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礼服裙摆沾着血。不是片场特效的血浆,是真的血,带着铁锈味,
渗进价值六位数的丝绸里,像朵开败的红玫瑰。化妆师刚给我补完唇妆,
正对着镜子赞叹“苏老师今天状态绝了”,可我知道,
镜子里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是假的——真正的我,还困在城郊那间飘着霉味的出租屋里,
手里攥着把沾血的匕首,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人,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后台的门被推开,经纪人举着手机跑进来,屏幕上是今晚的热搜榜,
#苏晚 白月光造型# 已经冲到第一。她喜气洋洋地说“又爆了”,
我却盯着屏幕角落弹出的本地新闻推送:《瘾君子离奇死于出租屋,警方介入调查》。
指尖划过屏幕,血的腥气仿佛又从指尖冒出来。我对着经纪人笑了笑,
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光,像个藏满秘密的符号。“走吧,该上台了。”我说。
聚光灯在头顶亮起时,我对着台下的万千观众弯起嘴角,心里却在想:他们要是知道,
自己追捧的“国民初恋”,刚刚杀了个人,会是什么表情?1小念的兔子玩偶,
是我在迪士尼买的。那年她七岁,刚上小学,扎着和玩偶一样的羊角辫,
仰着头跟我说:“姑姑,这个兔子会保护我吗?”我蹲下来帮她理好辫子,
指尖蹭过她软乎乎的脸颊,说:“当然啦,它比姑姑还厉害。
”现在这只兔子被放在证物袋里,摆在警局的桌子上。白色的绒毛沾着泥,一只耳朵耷拉着,
肚子上有个破洞——法医说,正是从这个破洞里,找到那块深棕色的布料碎片。“苏小姐,
”陆峥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他推过来一杯温水,纸杯壁上凝着水珠,“这块布料我们查过,
是城郊废品站附近小作坊生产的工装外套,很常见,排查难度很大。
”我盯着证物袋里的兔子,突然想起小念失踪那天早上,她还抱着兔子跟我视频。“姑姑,
今天放学要给我带草莓蛋糕哦。”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背景里有学校门口的喧闹声。
我当时在拍杂志封面,匆匆说了句“知道啦”就挂了电话,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她说话。
“监控呢?”我捏着纸杯,水凉得刺骨,“学校门口的监控,总能拍到点什么吧?
”陆峥的喉结动了动,从卷宗里抽出一张打印的监控截图。画面很模糊,
只能看到个穿深棕色外套的男人,弯腰抱起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塞进停在路边的面包车。
那个小小的身影,穿着蓝色小熊图案的袜子——那是我前一天刚给小念买的。
“面包车是套牌车,在城郊的废弃工厂找到了,已经被烧得只剩架子。”陆峥的声音很低,
“我们排查了周边所有有前科的人,暂时没有匹配项。”“暂时?”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警官,那是个七岁的孩子,她会害怕,会哭,
你们说‘暂时没有匹配项’,让她怎么办?”他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
翻开其中一页推给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记着失踪儿童的信息:姓名、年龄、失踪地点、特征……最后一列大多写着“未找到”。
最下面一行,是小念的名字,苏念,七岁,失踪地点:阳光小学门口,特征:扎羊角辫,
穿蓝色小熊袜。“这是我父亲的笔记本。”陆峥突然说,他的指腹划过“未找到”那三个字,
“他以前也是警察,查人贩子案牺牲的。”我抬头看他,
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总皱着眉的年轻警官。他的左眉骨有块浅疤,眼神很亮,像藏着团火。
“我比谁都想找到凶手,”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苏小姐,破案需要时间。
”“时间?”我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下来,砸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小念没有时间了。”从警局出来时,天在下雨。我没让司机来接,
就站在路边任凭雨水打湿衣服。手机响了无数次,是经纪人,是剧组,是品牌方,
他们都在催我回去工作,仿佛小念的失踪,只是我生活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一辆黑色轿车在我面前停下,车窗降下,是陆峥。“上车吧,雨太大了。”他说。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警局的味道一样。他递给我一条毛巾,我没接,
只是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雨刷器左右摆动,像在徒劳地擦掉这个世界的脏。“苏小姐,
”他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请相信我们。”“相信?”我转过头,
雨水顺着头发滴在衣领里,很冷,“陆警官,你见过小念的尸体吗?她那么小,蜷在那里,
像只被丢弃的布偶。她手腕上的勒痕,紫得发黑,你说,我该怎么相信?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我父亲牺牲前,也有个案子没破。
”他的声音很轻,“我母亲总说,要是他当时再快一点就好了。后来我当了警察才知道,
有时候不是我们不够快,是坏人太狡猾。”“那如果警察抓不到呢?”我盯着他的眼睛,
“就看着他们继续害人吗?”车在我家公寓楼下停下。雨还在下,敲打着车窗,
发出沉闷的声响。陆峥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我会尽力。”我推开车门,
雨水瞬间淋透了后背。走到楼道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雨里,
像个沉默的影子。公寓里空荡荡的,我把自己关在小念的房间里。
这里还保持着她失踪前的样子:书桌上摆着没写完的作业,墙上贴着我和她的合照,
床头柜上放着那只兔子玩偶的同款——我后来又买了一个,却总觉得不如原来的那个。
我蹲在衣柜前,翻出小念的校服,指尖抚过衣领上的纽扣,突然摸到点硬硬的东西。
是枚校徽,背面刻着她的名字。我把校徽贴在脸上,冰凉的金属贴着滚烫的皮肤,
眼泪终于决堤。不知哭了多久,手机屏幕亮了,是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苏小姐,
查到‘耗子’常出现在城郊废品站,他有件深棕色工装外套。”我看着那行字,
慢慢擦干眼泪。起身走到衣帽间,
里面的柜子——里面挂着几件我从没穿过的衣服:灰色卫衣、牛仔裤、一双磨破边的运动鞋。
角落里,放着一瓶刚买的乙醚,标签还没撕掉。镜子里的我,眼睛红肿,头发凌乱,
和镜头前的“苏晚”判若两人。我拿起那瓶乙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眼角的泪痣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小念,”我说,“姑姑带你回家。”2蹲守的第三天,
我终于在废品站门口看到了那件深棕色工装外套。男人佝偻着背,
正把一捆旧报纸扔进三轮车,外套的袖口磨得发亮,
领口沾着块深色的污渍——像极了小念玩偶里那块碎片的颜色。他嘴里叼着根烟,
含糊不清地跟废品站老板讨价还价,露出一口黄牙。是他。我的心跳突然变得很重,
咚咚地撞着肋骨,像要跳出来。手里的豆浆已经凉透了,吸管被我咬得变了形。这三天,
我每天都穿着那套灰色卫衣,戴着粗框眼镜,混在附近捡废品的人群里,听他们闲聊,
听他们说“耗子”又去哪个赌档输了钱,说他手里总提着个黑色塑料袋,不知道装着什么。
“耗子”骑上三轮车要走时,我发动了车。这是一辆我特意买的二手捷达,没有牌照,
车身布满划痕,混在城郊的车流里,像颗不起眼的沙砾。他骑得很慢,
三轮车发出“吱呀”的响声,穿过一条又一条狭窄的巷弄。阳光透过巷口的电线,
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看着他在一个卖油炸糕的小摊前停下,
买了两个,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恍惚。这个啃着油炸糕的男人,
和监控里那个抱走小念的恶魔,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他也会饿,也会为了一块钱和人争执,
看起来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市井无赖。可下一秒,我想起了小念尸体上的勒痕。
捷达的方向盘被我攥得发烫。他最终拐进了一条死胡同,胡同尽头是间低矮的平房,
门是破旧的木板门,上面贴着张早已褪色的福字。他掏出钥匙开门时,
我把车停在巷口的阴影里,从副驾拿出那个装着乙醚的喷瓶。瓶身冰凉,像块冰砖贴在掌心。
深吸一口气,我推开车门。巷子里飘着垃圾桶的馊味,几只流浪猫被我的脚步声惊动,
噌地窜上墙头,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像在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木板门没锁,虚掩着,
我轻轻推开一条缝,一股霉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耗子”正坐在桌前数钱,
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摊在油腻的桌面上,他数得很认真,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我突然想起小念存钱罐里的硬币,她总说要存够钱,给我买个“全世界最漂亮的奖杯”。
心脏又开始抽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我握紧喷瓶,猛地推开门。
“耗子”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手里的钱撒了一地。看到我的瞬间,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随即变成警惕:“你谁啊?怎么闯进来了?”我没说话,一步步朝他走去。
他大概觉得我一个女人构不成威胁,弯腰去捡钱,嘴里骂骂咧咧:“神经病啊,
滚出去……”就是现在。我冲过去,把喷瓶对准他的脸按下开关。
乙醚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眼睛瞪得滚圆,
像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想抓住我的胳膊,可乙醚的效果很快发作,他的手软软地垂了下去,
身体晃了晃,“咚”地一声倒在地上。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手里的喷瓶还在往下滴液体,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地上的人还在轻微抽搐,
眼睛半睁着,嘴里发出模糊的呻吟。我看着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就是我筹划了这么久要找的人?这就是那个让小念害怕、让哥哥嫂子崩溃的恶魔?
他看起来……那么弱小。我从墙角拖来一根麻绳,蹲下身,笨拙地把他捆在椅子上。
他的手腕很粗,布满老茧,绳子勒进去时,
我看到他胳膊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像被什么东西抓过的痕迹。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是小念抓的吗?在他抱走她的时候,那个七岁的小女孩,该有多害怕,
才会用尽全力去抓他的胳膊?怒火像岩浆一样从心底涌上来,烧得我浑身发抖。
我找了块抹布,塞进他嘴里,然后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他慢慢醒过来。
他的眼睛里先是茫然,随即变成惊恐,拼命挣扎着,椅子发出“咯吱”的响声,
仿佛随时会散架。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头被缚的野兽。我拿出匕首,放在桌上,
刀身映出我冰冷的脸。“认识这个吗?”我拿起那块从玩偶里找到的布料碎片,举到他眼前。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那天在学校门口,”我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抱走的那个小女孩,她叫苏念,是我侄女。
”他的身体僵住了,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凶狠取代。
他“呜呜”地叫着,像是在咒骂。“她才七岁,”我继续说,指尖捏着布料碎片,
几乎要把它捏碎,“她怕黑,怕虫子,晚上睡觉要抱着兔子玩偶。你把她带走的时候,
她该有多怕?”他突然剧烈地扭动起来,嘴里的抹布被他顶出了一半,
含糊不清地喊着:“那个小崽子……抓得老子好疼……”就是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匕首,刀尖指着他的肩膀。
他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恐惧,开始拼命摇头,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糊了满脸。“疼?
”我笑了,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你知道小念有多疼吗?
她手腕上的勒痕,紫得发黑,法医说,她是被活活勒死的!”匕首猛地刺了下去。“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肩膀上的血汩汩地涌出来,
染红了那件深棕色的工装外套。我看着那片刺目的红,突然想起小念第一次学骑自行车,
摔破了膝盖,哭着扑进我怀里,说:“姑姑吹吹就不疼了。”我蹲在地上,
轻轻给她吹着伤口,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我的手背上。而现在,我却在用刀,
给另一个人制造痛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捂着嘴冲到门口,剧烈地干呕起来。
巷子里的馊味钻进鼻腔,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我像个疯子一样,
用冷水泼在脸上,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还沾着刚才干呕时的痕迹。
这就是我吗?那个在镜头前说“要传递温暖和善意”的苏晚?身后传来“呜呜”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眼,“耗子”还在椅子上挣扎,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不能停。
我对自己说。小念还在等我。我走回去,拿出一块干净的抹布,蘸了水,
一点点擦掉他脸上的血污。他的身体在发抖,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可这恐惧,
和小念的恐惧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你知道草莓蛋糕吗?”我轻声问,
像是在跟他聊一件很平常的事,“小念那天放学,特意跟我要草莓蛋糕。她说,
要庆祝她第一次考了满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可她没吃到。
”我拿起桌上的枕头,慢慢走到他面前,“她被你带走了,再也吃不到了。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开始疯狂地挣扎,椅子腿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按住他的肩膀,把枕头按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着,像条离水的鱼。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透过枕头传来,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有我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响。我松开手,枕头掉在地上,
露出他毫无生气的脸。眼睛还睁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在恐惧中。我慢慢蹲下身,
看着他口袋里露出的一角——是个小小的兔子挂件,和小念的兔子玩偶一模一样,
只是颜色更旧,耳朵也掉了一只。原来他口袋里的黑色塑料袋,装的是这些偷来的小东西。
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我跑出房间,在巷口的垃圾桶旁吐得昏天暗地,直到吐出酸水,
才勉强止住。天快亮了,巷子里开始有了动静,几个早起的老人提着菜篮子走过,
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这个“陌生面孔”。我低下头,快步走到捷达旁,拉开车门坐进去。
消毒水就放在副驾,我拧开盖子,往手上倒了大半瓶,反复地搓洗,直到皮肤发红、发疼,
那股血腥味却像钻进了骨头缝里,怎么也洗不掉。后视镜里,
那间低矮的平房静静地卧在巷口,像个吞噬一切的黑洞。我发动汽车,
捷达发出一声嘶哑的轰鸣,驶出了这条死胡同。路过卖油炸糕的小摊时,
老板已经支起了油锅,金黄的油炸糕在油里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我踩下油门,
把那香气远远抛在身后。回到市区时,天已经大亮。我把车停在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用早就准备好的汽油浇在车身上,点燃了打火机。火苗窜起来的时候,我站在远处看着,
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破旧的车身,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车里的乙醚瓶、匕首、那件灰色卫衣,都在火里慢慢化为灰烬。
就像烧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公寓的地址。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我,
笑着说:“姑娘,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熬夜了?”我对着后视镜笑了笑,
眼角的泪痣在晨光里泛着光。“是啊,”我说,“做了个噩梦。”回到公寓,
我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热水漫过肩膀,烫得皮肤发红。我用沐浴露一遍遍地搓洗身体,
直到皮肤发皱,才关掉水龙头。镜子里的我,又变回了那个光鲜亮丽的苏晚。只是眼底深处,
多了一片化不开的阴影。手机响了,是经纪人。“晚晚,你昨晚去哪了?导演找你呢!
”她的声音带着焦急,“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上次捐钱建希望小学的事上新闻了,
#苏晚 公益先锋# 都上热搜了!”我拿起手机,点开那条热搜。
照片里的我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希望小学的校门口,对着镜头笑得温柔。
配文写着:“国民初恋苏晚热心公益,用行动传递正能量。
”评论区里一片赞美:“姐姐太善良了!”“这才是偶像该有的样子!”“粉对人了!
”我看着那些评论,突然觉得很讽刺。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
标题是:《瘾君子离奇死于出租屋,警方介入调查》。我关掉手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阳光涌进来,洒在地板上,像一片金色的海洋。楼下,陆峥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他靠在车边,抬头望着我的窗户,眼神复杂。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他的眼神里有探究,
有警惕,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惜。我慢慢拉上窗帘,把那道目光隔绝在外。
礼服裙摆上的血迹,好像又在隐隐作痛了。3陆峥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拍一场哭戏。
导演喊“开始”的瞬间,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掉。不是演的,是真的想哭——想到小念,
想到出租屋里渐渐冰冷的“耗子”,想到自己洗不掉的血腥味,眼泪就控制不住。“卡!
完美!”导演兴奋地拍手,“苏晚,你这情绪太到位了,一条过!
”我对着镜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助理递来纸巾,我擦着脸,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
屏幕上跳动的“陆峥”两个字,像根针,刺破了片场虚假的热闹。“抱歉,接个电话。
”我对导演点头示意,走到角落按下接听键。“苏小姐,有空吗?
想跟你聊聊‘耗子’的案子。”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却异常清晰。
我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壳里。“我在拍戏,陆警官,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最好当面聊。”他顿了顿,补充道,
“关于他胳膊上的抓痕。”心脏猛地一缩。我挂了电话,对经纪人说“有点急事”,
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片场的工作人员都用好奇的眼神看我,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满脑子都是陆峥那句话——“关于他胳膊上的抓痕”。他知道了?
还是在试探我?车刚开出片场,我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陆峥跟在后面,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个甩不掉的影子。我把车停在江边的观景台,风很大,
吹得头发乱舞。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像谁在低声哭泣。
陆峥的车停在我身后,他走过来时,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风掀起他的衣角,
左眉骨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他站在我身边,
目光投向翻涌的江水。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耗子’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他从信封里抽出几张纸递给我,“他胳膊上有几道陈旧性抓痕,不是近期造成的,
但痕迹很特殊,像是小孩子的指甲抓的。”我的指尖碰到纸张,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报告上的照片拍得很清楚,抓痕的形状、间距,
和我想象中“小念抓的”一模一样。“我们比对了失踪儿童档案,”陆峥的声音很沉,
“发现和苏念小朋友的指甲长度、抓握习惯高度吻合。”风灌进我的衣领,
冷得我打了个寒颤。“所以呢?”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耗子’就是拐走小念的人?那你们抓他啊,可惜他已经死了。
”“苏小姐,”他突然转过头,眼神锐利得像把刀,“案发当晚,
有人看到一辆无牌捷达出现在巷口,车型和你之前买的那辆二手车很像。”我的呼吸顿了顿。
“更巧的是,”他继续说,“那辆车第二天就在郊外的废弃工厂被烧毁了,
监控拍到一个穿着灰色卫衣、戴粗框眼镜的女人……身形和你很像。
”海浪拍岸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在耳边轰鸣。我看着他,突然笑了:“陆警官,
你查我?就因为我侄女可能被他拐走,我就成了嫌疑人?”“我不想你成为嫌疑人。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去过那里。
”“去过又怎么样?”我往前一步,几乎贴近他的胸口,风把我的头发吹到他脸上,
“我去看看害死我侄女的凶手长什么样,不行吗?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不行吗?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耳后的泪痣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苏晚,
”他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苏小姐”,“复仇解决不了问题。”“那什么能解决?
”我红了眼眶,声音忍不住发抖,“等你们慢慢查?等证据一点点浮出水面?
等那个幕后主使又拐走更多孩子?陆警官,你没失去过最疼的人,
你不懂这种心被挖走一块的感觉!”他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
是颗用红绳串着的平安扣,玉质温润,边缘有磨损的痕迹,显然戴了很久。“这是我父亲的。
”他说,“他牺牲的时候,我才十二岁,跟你侄女差不多大。我那时候也想过,
要是能抓住那个凶手,我一定亲手杀了他。”我看着那颗平安扣,没接。“但我母亲告诉我,
”他把平安扣塞进我手里,指尖的温度透过玉石传过来,“我父亲抓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