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言的未婚妻,我们青梅竹马,即将订婚。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孩,叫林微薇,
说她身世可怜,需要照顾。订婚宴上,林微薇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说我是个小偷。
沈言让我跟她道歉:乔安,道个歉,别闹了。可他不知道,
林微薇就是当年被父母丢在孤儿院门口的弃婴。而她的亲生父母,此刻正坐在我们桌上,
是沈家的座上宾。1.长长的红木餐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这是我和沈言的订婚宴。
沈家的长辈,生意上的伙伴,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远亲,济济一堂。
我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红色旗袍,安静地坐在沈言身边,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未婚妻。
气氛正好时,一道细弱的声音插了进来。乔安姐姐,林微薇端着酒杯,怯生生地站起来,
我……我能说几句话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沈言的母亲,我的准婆婆,
笑着打圆场:微微,有什么话坐下说,都是自家人。
林微薇是沈言三个月前带回家的女孩。他说她在国外受了欺负,无依无靠,他看着可怜。
我没做声,只是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慢慢地剥着壳。沈言握住我的手,低声说:乔安,
微微她胆子小,你别吓着她。我的手顿了一下。林微薇的眼圈已经红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沈阿姨,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想起了以前在孤儿院的一些事。她看向我,
那眼神纯良又无辜。乔安姐姐,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孤儿院条件不好,大家都很饿。
有一次,院长妈妈给大家买的饼干不见了,所有人都说没拿。
后来……后来在你床底下找到了。满室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带着猜疑。我慢条斯理地剥完最后一只虾,将虾肉放进面前的白瓷小碟里,
用餐巾擦了擦手。沈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碰了碰我的胳膊,
语气里带着安抚和一丝不耐:乔安,过去的事了,微微她没有恶意。你……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词句。你跟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好吗?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
他让我道歉。为了一件子虚乌有的、十几年前的偷窃案。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慢慢收紧,透不过气来。坐在对面的林家夫妇,
也就是林微薇如今的养父母,也是沈家重要的生意伙伴,
此刻正一脸尴尬和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林太太柔声劝道:微微,别说了,
都是陈年旧事了。林微薇却哭得更厉害了:妈,我不是想翻旧账。我只是觉得,
做错了事就应该承认。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可我记得乔安姐姐她……她一直不肯承认。
我……我只是不希望她以后也这样,对沈言哥哥不诚实。这番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
既表现了她的善良大度,又坐实了我的污点,还顺便挑拨了我和沈言的关系。
沈言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乔安,听话。我抬起头,
看向他。我们认识二十年,从我被沈家从孤儿院接到身边,作为他名义上的玩伴开始。
这二十年里,他对我很好,好到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现在,
他为了一个认识不过百日的林微薇,让我在这场最重要的宴会上,当众低头。我笑了笑,
拿起筷子,却没有再夹菜。我将筷子轻轻搁在筷枕上,发出的声音不大,
却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提。我没看林微薇,目光落在她身边的林先生和林太太身上。
他们的表情很精彩,有对养女的心疼,有对我的不满,
还有一丝身处上流社会被搅了局的烦躁。林微薇,我开口,声音很平静,
你说你在孤儿院待过,那你应该认识王院长吧?她愣了一下,点点头:当然认识。
那院长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我顿了顿,环视全场,
最后目光定格在林家夫妇那张成了猪肝色的脸上,当年,有一对狠心的父母,
嫌弃刚出生的女儿身上有块胎记,会影响家族颜面,就把她丢在了孤儿院大雪纷飞的门口。
怎么?我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问。现在是想认祖归宗了?2.整个宴会厅,
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林先生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红酒泼了他一身,
他却浑然不觉。林太太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最后定格在一种难堪的猪肝色上。
林微薇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沈言的母亲最先反应过来,
她厉声对我说:乔安!你胡说八道什么!沈言也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你疯了?!他低吼,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愤怒,
跟林伯父林伯母道歉!立刻!我没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家夫妇。林先生嘴唇哆嗦着,
指着我:你……你……血口喷人!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我轻轻挣开沈言的手,林先生,林太太,当年你们把女儿丢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
襁褓里塞了一块小小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薇’字。这块玉佩,
现在就在林微薇的脖子上挂着,对吗?林微薇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这个动作,
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至于那块胎记,我继续说,在她的后腰上,
一块梅花形状的红色胎记。王院长怕她冬天着凉,每次给她洗澡都小心翼翼。这些,
你们想必是不知道的。林先生彻底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在场的宾客,都不是傻子。
他们看看面如土色的林家夫妇,看看摇摇欲坠的林微薇,再看看我,
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了然的兴奋。一场订婚宴,变成了豪门秘辛的现场直播。
沈言的父亲,沈董事长,脸色铁青地站起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像话!都给我闭嘴!
他转向林先生,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老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先生能说什么?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沈言还想说什么,被他父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只能僵硬地坐下,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场精心策划的订婚宴,我期待了很久。我以为这是我们二十年感情的圆满结局,却没想到,
它成了一个笑话。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旗袍的裙摆。抱歉,各位,我对着满座宾客,
微微颔首,我有些不舒服,先失陪了。说完,我没再看沈言一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下,
都像踩在我那颗已经麻木的心上。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我能感觉到沈言的目光,如芒在背。但我没有回头。从他让我跟林微薇道歉的那一刻起,
我和他之间,就已经完了。走出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晚风带着凉意吹来,我打了个寒颤。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清隽温和的脸。乔小姐,
他递过来一件男士西装外套,需要送你一程吗?是顾景辞,沈言生意上的对手,
也是今天宴会的客人之一。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件外套。谢谢。我接过来,
披在身上,上面还残留着他温热的体温。去哪儿?他问。我想了想,报了一个地址。
清吧,‘昨日’。那是从前,我和沈言最喜欢去的地方。3.昨日清吧里人不多,
舒缓的蓝调音乐在空气中流淌。我点了一杯长岛冰茶,顾景辞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晃着杯子里的冰块,看着它们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景辞笑了笑:意外什么?意外林家识人不清,养了个白眼狼在身边,
还是意外沈言……眼光不太好?他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刻薄,但我听着却觉得痛快。
你早就知道了?我问。知道一些。顾景辞端起杯子,林家当年丢弃女婴的事情,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没人会拿到台面上来说。至于林微薇……她回国后,
就一直在想办法接触沈言,手段算不上高明,但对付沈言,足够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足够了。一个柔弱无辜、身世可怜、对他满眼崇拜的女孩,
正好能满足沈言那点可怜的、无处安放的保护欲。而我,乔安,太强了。我从孤儿院出来,
被沈家收养。我拼了命地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拿到最高的奖学金,进入沈氏集团,
从底层做起,三年就坐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我做这一切,
只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沈言身边,而不是作为沈家的一个附属品。
所有人都说我配得上沈言。可他大概并不这么觉得。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并肩作战的伙伴,
而是一个需要他庇护的菟丝花。酒保将我的长岛冰茶送了上来。我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我的胃,也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我想起了我和沈言的第一次见面。那年我十岁,瘦瘦小小的,被王院长牵着手,
带到沈家富丽堂皇的别墅里。沈言比我大两岁,穿着干净的小西装,像个小王子。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र的抗拒。沈夫人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小言,
这是乔安妹妹,以后她就住在我们家,你要好好照顾她。沈言撇撇嘴,没说话。后来,
我才知道,沈家收养我,是因为一个算命的说,沈言命里缺木,需要一个名字里带乔
的女孩来旺他。很可笑的理由,但我却因此离开了孤儿院,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沈言一开始很不喜欢我。他觉得我抢走了他父母的关注。他会故意把我的书包藏起来,
会在我的画上乱涂乱画。我也不理他。直到有一次,沈家的几个亲戚小孩来玩,
他们嘲笑我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还抢我的东西。我跟他们打了一架,寡不敌众,
被推倒在地,磕破了膝盖。是沈言冲了过来,像一头小豹子,把那几个孩子都揍了一顿。
他自己也挂了彩,嘴角青了一块。他拉我起来,别扭地对我说:以后他们再欺负你,
你就告诉我。从那天起,他成了我的保护神。他会给我带好吃的,会帮我辅导功课,
会替我赶走所有不怀好意的追求者。所有人都说,沈言是我的救赎。我也曾经这么以为。
可我忘了,能救你的人,也能亲手把你推回深渊。一杯酒见底,我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顾景辞拿走我的酒杯,换了一杯温水放在我面前。别喝了。他的声音很温和,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我报了公寓的地址。回去的路上,我靠在车窗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手机响了,是沈言。我挂断。他又打过来。我再次挂断。第三次,
他发来一条信息。乔安,你在哪儿?我们谈谈。谈什么呢?
谈他是如何眼睁睁看着林微薇污蔑我,如何为了另一个女人逼我道歉,
还是谈我们这二十年可笑的感情?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顾景辞一直没说话,
车里只有空调的送风声。快到公寓楼下时,他忽然开口:乔安,沈言不适合你。
我转头看他。他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很干净利落。他活在自己构建的英雄梦里,
顾景辞说,他喜欢拯救别人带来的满足感。以前是你,现在是林微薇。
他分不清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一针见血。我苦笑: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了。
不晚。顾景辞把车停稳,离开错的人,任何时候都不晚。他下车,替我打开车门。
我把外套还给他:今天,谢谢你。不客气。他接过外套,早点休息。我点点头,
转身走进公寓大楼。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我看见顾景辞的车还停在原地,没有离开。
我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回到家,我脱掉高跟鞋,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房子里很安静,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是我和沈言的婚房,是我亲手设计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我的心血。我曾经以为,
这里会是我未来幸福的起点。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茶几上,
放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我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
是沈言三个月前向我求婚时用的。那天,他包下了整个餐厅,准备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单膝跪地时,他的眼神真诚又热烈。他说:乔安,嫁给我。以后,我来保护你。
我当时哭得一塌糊涂。现在想来,真是讽刺。就在他向我求婚后不久,林微薇就出现了。
4.林微薇的出现,像一滴墨,滴进了我和沈言的清水里。起初,我并没有在意。沈言说,
她是他在一个慈善晚宴上认识的,父母早亡,被亲戚收养,过得并不好。
他觉得她和我小时候很像,都很倔强,也很孤独。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充满了怜惜。我信了。
我甚至还主动对林微薇示好,带她逛街,给她买衣服。林微薇总是怯怯的,叫我乔安姐姐
,叫沈言沈言哥哥。她很会看人眼色,总是用一种崇拜又依赖的目光看着沈言。
变化是从一些很小的事情开始的。我和沈言有一个习惯,每周五晚上会去看电影。
那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间。有一次,我们刚买好票,沈言就接到了林微薇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哭哭啼啼,说自己发烧了,一个人在家很害怕。沈言立刻对我说:乔安,
微微生病了,我得去看看她。电影我们下次再看。我看着他焦急的脸,
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我跟你一起去。我说。不用了,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去了她会不自在。你先回家吧。他拿着车钥匙,匆匆离开,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电影院大厅。那天晚上,他一夜未归。第二天早上,
我看到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是林微薇的背影,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
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她格外瘦小可怜。
沈言的配文是:总有一些人,让你想要倾尽所有去保护。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那条朋友圈下面,有很多共同好友的点赞和评论。沈少这是……有新情况了?
这个女孩是谁啊?好柔弱的感觉。沈言没有回复。我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说,
在公司。我没拆穿他,只是说:沈言,你昨晚发的动态,是什么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
说:乔安,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像看到了以前的你。又来了。又是这句话。
我不可怜,我冷静地说,而且,我也不希望你透过她来看我。
他似乎有些不悦:乔安,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只是朋友。
我挂了电话。从那天起,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会因为林微薇心情不好,
推掉我们早就约好的晚餐。他会记得林微薇对芒果过敏,
却忘了我最喜欢吃的甜品是芒果班戟。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限量版的项链。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林微薇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我去问他,
他轻描淡写地说:她看着喜欢,我就顺便也给她买了一条。一条项链而已,你至于吗?
我至于吗?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那个曾经会因为我多看了一眼路边的烤红薯,
就跑遍半个城市给我买回来的沈言,去哪里了?那个曾经会因为我生病,
整夜不睡守在我床边的沈言,去哪里了?失望,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直到订婚宴前夕,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了下来。那天是我的生日。我特意请了假,
在我们的婚房里,准备了一桌他最喜欢吃的菜,等他回来。我从下午五点,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他没有回来,甚至没有一个电话。
我给他打电话,关机。我疯了一样地找他,公司,他常去的会所,朋友家……都没有。最后,
是他的一个发小,不忍心看我这样,才告诉我。乔安,
沈言他……他带着林微薇去城郊的温泉山庄了。今天是林微薇的生日。原来,他和林微薇,
是同一天生日。多么巧。我开车去了那个温泉山庄。在酒店门口,我看见了他们。
沈言为林微薇点燃了漫天的烟火,烟花下,他抱着她,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笑得很甜。
那一刻,我所有的坚持和骄傲,都碎成了粉末。我没有上前去质问,没有像个泼妇一样撕打。
我只是调转车头,默默地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我给王院长打了个电话。王妈妈,
我的声音很平静,您能跟我说说,当年林微薇被送来孤儿院时的具体情况吗?
所有您知道的细节。王院长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包括那对嫌弃女儿身上有胎记的父母,包括那块刻着薇字的玉佩。她还告诉我,
林微薇的亲生父母,就是最近和沈氏集团有重要合作的,林氏集团的林董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