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记忆删除程序已启动，倒计时30秒——"他盯着光屏上跳动的猩红数字，
耳边是卧室里传来的笑声——她的笑声。曾经只属于他的、黏糊糊的撒娇，
现在正裹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砸在门板上。白月光坐在他亲手挑的沙发上，用他买的马克杯，
而她正把本该给他的草莓尖尖喂进那人嘴里。"20秒。"药片在舌底融化，神经开始刺痛。
这具身体还记得怎么爱她：看见冰淇淋车会下意识摸手机，闻到柑橘味洗发水仍会心跳过速。
但很快，这些都会变成电子废料。"10秒。
"最后一次看向监控画面——她正为白月光擦掉衬衫咖啡渍，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而昨天他打翻奶茶时，她甩来的纸巾带着不耐烦的破空声。"3。
"原来七年感情抵不过童年走廊里没牵到的手。"2。
"原来所谓救赎只是暂借给流浪狗的屋檐。"1。"黑暗吞没意识前，
他听见程序冰冷的完结语："恭喜，您自由了。"第一章：鸠占鹊巢周予安站在玄关，
看着温妍替林嘉言脱下外套。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林嘉言的肩膀，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那件羊绒大衣是周予安上个月刚送她的生日礼物，现在却披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客房还没收拾好，你先住主卧吧。”温妍回头对周予安笑了笑，
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予安，你睡沙发，行吗？”周予安没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林嘉言的手上——修长、干净，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那是长期戴戒指才会留下的印记。“会不会不太方便？”林嘉言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
眼神却直直看向周予安，像在挑衅。“没事，他打呼噜，本来就不适合睡主卧。
”温妍自然地接过话，顺手把林嘉言的行李箱推进他们的卧室。周予安站在原地，喉咙发紧。
那是他们的婚房。床单是他们蜜月时在意大利挑的，窗帘是温妍亲手选的，
连床头柜上的台灯都是他熬夜组装好的。现在，一个陌生男人要睡进去，
而他的妻子甚至没问过他的意见。“温妍。”他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他是谁？
”温妍动作一顿，眉头微蹙，像是嫌他多事。“林嘉言，我大学学长。”她顿了顿，又补充，
“他妈妈去世前，我答应过要照顾他。”照顾？周予安想笑。结婚三年，他发烧到39度，
温妍只说“多喝热水”；他加班到凌晨，她连条消息都懒得回。现在，
她却要为一个“学长”腾出主卧，亲自给他铺床叠被？“他抑郁症，最近状态不好。
”温妍走过来，握住周予安的手，语气软了几分，“予安，你体谅一下我，好不好？”体谅。
这个词像刀子一样捅进周予安的心脏。他体谅她工作忙，
所以包揽所有家务；他体谅她不喜欢孩子，所以绝口不提生育；他体谅她脾气差，
所以连吵架都先低头。现在，她要他体谅她带另一个男人回家？“他住多久？
”周予安听见自己问。“不确定，可能……几个月？”温妍眼神闪烁，“等他情绪稳定一点。
”周予安没再说话。他转身去拿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动作机械得像具行尸走肉。经过主卧时，
他听见温妍轻声对林嘉言说：“别理他，他就这样，脾气倔。”林嘉言低笑了一声，
声音温柔得刺耳：“你以前也这么说我吗？”温妍没回答。但周予安知道答案。
——她当然说过。在他们还没结婚时，在她还爱着林嘉言时。他抱着被子走向客厅，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沙发很窄，他躺上去时，肋骨硌得生疼。主卧的门关上了。
里面传来温妍的笑声，轻快、愉悦，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还不是周太太的时候。
周予安闭上眼，突然想起求婚那天，温妍红着眼眶说：“周予安，你是我最安稳的选择。
”他现在才明白——“最安稳”的意思，就是“最将就”。
第二章：得寸进尺周予安站在厨房里，手里的刀狠狠剁在砧板上。肉块被斩得稀碎，
血水溅到他的袖口，像一片片丑陋的污渍。客厅里传来温妍的笑声，娇软、黏腻，
和从前对他撒娇时一模一样。“别闹……”她轻轻推了林嘉言一下，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抗拒。
周予安没回头。他知道林嘉言的手正搭在温妍的腰上，
指尖暧昧地摩挲着她的睡衣布料——那件真丝睡裙是他买的，吊牌价四位数，温妍嫌贵，
一直舍不得穿。现在，它正裹在她的身上，被另一个男人抚摸。“妍妍，我想吃草莓。
”林嘉言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刻意的亲昵。“冰箱里还有，我去洗。”温妍立刻起身，
脚步声轻快地朝厨房走来。周予安握刀的手紧了紧。温妍拉开冰箱门，
弯腰去拿保鲜盒里的草莓。她的睡裙领口很低，俯身时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林嘉言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要喂。
”他低声说，呼吸喷在温妍耳畔。温妍耳尖红了，却没躲，只是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别闹，
予安在呢……”周予安猛地将刀插进砧板。“砰”的一声闷响，温妍吓了一跳，
手里的草莓掉在地上。“你干什么？”她皱眉看向周予安，眼神里带着责备。周予安没说话，
只是盯着林嘉言。后者挑衅地勾起嘴角，手指在温妍腰间轻轻捏了捏，
低头咬住她手里的草莓，舌尖故意舔过她的指尖。温妍轻颤了一下，却没抽回手。
“他有抑郁症。”她看向周予安，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我答应过要照顾他。”周予安盯着她。她的唇上沾着一点草莓汁，嫣红、湿润，
刚刚被林嘉言吻过的痕迹还没干。“哦。”他说。声音很轻，像一根针掉在地上。
温妍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林嘉言笑了，手臂收紧，将温妍搂得更近，
当着周予安的面，低头吻住她的唇。温妍起初还有些僵硬，但很快，
她的手攀上林嘉言的肩膀，回应得热烈又缠绵。周予安静静地看着。砧板上的肉已经烂了，
血水渗进木纹里，像一道永远擦不干净的伤疤。他转身走出厨房，
脚步声被他们的接吻声淹没。客厅的沙发上，扔着林嘉言的外套。周予安拎起来，
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温妍最近新买的，说是喜欢这个味道。他翻开外套内衬，
在口袋里摸到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一看，是一张医院的检查单。姓名：林嘉言。
诊断结果：无抑郁症状，各项指标正常。日期：三个月前。周予安盯着那张纸，突然笑了。
笑声很低，却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撕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疼。主卧的门关着，
里面传来温妍压抑的喘息和床垫的吱呀声。他坐在沙发上，
听着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他们的床上翻云覆雨，手里捏着那张证明一切谎言的纸。
“他有抑郁症。”“我答应过要照顾他。”温妍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周予安缓缓将检查单撕成碎片，抬手撒向空中。纸片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可笑的雪。“哦。
”他对着空气，又说了一遍。第三章：遗忘20%手术室的灯亮着，惨白刺眼。
周予安躺在病床上，冰凉的液体顺着静脉注入体内。医生说过，记忆删除是分阶段进行的，
第一次手术只会清除20%——那些最表层、最鲜活的痛苦。他闭上眼，
听见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正在删除中——……再睁开眼时，
窗外的阳光暖得有些不真实。温妍坐在床边，手里削着一个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
垂落在垃圾桶边缘。见他醒了，她微微一笑：“感觉怎么样？”周予安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他记得自己做了手术，但不太记得为什么。脑子里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东西，空荡荡的，
却又莫名轻松。“挺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快得不像自己。温妍把苹果递给他，
指尖碰触的瞬间，他忽然觉得她的手指很漂亮——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嘉言他……”温妍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
“最近可能要住久一点。”周予安咬了一口苹果，甜脆的汁水在口腔里迸开。
他疑惑地抬头：“什么？”温妍怔住了。她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
随后嘴角微微上扬：“没事，你好好休息。”周予安点点头，心情莫名愉悦。
他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想去回忆。……回到家时，
林嘉言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周予安朝他点了点头，
态度自然得像是面对一个普通室友。“你回来了？”林嘉言有些意外，眼神探究地看向温妍。
温妍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多问。晚餐时，周予安甚至主动给林嘉言夹了菜：“别客气，
多吃点。”林嘉言愣住，筷子悬在半空，表情像是见了鬼。温妍却笑了，眉眼舒展，
语气欣慰：“予安最近……懂事多了。”周予安也跟着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但胸腔里那股久违的轻松感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夜里，温妍难得主动钻进他的被窝，
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头：“还疼吗？”周予安摇头，顺势搂住她的腰。她的身体柔软温暖，
发间有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他低头吻她，动作温柔，不带一丝阴霾。温妍回应得热烈，
甚至比从前更投入。结束后，她靠在他怀里，轻声说：“这样真好。
”周予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快要睡着时，隐约听见主卧的门被推开，有人站在门口，
沉默地看着他们。但他太困了，懒得睁眼。反正……不重要。
——遗忘进度20%——第四章：遗忘40%周予安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脸。
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滴在洗手台上。他伸手抹了一把，指尖触到皮肤时，有种奇怪的陌生感。
——这是他的脸吗？镜子里的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凑近看了看，努力回想这道疤的来历，却只捕捉到一片模糊的空白。“予安？
”温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头，看见她倚在门框上，身上穿着他的衬衫，
下摆刚好遮到大腿根。她的头发有些乱，嘴唇微微红肿，像是刚被吻过。周予安怔了怔。
她看起来很美，但他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你洗了好久。”温妍走过来，伸手想碰他的脸，
“在想什么？”他下意识偏头避开。温妍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暗了暗，
但很快又笑起来：“还在吃醋？”“吃醋？”周予安皱眉。“因为嘉言啊。”她语气轻松，
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他昨晚喝多了，非要睡主卧，你不是很高兴。”周予安努力回想，
却只记得昨晚自己好像睡在书房。至于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睡书房，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他敷衍地应了一声，绕过她走出浴室。温妍跟在他身后，
手指轻轻拽住他的衣角：“别生气了，我让他搬出去，好不好？”周予安停下脚步，
回头看她。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讨好的意味，像是怕他真的生气。
——她以前也这样看过他吗？他记不清了。“随你。”他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
温妍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去做早餐。
”周予安没有回应这个吻。他看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餐桌上，林嘉言已经坐下了。他穿着居家服，头发微乱，
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上的一处红痕。见周予安过来，他挑了挑眉，语气熟稔：“早啊。
”周予安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温妍端来煎蛋和吐司，
动作熟练地给林嘉言的咖啡加了两块糖——她记得他喜欢甜一点。“你的黑咖啡。
”她把另一杯推到周予安面前。周予安盯着杯子里深褐色的液体，
忽然开口：“我不喜欢黑咖啡。”温妍愣住：“什么？”“太苦了。”他推开杯子，
“我喜欢加奶。”餐桌上一片寂静。林嘉言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温妍的脸色有些发白：“你……一直喝黑咖啡的。”“是吗？
”周予安皱眉，“我不记得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温妍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突然意识到，
周予安忘记的不只是林嘉言的事——他正在忘记关于她的一切。……下午，
周予安坐在阳台上晒太阳。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他眯起眼，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你最近怎么了？”温妍在他身边坐下，声音很轻。周予安转头看她。
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今天化了淡妆，睫毛纤长，唇色嫣红，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他想不起来自己爱过她。“没什么。”他移开视线，
“只是有点累。”温妍咬了咬唇，突然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周予安低头，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掌心却有些潮湿，像是在紧张。“怪你什么？”他问。
温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她该怎么解释？说他应该怪她带林嘉言回家？
怪她和林嘉言越界？怪她明明承诺过只爱他一个人，却对另一个男人心软？
可周予安现在连“该怪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算了。”她最终松开手，勉强笑了笑，
“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周予安望着远处的天空，沉默了很久。“不用了。”他说，
“我不饿。”温妍的眼眶红了。她突然意识到，
她正在失去他——以一种比争吵、冷战、甚至背叛更彻底的方式。他正在忘记她。一点一点，
无声无息。而她无能为力。……夜深了。周予安躺在床上，闭着眼，却睡不着。
温妍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他想伸手拍拍她，
却发现自己连这个动作都感到陌生。——他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他爱过她吗？
记忆像被风吹散的沙，抓不住，留不下。他翻了个身，背对她，沉沉睡去。
——遗忘进度40%——第五章：遗忘60%周予安站在一栋陌生的公寓楼下，
钥匙插进锁孔时迟疑了一秒。——这真的是他家吗？门开了。客厅的灯亮着，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安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下班就回来了啊。
"周予安脱下外套，顺手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这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次。
父亲从报纸里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小温呢？没一起回来？""小温？"周予安皱眉，
"谁啊？"父母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餐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菜。糖醋排骨油亮诱人，
清蒸鲈鱼冒着热气，母亲甚至炸了他最爱的藕盒——大学毕业后就嫌麻烦很少做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父亲给他夹了块鱼肉，状似随意地问。"还行，就是项目有点紧。
"周予安扒了口饭，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那条蓝条纹领带放哪了？明天见客户要穿。
"母亲的手抖了一下，豆腐掉进汤里溅起油花。那条领带是温妍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