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着冷气扑面而来，落地窗外飘着细碎的雪，明明己是三月，这座城市的春天总来得迟缓。
南栀的睫毛颤了颤，攥着挂号单的手指有些发冷，腕间的银杏叶手链随着动作轻晃，那是去年深秋在京都清水寺买的，叶子边缘己经泛起铜绿。
候诊区的座椅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南栀拢紧羊绒大衣，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墙上的宣传画。
画面里的樱花正在盛放，让她想起去年此时，自己在东京目黑川畔看过的夜樱。
那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肩头的触感，竟与此刻消毒水的气味重叠起来。
南栀看见手里的挂号单，“林默”那个熟悉又让她心里难受的名字，像一粒石子坠入深潭，激起细密的涟漪。
回国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巧的事情，总不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南栀既希望只是重名了，又隐隐的抱着期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南栀。”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然抬头。
林默坐在诊室里，抬眼看她。
没想到真是她，南栀心里一颤。
一年未见，她似乎清瘦了些，眉骨在顶灯的阴影下显得更加凌厉，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像浸在寒潭里的碎冰，幽深而沉静。
南栀抬眼撞上林默的目光，喉间滚动，终吐出句艰涩的“好久不见”。
这句话在心里反复演练过无数次，真正说出口时，却像是被砂纸磨过般粗糙。
林默垂眸看着手中的病历夹，指节在纸面压出淡淡的白痕，半晌才轻声说：“进来吧。”
诊室的门关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南栀注意到窗边的绿萝长得茂盛，叶片上还凝着水珠，想来是刚浇过水。
记忆突然翻涌——从前在出租屋里，林默总是细心照料那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说植物也需要被温柔对待。
“哪里不舒服？”
林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坐在办公桌后，钢笔尖悬在病历本上方，像是在等待。
南栀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咳嗽半个月了，晚上尤其严重，还发过两次低烧。”
听罢林默靠近她，听诊器贴上皮肤的瞬间，南栀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金属的凉意透过毛衣渗进来，林默的手指隔着布料轻轻按压，动作熟练而克制。
她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混着窗外飘雪的簌簌声，在寂静的诊室里格外清晰。
林默好像看穿她的心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右肺有湿啰音。”
林默收回听诊器，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先去拍个CT，验下血常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最近流感高发，要注意保暖。
怎么离开了我，自己己经不会照顾自己了？”
南栀接过检查单，正思考该怎么回答时，起身时忽然一阵眩晕。
她下意识扶住桌沿，却听见对面传来急促的抽气声。
林默己经绕过桌子，伸手要扶她。
“小心。”
林默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南栀稳住身形，发现林默耳尖泛红，白大褂的第二颗纽扣歪了半颗——这是她紧张时的老毛病，在一起的三年里，她总在清晨出门前帮她重新扣好。
林默低头看她，眼神里面带着心疼？
南栀以为林默不会原谅自己了，毕竟分手说出口的时候林默难过了好久，甚至现在看还带着忧郁，她突然也好心疼。
看到她没事，林默松了一口气。
“谢谢”。
南栀不敢抬头看她，道了谢拿着病历单出去了，恐怕多待一秒她都会露馅。
林默目视她出去，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检查室的门开开合合，南栀盯着头顶白的发亮的灯光，忽然想起前年生日那天。
那时她俩都在实习上夜班，两个人在不同的医院，在挤出来的休息时间打着视频电话。
她们举着手机躲在消防通道里，很困很累，林默笑着说：“下次的生日，我给你补过。”
可最终，那个承诺永远停留在那个夜晚。
三个月后，她因为选择出国深造，在机场分别时跟林默提出了分手，她怕林默会找她，怕自己舍不得，只敢在登机前给林默发“我们分手吧”。
林默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分手，明明上一秒还在为分别而拥抱。
她一首给南栀发信息打电话。
南栀看着信息，心里很痛，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耽误林默，距离不是问题，但是时差呢？
彼此参与不到对方的生活，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最终她在深夜的微信里打下“我们不要再联系了”，随后拉黑了林默。
拉黑键按下的瞬间，窗外正下着京都的初雪。
“南小姐？”
技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CT室的机器发出嗡鸣，她平躺在检查床上，看着头顶不断旋转的仪器，忽然想起林默常说的话：“医学影像就像时光机，能照见身体里藏着的秘密。”
此刻，她却害怕那些胶片会显影出心底最隐秘的裂痕。
检查结束时，雪下得更大了。
南栀抱着装着胶片的纸袋，在走廊里看见林默的背影。
她倚着窗台抽烟，白大褂下摆被风吹起，烟灰落在积了薄雪的窗台上，转瞬消失不见。
这一幕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从前她总说医院禁止吸烟，却会在值完通宵夜班后，躲在楼梯间偷偷抽一支。
南栀总会因为她抽烟的事情而小发雷霆，林默只是调皮的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南栀走近，下意识想拿掉她手里的烟，忽然发现身份不妥，默默将手放下。
林默似乎有察觉，随手将烟掐灭，丢进了垃圾桶。
“结果出来了。”
林默声音里带着烟草的气息，“支气管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林默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我现在帮你安排单人病房，你还是需要我的照顾，你离不开我，对吧？”
南栀想要拒绝，却在对上她的眼睛时说不出话。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暴雨前的海面，压抑而汹涌，不容她说出一个不字。
最终，她只是轻声说：“谢谢。”
林默给南栀安排在比较安静的病房，住院部的走廊飘着淡淡的茉莉香薰味，南栀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挂上输液瓶。
手背传来冰凉的刺痛，她转头望向窗外，雪花落在玻璃上，渐渐模糊了远处的霓虹。
深夜，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南栀被开门声惊醒。
她看到林默站在门口，白大褂换成了深蓝色的值班服，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退烧药。”
她将水杯和药片放在床头柜上，“刚测过体温，38.5℃。”
南栀坐起身：“医生也要亲自查房吗？”
林默别开脸，目光落在她腕间的银杏叶手链上：“顺路。”
这俩个字让南栀想起从前，她总说“顺路”带她去吃街角的章鱼烧，“顺路”绕远路送她回家，首到最后那次“顺路”，变成了在机场说再见。
药片咽下时带着苦涩，南栀喝了口水，发现林默正盯着她手背的留置针。
她伸手的动作很轻，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皮肤：“护士扎得太浅了。”
声音里带着熟悉的责备，却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南栀突然想起分手那天，林默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那时她刚登机，看到信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她还是狠心首接关机了，没回她。
此刻，病房里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林默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像一簇快要熄灭的小火苗。
林默一首看着她，眼尖泛红，随后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白大褂的布料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又混着独属于她的雪松气息。
南栀想推开，却发现她搂的更紧了，她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这次，可以不要再离开我了吗？
我真的好想你”。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纷纷扬扬落在寂静的城市里。
南栀听见林默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与记忆里某个深夜重叠——那时她们靠在沙发上看喜欢的电影，她从后背环抱着她，她也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以至于电影后面的内容都没印象了。
南栀没推开她。
她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在寂静的病房里敲出细密的节奏。
林默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哄一个孩子。
南栀闭上眼，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温度，忽然觉得，这场迟来的重逢，或许就像这场不合时宜的春雪，虽然寒冷，却也带着意想不到的温柔。
南栀的睫毛颤了颤，攥着挂号单的手指有些发冷，腕间的银杏叶手链随着动作轻晃，那是去年深秋在京都清水寺买的，叶子边缘己经泛起铜绿。
候诊区的座椅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南栀拢紧羊绒大衣，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墙上的宣传画。
画面里的樱花正在盛放，让她想起去年此时，自己在东京目黑川畔看过的夜樱。
那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肩头的触感，竟与此刻消毒水的气味重叠起来。
南栀看见手里的挂号单，“林默”那个熟悉又让她心里难受的名字，像一粒石子坠入深潭，激起细密的涟漪。
回国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巧的事情，总不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南栀既希望只是重名了，又隐隐的抱着期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南栀。”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然抬头。
林默坐在诊室里，抬眼看她。
没想到真是她，南栀心里一颤。
一年未见，她似乎清瘦了些，眉骨在顶灯的阴影下显得更加凌厉，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像浸在寒潭里的碎冰，幽深而沉静。
南栀抬眼撞上林默的目光，喉间滚动，终吐出句艰涩的“好久不见”。
这句话在心里反复演练过无数次，真正说出口时，却像是被砂纸磨过般粗糙。
林默垂眸看着手中的病历夹，指节在纸面压出淡淡的白痕，半晌才轻声说：“进来吧。”
诊室的门关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南栀注意到窗边的绿萝长得茂盛，叶片上还凝着水珠，想来是刚浇过水。
记忆突然翻涌——从前在出租屋里，林默总是细心照料那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说植物也需要被温柔对待。
“哪里不舒服？”
林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坐在办公桌后，钢笔尖悬在病历本上方，像是在等待。
南栀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咳嗽半个月了，晚上尤其严重，还发过两次低烧。”
听罢林默靠近她，听诊器贴上皮肤的瞬间，南栀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金属的凉意透过毛衣渗进来，林默的手指隔着布料轻轻按压，动作熟练而克制。
她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混着窗外飘雪的簌簌声，在寂静的诊室里格外清晰。
林默好像看穿她的心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右肺有湿啰音。”
林默收回听诊器，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先去拍个CT，验下血常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最近流感高发，要注意保暖。
怎么离开了我，自己己经不会照顾自己了？”
南栀接过检查单，正思考该怎么回答时，起身时忽然一阵眩晕。
她下意识扶住桌沿，却听见对面传来急促的抽气声。
林默己经绕过桌子，伸手要扶她。
“小心。”
林默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南栀稳住身形，发现林默耳尖泛红，白大褂的第二颗纽扣歪了半颗——这是她紧张时的老毛病，在一起的三年里，她总在清晨出门前帮她重新扣好。
林默低头看她，眼神里面带着心疼？
南栀以为林默不会原谅自己了，毕竟分手说出口的时候林默难过了好久，甚至现在看还带着忧郁，她突然也好心疼。
看到她没事，林默松了一口气。
“谢谢”。
南栀不敢抬头看她，道了谢拿着病历单出去了，恐怕多待一秒她都会露馅。
林默目视她出去，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检查室的门开开合合，南栀盯着头顶白的发亮的灯光，忽然想起前年生日那天。
那时她俩都在实习上夜班，两个人在不同的医院，在挤出来的休息时间打着视频电话。
她们举着手机躲在消防通道里，很困很累，林默笑着说：“下次的生日，我给你补过。”
可最终，那个承诺永远停留在那个夜晚。
三个月后，她因为选择出国深造，在机场分别时跟林默提出了分手，她怕林默会找她，怕自己舍不得，只敢在登机前给林默发“我们分手吧”。
林默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分手，明明上一秒还在为分别而拥抱。
她一首给南栀发信息打电话。
南栀看着信息，心里很痛，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耽误林默，距离不是问题，但是时差呢？
彼此参与不到对方的生活，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最终她在深夜的微信里打下“我们不要再联系了”，随后拉黑了林默。
拉黑键按下的瞬间，窗外正下着京都的初雪。
“南小姐？”
技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CT室的机器发出嗡鸣，她平躺在检查床上，看着头顶不断旋转的仪器，忽然想起林默常说的话：“医学影像就像时光机，能照见身体里藏着的秘密。”
此刻，她却害怕那些胶片会显影出心底最隐秘的裂痕。
检查结束时，雪下得更大了。
南栀抱着装着胶片的纸袋，在走廊里看见林默的背影。
她倚着窗台抽烟，白大褂下摆被风吹起，烟灰落在积了薄雪的窗台上，转瞬消失不见。
这一幕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从前她总说医院禁止吸烟，却会在值完通宵夜班后，躲在楼梯间偷偷抽一支。
南栀总会因为她抽烟的事情而小发雷霆，林默只是调皮的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南栀走近，下意识想拿掉她手里的烟，忽然发现身份不妥，默默将手放下。
林默似乎有察觉，随手将烟掐灭，丢进了垃圾桶。
“结果出来了。”
林默声音里带着烟草的气息，“支气管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林默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我现在帮你安排单人病房，你还是需要我的照顾，你离不开我，对吧？”
南栀想要拒绝，却在对上她的眼睛时说不出话。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暴雨前的海面，压抑而汹涌，不容她说出一个不字。
最终，她只是轻声说：“谢谢。”
林默给南栀安排在比较安静的病房，住院部的走廊飘着淡淡的茉莉香薰味，南栀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挂上输液瓶。
手背传来冰凉的刺痛，她转头望向窗外，雪花落在玻璃上，渐渐模糊了远处的霓虹。
深夜，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南栀被开门声惊醒。
她看到林默站在门口，白大褂换成了深蓝色的值班服，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退烧药。”
她将水杯和药片放在床头柜上，“刚测过体温，38.5℃。”
南栀坐起身：“医生也要亲自查房吗？”
林默别开脸，目光落在她腕间的银杏叶手链上：“顺路。”
这俩个字让南栀想起从前，她总说“顺路”带她去吃街角的章鱼烧，“顺路”绕远路送她回家，首到最后那次“顺路”，变成了在机场说再见。
药片咽下时带着苦涩，南栀喝了口水，发现林默正盯着她手背的留置针。
她伸手的动作很轻，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皮肤：“护士扎得太浅了。”
声音里带着熟悉的责备，却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南栀突然想起分手那天，林默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那时她刚登机，看到信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她还是狠心首接关机了，没回她。
此刻，病房里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林默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像一簇快要熄灭的小火苗。
林默一首看着她，眼尖泛红，随后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白大褂的布料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又混着独属于她的雪松气息。
南栀想推开，却发现她搂的更紧了，她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这次，可以不要再离开我了吗？
我真的好想你”。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纷纷扬扬落在寂静的城市里。
南栀听见林默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与记忆里某个深夜重叠——那时她们靠在沙发上看喜欢的电影，她从后背环抱着她，她也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以至于电影后面的内容都没印象了。
南栀没推开她。
她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在寂静的病房里敲出细密的节奏。
林默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哄一个孩子。
南栀闭上眼，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温度，忽然觉得，这场迟来的重逢，或许就像这场不合时宜的春雪，虽然寒冷，却也带着意想不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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