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情书碎梦我攥着那封被手心汗浸湿的情书，站在恒隆广场LV店门口时，
脚趾都在帆布鞋里蜷成了团。陆沉舟就是在这时从黑色宾利里出来的。
剪裁利落的意大利手工西装，腕上百达翡丽的表链晃得人眼晕，他随手把车钥匙扔给门童，
侧脸线条冷得像冰雕。周围路过的名媛都在偷瞄他，而我像株误入奢侈品展的狗尾巴草，
连呼吸都带着廉价洗衣粉的味道。陆沉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像被秋风卷过的枯叶。他终于抬眼，目光扫过我洗得发白的校服裙，
最后落在我手里的信封上，眉峰挑得老高，像是见了什么脏东西。有事？
他的声音比冰镇可乐还凉，每个字都带着不耐烦的棱角。我把情书往前递了递，
指尖几乎要戳到他昂贵的西装面料：我……我喜欢你，很久了。话音刚落，
周围就响起细碎的嗤笑。
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捂着嘴跟同伴说：这学生妹是来碰瓷的吧？陆沉舟没笑，
只是慢条斯理地抽走我手里的情书。我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信封，然后——嗤啦。
他甚至没拆，就径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动作轻描淡写，像在丢弃一张废纸。苏晚，
他俯身，视线落在我书包侧袋露出的那张医院缴费单上，外婆的名字和欠费30000元
的红色印章格外刺眼，你攒钱买支像样的笔，都够你外婆多买盒降压药了。
心脏像被那封扔进垃圾桶的情书一起，被碾得粉碎。我死死咬着下唇，
尝到血腥味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转身要走时，他却突然开口，声音懒懒散散的，
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不过，想留在我身边也行。我猛地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掏出皮夹，抽出三张崭新的万元钞票，轻飘飘拍在我手里：从今天起，假装是我女朋友。
应付我家那些老东西，每月一万。干不干？钞票的边角硌得我手心生疼，像在烫我。
周围的目光更刺人了，同情的、嘲讽的、看好戏的……陆沉舟看着我发白的脸，
突然嗤笑一声：怎么？嫌少？也是，卖暗恋总得比卖笑贵点。我干。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把那三万块紧紧攥在手里，
像攥着外婆最后一线生机。至于那点被碾碎在垃圾桶里的喜欢，在救命钱面前，
确实廉价得可笑。他似乎没料到我答应得这么快，眉峰皱了下，随即又舒展开，
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今晚七点，到铂悦府3栋1001。别迟到，
我没时间等你这种……闲人。说完，他转身走进LV店，背影挺得笔直，
没再回头看我一眼。我站在原地，看着垃圾桶里那封边角翘起的情书，突然蹲下身，
把脸埋在膝盖里。书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催款的短信。我抹掉眼泪，
把那三万块小心翼翼地塞进校服内袋，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很烫，烫得像要烧穿皮肤，
烧尽我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2 契约女友但我知道，从接过钱的这一刻起，
苏晚的暗恋死了。活下来的，是陆沉舟用三万块买来的，为期一个月的女朋友。
铂悦府的保安看我的眼神像在审犯人。直到陆沉舟的助理开车来接，
我才得以走进这片栽满香樟的别墅区。3栋1001的门是密码锁，
助理输密码时特意避开我的视线，语气公式化：陆先生在书房，苏小姐自己进去吧。
注意别碰不该碰的东西。推开厚重的实木门，冷冽的雪松香扑面而来。客厅大得像篮球场，
落地窗外是带泳池的庭院，水晶灯折射的光晃得我眼晕。我攥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
站在玄关像个误入宫殿的小偷。杵着干什么？陆沉舟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他换了身黑色家居服，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一点锁骨。手里捏着个平板电脑，
居高临下地睨着我，过来。我走上旋转楼梯时，楼梯铺的羊绒地毯厚得能陷进脚尖。
他指了指书房的沙发：坐。书架上摆满烫金封面的书，我扫到最下层有本《小王子》，
边角却磨得发毛，和周围的精装书格格不入。签这个。他扔来一份文件，
标题是《恋爱协议补充条款》。我逐条看下去，
心脏越缩越紧——乙方不得对甲方产生感情乙方需无条件配合甲方出席任何公开场合
协议期间，乙方不得与其他异性有亲密接触……最后一条是甲方有权随时终止协议，
乙方不得纠缠。怎么？不愿意？他挑眉，指尖在平板上划来划去，还是觉得，
三万块买你的暗恋不够？我咬着牙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时，手却抖得厉害。
墨水在签名处洇出个小黑点，像颗难看的痣。苏晚。他突然开口，视线从平板上移开，
落在我校服裙膝盖的位置，明天开始，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衣帽间里挂满了衣服，
从礼服到日常裙装，尺码竟然都合身。最底下的鞋盒里，摆着双米色帆布鞋，
和我脚上这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崭新得刺眼。张助理查过你的尺寸。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别多想，我只是不想带出去的人太寒酸，
丢陆家的脸。我抱着衣服退出衣帽间时，听见他在身后接电话，
声音冷得像冰：告诉陆明远，联姻的事免谈。我有女朋友了，明天带回去给老爷子看看。
晚上十点，我躺在客房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突然震动，
是医院的短信：苏晚女士，您外婆的手术费已缴清，明日可安排手术。我猛地坐起来，
指尖冰凉。缴清？我只给了三万，剩下的二十万……难道是陆沉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或许是外婆之前买的保险生效了？正想着，房门被轻轻敲响。我打开门，
陆沉舟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醒着？他侧身进来，目光扫过我床头的课本，
明天跟我回老宅，见到我爷爷机灵点。别给我丢人。你……我犹豫着开口，
医院说手术费缴清了，是不是你……想多了。他打断我，转身时踢到床脚的垃圾桶，
里面的废纸撒了一地。我弯腰去捡，却看见张揉皱的缴费单，收款方是市一院，金额二十万，
付款人那一栏，隐约能看清陆沉舟三个字。他的脚死死踩着那张纸，
喉结滚了滚：捡什么？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我缩回手，指尖在颤抖。
他却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颗大白兔奶糖，扔到我手里：明天穿那条白色连衣裙。
我爷爷喜欢乖顺的。3 老宅风波糖纸在黑暗里泛着微光，甜腻的奶味漫开来。
我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想起高中时，我低血糖晕倒在操场，
醒来时口袋里就塞着颗大白兔，同学说，是陆沉舟把我抱去医务室的。当时我以为是幻觉。
可此刻手里的糖，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陆家老宅藏在半山腰的银杏林里，
青砖灰瓦爬满爬山虎，像座沉默的古堡。车刚停稳，管家就迎上来，看我的眼神带着审视，
像在打量一件突然闯入的异物。陆沉舟走在前面，步伐散漫，却在我被门槛绊了下时，
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了把。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像触电般缩回手，耳尖却悄悄红了。
客厅里坐着位穿唐装的老爷子，头发花白却腰杆笔挺，正是陆沉舟的爷爷。他抬眼扫过来，
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就是你？我攥紧裙摆，刚要开口，
陆沉舟已经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爷爷，人带来了。您要是不满意，我再换一个。放肆。
老爷子敲了敲拐杖，却没看陆沉舟，视线落在我身上，苏小姐家在哪？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刚报出住址——那片老旧的棚户区，就听见身后传来嗤笑。
一个穿粉色公主裙的女孩晃着老爷子的胳膊：爷爷，你看她穿的裙子，是前年的过季款吧？
沉舟哥怎么会看上这种……陆薇薇。陆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我的事，
用得着你置喙？陆薇薇吓得一哆嗦，眼圈瞬间红了：沉舟哥，
我只是觉得她配不上你……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他起身走到我身边，
指尖擦过我的肩膀，像是在拍掉不存在的灰尘，她是我女朋友，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我愣住了。他的动作带着刻意的疏离，语气却硬得像块石头，分明是在维护我。
老爷子突然笑了，端起茶杯抿了口：沉舟这性子，倒是随他爸。苏丫头，过来坐。
我刚坐下，陆薇薇就阴阳怪气地问：苏小姐在哪上学啊？成绩一定很好吧？不像我，
连大学都考不上。这话戳得我心口发疼——我因为要打工赚医药费，
上个月的期中考试滑了十名。比你好点。陆沉舟突然开口，
从口袋里摸出个笔记本扔给我，她昨天还在看考研真题，说想考A大医学院。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工整的笔记，甚至标好了重点，字迹却和我截然不同。抬头时，
正对上他别开的侧脸，耳根红得更厉害了。午饭时，陆薇薇故意把红酒洒在我裙子上：呀，
对不起呀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刚要起身去换，
陆沉舟已经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他捏住陆薇薇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尖叫：手这么不老实，要不要我帮你剁了？老爷子重重放下筷子：沉舟！
他才松开手，却弯腰凑近我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别理她。裙子脏了，
我再给你买十条。热气拂过耳廓，我心跳突然乱了节拍。离开老宅时，车后座的气氛很静。
我攥着他的西装外套，上面还留着他的体温。为什么……我咬着唇问，要帮我？
他看着窗外掠过的银杏叶，语气漫不经心：你是我带回来的人，被欺负了，丢的是我的脸。
可我分明记得，刚才在厨房，听见管家跟老爷子说：少爷昨晚亲自打电话，
问您最爱吃的莲子羹怎么做，还说苏小姐外婆住院，让厨房炖了滋补的汤……
车突然停在医院门口。他扔给我个保温桶：给你外婆送去。我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
烫得像火烧。抬头时，正看见他转身要走，手机从口袋滑出来，
屏幕亮着——壁纸是片银杏林，树下站着个穿校服的女孩，背影像极了高三那年的我。
4 暗涌情愫他慌忙捡起手机，耳根红透了，骂了句麻烦，
踩油门的力道却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回学校上课那天，阳光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刚走进教室，就听见后排传来窃窃私语。看，就是她，被陆家少爷包养的那个。
听说她外婆住院，拿了人家三十万呢……长得也就那样，凭什么啊？
粉笔头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线，我低着头翻开课本，指尖把书页捏出褶皱。
前排的系花林曼突然转过身，发梢扫过我的桌面：苏晚，周末的联谊晚会你去吗？
听说陆少会来哦。她的语气带着刻意的亲昵，眼神却像淬了冰。
上周我撞见她堵在陆沉舟公司楼下，手里捧着包装精致的礼盒，被他面无表情地推开。
不去。我攥紧笔，要去医院陪外婆。也是哦。林曼轻笑一声，声音突然拔高，
毕竟拿人手短，总得多花点时间讨好金主嘛。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盯在我身上。我猛地抬头，刚要反驳，教室门突然被踹开。陆沉舟斜倚在门框上，
黑色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他扫了眼林曼，语气懒懒散散的，
却带着刺骨的冷：我当是谁在吠，原来是没拴好的狗。林曼的脸瞬间白了：陆少，
我只是……滚。他只说一个字，林曼就咬着唇跑了出去。教室里的人也识趣地散开，
没人敢再多看一眼。他走到我桌前，把一个纸袋扔在桌上：给你的。
里面是套新的医用防护服——外婆今天要进ICU，我昨天随口提了句医院的防护服不够用。
你怎么……张助理说的。他打断我，视线落在我摊开的笔记本上，
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重点，这道题步骤错了。他拿起笔，弯腰在我本子上演算，
呼吸扫过我的耳廓。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我突然看见他背着的包没拉好，露出一角——那是本红色封面的笔记本，边角磨得发白，
是我高三丢失的那本。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本笔记里，除了错题，
还有些见不得人的话。比如今天陆沉舟打球崴了脚，他跳起来的时候，耳朵红得像番茄，
比如他好像看了我一眼，是错觉吗？……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
慌忙把包往身后挪了挪，笔差点掉在地上：看什么？算完了赶紧抄。那本笔记……
我鼓起勇气问，是我的吗？他的动作顿住了，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捡的。
他把笔扔给我，转身就走，下午五点，我来接你去医院。别迟到。
看着他几乎要逃跑的背影，我突然想起高三那年，笔记丢失后我哭了整整一节自习课。
后排有人传纸条给我：别哭了，笨蛋，笔记会找到的。字迹潦草，
却和刚才他演算时的笔锋，一模一样。下午去医院的路上，车在一个路口停下。
陆沉舟突然说：等我五分钟。他跑向路边的便利店，出来时手里攥着颗大白兔奶糖，
塞进我手里：刚才看你脸色不好，低血糖犯了？糖纸被我捏得发皱，
甜腻的味道漫进心里。我看着他开车的侧脸，突然想问：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话没出口，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别到我们前面，车窗降下，露出陆明远阴鸷的脸：沉舟，
跟我回家一趟。爷爷出事了。陆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我爷爷好得很。他冷笑一声，陆明远，你那点把戏，别在她面前演。
陆明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毒蛇一样黏腻：苏小姐，有些火，不是你这种身份能碰的。
小心引火烧身。车猛地窜了出去，把那辆黑色轿车甩在身后。陆沉舟的侧脸冷得像冰，
却在过路口时，下意识地把我的手往他那边拉了拉，像是怕我被撞到。别怕。他低声说，
声音有些发紧，有我在。5 真相浮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我手背上。
我攥紧那颗还没拆的奶糖，突然觉得，这场始于金钱的交易，好像正在悄悄变质。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别自作多情的人，藏在冷脸下的温柔，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陆明远的车像块阴云，一直缀在我们车后。直到医院门口，他才降下车窗，朝我举了举手机，
屏幕上是张照片——陆沉舟在酒吧搂着个女人，笑得轻佻。苏小姐，
他的声音隔着玻璃传过来，像生锈的刀片，你真以为他是真心对你？不过是把你当挡箭牌，
应付老爷子罢了。我攥着保温桶的手在发抖，直到陆沉舟把我护在身后，
他才嗤笑着驱车离开。别听他胡说。陆沉舟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碰了碰我的胳膊，
进去看你外婆吧，我在外面等你。病房里，外婆精神好了很多，
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那个陆少爷，对你好像挺上心的。刚才护士说，
昨天夜里是他守在走廊，不让旁人打扰我休息。我的心猛地一跳。昨晚我陪护到凌晨，
实在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盖着件黑色西装，
当时以为是护士放的……走出病房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陆沉舟靠在车边抽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