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勇敢的颜色

最勇敢的颜色

作者: 陳不會寫故事

穿越重生连载

长篇架空《最勇敢的颜色男女主角冰冷周凛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非常值得一作者“陳不會寫故事”所主要讲述的是:《最勇敢的颜色》是一本架空,校园,逆袭小主角分别是周凛,冰冷,一由网络作家“陳不會寫故事”所故事情节引人入本站纯净无广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52501章更新日期为2025-08-05 17:01:24。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最勇敢的颜色

2025-08-05 17:32:34

##>颜料管爆裂的噗嗤声混着哄笑,赭红汁液顺着我发梢往下淌。>“哑巴也会画画?

”周凛的鞋尖踢飞了钴蓝颜料罐,“下次再投稿,烧光你的破画。

”>那夜我溜回狼藉的器材室,却撞见他正用棉签蘸着松节油,一点点擦拭我染血的画稿。

>月光照亮他指关节的淤青:“他们用我妈的化疗费威胁我。

”>后来他的血滴在我被撕碎的参赛作品上,评委说那是绝妙的伤痕艺术。

>颁奖礼上我举起那支洗净的赭红颜料管:“有人替我调出了最勇敢的颜色。

”---颜料管在脚下爆裂的噗嗤声,闷得令人心惊,像垂死的生物最后一口喘息,

猝然扎破器材室里粘稠的闷热空气。赭红色的粘稠汁液,带着一股刺鼻的亚麻籽油气味,

猛地溅开,有几滴滚烫地落在我额角,更多的则顺着我汗湿的鬓角和发梢,

缓慢地、粘滞地往下淌。那颜色过于浓烈,沿着脸颊滑落的轨迹,

像一道永远无法结痂的陈旧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颜料腥甜的铁锈味。

哄笑声浪般扑打过来,撞在堆满石膏像和画架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嗡嗡作响,

塞满了耳朵。我蹲在角落,蜷缩着,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墙棱,

粗糙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校服衬衫硌着骨头。视线低垂,

只死死盯着自己脚边一小块布满灰尘和干涸颜料斑点、颜色驳杂的水磨石地面。

几双沾着不同颜色油彩的球鞋围拢过来,鞋尖不耐烦地踢蹭着散落一地的画笔和刮刀,

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其中那双最干净、最新,白得耀眼的运动鞋,

鞋面上只溅上了几点零星的钴蓝和柠檬黄,像刻意点染的装饰。它停在我面前,

鞋尖傲慢地朝内勾起,轻轻一拨,将一只滚到脚边的钴蓝色颜料锡管踢开。

“叮当”一声脆响,那金属管撞在对面的画板支架腿上,又无力地弹开。

一个刻意拔高、带着戏谑和残忍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小石子:“哟,

哑巴也会画画?”是周凛。这个名字,和他此刻的声音一样,带着一种冷硬的质感,

与他那双过分干净、线条凌厉的球鞋奇异地吻合。我认得这声音,

如同认得他每次出现在宣传栏前审视我那些投稿画作时,嘴角习惯性抿紧的弧度。

我没有抬头。脸颊上赭红色的粘稠液体正慢慢滑向下颌,痒得难受。我咬紧牙关,

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和苦涩交织的味道,舌尖死死抵住上颚,

把那声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死死按回喉咙深处。“问你话呢,林晚?

”另一个声音加入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装什么死啊?画得丑还不让人说了?

”周凛似乎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冰冷,没有一丝暖意。他向前挪了半步,

崭新的白色鞋尖几乎要蹭到我沾满灰尘的校服裤脚。阴影沉沉地压下来。“听着,

”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冰锥般刺入耳膜,

“下次再敢往宣传栏投稿那些破画,信不信我把你藏在这里的那些宝贝,”他顿了顿,

鞋尖重重碾过地上几片揉皱的素描纸,发出刺啦的撕裂声,“全给你烧了?一根毛都不剩。

”器材室里骤然安静了一瞬,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们的。

空气里的松节油和颜料气味混杂着汗味,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几秒钟死寂般的停顿后,

更响亮的哄笑声猛地爆发开来,如同沸腾的开水。“烧!凛哥说烧就烧!

”“哑巴的画留着也是污染眼睛!”“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哄笑声中,

那些围拢的鞋尖开始移动,杂乱地踢开挡路的画具、空颜料罐和废弃的调色板。

脚步声杂乱地涌向门口,带着一种发泄完的、心满意足的轻快。“走了凛哥,

跟个哑巴耗什么劲儿,打球去!”“就是,晦气!”脚步声和喧闹声逐渐远去,

器材室的门被大力拉开,又被“砰”地一声甩上。

门板撞击门框的巨大声响在空旷的室内回荡,震得窗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最后一点天光被彻底隔绝在外,只剩下几缕微弱的光线从高窗的缝隙里挤进来,

切割着室内弥漫的灰尘和浓重的颜料气味。死寂。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我不倒下的东西。脸颊上赭红的颜料已经半干,紧绷绷地拉扯着皮肤。

过了很久,久到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光斑里拉得老长,我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指尖冰凉,

微微颤抖着,试探地、一点点地伸向脚边。触手所及,是一片狼藉的冰凉。

碎裂的石膏像棱角锋利,割破了指尖。揉烂的、沾满脚印的素描纸,墨线和铅笔灰糊成一团。

被踩扁的颜料管像扭曲的尸体,锡皮破裂,

稠干结的色彩——朱红、群青、土黄……它们混合着地上的灰尘和不知是谁鞋底带来的污迹,

变成一种肮脏、绝望的泥泞。我摸索着,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爬行,掠过破碎的陶罐,

摸到被踢到角落、扭曲变形的调色板边缘。指尖猛地一缩,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下。

细密的刺痛感传来,我摊开手掌,借着高窗缝隙投下的最后一点微弱天光看去。

掌心躺着一小片钴蓝色颜料管的碎片,边缘锋利如刀。那抹深邃的蓝,在昏暗的光线下,

像一块凝固的、冰冷的泪。心脏猛地一缩,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死死攥紧了那片冰冷的金属碎片,锋利的边缘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

疼痛尖锐而清晰,却奇异地压过了胸腔里那股翻江倒海的酸楚和绝望。我慢慢抬起头,

望向器材室深处那个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角落。

一个破旧的、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塑料收纳箱被掀翻在地,盖子滚到一边,里面空空如也。

那是我存放画稿的地方。我所有的素描,那些对着梧桐叶脉络描绘的无数张练习,

那张倾注了所有心力、准备送去参加市中学生美术展的梧桐雨景水彩……都没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周凛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信不信我把你那些破画全烧了?”烧了?

还是……被他们撕碎、践踏,混在了这一地的狼藉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仅存的疼痛感。不能就这样算了。就算被撕成碎片,我也要把它们找回来。

每一张,每一片!墙上的挂钟指针早已越过十点,宿舍楼早已熄灯锁门。

校园沉入死寂的墨色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远处坚守,

将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夜风贴着地面卷过,裹挟着深秋的寒意,

吹得落叶沙沙作响。我像一尾滑入深水的鱼,

悄无声息地溜出宿舍楼侧门那道虚掩、年久失修的缝隙,心脏在单薄的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寒气透过单薄的睡衣裤直往骨头缝里钻,每一步踩在冰冷坚硬的水泥路上,

都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美术楼巨大的轮廓在夜色里沉默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器材室那扇沉重的木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窄窄的缝隙,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不是灯光。

那光晕是冷的,清冽的,像水一样流淌出来。月光。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这么晚了,

谁会在里面?保安?还是……他们又回来了?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四肢。

我屏住呼吸,指尖冰凉,轻轻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木轴发出极轻微、却在这死寂中显得异常刺耳的“吱呀”声。门缝扩大。

清冷的月光如同舞台的追光,慷慨地倾泻在器材室中央一小片狼藉的空地上。

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蹲在那里。黑色的校服外套勾勒出少年清瘦却紧绷的肩背线条,

微低着头,颈后露出一小截干净的皮肤。是周凛。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他来干什么?毁得更彻底一点?欣赏他的“杰作”?

还是……确认那些画是否真的被烧干净了?愤怒和恐惧在胸腔里激烈地冲撞,

几乎要炸裂开来。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才勉强压下那声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质问。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个刺眼的背影上移开,投向那片被月光照亮的狼藉地面。

目光急切地搜寻着。没有!没有火焰烧灼的焦黑痕迹!没有灰烬!

午那场风暴席卷后的模样:碎裂的石膏、踩扁的颜料管、散架的画板、揉烂的纸张……然而,

在那片狼藉的中心,靠近周凛蹲着的地方,似乎有些不一样。几片纸,被小心地铺平,

暂时压在了几本厚重的画册下面,避免被风吹动。它们皱巴巴的,布满污渍和撕裂的痕迹,

但那上面熟悉的墨线,分明是我画的梧桐叶!而在周凛身前的地面上,

摊开着一个扁平的、打开盖子的金属盒子,里面是排列整齐的颜料管——水彩的、油画的,

挤在一起,像是某种沉默的方阵。他手里捏着一小团白色的东西,正低着头,

极其专注地、小心翼翼地将它伸向铺在他膝盖上的一张纸。那张纸……是我的水彩稿!

那张画着梧桐叶和雨景的参赛稿!它被撕成了好几片,边缘参差不齐,

像被野兽的利爪狠狠蹂躏过。纸面上布满了肮脏的脚印和干涸的颜料污渍,最刺眼的,

是几道已经凝固的、暗褐色的赭红印痕——那是下午从我头发上滴落、溅在画纸上的颜色。

周凛手中的那团白色,是医用脱脂棉。他正用镊子夹着它,

旁边一个敞口小玻璃瓶里清澈的液体——松节油刺鼻的气味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然后,

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画纸上那道最狰狞的赭红色污痕。

月光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他的动作异常专注,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棉球每一次落下、擦拭、提起,都屏着呼吸,

仿佛手下不是一张被毁坏的画纸,而是什么稀世珍宝。这诡异的、完全无法理解的场景,

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我混乱的思维里。下午那个冰冷威胁、主导践踏的恶魔,

和眼前这个在月光下、用松节油小心翼翼修复画稿的侧影,

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无法拼合的形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

烧断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弦。“你在干什么?!”声音冲破喉咙,干涩、嘶哑,

带着我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尖锐,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猛地撕裂了器材室死水般的寂静。

周凛的背影瞬间僵硬。他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肩膀猛地一耸,

捏着镊子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

镊子尖端夹着的、那团被赭红污染的棉球无声地掉落在膝盖的画稿上,滚了几滚,

留下一条更深的污迹。时间仿佛凝固了。器材室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

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了身。

月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他脸上。那张下午还写满冷漠和讥诮的脸,

此刻在清辉下显得异常苍白。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但那双眼睛,

却清晰地暴露在月光下。不再是下午那种居高临下的冰冷。

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惊愕、慌乱,甚至还有一丝……狼狈?

像偷窃被抓了现行的孩子。但更深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疲惫和灰暗。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我的视线死死钉在他脸上,

下午的羞辱和此刻的诡异画面在脑海里疯狂冲撞,烧灼着每一根神经。

愤怒和困惑像两条毒蛇在胸腔里撕咬。“你到底在干什么?”我的声音抖得厉害,

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渣,“下午踩得不够痛快?晚上还要来欣赏你的战果?

还是……觉得撕碎了不够,要亲手把它们擦得更烂一点?!

” 我指着地上那些被铺平的、沾满污渍的画稿碎片,指尖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周凛的目光随着我的手指扫过那些破碎的画稿,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刺痛。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低下头,目光落在膝盖上那张被棉球再次弄脏的画稿碎片,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捏紧了那张纸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沉默着。

那沉默像沉重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说话啊!”我向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哭腔的尖锐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周凛!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下午那句‘哑巴也会画画’不是很威风吗?现在装什么哑巴?!”“哑巴”两个字,

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自己心上,也清晰地烫在了周凛骤然抬起的脸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毫无血色。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

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痛苦的光芒,随即又被一种深重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灰败迅速淹没。

“不是的。”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异常沙哑、低沉,像是被砂石磨砺过,

带着一种久未说话的干涩和滞重。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不是什么?

”我冷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不是你带人来的?

不是你把颜料踩爆在我头上?不是你说要烧光我的画?!”周凛猛地闭上了眼睛,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吸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粗重、压抑。当他再次睁开眼时,

眼底那片灰败的雾气似乎更浓了。“是我。”他承认,声音依旧沙哑,

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死寂,“是我带他们来的。话是我说的。东西……也是我踩的。

”这直白的承认,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猝不及防地捅进我刚刚燃起一丝荒谬希冀的心口。

痛得我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破碎得不成样子,“就因为我投稿了?碍着你的眼了?”周凛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头,

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是一双天生该执画笔的手。可此刻,

在清冷的月光下,我清晰地看到,他右手的手背上,指关节的位置,

赫然印着几道暗紫色的淤痕,边缘肿胀,像是新伤,也像是……旧伤叠着新伤。

他抬起那只带着淤痕的手,用指尖,极其缓慢地、近乎神经质地,

捻起掉落在他膝盖画稿上那团沾满赭红的脏污棉球。那刺目的红色,和他手背的淤青,

在月光下构成一幅残酷而沉默的画面。“他们……”他再次开口,声音更低了,

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艰难,“用我妈的化疗费……威胁我。”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铁钉,

被他硬生生从喉咙里拔出来,带着血肉模糊的痛楚。“谁?”我下意识地问,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周凛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讽刺的弧度。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起眼,

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盛满了整个寒夜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我,

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疲惫和……悲哀?“是谁不重要。”他哑声说,

目光落回膝盖上那张被反复弄脏的画稿碎片,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上面一道深深的撕裂痕迹,

“重要的是,我做了。我成了他们手里那把最趁手的刀。对着你。”他顿住了,

仿佛后面的话有千钧重。月光下,他紧抿的唇线微微颤抖,下颌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对不起,林晚。”最后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沉重得如同砸在地上的铅块,

在这寂静的夜里激起无声的回响。那里面蕴含的痛苦和无力感,是如此的真实而汹涌,

瞬间冲垮了我所有愤怒的堤坝,只剩下冰冷的茫然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器材室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窗外夜风吹过梧桐枯枝的呜咽,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月光无声地移动着,将我们两人笼罩在一片清冷的孤岛之上。

地上那些破碎的画稿、扭曲的颜料管,在惨白的光线下,如同劫后余生的残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周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沉重。他不再看我,而是重新低下头,

动作有些僵硬地,再次拿起镊子,夹起一块新的、干净的棉球。

他小心翼翼地蘸了蘸旁边小瓶里的松节油,动作依旧专注,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凝滞。

他重新开始擦拭膝盖上那张画稿碎片上的污迹。这一次,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每一次落下,

都带着一种近乎赎罪般的小心翼翼。那点微弱的、小心翼翼的擦拭声,

成了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响。它固执地钻进我的耳朵,敲打着混乱的思绪。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目光却无法从他那只带着淤青、小心翼翼擦拭画稿的手上移开。下午那场风暴般的羞辱,

他冰冷的话语,此刻他沙哑的道歉,

还有那句“我妈的化疗费”……无数碎片在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

试图拼凑出一个模糊而残酷的轮廓。威胁他的人是谁?他手背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器材室里的寒意仿佛有了生命,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单薄的睡衣根本无法抵御这深秋的夜凉。

周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他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

只是极其轻微地侧了侧身,

将他放在脚边的一个东西——一件折叠得还算整齐的、深灰色的男式运动外套——用脚尖,

往我的方向,轻轻地、不易察觉地推过来一小段距离。

那外套静静地躺在月光和阴影交界的地面上,像一块沉默的邀请。我怔怔地看着那件外套,

又抬眼看向那个依旧背对着我、低头忙碌的清瘦身影。他的动作依旧专注,

仿佛刚才那个小小的推搡只是我的错觉。月光落在他微弓的背上,

勾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时间,在这片清冷的寂静中,无声地流淌。

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小了下去。最终,我极其缓慢地,几乎是挪动着脚步,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我在那件外套旁边蹲下,

没有立刻去碰它。目光落在周凛手边。地上铺着几张勉强拼凑起来的素描稿,

正是我那些被揉烂的梧桐叶练习。旁边,是那张被撕成好几片的参赛水彩稿。

他正用蘸了松节油的棉球,极其耐心地擦拭着其中一片上最大的一块污渍。

那专注的侧脸在月光下,褪去了下午的冰冷刻薄,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

松节油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我伸出手,指尖冰凉,带着犹豫,

轻轻碰触到那件深灰色外套粗糙的面料。它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属于少年的、干净的皂角气息,

微弱地驱散了周遭的颜料和松节油混合的怪味。我默默地捡起它,展开,

披在了自己冰冷颤抖的肩膀上。一股微弱的暖意,带着一种陌生的、属于他人的气息,

瞬间包裹住了我。周凛擦拭画稿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极其细微,快得像错觉。

他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那紧绷的肩背线条,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点。

器材室里再次只剩下棉球擦拭纸张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我裹紧外套,

也默默地蹲了下来,就在周凛旁边不远的地方。

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被铺平的、沾满污渍和脚印的素描稿碎片。心口依旧闷痛,

但那股撕心裂肺的愤怒,却奇异地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了——是悲哀,是茫然,

还有一种……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好奇。我伸出手,动作有些笨拙,

学着周凛的样子,开始小心地将散落在周围的其他画稿碎片收集起来,尽量按照撕裂的痕迹,

尝试着将它们拼凑在一起。指尖触碰到那些冰冷的、带着伤痕的纸张,

每一次移动都异常缓慢。我们没有交谈。月光无声地流淌,

将两个蹲在废墟中默默拼凑的剪影投在冰冷的地面上。松节油的气味,纸张的沙沙声,

还有彼此间那沉重而微妙的沉默,构成了这个寒夜最深刻的底色。时间在无声的拼凑中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浓重的墨黑,渐渐透出一丝深沉的灰蓝,预示着黎明将至的寒冷。

当最后一块我能辨认出的水彩稿碎片被小心翼翼地拼接到大致的位置时,

周凛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放下镊子和棉球,

着膝盖上那张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和无法完全清除的污渍、但总算恢复了基本轮廓的画稿碎片,

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小团白雾。

他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手指,

指关节的淤青在微弱的晨光下显得更加清晰刺目。“天快亮了。”他终于开口,

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之前的滞重,多了几分疲惫后的空茫。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渐亮的微光中投下一片阴影,动作间带着一种明显的僵硬和不适。

我也跟着站起来,双腿因为久蹲而酸麻刺痛。裹在身上的外套带着不属于我的体温,

沉甸甸的。“这些……”周凛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被我们尽力拼凑、整理过的画稿碎片,

又移向我,“先放在这里。器材室角落那个旧柜子最下面一层,平时没人动。

锁……我会想办法。”他顿了顿,补充道,“比放在你那里……安全一点。”安全?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尖锐的讽刺。但看着地上那些伤痕累累的纸片,我沉默了。

他说的也许是事实。他弯下腰,动作有些迟缓地将膝盖上那张水彩稿碎片,连同旁边几片,

小心地叠放在一起,然后又将地上那些拼好的素描稿也收拢起来。他没有看我,

只是将这些凝聚着心血的残骸,连同那个装着松节油和棉球的金属盒子,一起抱在怀里。

他走向器材室最深处那个布满灰尘的旧木柜,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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