐沈清瑶的胭脂被当场抓住......第二鞭抽在背上时，沈小雨笑出了声。
多讽刺啊，前世被胃癌折磨得不成人形，这辈子首接穿越成受气包？
她舔了舔嘴角的血，在沈清瑶第三次举起鞭子时，突然暴起抓住对方手腕。
"你知道癌细胞扩散有多疼吗？
"她轻声问，趁对方愣神之际猛地将人扑倒在地，"比这疼一千倍！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沈小雨抄起铜烛台，却听见"咔嚓"一声——这具营养不良的身体居然脱力了。
沈清瑶趁机挣脱，脸色煞白地往后爬："疯了！
这贱人疯了！
""对，我疯了。
"沈小雨摇摇晃晃站起来，瞥见门外赶来的身影，突然掐着自己大腿痛哭流涕，"长姐饶命！
清歌再不敢了......"她故意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旧伤，"只是上次的伤还没好......""怎么回事？
"蓄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跨入门槛，目光在触及满地狼藉时阴沉下来。
沈小雨从记忆里认出这是原身父亲，吏部侍郎沈明远。
沈清瑶立刻哭诉："爹爹！
这贱人不仅偷东西，还企图行凶......""老爷明鉴！
"林姨娘突然扑过来抱住沈小雨，"清歌前日才退了高热，哪有力气......"她掀开女儿后领，露出交错的鞭痕，"这些旧伤都是......"沈明远脸色越来越难看。
下月就是选秀，若被宫里知道沈家苛待庶女......他狠狠瞪了沈清瑶一眼："禁足半月！
"又瞥向沈小雨，"至于你，好好养伤，别误了选秀。
"待人群散去，沈小雨瘫在硬板床上，林姨娘正用湿帕子小心擦拭她额头的伤。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她看着这双与自己现代母亲截然不同的手——粗糙但温柔，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姨娘，"她突然开口，"我以后不会任人欺负了。
"林姨娘手一抖，帕子掉进铜盆，溅起小小的水花。
她看着女儿陌生又熟悉的眼神，突然把人紧紧搂住，眼泪砸在沈小雨颈间："我的儿啊......"院墙外传来打更声，沈小雨摸到枕下藏着的半块碎瓷片，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远处隐约有琴声飘来，不知是哪座楼阁里的欢宴。
这一世，她终于学会了一件事：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疯的女人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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